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顧曉玲撥了撥自己的秀發,甜甜一笑:“你別看姐漂亮就以為姐小氣,五五就五五,我說了不虧你。”
江晨予也不理會,直接拉起她,大家紛紛看向他們,老師推了推眼鏡,“你們怎麽了?”
“她不舒服,我帶她去醫院。”江晨予淡然地說。
顧曉玲從驚吓中回過神來,大眼睛轉了轉,靠到他懷裏,裝作頭暈的樣子。
老師急道:“快去吧,生病是大事。”
江晨予拿起兩人的包,摟着她出了教室,直到離教學樓有些遠了,他才放開她。
“你這人說謊不帶臉紅的,咱們這是逃課,虧你還是優等生,我們現在去哪兒?”
顧曉玲和他來到校外的公交站牌處,“現在就去嗎?這麽急?”
江晨予點點頭,“五萬三,怎麽也得逃半個月。”
天空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灰蒙蒙的天空像末日一樣讓人壓抑,但絲毫沒有影響鹿海市的快節奏,人來人往,特別是中央廣場。
他們搭了個大棚子,像人家做促銷一樣,顧曉玲原先想的是一把10塊錢,一定很多人買,誰知江晨予直接豎了塊牌子,一把15,買兩把每把12,三把每把10塊。
顧曉玲目瞪口呆看着成群的人三三兩兩的組隊搶貨,咽了口唾沫,她算是學到東西了。
如果像她想的那樣,統一賣十塊,縱使比店裏的低很多,大家仍有可能覺得不劃算,會還價,也會拖慢賣速。
可是這樣三種選擇一對比,大家自然會覺得組隊買的劃算,讓人心理上更容易接受。
“發什麽呆,多找了五塊。”
顧曉玲怔了一下,收回手,這人忙成這樣,還能分心照看她這邊,甚至知道她多找了五塊錢。
她看着他平波無瀾的臉,紅着臉笑了笑。
顧曉玲收錢收到手軟,因為興奮有些顫抖,如果真能賣完,可能比她上輩子上了八年班加起來的工資還要多。
今天來了很多想向他們便宜批發的小商人零售戶,說是六塊五願意買一百吧,甚至還有很多擺攤的學生。
顧曉玲想了想覺得成,畢竟五萬把傘,照這樣賣下去是不可能在半個月內售光的,可是江晨予就是咬着十塊錢不松口,完全不給那些人一點機會。
“咱們就少賺點呗,反正沒要成本,咱們不虧。”顧曉玲不滿,明明自己才是老板,咋就沒有話語權了,人都累死了,兩個小時才銷了兩百多把。
江晨予也不瞧她,數着上午的成果,說道:“勞動力也是成本,10塊一把他們也不虧,既然這樣,咱們為什麽要少賺,讓他們多賺。”
“可是照這樣下去,半個月是賣不完的。”
“到了那時候再說,你餓了嗎,我去買飯,把你卡號給我,我去存。”
顧曉玲直接将銀、行、卡給他。
直到晚上回到學校,顧曉玲已經累到骨頭都快散了。她甩了甩酸疼的胳膊,想到今天的收獲,咯咯直笑,她看着江晨予,對方還是那副死樣,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你咋還是一副苦瓜臉,咱們可是賺了好多錢!傻~子!”
江晨予将手插~進口袋裏,“我先走了。”
顧曉玲一愣,才發現到了自己宿舍樓下,她叫了聲,對方轉過身。
顧曉玲紅着臉扭扭捏捏地說:“明天見。”
對方點了下頭,她蹦蹦跳跳地跑進宿舍樓,突然頓住腳步,宋芳華從她身邊經過,看起來那樣美麗大方。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難過,她轉過身,看見江晨予和宋芳華站在一塊兒,那麽自然地交流着,他身上竟有了一絲的溫和。
顧曉玲失落地回到宿舍。
葛韻正在記單詞,見她回來,問道:“你怎麽逃課了,最奇怪的是林蕊香也逃了,真是不可思議,她最近神神秘秘的,基本沒再去圖書館,整天有些魂不守舍,經常早出晚歸,你們不是一起參加畫社嗎,她到底咋了?”
顧曉玲怔住,葛韻這是在背離自己的人生道路嗎,為了一個男人連夢想都不要了。
這天晚上,林蕊香一夜未歸,顧曉玲也失眠了。
她和葛韻輪流打給林蕊香,對方都沒有接。
直到早上,她才收到林蕊香的短信。
[我很好,不要擔心,他想看日出,我們去爬山了,看了一晚的星星,曉玲,我覺得好幸福。手機快沒電了,不用回複。]
顧曉玲想到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何來星星月亮,打了幾個字,又删掉,反反複複幾遍,最終也沒有回給她。
頭昏昏沉沉的,她突然覺得心裏好難過,在桌上趴了一會兒才出門。
昨天沒和江晨予約好時間,只好打給張三風了。
“你咋又問我,我又不是他奶爸,江晨予那小子大清早就被宋師姐給叫走了。”
顧曉玲一愣,呆呆站了半晌,決定先去傘廠。
一夜未睡的她對汽油味和車尾氣都非常敏感,只要聞到就會想吐,額頭像要炸開一樣,她不敢吃早餐怕反胃。
大城市人真的好多,公交車什麽時候都擠滿了人,大家都急急忙忙的,關鍵是現在高峰期,連站的位置都沒有,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空位,只覺胃裏一陣翻湧。
顧曉玲臉色煞白,嘴唇發烏,她想可能自己昨天淋了雨,有些感冒,工作一天的疲勞加上徹夜未眠,所以現在身子有些輕飄飄的,真怕自己暈過去。
這站下車的人有些多,她四周空了,也沒了支撐,車子啓動時她身子一晃,突然往前倒去,栽進一個暖熱的懷抱裏。
一股檸檬的沐浴清香包圍住她,她疲憊地眨了眨眼睛,這個懷抱太舒服,她都不想離開。
這個味道似曾相識。
顧曉玲整個身子都靠在對方身上,擡起頭,不是冷冷的臉,而是那個淡淡的似笑非笑的,有些高深莫測的管理員。
她有一瞬間的失望,卻又很貪戀。
“是你啊,不好意思,我現在很累,你借我靠一下。”
顧曉玲把臉埋進他懷裏,沒來由的,癟着嘴便開始哭,每次一生病她就變得特別脆弱,所有的難過會集中到這一刻。
懷裏傳來輕微的呼嚕聲,他用手托住她的腰,輕輕抱起她下了車。
叫了輛計程車,司機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去醫院。”
司機松了口氣,往人民醫院開去。
半路,他手機響起,拍了拍懷裏不安分的人,接起電話。
“啓軒,怎麽半路上了公交車?”
“遇到一個熟人。”
那邊沉默了一下,才道:“說好了,你再幫我一次。”
顧曉玲皺着眉頭,動了動,他又拍了她幾下,聲音又低又穩,“我也說了,不會再幫你。”
“最後一次,你幫大哥最後一次忙。”
“我記得你上次也是這麽說。”
那邊深吸了一口氣,嗓音有些沙啞,“這次是真的,我保證是最後一次,我也不想再傷害你大嫂。”
陸啓軒皺眉,“你每年都這麽說,我勸你現在狠點心斷了再見面的念頭,被爸爸和林叔知道了,慘的可不是你,林叔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空氣似乎變冷了,那邊的聲音帶了點顫抖,“我知道了。”
陸啓軒挂掉電話之前,那邊說道:“你沒愛過一個人,不知道什麽叫做無可奈何,啓軒,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他挂斷電話,司機轉過頭,笑道:“先生,醫院到了,38塊。”
陸啓軒抽~出一張紅毛給他,下了車,顧曉玲仍未醒,眼底下是濃濃的青黑色。
“哎,還沒找你錢!”
顧曉玲醒的時候,已經黃昏了。她迷迷糊糊地眨着眼,緩緩轉動眼珠,這是病房?還是酒店?
她坐起身,佝偻着腰,一臉迷茫,這應該是病房,雖然跟電視上那種總統套房有點像,不過有打點滴用的架子,有醫療器材,所以一定是醫院沒錯。
雖然這麽想,顧曉玲仍然一臉懵逼。
後來有護士進來告訴她,點滴早就打完,可以離開了,關于是誰送她來的,誰替她付的錢只字不提。
顧曉玲心想,那人區區一個兼職管理員哪來這麽多錢,她突然驚呼一聲,惶恐地睜大眼睛,難道對方暗戀她,不惜為她花掉半年的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