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楊翊沿着床沿蹲下,看着尤烜的睡顏。

這會尤烜身上的線條融和了很多,但他還在微微地皺着眉,像是還在防備着。

楊翊一直都有種被尤烜看穿的感覺,但他對尤烜的了解卻幾乎是空白一片,不知道這些年尤烜經歷了什麽,也不知道如今的尤烜在想什麽。

尤烜只睡了半個多小時就自己醒了過來。

楊翊坐在床尾看手機,尤烜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會才翻爬起來。

“醒了?”楊翊聽到動靜回頭,差點撞上尤烜的臉——這人爬到了楊翊身旁,臉就停在楊翊脖子附近。

“幾點了?”尤烜若無其事地撤了回去。

“還不到六點。”楊翊看了看手機。

“你餓了嗎?”

“還不餓。”他們的吃午飯的時候已經過了一點,這會餓意還沒上來。

“你是不是有什麽想問我的?”尤烜靠坐在床頭問道,“孔路應該跟你說過什麽。”

原來尤烜對此心知肚明,楊翊心裏咯噔一下,想不明白既然尤烜也知道孔路對他的敵意,那怎麽還特意去見孔路。

“他說讓我離你遠些。”楊翊照實回答。

尤烜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想了想選了個委婉的說法:“他不怎麽喜歡我。”

何止是不喜歡,對尤烜的厭惡簡直毫不掩飾。

楊翊想問尤烜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去看望孔路,但他還沒開口尤烜就先出聲了:“差不多到點了,我們出去吃飯。”說完他跳下床,穿好鞋拿上外衣招呼楊翊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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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區裏有單獨的飯店,他們所住的酒店也有餐廳可以點餐,尤烜帶着楊翊走了幾步進了一家看起來很普通的飯店。

“本地特色。”尤烜道。

飯店裏人很多,找張空閑的桌子都難,服務員領着他們轉了轉,好不容易才發現有張長桌上有兩個空位,趕緊将他們引了過去坐下跟人拼桌。

一起拼桌的是四個大學生,兩男兩女,可能還是大一,看着很是青澀。

他們對楊翊尤烜兩人禮貌地點了點頭,将自己的東西收了收,給他們騰出位置來。

服務員小妹很是機靈,等人坐好之後就開始推薦,報了幾道招牌菜又分別說了各自的好處,還特意補充一句本地特色在別的地方吃不到,來都來了怎麽也得嘗嘗。

楊翊沒有任何意見,示意尤烜決定就好,尤烜挑了幾道菜點了。

點完菜,他們眼下也無話可說,楊翊便托着腮發呆。

坐得近,這幾個學生也沒有特意壓低聲音,等菜的功夫楊翊聽了不少他們的談話,意外地發現他們幾個竟然也是師大的,但楊翊也沒有支聲,不打算上演一場校友相認。

這幾個學生正在計劃爬完山之後去哪裏玩,說着說着有一個學生還跟楊翊問知不知道本地還有沒有其他值得一去的地方。

猝不及防被問,楊翊吓了一跳,“不好意思,不是本地人,不太清楚。”

“謝謝。”學生道了謝,繼續他們的談論。

幾個學生很快就吃完付錢走人,一整張長桌上只剩了楊翊尤烜兩人,而他們點的菜還遲遲沒有上來。

“這裏不遠,東立市的學生來這邊玩的也有很多,你大學四年都沒想過來看看?”尤烜問。

這個景區在師大的學生之間确實挺出名的,路途不遠,而且總的花費也不會太高。楊翊的三個室友都分批次來這邊登過山,也有人約過楊翊,但以前一方面是忙于打工維持生計,“旅游”、“玩”這些東西對楊翊而言都是計劃外的奢侈,另外他自己也沒有特別想要過來的願望。

結果就是四年時間過去,大大小小的假期楊翊一次都沒有出去旅游過。

“聽說過這裏,”楊翊抿抿嘴,停頓一下,“實際上這還是我第一次離開東立市。”

一個今年滿二十三歲且身體健康的人,竟然沒有離開過自己出生的城市,這話說出去恐怕沒有幾個人能相信。

尤其是大學生都流行趁着青春趁着假期出去走走,無論是窮游還是富游,只要想去總是能去的。

尤烜聽了臉上沒有驚訝,但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

“沒錢、沒時間、太宅……我也想不清楚為什麽,平時不在意,等回過頭一看才發現這個事實。”楊翊無力地笑笑。

服務員過來清理桌子上菜,楊翊止住話題,瞥了一眼窗外,都快天黑了。

本地特色味道确實不錯,兩人相對沉默地吃完了飯,楊翊搶先一步結了賬。

開房是尤烜出的錢,這頓飯怎麽說也不能讓尤烜買單。

出來之前楊翊就想過這個問題,完全AA、一筆一筆細細地跟尤烜算清楚不太現實,只能自己多留心多主動一些。

楊翊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不去欠人情,哪怕是再窮的時候都沒有想過借錢,現在也不想占着尤烜的便宜,尤其是在他們的關系還這麽模糊不明朗的時期。

出了飯店,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下去,但景區裏有太陽能路燈,倒不必擔心找不着路。

剛才走出去沒幾步,尤烜突然一把抓住楊翊的手緊緊握着。

楊翊就任他抓着,随着尤烜的步調前進。

“我記得你以前說想離開東立,走得越遠越好,怎麽最後還是讀了師大。”尤烜問。

楊翊直視前方,冷色的路燈光源依次排列延伸出去,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分不夠。”

“是嗎,”尤烜突然停下腳步,“我還以為你是為了等我才留在東立市的。”

楊翊也跟着停下來,微微側身,看向尤烜。

“可能吧……”

周圍雖然有燈光,但楊翊看不清尤烜的表情,但他還是繼續看着。楊翊沒有嘴硬否認到底的打算,停頓片刻之後照實說道:“以前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都沒有辦法去找你,但總覺得你會來見我……”

他說得很慢,想要用語言完全表達出內心的想法對楊翊而言還是太難了。在尤烜身邊他滿腦子都是那一箱子的紙條,每一個字怎麽寫的他都記得。

很長一段時間裏楊翊每天都随身攜帶一張紙條,不時拿出來看看,幾個字而已被他翻來覆去地能看出花來。

大學的時候有一次楊翊周末先是做了兩個小時的家教,又要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去趕下一家,結果不小心在車上睡着坐過站,沒有返程的公交車又舍不得打車錢,楊翊只能小跑趕去上課,一邊跑一邊緊緊捏着一張紙條。

那時候他腦海裏一片空白,等趕到的時候紙條都被他的手汗化軟了,事後楊翊心疼得不行,一邊責備自己一邊用透明膠布小心地将紙條包裝起來,之後就戒了這個習慣,不會再将紙條帶着到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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