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跟着媽媽來到大姨家,外公外婆,二姨,三姨都在,大表姐蔣婷婷抱着還不滿一歲的小侄女楊欣悅在一旁玩耍,蔣婷婷臉上抹着濃妝,化妝品和香水的味道嗆得悅悅直往外撲,小、臉通紅,似乎很難受。

周麗梅滿臉怒容,劈頭就是一句,“憑什麽不讓我們擺酒席!”

大姨性子更急,也吼道:“莎莎沒有考上大學,你大張旗鼓地替曉玲辦酒席,還給不給老三家留點面子了!”

“這是啥話,我替我女兒辦,到時候來的都是我們兩口子的同事朋友,和老三一家有啥關系!”

“呵,難不成就不請親戚了,親戚一來,莎莎的臉往哪擱,曉玲考上,咱們一起吃個飯就成,又不是什麽大事,幹啥要鬧得驚天動地的!”

周麗梅捂着心髒直喘氣,“大姐,這是習俗,我不能讓我女兒受委屈!”

二姨小聲道:“是啊,大姐,到時候咱們不說莎莎考得咋樣就行。”

“滾你的蛋!要你插嘴!難道你不說,親戚就不問呢!”

二姨抿着唇低下頭,周麗梅看到自己最可憐的二姐受欺負,而給女兒連擺個酒席都要受大姐擺布,又氣又酸又無奈,誰讓她大姐家混得最好,而三姐又會拍馬屁呢,更重要的是自己爹媽跟着大姐住,她能說什麽。

“反正我只有一句話,不能讓玲玲受委屈!”

“我也只有一句話,不能為了個破酒席不顧姐妹親情!”

顧曉玲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她無聲地笑着,上輩子自己沒考上,三表姐考上了三本,外公外婆說要不別辦了,免得玲玲委屈,是她大姨堅決不同意,說沒考上是自己的錯,怎麽能讓莎莎跟着受委屈,就算是個三本也是老周家的大事。

外婆看到孫女在哭,開口道:“老大啊,玲玲考上重點,也是咱們老周家的大喜事,讓別人都知道咱們家出了這麽個人才…”

外婆話還沒說完,大姨便嗆聲道:“媽,您老糊塗了,這有您什麽事兒,您聽聽就好。再說了,都是您的兒孫,怎麽看見老四家的考上重點,就瞧不上咱們了是吧,要是這樣您跟着她們過去呗!”

外婆臉色一白,抿着嘴不再說話,只是搖着頭嘆氣。

一直沉默的外公突然開口,“三兒,你是啥想法,要不老四家的擺酒你們都別去了,只讓他們請自己的朋友。”

三姨沉默了良久,嘆氣道:“曉玲考上是好事,我也做不了什麽主,我們莎莎沒考上也是…哎,算了,都過去了。”

“算什麽算!”大姨沖到顧曉玲面前,“曉玲你說說,是不是你向老師告狀污蔑了莎莎,讓她被同學們恥笑,複習不好,才沒考上!”

顧曉玲冷笑:“還真沒這個事兒,不信我請餘老師來替我澄清,大姨您也說過這輩子就佩服餘老師,她的為人您最清楚不過,咱們這就找她來說話。”

大姨一時啞口無言,三姨立即笑道:“玲玲啊,沒人怪你,是莎莎自己不好。”

顧曉玲笑道:“莎莎姐為什麽被批評全班都知道,都可以為我作證。”

她看到三姨陰沉着臉低下頭,這時,悅悅突然大哭,怎麽哄都不行,小、臉漲得通紅,像要滴出~血一樣。

大表姐蔣婷婷嫌惡地看着顧曉玲:“都怪你們不好,為了這麽個破事吵得我們悅悅不得安寧,不就是考上個大學嗎,能掙到錢嗎!啊呀,都哭得止不住了!”

顧曉玲咬着唇站起身,将悅悅抱離蔣婷婷,她便立刻不哭了,抽抽搭搭趴在顧曉玲懷裏直喘氣。

蔣婷婷一愣,啐了一口,皺眉要搶過女兒,誰知她剛過來,悅悅又大聲哭起來。

顧曉玲笑道:“婷婷姐,你身上的香味太濃了,悅悅聞着難受。”

蔣婷婷聽了,似乎想到什麽,立刻去了浴、室。

顧曉玲撫着悅悅的背,看向衆人,“不用再為我的事吵了,這個酒席我們不辦了。”

顧曉玲潇灑地說出這話,心裏卻很不甘心,覺得自己一家被大姨她們吃的死死的。

她悶悶不樂地躺在床~上,這時房門開了,顧曉玲一愣,是她二表姐劉芸。

她們的家鄉小鎮屬于臨江市,一個三線小城市,劉芸畢業沒多久,在臨江一中當老師,剛工作三個月。

“玲玲,你的事我聽我媽說了,你現在悶悶不樂是因為不能擺酒席的事嗎?”劉芸替她理了理頭發問道。

顧曉玲沉默了一會兒,說:“也不全是,只是明明是自己家的事,卻要聽大姨的,覺得憋屈。”

劉芸笑道:“我跟你說個事,你趙宇哥為了我放棄了公費留學的機會,他是先斬後奏,我聽了當時就哭了,對他又打又罵。他說金子在哪兒都能發光,只要我在他身邊,一時的虛榮又何足挂齒,只要清楚自己要做什麽就行。玲玲你要是不想被大姨左右,就要自己有本事,能把外公外婆接到自己這裏住。”

顧曉玲點點頭,雖然上輩子聽到過這話,但現在的感受是不一樣的,那時的自己迷茫而頹廢,拒絕一切正能量。

“你什麽時候回學校?”

“後天就得走了。”

顧曉玲一怔,“那悅悅的周歲慶典咋辦,你不去,婷婷姐恐怕會有意見。”

劉芸嘆了口,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大表姐蔣婷嫁得好,表姐夫楊斌在鎮上有個家具店,還開了個茶餐廳,蔣婷也有自己的化妝品店,她們家一年近百萬的收入,平常蔣婷最喜歡的就是擺宴赴宴的顯闊。

如果自己不參加,恐怕會被記恨,她是不在乎,可是她媽還在這裏生活,平常就被欺負,現在更要受氣了。

想到自己的媽,劉芸眼中含淚,她爸只是個小工,人又暴躁,不拿錢養家,領了錢就去喝酒打牌,還經常打她媽。

她是靠她媽起早貪黑的賣菜賣宵夜養大的,明明才四十幾歲,卻像個六十歲的人。

她将自己大部分工資都交給了她媽,劉芸咬咬牙,恐怕那些錢最後也會進她爸的口袋,自己媽都瘦成皮包骨了,她掉下眼淚,都怪自己沒本事。

轉眼便到了悅悅周歲生日,蔣婷婷忙着打扮應酬到酒店招呼客人,便将悅悅交給顧曉玲照顧,大清早的便去了她大姨家。

大姨家只有外公外婆在,顧曉玲不想悅悅總待在空調房裏,抱着熟睡的悅悅往頂樓去了。

頂樓之上是個露天的大陽臺,專門曬晾衣服,顧曉玲拉開門,猛地怔住,被床單擋住的地方,她隐約看到了交纏在一起的身影,還有那壓抑的呻~吟聲。

顧曉玲趕緊輕輕帶上門。

盯着懷裏安睡的小、臉,心裏直嘆氣,以後悅悅要是知道自己的爸爸和三表姨在家裏在自己生日這天做出這樣的事,會受到怎樣的打擊,顧曉玲心疼,希望她永遠也不要知道。

利用這兩個月,顧曉玲做了幾份家教,雖然時薪少了點,每小時才25,不過最後也賺了六千多塊。

将錢交給父母時,周麗梅說:“你要孝敬我們,也不急在這一時,等你工作了有錢了再盡孝道也不遲。”

顧曉玲想了想,覺得她媽說得對,自己掙錢也需要本錢,可能還要買臺電腦。

将學費生活費所有的錢打入卡中,留了一千備用,顧曉玲便踏上了新的旅程,告別父母,坐上了去臨江市的汽車。

窗外的景物從眼前晃過,風吹起她的長發。顧曉玲想着自己的人生确實向着不同的軌跡出發了,不知道會遇上什麽人,發生什麽事,她既興奮又忐忑,很怕這一切只是一個夢。

好在她懂得取舍,火車站裏人山人海,她不帶棉被厚衣服是對的。從臨江市到鹿海市的火車,歷時三十個小時左右,她只帶一個箱子背一個包比較方便。

而且南方的棉被厚衣服也不适合在鹿海市穿,不夠保暖。乘着夏季,在那裏買些打折的。

顧曉玲郁悶地盯着手裏的硬座票,她實在有夠粗心的。

這個時間段上大學的新生多,哪個地方的火車票都難買,所以要早點訂票。

她訂遲了,只剩下無座了,就在她猶豫着是否要買飛機票的時候,恰巧有人退了票,她便咬牙買了這張硬座,畢竟便宜啊。

排隊檢票時,顧曉玲張着嘴,被前面的人給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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