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武音就這麽把田唯一交付了出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見着人。

中間跟張雅菲碰上,她說:“放心,那小孩我給你看牢了。”

武音沒當回事,她覺得人就是該去經歷一些事的,受得了苦,才學得會成長。

但她自己給出的承諾,她記着。

一個月到了特地過去了一趟,張雅菲說:“能幫的幫了,不該幫的我就不碰了。”

武音點頭:“男人要面子。”

給後路不能給的太明顯。

張雅菲笑:“可拉到吧,面子又不能當飯吃。”

行政這塊在三樓,設計師辦公室以及操作間都在二樓。

二樓這塊是平拉出去的,比三樓還大了一圈,就像蛋糕底層。

地方大,人員卻沒幾個,挂在張雅菲名下的設計師,實力肯定是有的,但比較有局限性,在一個風格內打轉很難有突破。

田唯一跟着的那個叫陳宇,來這有三年了,陳宇是個比較務實的人,沒有大的野心,安安分分循規蹈矩的給張雅菲幹活。

張雅菲說:“其實這樣的人最沒意思,但對領導者來說,最喜歡這種聽話的手下。”

武音轉了一圈,在材料間找到了田唯一,他在核對剛到的材料。

見到武音進來有些回不過神。

“工作怎麽樣?”武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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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田唯一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在發亮,“我晚上回去比較晚,所以都沒找你。”

武音“唔”了聲:“平時好好工作,有問題多請教請教別人。”

田唯一點頭。

一陣子不見,這人換了個發型,劉海剪短撩了上去,整個臉部輪廓都幹淨顯露出來,多了分英氣。

武音笑說:“你師傅沒為難你吧。”

“沒有,”田唯一摸摸鼻子,“主要我一開始不太懂,幫不上什麽忙。”

“多做多看,沒活了找活做,沒東西看了,找東西看。”武音說,“自己想着法的學習,總不可能永遠不懂。”

田唯一點點頭。

武音想問他生活費夠不夠用,但這問題不能問的太過直白,她正在思忖要怎麽開口不至于傷人自尊。

田唯一主動提了起來。

他表示用的節省些,加之自己以前的積蓄,每個月也夠用了。

武音便放了心。

稍微晃了圈她就又回了張雅菲辦公室。

“比賽?”張雅菲驚訝的說,“就他那個程度初選就得刷下來。”

武音說:“刷就刷,先去練練呗,又不可能一直在這。”

話是這麽說,張雅菲一時無言。

半晌後似笑非笑的問了句:“你對人這麽上心,某些人知道嗎?”

武音擡了擡眼,明知故問:“你指哪個?”

張雅菲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回去時張雅菲要送她,武音拒絕了,結果走到半路車子還是追了上來。

她看起來火急火燎的,也不多說什麽,只沖她一擺手。

武音上車系了安全帶才問:“出什麽事了?”

“去找顧孟那孫子,臭小子擺了我一道。”張雅菲氣不過往方向盤一砸,罵了聲,“他大爺!”

顧孟這天窩在一家私人會所,不知道是不是真挑着日子在玩,一夥人居然都聚在這,連羅清培這不愛湊堆的貨都在角落呆着。

武音一見到人頭皮就炸了,不過還沒炸完,張雅菲先一步上前去收拾顧孟。

場面頓時雞飛狗跳,顧孟哇哇叫着亂躲,臉上卻依舊是笑着的。

過後才知道張雅菲家裏給她介紹對象來了,對象怎麽樣不好說,反正張雅菲沒看上,顧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裏面攪渾水,攪的人對象以為張雅菲對其滿意的不得了,以至于現在有了點死皮賴臉的盡頭。

“你他媽缺不缺德?”張雅菲指着他臉紅脖子粗的罵,“成天在那搞事,你腦子都塞屎是不是?”

顧孟說:“我這不是見你媽着急嘛,長輩急成那樣也心酸,索性就幫一把。”

“你媽!”張雅菲随手拿起邊上的東西就砸過去。

顧孟笑嘻嘻的躲開了:“成了,別氣了,跟你鬧着玩的,哪來這麽大氣性。”

邵藝跟着勸了幾句,張雅菲火氣好一會才慢慢落下來。

也有關系疏遠的在,張雅菲這脾氣發的似真似假,有些弄得都沒敢說話。

邵藝又招呼他們繼續,這邊擺着一張麻将桌,邊上還有洗腳的,另一邊還有唱歌的,把一個會所大包間折騰成個四不像。

事過去了就有閑心關注別的了。

顧孟這時賤兮兮的湊武音跟前來。

這屋子裏的人,要說誰難請,都沒有比武音更難請更難伺候的。

不過顧孟這犯賤的德行也已經習慣了。

他倒了杯喝的遞給武音。

“大小姐,又有陣子沒見啦!”他說。

武音接過杯子跟他碰了下,餘光一角兜着羅清培薄薄的身影。

他們靠着吧臺,顧孟手肘支在沿上,某些角度看過去兩人姿态頗為親密。

尤其顧孟向來不正經慣了,說話歸說話,時不時的還手賤喜歡碰碰這戳戳那。

“呦,終于忍不住了。”顧孟這時輕聲在武音耳邊吐了句。

武音掃了眼羅清培所在方向,用同等音量回道:“你趕緊滾蛋吧。”

“怎麽?”顧孟看着她說,“是怕我留這打擾到你們,還是怕被我聽去什麽八卦。”

武音正要開口,羅清培已經站到了跟前。

“今天休息?”他問了句,目光涼涼的掃過顧孟搭在武音身後的手。

“你們聊。”顧孟連忙識相的溜了,這人天不怕地不怕,賤的上天入地唯不敢在羅清培這當面耍滑。

羅清培今天穿了一件墨色襯衣,領口開了三扣子,脖子往下露了一小片,牛仔褲,懶人鞋,腕上挂着一塊名表。

“噢!”武音視線轉到別處,不怎麽想搭理人的模樣。

早些年兩人鬧翻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口口相傳也傳的有些邪乎,現在屋裏一個個都豎着耳朵吊着眼睛關注着他們這邊。

不願場面弄得太難看,更不願給人提供免費談資。

武音的态度對比前幾次碰面好上很多。

羅清培看着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些:“過兩天要回家吧?”

“嗯,”武音點頭,“回的。”

羅耀新馬上六十大壽,不準備大辦,但要求家裏人都得到場。

這事前些天紹文慧有來電話通知,武音沒有拒絕的道理。

“到時候我來接你,咱們一起回去。”

武音說:“不用,我工作時間比較不規律,自己過去就行。”

“那天也不休息?”

武音“嗯”了聲。

她表情很淡,态度很冷,視線時不時的往旁邊溜,洩出隐約的不耐。

他兩并排站着,武音要比羅清培矮上一個頭還多。

羅清培看了她一會,杯子往邊上一擱,轉了個身,直接站成面對面,身子前傾,手撐在她兩側,攏出一個小小的空間,将周圍瞬間要燒起來的視線一股腦的隔絕在外。

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瞬間蹿進鼻腔裏,武音猛然感到一陣不安。

她蹙眉,僵着身子:“這是做什麽?”

“你怕什麽?”

武音快速往邊上一掃,看不到幾個人,能看到的都不熟。

“雅菲被邵藝叫到隔間去了,估計已經玩上了。”羅清培說。

“你真了解。”

“一般了解。”他說。

羅清培仔細的看着眼前這張看起來清秀又透着煩躁的臉。

武音打小就有種不服輸的勁頭,不管做什麽都是這個德行,想好了的事撞破南牆她都不會回頭。

這些年鮮少得到她的消息,但也知道武音再沒碰過設計這塊,不是不意外的。

然而在意外的同時,也同樣明白自己當初對她造成的傷害有多大,讓這麽倔的人居然能一聲不吭的放棄了執着了那麽久的夢想。

他親手把這個人推進了深淵,并再沒讓這個人爬起來。

心疼嗎?

回國前還好,只覺得心裏堵的慌。

回國後看到武音頹廢的現狀,确實是難受了。

“我記得你來我家時正好十歲。”羅清培突然說。

“你現在是要跟我回憶往事?”武音一擡下巴,不可置信的說,“在這麽個地方?”

羅清培想了想,自己也覺得好笑:“地點确實沒選對,”

武音看了眼時間,進門到現在過去了沒多久,不知道張雅菲什麽時候出來。

但她已經在這待不下去了。

手機裏正好有條信息,胖子老板發來的,她直接一個電話回了過去。

幾分鐘後,武音收線,一邊說:“麻煩讓讓,我得去趟單位。”

“我送你啊。”

“不用,”武音冷淡的看着他,“這邊有車直達。”

羅清培想了下:“不等雅菲了?”

“她又沒什麽事,想在這玩就繼續玩呗!”武音把手機放進口袋,用下巴指了指他還撐在兩側的胳膊。

羅清培站直身體,緩慢的收了手。

武音二話不說,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半晌後,顧孟靠過來,笑說:“她就那個性子,你得循序漸進的來,這麽不輕不重的上手不等于把人往外推嘛。”

羅清培雙手往兜裏一揣,看不出喜怒的站在原地。

顧孟又說:“你別看她現在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其實最心軟,我跟你說其……你這麽看着我幹嘛?”

羅清培說:“我的人難道我不比你了解?”

“……”顧孟一擺手,“得,我又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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