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說時遲那時快，俞忍在衆人驚得眼珠子掉出來的場景中，骨碌碌往前，然後穩穩滾過終點線——他起身，一手擂在地面上，單膝下跪，頭發絲裏浸着灰塵，卻像個真正的英雄了。
俞忍回頭，灰頭土臉，帥得可以五百萬下海的臉僵了僵，随即轉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張開雙臂：“小家夥，你過來，我接着你。”
周遭人無一不目瞪口呆。任元浩晃着頭上已經攪成漿糊的勉強算做宇宙垃圾的腦袋，少女爪子抓着班彰，跟個人形喪屍一樣：“這……這他媽行嗎？”
班彰不想說話，只想搖頭。賈楠仁表示自己很心累。
只有艾學嵊還能呵呵笑出聲，慈祥得宛若一尊大佛，當然是無視地面上潑了一地枸杞的情況。
“哦哦吼吼，這……好像也挺不錯的。”
王主任嘴角抽了抽：“挺……挺好的。身姿矯健，人間龍鳳。”
直到陳昀沖線，27班及其安塞腰鼓也沒能反應過來。
陳昀沖着俞忍而去，也看不清對方的神情更不知道這個左心邊到底在哪裏。只是像莽撞的牛犢撞進親人懷抱一樣，饒是這樣，俞忍還是溫柔接住了他。
陳昀身子很輕，沒有什麽重量，卻讓俞忍接得格外沉重，這是所愛的重量，今天這麽一接，以後就絕對不會再放手了，這是決絕的力量。
27班的人迅速圍攏過來，把兩個人擠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是紅彤彤的，像是染了胭脂，點亮了彼此飽滿的蘋果肌。
所有山水人物都成了此刻的背景板。
喧鬧聲漸漸褪去，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彼此間心心相印的眼神。
俞忍張了張嘴，忽然聽到耳邊任元浩的聲音跟放鞭炮似的：“啊啊啊啊啊！！！忍哥你他媽好帥啊！！勞資要是個女人，絕壁要嫁給你！！”
俞忍：“呵呵，我替全天下女人謝謝你。”
說着，他去看陳昀。只見這小家夥縮成一團，臉色蒼白，都大的汗珠往下掉個不停，甚至連眼神都是灰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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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蜷在俞忍胸口，不住喘氣，薔薇色嘴唇亮晶晶的，嘴巴微微張開，隐約可以看到其中呼出的熱氣，僅僅這副嬌嬌的模樣就已經讓俞忍那顆年少的心雀躍不已。
“小家夥？”靠在自己胸前的小人兒，眼睛都快眯上了，俞忍當即一把操過他手臂，将他抱起來，“我帶他去醫務室！”
陳昀俨然快要暈過去了。班彰拿着一瓶藿香正氣水，焦急道：“要不要喝點？沒事吧，天，看看這小臉白得……”
俞忍眉頭一挑，結果班彰一顆老媽子的好心，但是同時也不着痕跡的把陳昀臉蛋遮住了，不鹹不淡地說：“多謝班媽關心，接下來還有其他健兒比賽，我帶他過去就好了。”
班彰張了張嘴，總感覺一口口冷空氣把心裏頭的擔憂凍得蕩然無存，班彰看着兩人的背影，聳了聳肩，任元浩一把穿過來，差點落下來幾滴眼淚：“當真是感天動地兄弟情，我都快要感動哭了，嘤嘤嘤。”
班彰：“……”
俞忍帶着快要昏過去的陳昀去了醫務室。
白衣天使給陳昀喝了點東西，又讓俞忍給陳昀接了點水喝，因為陳昀透支得厲害，所以俞忍堅持讓陳昀躺在病床上。
陳昀的臉色比床單還要白，虛弱萬分。他美目緊閉，過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塊小小的陰影，鼻子還有些發紅，喘氣幅度也少了不少。
俞忍就這麽看着他，覺得十分滿足。
小小的他，軟軟的他。還有陳昀口中沒能說出來的話語，都是那麽的令他期待。
過了一小會兒，陳昀睜開眼睛，看起來還很虛弱的樣子，他伸出柔軟的手掌，牽住俞忍，用無比認真的語氣說：“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原本應該晴朗的天氣，在下午的時候突然轉陰，天空上冒出一朵看起來很像大雞腿的烏雲，傅篤奢看了陳昀那一場比賽以後就離開了操場，她的背影寂寞，像是天上鴿子投下來的陰影。
傅篤奢離開學校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這個高高聳起的博士帽。磚紅色的博士帽像是一只張開手臂的偉人，是那麽的可望不可即。
五中這個地方雖然被譽為五毒俱全之地，卻也有着不凡的升學率，只不過這些升學率并不是依靠着吊車尾的班級提供的。傅篤奢覺得自己不過是五中莘莘學子當中較為垃圾的那一個，被物理老師說中的那個——“你們是努力長大，不過是為了成為這個宇宙的人造渣滓”。
傅篤奢早已經跟門衛打好了關系，負責人的門衛也已經認識了這個姑娘，見到她，說：“小姑娘，你真不打算繼續讀了啊？”
多麽好的一個小姑娘啊，長得模樣也是俊俏的，怎麽就不讀書了呢？
“小姑娘，就算再差的成績，也能在對面大學混個殺魚工作的啊，你這才高二，不是還早嘛？”
傅篤奢卻始終神情難看，臉色如同一杯苦咖啡，沉靜悠遠，她交了假條，目光放在更遠的江面，說：“讀了也什麽用，既然要殺魚，早點去殺魚還能混兩年經驗。”
你說的真對，我竟無言以對，
門衛注視着這個總是一針見血的少女，寬大的紫菜湯将她的背影拉得非常蕭索，看起來她格外寂寥，在江邊過分焦灼的風中，顯得她快要飄走了一樣。
傅篤奢一去不回。
青山綠水中掩映着歡樂場，五中的食堂前站滿了人，鑼鼓喧天。漂亮的主持人穿着精致的小禮服，在春寒料峭當中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努力保持微笑：“春日晴和，迎來了我們一年一度的學生節……”
大雞腿雲朵挪到了山後頭，露出了丁達爾效應一樣的陽光。
場面一度炸起來，場下少男少女開始呼嘯，像是要把心裏面憋了許久的壓抑全部都噴射出來，在座的評委老師也沒有說話，都知道學生平日裏十分憋屈，今天發洩發洩也是人之常情。
老師們陰恻恻笑着，孩子們，盡情玩鬧吧，過了這個村，以後都是地獄了。
櫻花在這個時節終于開放，大朵大朵綿延萬裏，在這食堂外面，除了不要錢的花椒以外就是這個最漂亮了。
陳昀休息了一個上午，其實已經好了一大半了，俞忍那個家夥神神秘秘消失了一會兒，卻又發信息叫他來食堂門口，還給他留了個好位置——就是之前俞忍送李花那個博士帽那裏。
雖然不是最近的位置，卻能夠享受最舒服的觀景。
陳昀一瘸一拐，不知道俞忍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但是被這樣歡樂的氣氛感染，他心裏面也有了一些雀躍，當然最雀躍的還是——早戀真好，早戀萬歲。
總算是蓋了個戳，在寂寥的人生當中有了守望。
不知不覺間，耳朵紅成一片，心裏面也融化成了一個溫暖的夜晚。
就在這時，忽然場面上寂靜下來，主持人說：“下面有請高二（27）班俞忍同學為我們帶來的……嗯？《我要的是錢啊啊啊！！》”
陳昀：“……”
所有觀衆：“……”
只見舞臺上緩慢地走上來一位身着白西服的精致少年，他眉眼帶笑，恍若一朵招搖櫻花，白色襯得他和善美好，掐死中世紀走出來的王子，踩着音樂點一步一步上來。他深情看着衆人，又自我陶醉，他手握話筒，開始唱：“……左手一捆錢，右手一捆錢，合在一起就能成為三捆錢……”
評委：“……”這貨他媽是如何通過初審的？？！
衆人：“………………”
只有一小撮食堂大媽異軍突起，拿着各種各樣應援牌，激動道：“啊啊啊，小忍好帥啊！”
陳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的男朋友還是那樣的風騷啊。
三分鐘之後，主持人已經忍不住想要上來掐話筒了，俞忍握得死緊，兩個人開啓了一輪争奪戰，俞忍掐着話筒說：“這首歌，我要獻給我家的小朋友！！！你這個壞人，搶我話筒啊啊啊啊！！”
場面一度混亂……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喪氣了，感覺越寫越垃圾，抱歉，負面情緒堆起來了，有點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