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争執

齊琛今日的反應和舉動毫無破綻,齊瑄沒有證據,證明他與狄川脫逃一事有關,就算順着齊珩失蹤之事查下去,想必也會在“适當”的時候斷了線索。但就憑上輩子狄川從齊琛手中金蟬脫殼這一點,齊瑄就有理由懷疑他通敵叛國。

證據,關鍵是證據。

齊瑄:“父皇,三皇弟一事……恐與北狄使臣有關。”

齊琛心弦一顫,裝作若無其事,背後卻出了一身冷汗。

宏光帝自然清楚其中的貓膩,今日北狄使者請求面見狄川,好端端的齊珩突然不見了,偏偏有人提醒良妃去求助齊瑄,偏偏狄川的下人失手打翻茶水……

這一樁樁一件件絕非巧合,這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放肆,企圖偷梁換柱,瞞天過海!

宏光帝道:“北狄使者若還不能拿出一點誠意,那和談也不必談了。”他頓了頓:“此事仍交給宣王處理,二皇子就不用插手了,朕有其他差事交于你。”

齊琛詫異一瞬,心中有些不情願,轉念一想,也罷,如今能摘出來才是好事,于是與齊瑄一樣領旨告退。

幾人與白朗一同退出了禦書房,齊琛打了個招呼先一步離開。

白朗對齊瑄和宋骁點了點頭,帶人前往錦繡宮。

齊瑄與宋淮父子一道出了宮門,上馬車之前,突然轉頭問:“侯爺,可否賞臉與本王一道用午膳?”

宋骁冷臉哼了一聲,翻身上馬,将宋淮留在了原地。

齊瑄彎唇一笑,就差對着宋骁的背影高呼一聲“多謝岳父大人”。

宋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齊瑄拉上了馬車,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塊帕子,給他擦起了手。

齊瑄見宋淮一臉不解地看着他,解釋道:“你方才摸了狄川的臉。”

宋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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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瑄仿佛也意識到自己小心眼,摸了摸鼻子:“我只是不喜歡別人碰你。”

“傻子。”宋淮偏過頭不看他,唇角卻勾了起來,露出淺淺的梨渦。

齊瑄如今已經摸清楚了門道,宋淮每次罵他傻子,多半是被他打動,并非真的嫌棄他。于是齊瑄大着膽子湊上去,親了一下那醉人的梨渦。

宋淮一驚,被整個身子壓過來的齊瑄抵到了車壁上,一雙眼睛眨啊眨。

見他沒躲,齊瑄的唇便從梨渦轉向他的唇角,輕輕一觸,隔着不過分毫的距離,深邃的眸子看向宋淮。

宋淮的眼睛眨啊眨,閉上眼往前一湊,貼住齊瑄的唇——啾。

這一撩撥可不得了,齊瑄呼吸一重,含住那想要一觸即離的唇,撬開唇齒深深地吻下去。

宋淮被緊緊壓在車壁上,腰被齊瑄的胳膊鎖住,那只方才摸過別人的手被齊瑄握住,十指相扣,口中則有一個狡猾柔軟之物不停攪弄,勾纏着他的舌頭,舔過他的上颚與牙根。

宋淮呼吸越發急促,來不及吞咽的津液濡濕了兩人的唇瓣,勾挑吮吸時更發出的水漬聲,令宋淮羞恥異常。

這可是在馬車裏!

兩人就靠着窗,簾子随着馬車的起伏一掀一合,外頭的光影探入,裏頭的聲響外洩,理智尚存的宋淮撤開唇,喘着氣道:“別……別親了……”

殊不知這副面色潮紅、唇色濕潤還不斷輕喘的模樣,更令齊瑄心癢。

不退反進,齊瑄将人壓倒在軟墊上,再度欺身親上去,一邊輕一邊摸向宋淮的腰間。

宋淮渾身一緊,在齊瑄舌尖咬了一口,沒使勁,卻讓齊瑄退了出來。

齊瑄輕吻他的脖頸:“別怕,外頭看不到,讓我親親。”說着又抓住宋淮的手,摸向自己小腹之下,“我很想你。”

宋淮腦子轟然一炸,整個人紅成了一只熟蝦,但想起上回酒醉之後,自己躲了齊瑄好幾日,一時間有些心軟。

察覺到宋淮态度松動,齊瑄再次吻住他,手上也不老實,抓着宋淮的手一塊不老實。

車夫駕着馬車繞行了一條人少的巷子,等裏頭聲音小了,才拐回大街上,停在了酒樓門口。

下車之前,齊瑄又用帕子給宋淮擦了一回手,宋淮紅着臉,見齊瑄一副體貼讨好的樣子,瞪他也不是,罵他也不是,自個生悶氣又覺得憋得慌。

齊瑄知道他面皮薄,每次都忍着羞任自己胡鬧,也不願他獨自氣惱,便親了親他的手,道:“最後一回,成親之前,不再這般鬧你了。”

宋淮訝異地擡頭看他,對上他毫不作僞的神情,又聽他道:“知道你怕羞,也不喜歡我這樣,往後不會了。”

齊瑄頓了頓,“最多就親親你。”

宋淮漲紅了臉,轉開視線,恰好落在腳邊那一塌糊塗的手帕上,方才胡鬧的景象驟然闖進腦海,身子一僵,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半晌,宋淮才嘟囔道:“沒、不喜歡……”

齊瑄心中一喜,心想以退為進果然有用,阿淮就是心軟。

“可你答應了我不在外面胡鬧的!”宋淮瞪他。

齊瑄一噎,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自己确實答應過,但有時候難免……情不自禁嘛……

見宋淮真的生氣了,齊瑄忙道:“我錯了,保證不會有下回!嗯?”

“花言巧語不可信!”宋淮氣呼呼推開他,跳下了馬車。

宋淮雖是有些生氣,但一直都很好哄,所以進了酒樓雅間,齊瑄厚着臉皮再三保證,想讓他消氣。

宋淮不勝其煩,擱下筷子,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心軟又好糊弄,只要哄着我,寵着我,就逃不出你的手心?”

齊瑄一愣,下意識否認:“怎麽會——”

“你待我很好,好到讓我覺得如夢似幻……”宋淮看向齊瑄的眼神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可有時候,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為我好,或是僅僅予我美夢一場——”

“誘惑我一步步踏入你的陷阱,成為你的獵物,被你豢養。”

齊瑄心頭一震,連忙否認:“你怎會這麽想我?”

宋淮:“我不知道。”質問的語氣轉為茫然與不解,“你與父親母親說你喜歡我,逼他們不得不放下心裏的疙瘩,接納你我……父親因為我的緣故,不得不站到了你這邊,淌這趟渾水……你又宣揚自己是斷袖,斬斷後路,打算好了要與我成親……”

“我明白你都是為了我,這些都是為了我……”宋淮突然一頓,“可你的謀劃,你的打算,分明與我有關,卻從來不告訴我,只一味哄着我,讓我相信你……”

“在你看來,我們在一起,是由你一個人決定的嗎?”

齊瑄瞳孔一縮,他以為自己做得足夠周全,為兩人打算好了一切,卻沒想到,宋淮會如此不信任他,如此不安。

“阿淮,我并不是要擅自決定你我的未來……”齊瑄喉間一哽,聲音微啞:“我只是,無法接受另外的可能。”

宋淮錯愕地看着他,齊瑄與他對視,一字一句道:“在我這裏,你與我之間只有一條路,絕不會有意外。”

宋淮從齊瑄眼中看到了狠辣與決絕,可他竟然在這炙熱的目光感到遲疑與退縮。

真要如此嗎?為了所謂情愛,抛卻一切,父母、家族、責任……全然不顧,只為了那一人。

那麽熾烈燃燒過後,我還是我嗎?

宋淮不确定,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也是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人。可對方的喜歡突如其來,在一夜.歡愉過後,驟然變得濃烈而厚重,将他包裹,使他沉溺。

可偶然理智回籠,清醒過來,宋淮覺得自己只是一條垂涎魚餌的魚,傻乎乎咬了鈎,于是被釣起,養在魚缸裏,卻無法确定會被垂釣者養做的愛寵,還是被剖腹送上餐桌。

垂釣者告訴他,會養着他,對他一輩子好,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安。

你待我這般好,想從我這得到什麽呢?是喜歡嗎?還是旁的什麽?我到底擁有什麽,值得你如此用心來換?

宋淮:“我知道……”知道你都是為了我……

宋淮捂住了臉,語音顫抖:“我不是責怪你……我沒有資格怪你……”

“宋淮!”齊瑄第一次用這種呵斥的語氣喊他名字,只因聽出了他的未盡之意。

“住口。”齊瑄咬牙道。

宋淮放下手,慘白着一張臉,道:“若是一開始,我不曾喜歡——”

“住口!”齊瑄騰地一下站起身,帶倒了椅子,咣當一聲砸在二人心尖,打斷了宋淮的話。

宋淮垂下頭不敢看他。

“你今日的話我就當沒聽過,我們之間,沒有第二種可能!”齊瑄沉着臉,努力抑制心頭怒火,不忍發作于眼前人,只能甩袖出了門。

宋淮愣愣地盯着膝頭,忽然間一顆水珠砸在了衣襟上,一顆接一顆。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

你那般濃烈的喜歡,我對你……也是一樣嗎?

分明已經決定誓死追随,只看着你,不怕任何人阻撓,不因任何事動搖,甚至不考慮退路,為何又總是……忍不住遲疑呢?

我到底在怕什麽?我想不明白……

出了酒樓,齊瑄搶了侍衛的馬,縱馬回了宣王府,黑沉着臉将自己鎖進了卧房。

長康在門口聽見裏頭嘭嘭作響,一陣砸東西的聲音,忍不住擔憂,王爺第一次發如此大的脾氣,也不知是因為何事與宋小将軍吵架……要不說情愛誤人呢!王爺分明已經深陷其中,這可如何是好?

房中,齊瑄踹翻了桌子,撞倒屏風,帶倒了旁邊的衣架,茶具碎了一地——

齊瑄突然停下動作。

衣架上頭挂的是宋淮的衣服,是上回他喝醉了跑過來留下的,齊瑄親手給他洗的,就挂在卧房裏,每天睜眼閉眼都要瞧一遍。

齊瑄深吸一口氣,吐出,走上前将那身衣服撿起來,抖落上頭的茶杯碎片,抱在懷中,輕撫那被茶水打濕的衣角,忽然間紅了眼眶。

不怪阿淮,不能怪他。

他與阿淮的感情,是不對等的。

他對阿淮的喜歡從上輩子到現在,整整十一年!而阿淮不過自小對他有些迷戀與敬仰,若要說真正的喜歡,無非也就是這次戰勝回京的時候開始。

他們稀裏糊塗有過一夜之後,他重生回來,才真正與阿淮在一塊,到如今剛滿一月。

阿淮是他兩輩子的心頭血,可他對阿淮來說,只是他頭一次喜歡的人,一個一夜過後,突然說要對他一輩子好的人。

迷戀與激情能熾烈一時,卻無法一直迷惑人心,冷靜下來之後,懷疑,猶豫,都情有可原。

并非阿淮優柔寡斷或矯揉造作,齊瑄有時候也會不安,想牢牢抓住阿淮,如阿淮所說,誘惑他一步步踏入陷阱,成為自己的獵物,鎖在自己身邊,讓他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

他不懷疑阿淮對他的喜歡,只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怕,怕宋淮像上輩子一樣,與他情迷一時,幡然醒悟之後,就放棄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淮淮:【對手指】對不起……我矯情了……

瑄瑄:【強顏歡笑】心好累……可還是要愛下去……

淮淮:你等等我,好不好?

瑄瑄:嗯,我等你。

別急別急,不會虐!

這涉及上輩子的遺留問題,必須解決。

一定會甜,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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