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說到底還是不得不提到那只死前回頭的不知品種的鹿惹出來的一鍋子禍事。

所有人盼望的眼神當中緩緩地升騰起一絲絲好奇,在這樣的時候,也只有任元浩這種勇士敢于說出第一句“忍哥,你到底寫了個什麽答案”。

溫雪輕聲咳了兩聲,覺得自己壓住了場面後,才說:“這次的考試嘛,本身是存在一定難度的。特別是這次的閱讀理解,非常的意識流。你們自己下去看看參考答案,帶到原文裏面感受一下就好了。”

說實在的,就算是帶到原文當中,也不一定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陳昀知道自己跟答案沒有沾上邊,一臉請教的樣子問俞忍:“忍哥行行好,傳授一下獨門秘籍?”

他眨巴着纖長的睫毛,睫毛掃過眼窩時候,俞忍想象着湖水波紋一樣的漣漪。陳昀眼裏帶着笑,淺淺淡淡的,也不知道是張開了還是怎地,溜圓眼仁眼尾痕跡特別深,近了一看,就感覺這尾巴處明晃晃大寫的撩~人。

俞忍被他眼神一勾,魂都要散去了似的。

俞忍忽然嚴肅,無意出聲,陳昀湊近了一聽,正聽到那句經典名言“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

俞忍這才猛然驚覺自己的傻事,心裏面跟水滴油鍋裏一樣噼裏啪啦的炸開,臉上卻還是一派正經:“白駒過隙,吾皇已仙逝許久……”

陳昀聽得半将半就,又翻出被俞忍揉成一團的試卷,小心翼翼抹平以後,指尖落在那頭鹿上——獵人的槍聲響起,鹿猛然驚覺自己挨上了一槍,生命流逝之際,鹿偏過頭,看向了自己水裏面美麗的倒影,滿意的笑了——陳昀看得頭疼,太陽穴密密麻麻跟針紮。

也只有跟諸葛小孔明靈魂交流過的人才能夠如此膽大包天地寫出屬于自己的答案,而非是體現了…表明了…反應了,要麽愛國愛民、要麽懷才不遇、要麽思鄉思親。

溫雪扭着快要變成美人魚尾的包臀裙,把卷子和答案發下來,而後她臉上露出了幾分嫌棄又帶着幾縷不甘,最後無奈地把老得跟松樹皮一樣的手指合攏,從一堆廢紙中挑出了屬于“優秀人才”的那一張試卷。

溫雪動了動嗓子,說:“這次俞忍考得好,教學組非要我分析一下他的試卷……你們也知道語文這門學科,能上120都是極少的,俞忍這次考了130,真是可喜可賀。”

她話音一轉,臉色突然忽明忽暗,就跟吃飯吃到一半發現有只死蒼蠅一樣,她本來就重的法令紋抖了一下,落下粉筆灰般的粗糙貴婦粉底,爾後她嘴唇也抖了抖,似乎在極力克制什麽。

衆人奇,開始瞎起哄。反正衆人拾材火焰高,燒死大家一鍋端。

溫雪猶豫了好幾下,俞忍甚至能夠看到她眼角的抽~搐。

俞忍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溫雪不良,勾搭有夫之夫,可恥!”

但一想,這“媚眼”萬一是沖着旁邊小家夥來的……

俞忍心頭又急又怒,想:“小崽子年方二八,正青春有了奶爸,本不是美嬌娘,卻被半老徐娘紅果果勾搭……”

俞忍恨不得啐一口唾沫淹死這“八字還沒一撇”的愛的水仙花!

明明兩人事還沒成,俞忍卻打定主題了。

陳昀,他的。

大到他宏觀宇宙,小到他秋毫發絲,就連掉的皮屑,死的細胞,統統都是姓俞名忍的!

俞忍勇敢同溫雪對視。

溫雪說:“上次改卷的時候,我遇到一篇神奇作文,我當時就想,偏題常規操作,能夠在康莊大道上頭也不回選擇跑題的,我覺得這人不是腦子有坑就是腦子有坑。結果你們猜怎麽着?”

“結果,這位作文被扣了二十分的大爺,竟然是聯考語文第一!”

溫雪一把捏住卷子,惡狠狠地,就跟捏住俞忍命根子一樣,以為使勁能夠捏碎點什麽,實際上除了空氣和氣氛,大家基本上還是很快接受了這個九天神雷。

下課以後,以俞忍為中心聚集起來。

薛喜浩說:“我覺得五三沒意思了,我要去看王後雄。”

班彰說:“随意吧,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以後,我已經看不到屬于我的正态分布的制高點。”

任遠浩翻了個白眼,咬碎一口語文說,大吼着:“天理不公!!我明明敗了六中的孔子!!”

傅篤奢氣悶中擡起頭來,冷測測一笑,說:“任遠浩,我們五中跟六中向來是對着幹的學校,你一個五中的去求六中的孔子,有用嗎?”

“………”

傅篤奢看着自己的語文卷子,默默把卷子夾到了不容易看到的地方,陳昀注意到她的卷子上有很多折痕,是被反複□□後再展開的痕跡。

她在做着這個動作的時候,瞄到陳昀也在收拾卷子,兩個人微微一笑,傅篤奢态度出奇軟和,問他:“吃桂花糖嗎?”

傅篤奢老家有人做這個的,在煉糖的時候加入桂花,再切塊分裝,既可以直接咬一口在嘴裏,也可以在開水裏面融化,會有一股純正天然的桂花味。

前些日子,傅篤奢帶了不少,也分了不少給陳昀,陳昀看上去矜持,實際上心裏面美滋滋的。他愛甜口,也特別愛喝水,卻又挑剔不愛喝白水,因此傅篤奢不時給的這種小方糖,陳昀格外喜歡。

“吃,偷偷告訴你,我可喜歡這種糖了。”得了便宜的陳昀說話間帶着饞貓的期待,眼眸子亮得很,眼尾落筆重,硬是把圓溜溜的眼睛彎成個半圓,好看極了。

傅篤奢愣了一下,轉身時候不小心碰到陳昀整理好的卷子,猛然看到上面龍飛鳳舞的大名,問:“俞忍連卷子都要你幫他整理?”

這語氣聽起來就像是俞忍欺負了陳昀一樣。

陳昀連連點頭,否認道:“不是不是,我想把他的卷子分類,然後把錯題給他整理出來,好讓他複習。”

傅篤奢鼻尖皺了皺,凜冽的眼眸掃了掃,沒什麽感情的“嗯”了一聲,又有點失落的說了聲“你對他可真好”。

說完傅篤奢就走了,陳昀其實很想補充一句“他對我也很好”,但是一想到兩個人拉拉扯扯還攪得跟麥芽糖一樣的關系,騰的紅了臉,剛才還想要解釋的話一下子全忘了。

而此時俞忍的答題卡正在全班傳閱,所到之處無一不笑成一團。

不願告知姓名的群衆把俞忍的30作文拍下來,發到了論壇上,霎時掀起狂然大波。

任遠浩說:“忍哥,你又出名了。忍哥出品,定然是掀起波瀾。”

俞忍皮笑肉不笑,說:“此刻,天時地利人和,我只想掀開你們的頭蓋骨。”想了想,俞忍覺得無力回天,只好自我陶醉,“別整天看那些什麽滿分作文,連給我提腳都不配,你們忍哥我……”

“忍哥,過來看錯題。”不鹹不淡的聲音一下子打斷了俞忍吹起來的牛逼。

衆人一看,說話之人不過是個奶呼呼淡淡然的陳昀,又一看俞忍,這可真是個吭嗤嗤夾着大尾巴做犬類的西伯利亞狼。

當真是吉娃娃一嗓子把藏獒都吼住了。

俞忍乖乖過去,眉眼都是乖順的,大有三從四德、三綱五常訓話之态。

陳昀讓俞忍做題,一邊做陳昀一邊講,有時候換着好幾種辦法講,目的只有一個。

而俞忍呢,一半聽偶爾寫,大部分盯着看陳昀。一邊看一邊犯亂七八糟的花癡,遠遠一看就跟磕了笑~氣似的,臉上校都沒停過。

陳昀講題時候認真嚴肅,偶爾露出一點少年特有的憨态,水色黑瞳眼仁跟黑曜石似的,照得心裏頭猥瑣的心思一覽無餘。

俞忍哪裏還敢看他透徹的眼仁,只好退而求其次,看向喋喋不休的小嘴,又覺得口幹舌燥。只好繼續往下移,盯着陳昀玉做的手指看。

陳昀手指纖細白淨,骨節分明卻不是過分瘦弱那種,反而是帶着一點肉,顯得勻淨又軟和。藝術家的手,保養得好,就連指甲蓋都是少女漫畫滿出來的粉色。漂亮的指節讓俞忍忍不住一把蓋住。

陳昀詢問似的轉過頭,俞忍卻哼着小曲把頭轉過去了,只是嘴角的笑意是怎麽也遮不住的。

陳昀盯着兩人交握的手掌,笑了笑,問:“吃桂花糖嗎?”

俞忍奇:“你哪裏來的桂花糖?”

陳昀很自然地回答:“傅篤奢給的,很好吃的。”

俞忍臉上瞬間大變,他忽然緊張地往四周看了又看,視線把班上每個人都盯了一遍,瞳仁間燃氣兩簇小小火苗。

俞忍心道:“我的,我的,都是我的!陳昀是我的,誰都別想多看一眼!還敢撬我牆角?當真是腎~寶吃得少,虛得不得了。”

陳昀拿着一塊桂花糖,看着臉色風雲變幻的俞忍,還沒有問他到底怎麽了,就見俞忍餓狼撲食一樣把剩下的全搶了,一股腦倒嘴裏當零嘴嚼了。

陳昀:“…………”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更晚了,我有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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