第20章 你今夜是不是中邪了?
花無心的話音剛落下,便見雲淚目光一涼,那張奇醜無比的容顏忽然就朝他湊近了一分。
花無心當即退開一步,“我不調侃你了,你也莫要再拿這張醜臉來吓唬我!話說回來,你如今是逃犯了,怎麽還敢頂着作案的這張臉在宮中晃悠?你就不當心哪日被逮捕了麽,這幾日你躲在什麽地方?你若是想要出宮,我倒是能幫的上忙。”
雲淚聞言,垂下眼眸,靜默。
“喔,我忘了你如今口不能言,不能回答我的問題,那這樣吧,我索性将問題全問了,你全寫在紙上答複我即可。玲珑在何處?它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拖延?你如今是躲在什麽地方?這幾日寧子初加強了宮中戒備,進出宮的人都要接受盤查,你可是想好了脫身的辦法?最後,你到底要頂着這張醜臉多久?跟你正面說話,我當真需要莫大的勇氣。”
花無心說到這兒,深呼吸一口氣,挪開了視線,再也不願去看雲淚那張臉。
下一刻,一張紙又抖在了眼前。
花無心接過那張紙,掃了一眼,不禁額頭一跳……
仙樂宮,被顏天真收留,拿星華作為報酬。
易容要的物品才到手,準備換張臉。
每月初三固定有一批宮人出宮采購,準備混入其中,便可脫身。
玲珑在帝都城東最大的梅園內,由伶俐照顧。
玲珑所能等待的時間還剩餘七八日,可距離下月初三還有十日,勞煩你将火芝帶出宮給玲珑服用。
總共五句話,将花無心所提問的幾乎解答全面了。
“你都猜得到我要問什麽了,不愧是雲渺……”花無心說着,忽然臉色一變,目光回到了第一行字,下一刻,險些跳起。
“你把星華給了顏天真作為收留你的報酬?你瘋了!”
星華,是雲淚随身攜帶的那串項鏈的名字,意義頗為重大。
Advertisement
花無心當真是被他的行為吓着了。
而相較于花無心的過激反應,雲淚倒是一臉平靜,神色毫無波瀾。
花無心繼續說教,“你糊塗啊!那星華是開啓九龍窟的鑰匙,你怎麽能把那麽重要的東西給顏天真?你要給她謝禮就不能選其他的東西麽?你以為那顏天真只是單純的一名舞姬?你莫要看她巧笑盼兮,純真無害,實則她是寧子初的得利下屬,頗得寧子初寵信。”
雲淚聞言,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之前她在夜宴之上就試圖誘我一次,雖然貧僧的相貌豐神俊朗,但我着實不會單純地以為她對我一見傾心,想必是聽那小皇帝的吩咐,來我這兒打聽藏寶圖的消息。”花無心輕嘆一聲,“此女雖是個妙人,但實在心機叵測,雲渺,你可莫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啊。”
雲淚涼飕飕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帶着一絲鄙夷。
接觸到雲淚這樣的視線,花無心松了一口氣,“你沒有被她迷惑?那便好……星華在她手中,她想必也就當成稀世珍寶看待,并不知其用處,這麽一來,先放她那兒倒也無妨,但你要想個法子拿回來才好,寧子初絕對想不到,他讓顏天真來打探九龍圖的下落,可九龍窟的鑰匙就在顏天真身上,這麽一想,還挺好笑。”
花無心說着,便見雲淚低下頭,從寬大的袖子內側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錦盒,遞給花無心。
花無心自然明白這裏頭是火芝,便接過了,“既然是玲珑的救命藥,我等會兒便出宮一趟給它送去,哦對了,你的傷如何?我來給你把把脈。”
話落,他的手探向了雲淚的脈搏。
“啧啧,你這內傷還不輕,還是先在顏天真那兒休養着吧,等下月初三再離開。那女子狡黠,若是她有心給你提供栖身之所,想必不會讓人發現你,趕緊把這張醜臉換了啊,我先走了,等你能說話了,再與我說說你的奇遇,閑來無事當笑話聽。”
花無心說着,将裝着火芝的錦盒塞進自己衣袖中,轉身離開。
仙樂宮內總共也就七人,雲淚随處晃悠并不需要太多顧忌,哪怕他此刻身上帶傷,避開這些耳目也是輕松的事兒。
他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偏殿樓上,繼續吃那盤未吃完的荔枝。
……
是夜。
長央殿內燈火未熄。
寧子初坐在書案之後閱覽奏折,有內侍上前來報,“陛下,淑妃娘娘在殿外求見。”
寧子初頭也不擡,毫不遲疑道:“不見。”
內侍又道:“娘娘說,怕陛下餓着,給您親手煮了杏仁蓮子羹。”
寧子初略一思索,道:“點心留下,人趕走就是。”
內侍怔了怔,随即應了聲是,退下了。
寧子初繼續看着奏折,不多時,聽到前頭響起內侍焦急的聲音,“娘娘,沒有陛下的命令,您不能闖進去!”
寧子初蹙了蹙眉,擡眼,便見嚴淑妃端着點心直接闖進來了,大步流星,內侍竟沒能攔得下她。
今夜的嚴淑妃褪去了繁瑣的宮裝,換上了一身輕盈又飄逸的紅裙,頭上也少了平日裏的釵釵環環,只簡單地束了發,斜插兩枚青玉簪,面上的妝容很是淡雅。
寧子初眯了眯眼。
淑妃今夜這身打扮,倒是與顏天真有些相似。
“沒有朕的允許,你怎麽敢闖進來?”寧子初面無表情,語氣清涼。
嚴淑妃接觸到他冰涼的目光,只覺得頭皮有點兒發麻,險些後退了一步。
然而,此刻她的腦海中卻想起了寧晏之跟她說的那番話——
“陛下久居宮牆之內,看多了逆來順受乖巧優雅的女子,他是天子,所有的女子都臣服于他,他自然覺得沒味道,兩月前,這顏天真入了宮內,陛下從此對她百般縱容,你可知原因?”
“陛下真正喜歡她的原因,還真的就是因為她不懂規矩,不受禮教束縛,自有一股無拘無束的灑脫之氣。你們平日在陛下面前太過拘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與顏天真的膽大放肆簡直天差地別。”
膽大放肆……
嚴淑妃定了定心神,在寧子初冰涼的目光之下,噙着笑意走上前,“陛下,臣妾是擔心您的身子,想來看看您,陛下別這樣不近人情嘛。”
一旁的內侍見此,有些吃驚。
淑妃娘娘看不出陛下不高興麽?怎麽還敢大着膽子上前?
寧子初盯着走近的嚴淑妃,開口,語氣冰涼,“淑妃,你今夜是不是中邪了?連朕的心情都沒讀懂,還敢嬉皮笑臉!”
嚴淑妃被這一聲喝,心房顫了顫,卻還是硬着頭皮靠到了寧子初身邊,笑道:“臣妾沒有中邪啊,對着陛下自然要笑着,哪能愁眉苦臉呢?呵呵……”
寧子初目光一沉,“滾開。”
“臣妾不滾,就不滾。”
寧子初拍案而起,“來人!淑妃擾亂政務,不知輕重,不守宮規,拖下去杖責十個板子,禁足一月!”
嚴淑妃聞言,如遭雷擊。
怎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寧晏之,你這騙子!
寧子初冷眼看着嚴淑妃被宮人拖了下去,漠視了她的哭喊,坐下之後,只道了一句——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