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喂,你遲到了
沈玉墨進了外婆的家裏,剛一進門, 她的表妹俞承佳就把她拉進了卧室, 她們兩個年齡相仿, 從小又是一起長大, 感情也很是親厚。
沈媽媽看見了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由得高興了很多, 道“承佳,你和表姐慢慢說, 正好我和哥哥說會兒話。”
俞承佳自然是點頭稱是,拉了沈玉墨的手, 坐到了床上, 笑意吟吟的看着她,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沈玉墨覺得這種掃描似地眼光有點熟悉, 對了,是有點姜梓泉經常看她的眼神,只不過沒有她那麽的膩乎。
可能是突然想到了姜梓泉, 她分外覺得不舒服,把她亂動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扒拉下去, 用眼神示意她有事說話。
俞承佳嘟囔了幾句, 又興奮起來,八卦的問道“你真的和姜學姐結婚了?”
突然和向來親近的表妹聊這個話題, 沈玉墨臉色一紅,下意思的就把頭發絲撩到了耳朵後,隔着黑色的眼鏡架看不清她的神色,又抓了另一個關鍵詞, 疑問道“姜學姐?”
“對啊,我也是明星的學生,小梓泉學姐一級,你忘了?”
沈玉墨想了想,她這個表妹從幼兒園開始到初中都是和自己在一塊上學的,到了高中之後才分開,不過這算算都快十年了,她不記得也是正常,笑了笑。
“說起來,姐,我記得你當時好像是見過姜學姐的。”俞承佳沉思了一會兒,才隐隐的把當時的情形記起來個大概,她端着胳膊講起了姜梓泉和沈玉墨或許都不記得的初遇。
那是俞承佳高一的一個春天,按照俞承佳記憶力的準确描述應該是一個萬物盛開的帶着談戀愛氣息的季節。
俞承佳當時還是滿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梳着厚重的齊劉海,正在悶頭寫作業間,聽到了同學裏的起哄聲音。
“承佳,你表姐來找你了。”高中生總是精神力十足的,盡管是個男生,他的劉海依然蓋住了眼睛,耳朵上還帶着耳釘,正是那時候流行的奇藝發型。
俞承佳聞言總算是從空間幾何體中爬出來,擡眼就見到了自己那個向來長的好看的表姐沈玉墨站在門口那裏,以她的周圍一米之內已經畫出了一個空白的圈圈,外面則是聚集了不少的看熱鬧的學生。
俞承佳擡了腳步,向她走去,明興學校是不必統一穿着學校的校服的,學生們的審美又沒有完整的形成,各個穿的五顏六色,花枝招展的,一眼望去像是進了雜技團似的。
而圍在中心的沈玉墨則是穿了北津一中統一的校服,是那種經典款式的,上衣是純白色的,只有袖子那裏些微點了幾道藍色的邊,或許是穿了兩年的緣故,衣服看起來洗的有些發黃,褲子倒是純藍色的,校褲一般要做長好多,可這兩年沈玉墨的個子蹭蹭的往上漲,褲腿便有些顯得有些短,漏出了一小段潔白的地方。
高中的女生都已經發育較好了,她這一身肥大的校服倒是把她的身材給完全遮住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比較高挑的女孩子,可偏偏那張臉長的極為出色,巴掌臉,高鼻梁。雖然帶了個黑色的沒什麽美感的眼鏡,也照樣出色。頭發全部紮起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在一群妖豔賤貨裏自然是更加顯眼了,俞承佳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似乎有什麽花開了,味道如此的好聞。
沈玉墨正咬着下唇望着她,眼睛裏帶着幾分無措的意味,臉頰帶着幾分粉紅色的紅暈,這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後來的沈老師。
“表姐,你怎麽來了?”俞承佳趕緊走過來抱着表姐的胳膊,生怕這位腼腆害羞的表姐羞憤而死,還驅散了旁邊湊熱鬧的學生。
“姨媽說讓我和你一起回家吃飯。”沈玉墨抿了抿唇,臉上的紅暈已經下去了不少,說話依舊是輕聲細語的,不同于後來的溫柔禦姐音,而是暖暖糯糯的軟妹子音。
俞承佳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黑板上方的大圓表,已經十二點二十分了,她手上的動作慢了不少,似乎有重要的東西忘了。
“大家好,今天的午間小新聞由我來播報。”
“啊,對了,今天是姜學姐的生日。”俞承佳臉上帶着不正常的紅暈,一屁股又坐到了板凳上,又拉着沈玉墨坐下來了,臉上一臉興奮。
“啊?姜學姐那是誰?”沈玉墨有些懵的坐到了俞承佳的旁邊,看着表妹如此的興奮,她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
“姜學姐全名是姜梓泉,是我們明興的校花,你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拜倒了在她的石榴裙下,光是情書都不知道扔了多少了。她不僅長得好看,會唱歌,會談吉他,還會畫畫,簡直了,啊啊女神。”俞承佳表現的有些瘋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聲音也在不斷的拔高“今天是姜學姐生日,她準備在今天寫封情書給未來的愛人。”
沈玉墨低頭看了看雙手端着腦袋的表妹,她覺得這種近乎癫狂似的症狀有在她的學校裏出現過,老師說她們是什麽來着?
她略一沉思,想出來了幾個詞“追星族?腦殘粉?”
“姜學姐說話也好聽,我都害怕懷孕呢,表姐,你今天來可真是有耳福了”
沈玉墨斜了她一眼,嗔道:“初中生物沒學好,還是怎麽回事?聽人家說話都能懷孕?”
俞承佳“。。。”
到了分針指向6的時候,廣播室的聲音斷了一會兒,只能隐約聽見電流傳過的滋滋的聲音。
“大家好,我是高二的姜梓泉。”當年的姜梓泉頭發剛剛能抓起來,臉上也沒有化妝,臉看起來倒是清清秀秀的,唯獨身材太火爆了些,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或許是故作嚴肅的樣子,她的聲音有些與平常不一樣。
“怎麽樣?好聽吧?”俞承佳聽了她的聲音更覺得撩人了,湊到沈玉墨的面前問道。
“嗯,她的聲音有點抖。”沈玉墨為了當個合格的老師,她自己也有專門研究過發音的問題。
俞承佳從桌子裏拿出了書正好把沈玉墨擋了個嚴實,她都沒見過像她表姐這樣令人無語的。
沈玉墨眨巴了兩下眼睛,輕聲道:“表妹,你這書擺的也太亂了吧,我幫你收拾一下吧。”
說着她便分門別類的把書整理了一下,俞承佳沒空理她,全身心的聽着她的女神講話。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母就給我說我們家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是會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這是上天賦予我們的能力,因此每次去寺廟父母總是讓我要捐些錢的,我知道那是在感謝上蒼。”姜梓泉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淺淺的笑了一聲,才又繼續道:“于是乎從我十歲的時候,我就天天的往市中心的那個公園跑,那裏的人多,我存着偶遇的心思,我想從茫茫的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你。可是我今天已經正好滿了十七歲了,從七歲到十七歲,從懵懂的幼童變成了成熟的女生,可我還是沒能見到你。我有些氣餒,也有些傷心,你是不是在來找我的路上迷了路呢?我常常這樣想到。”
廣播裏突然傳出來了幾聲低沉的吉他的聲音,便又聽她繼續道:“雖然我還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叫什麽,姓什麽。不知你是和我一樣愛喝藍莓味的奶茶,還是反其道而行的愛喝我讨厭的熱可可。不知你是沉溺于韻味十足的披頭士樂隊,還是喜歡朋克風的地下絲絨。”
“我們相像也好,不同也罷,只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在這裏等你。書上說十七歲是一個少女最美的年華,我想讓你知道處于最美年華的我對于你真切而誠摯的愛,盡管我們不曾見過,我也相信我們是有愛情的。”
“喂,你遲到了。”這幾個字她說的輕飄飄的,似乎要飄散在風中了。
“梓泉快跑。老趙來了。”黃毛的一個小夥子趕緊跑過來通風報信,臉上已經出了些微的汗水。
姜梓泉聞言一驚,抓着吉他就準備往外跑,左腳剛邁出去,右腳還沒有騰地,正好遇見那個一臉怒氣的老趙。
“姜梓泉,你在幹什麽?”一聲大喊可算是把跳脫的姜梓泉給震住了,只得盯着黃毛,質問道不是說好今天老趙要出去吃飯嗎?
黃毛也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今天老大生日,看樣子還是要寫檢查了。
這個有些胖的家夥是教導主任,姓趙,大家都親切的稱呼一聲老趙,這回是慘了。
“你可真是膽大,敢在廣播室裏告白”教導主任走過來就怒瞪着她,突然想起來廣播還沒有關掉,忙使了個眼色給旁邊的人。
“噗”俞承佳剛剛還在為姜學姐的告白詞感動,這會兒又被這突如其來的改變給樂到了,她是既然有點擔憂又有點開心,神色複雜的對沈玉墨說道:“表姐,姜學姐的告白情書怎麽樣?”
“嗯,總體上還可以。”沈玉墨猶猶豫豫的,她雖然不追星,班上的那些女孩子确實如果聽到了自己喜歡的明星被別人批評是會生氣的,她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如實說了。
倒是俞承佳見了她這副樣子有些不習慣了,姜梓泉畢竟沒有她這個親親的表姐重要啊。
“我覺得他那裏面有幾個詞語用的是錯誤的,比如反其道而行,沉溺”沈玉墨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出了評價:“她這寫作水平還有待進步。”
沈玉墨不知道的是,這篇有些錯誤甚至帶着幾分中二氣息的情書是她查了好多書才寫出來的,估計更是要把她笑話死了。
俞承佳真是被她這個表姐給氣笑了,調侃道:“不愧是将來要當老師的,如今都開始檢查作文水平了。”
沈玉墨嗔了她一眼。
這便算是姜梓泉和沈玉墨不算初見的初見。
俞承佳揮了揮手使眼前這個與高中很不一樣的沈老師回過神來,笑道:“是不是想起來了?”
“啊呀,原來小姜那孩子和玉墨高中還有這樣的緣分啊。”沈媽媽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不過聽這話是聽到了不少的樣子“小姜這孩子啊,會的東西多,人也實誠。”
俞承佳明白了沈媽媽的意思,她自己又從密封箱子裏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沈玉墨:“表姐,這情書既是送給你的,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沈玉墨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又落到了那封信上。
俞承佳郎聲笑了幾下“當年表姐可是總共手寫了十七封情書,又複印了不知道多少份送給當時的明興學生。”看到沈玉墨的眼神,她将擺了擺手:“我當年拿的只是複印的,這手寫是不久前我說起這件事,我們班的班長給我的。”
沈玉墨咬了咬下唇,看着俞承佳和媽媽期待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接了過來,那封信摸起來有點熱熱的,似乎要灼傷了她的手。
吃過飯後,沈玉墨自然是偷偷摸摸的把那封信拿出來仔細的瞧了瞧,她用手摸了摸上面的字體,隐隐的能感覺出來有凹槽的部分,當時肯定是用了心在寫的。姜梓泉的
字體這些年變化的很大,以前的字最多算是不醜,而且毫無疑問既然是要寫情書自然用的是她當時最好的字了,不過仙子的字體飄逸俊美,便是沈玉墨都不由得說一聲姜梓泉好像長大了。
她有些奇怪,明明她認識的姜梓泉就已經是成熟過後的姜梓泉了,雖然有時候看齊起來不靠譜,但是真正做事的時候還是得心應手,值得依靠的。
還沒等她想明白,電話就來了。
。。。
沈玉墨躺在床上,想着姜梓泉的那封信,想着姜梓泉落荒而逃的表情,她覺得似乎有一條線要串出來了。
“高中的幼稚,畢業的成熟。”沈玉墨呢喃了兩句,随即又淺淺的笑了起來,想必是在自己面前高中的那個幼稚的姜梓泉并沒有完全的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