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一
番外一 婚禮
女兒要結婚了。
他的寶貝小女兒要結婚了。
他的寶貝小女兒要和池家那個黑心肝的混賬小子結婚了。
顧岷從更衣室裏走出來, 站在穿衣鏡前理了理西裝領帶。
除了沒他年輕,他這個老爸哪裏不如那個混賬小子?
他們竟然瞞着他領了結婚證,連房子都買了, 把他這個搞房地産的老爹置于何地, 嗚呼哀哉!
“董事長,到點了, 我們得提前去婚禮現場。”
顧岷緩緩吸入一口氣,終是垂眸一笑:
“走吧。”
女兒大了, 他留不住的。
混賬小子前幾天也被他拿網球拍和高爾夫球杆狠狠教訓了一通, 打得他滿地找牙(顧老爹的臆想, 事實上池嶼除了前幾局打不過他,後面都和他平分秋色),是時候改口喊女婿了。
顧岷從樓上走下來, 別墅一樓大廳裏擠了不少人,化妝師、造型師、攝影師……一大群人圍着他的寶貝女兒團團轉。
“小薏,好了嗎?”
顧薏正拉着夏雨心狂拍照,看見老爹下樓了, 便提起裙子奔過去:
“爸,好看嗎?”
顧岷擡眸認真看看她,不由得熱淚盈眶。
“好看。”他穩住心神, “走路小心點,別踩到裙子了。”
顧薏勾住爸爸的手臂,甜笑道:
“媽媽和官叔叔已經去宴會大廳準備了,我們什麽時候走呀?”
“你就這麽想離開爸爸?”
“才沒有~”顧薏晃他胳膊, “我永遠都是爸爸的小公主。”
不行了不行了。
顧岷把她手拿開,差點沒繃住傷心的老臉。
六月六日,下午三時,一列貨真價實的豪華婚車隊伍從申城以西的富豪區開出。若遇上紅燈,整條路堵着賓利、法拉利、蘭博基尼等豪車,沒有一輛是租的,吸引了不少路人駐足圍觀。
豪車隊伍耗費四十多分鐘行駛到申城以南的楊江邊,一輛接一輛駛入楊江之星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聽說楊江之星今天下午封了半棟樓,是不是要在這裏接見國家領導人?”
“我聽說楓丹集團總裁今天嫁女兒。”
“楓丹總裁的女兒早結婚了,孩子都上小學了。”
“這……”路人甲擡頭遙望江邊威風凜凜的大酒樓,“不是楓丹總裁的女兒,誰有本事盤下半棟楊江之星辦婚宴?”
顧父:我沒本事,有錢無力。
池父:我沒本事,有權無力。
官父(楓丹總裁):國內的事不懂,兒子你上。
官築(曾經的楓丹執行總裁):我蓋的大酒樓,我說了算,來來來送叔叔們半棟樓。
顧父/池父:……
下午四點,顧薏坐在宴會廳休息室裏餓得頭昏腦漲,偷偷給池嶼打電話。
“屋裏都沒吃的,你送點進來給我呗。”
“你想吃什麽?”
“大雞翅,大雞腿,紅燒豬蹄!”
池嶼:“噢,我送一籃子櫻桃進來給你。”
顧薏:“……”
池嶼拜托夏雨心給顧薏送了一籃子櫻桃,顧薏随手吃了幾個,才發現紅通通的櫻桃底下墊了好幾包小魚幹。
怕弄壞唇妝,顧薏小口小口地抿:
“我最喜歡吃魚了!”
“又來。”夏雨心堵住耳朵,“都要嫁人了,能不能消停點?”
“不能不能,你聽了這麽多年還沒習慣呀?”
夏雨心杏目一瞪:“正常人能習慣?”
顧薏笑她:“那是因為你單身太久啦!”
“談戀愛沒意思,還不如多讀點書。”
“嗤。”顧薏不同意,“我天天都超開心的。”
“又來又來。”夏雨心很無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一樣能找到彼此,天造地設。”
顧薏拉住她的手:“你也會找到的。”
“但願吧。”
看見閨蜜略顯落寞的雙眼,顧薏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她看起來口齒機靈,其實一點也不擅長開導別人。
夏雨心是顧薏的首席伴娘,而池嶼的伴郎是他的大學同學。
按照熟稔程度,嚴恒才是池嶼最鐵的兄弟,但是伴娘伴郎需要經常碰面,婚宴時也必須組隊敬酒,要是把嚴恒夏雨心再湊一塊,這就太尴尬了。
婚禮開始前,顧薏還是餓,夏雨心就出去給她搜羅東西吃。
婚宴大廳金碧輝煌,賓客差不多到齊了,其中不乏政壇高官,商界名流,場面極其隆重。
大廳裏人頭攢動,夏雨心認識的人不多,但大家看她穿一身伴娘裝扮,又生得美貌,便有不少人上前熱絡攀談。
大概五點,婚宴即将開始時,嚴恒才姍姍來遲。
比起那些政壇、商界的名宿,他的到來才可謂真真正正的轟動。
一時間,宴會廳內的尖叫聲不絕于耳。
“卧槽,是嚴恒嗎,我沒瞎吧?”
“真的是他啊啊啊!聽說他是容州一中畢業的,原來認識新人啊!”
“有沒有紙和筆,我要找他簽名!”
嚴恒戴着墨鏡和口罩,身後跟了兩名保镖,進入大廳後拜托侍者關上大門,這才摘下遮擋。
門口那邊的哄鬧打斷了正在聊天的親家們。
池父:“怎麽回事啊?”
池嶼站起來看了看,說:“是嚴恒,您以前見過的。我過去一趟。”
“嚴恒啊,好久沒見了。”池奶奶笑起來,“他以前經常來我們家玩的,池嶼朋友不多,我記得很牢。”
池母附和:“我也見過,聽說他現在是當紅明星,不僅唱歌,還演電影呢。”
就連梁小景也說:“奇了怪了,我好像也有點印象。”
這細長的狐貍眼,可不就是當時顧薏指給她看,騙她說是心上人的那個小子嗎?
池奶奶記性很好,也愛八卦,立刻就跟兒媳和親家科普道:
“小薏的伴娘,就是那個特漂亮的小夏姑娘,以前可是這小子的女朋友呢。”
衆人:“哦,還有這種事。”
大家聽完八卦,都注意到“以前”兩個字。
“以前”,可真是個令人傷感的詞。
賓客中有一些嚴恒的迷妹,并不太多,新郎官和保镖都來控場了,大家也就識趣地消停些,但還是仍不住拿出手機猛拍。
嚴恒順手勾住池嶼肩膀,讓他帶他去見新娘子。
池嶼:“我自己都沒見呢,等着吧。”
兩人一別多年,相見時仍和當年一般無二,正說笑着往前走,冷不防雙雙頓住腳步。
“Hey,好久不見。”
夏雨心率先開口和嚴恒打招呼,語氣輕松。
好久是多久?
不知道,沒人認真計算過,反正很久很久了。
池嶼拍拍嚴恒肩膀:“你留這,我還有點事。”
新郎走後,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半天沒說話。
嚴恒在娛樂圈混了四五年,自然比夏雨心要圓滑伶俐,可到了這一刻,那些花招卻派不上什麽用場。
這可是他多年前一見鐘情的姑娘。
娛樂圈裏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沒有哪個能像她這樣,讓他看一眼就非常喜歡。
她容顏未改,甚至更加美麗成熟,伴娘的米白色長裙穿在身上,勾勒出高挑纖瘦的身材,脖頸和手臂白得晃眼,像高中時代男生們暗地裏聊的那樣,是一只白天鵝。
嚴恒想,他記得真牢啊,初戀畢竟是不一般的。
“聽說你考上T大了?恭喜。”
“這都過去多久了,才聽說?”夏雨心眨眨眼,“哥哥我謝謝你咯。”
“哥哥不用你謝。”
“呵。”夏雨心抿抿唇,往旁邊讓了一步,低頭繼續給顧薏挑糖果。
嚴恒站着沒走:“你這麽多年……都不談啊?”
“不談。”夏雨心神色淡漠,“你以為都和你一樣,天天鬧緋聞,前兩天又換了個國民小花?”
她不是山頂洞人,平時也愛看娛樂新聞,嚴恒整天占版上熱搜,她想不看到都難。
嚴恒有些不自在:
“公司要求,只是緋聞而已。”
夏雨心擡眸往周圍掃一圈,看到無數對着他倆的手機鏡頭,微皺眉:
“随便吧。別說了,我先走了。”
嚴恒點點頭,不做挽留:“嗯。”
兩個人就此擦肩而過。
夏雨心回到休息室,将一盤零食瓜果擺在顧薏面前。
“你也吃點呀。”顧薏剝一顆巧克力給她,“發什麽呆呢?”
夏雨心把巧克力塞進嘴裏:“啊,你說什麽?”
顧薏:“……你碰到嚴少了?”
夏雨心:“沒有。”
“好吧,我剛才聽外面很吵,以為他到了呢。”
夏雨心低聲道:“到了也和我沒什麽關系……”
房門忽然從外面打開,楊秘書進來了,後面跟着顧薏老爸。
“小薏。”顧岷走到她身邊,“準備一下,要開始了。”
門外又進來兩個化妝師幫新娘補妝,顧岷瞥見垃圾桶裏一堆零食包裝,不禁低笑汗顏。
接下來,顧小公主關于婚禮的所有幻想都得到了滿足。
可愛的花童,栩栩如生的星空,鮮花鋪就的地毯,頂級名貴的香槟瀑布,英俊帥氣的白馬王子,還有同樣帥氣的、默默抹了把眼淚的老父親。
池嶼為她戴上鑽戒,低頭親吻她的手背。
宣誓完畢,新人在賓客的祝福聲中深情擁吻。
池嶼仔細描摹女孩的唇瓣,沒有進一步深入。
從看見她的那刻開始,即使表情維持得不錯,他的心率卻沒有降下來過。
她美得驚心動魄,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雪白的婚紗、精致的妝容,一切都與她渾然天成。
她是他初戀的少女,也是他深愛的妻子。
是他将要終其一生守護的寶物。
綿長的一個吻結束。
顧薏瞥見池嶼唇上沾染的口紅,開心學貓叫:
“喵嗚~”
主持人:“接下來……”
額……
……怎麽又親上了?
主持人尴尬圓場:“我們稍等一會。”
衆賓友: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麽要來這個鬼地方虐自己?
新人下場敬酒,後面的步驟就有點迷了。
池嶼父親太過于激動,上臺發表了一通領導講話,婚宴險些冷場。
顧薏父親也沒歇着,他喝多了酒,逮着池嶼就要揍,是真揍。
兩位老父親的老父親操碎了心,只能盡力把各自的蠢兒子拎走。
嚴恒被一衆人等逼上臺唱歌,他自己唱沒意思,又把新娘也拉上臺,兩個人合唱了一曲當年十佳歌手的經典曲目《此生不換》,氣得新郎官在臺下磨刀霍霍。
池嶼臉頰微紅,已經上頭了。
他對身旁的夏雨心說:“把你前男友扯下來,快點。”
夏雨心:“……”
後來的後來,不知道顧薏從哪又看到她的捧花,才想起婚禮漏掉了一個環節。
已婚人士靠兩遍,未婚同志站中間。
新娘新郎在臺上低聲耳語。
顧薏:“她在哪兒?”
池嶼:“正中間,挺靠前的,你扔高點就是了。”
顧薏點點頭,垂眸祈禱了一番。
水滴形的新娘捧花被她牢牢握在手中,香槟色繡球花包裹着粉色康乃馨,前者花語是美滿,後者花語是感謝。
夏雨心,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我的幸福分一點給你。
希望你接到我的捧花,能夠早日找到真愛。
默念後,顧薏睜開眼,背對着臺下,将捧花舉起。
她仍覺得不保險,抛之前又大喊了一聲:
“夏大哥,接好啦!”
精致美麗的捧花飛向天空。
夏雨心擡起頭,深吸一口氣,目光盯緊了。
新娘捧花承載了新娘的期待,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抛物線,直直朝着夏雨心飛來。
她擡手準備接住,身旁突然伸來一只男人的手臂,比她高出許多,精準地将捧花收入囊中。
夏雨心瞪圓了眼。
嚴恒拿到捧花,不出兩秒,轉頭就微笑着送給身旁另一位年輕姑娘。
夏雨心跺腳怒罵:
“神經病,這個時候還想着撩妹!靠!”
嚴恒對她的控訴無動于衷。
不僅夏雨心氣得跳腳,顧薏也快把肺氣炸了。
兩個人結伴去休息室換禮服,一路走一路罵。
池嶼靠在休息室外邊等她們,剛巧碰到從洗手間出來的嚴恒。
池嶼指指房間裏頭,表情無奈:
“罵了你十幾分鐘,還沒停。”
嚴恒無所謂地聳聳肩。
池嶼:“不是我說你,搶姑娘捧花真的挺無聊。”
嚴恒:“哦。”
“你看上那個妹子了?”
嚴恒笑着搖頭:“我都不知道她是誰。”
池嶼不解:“那你……”
嚴恒拍拍池嶼肩膀,繞到他身側,學他那樣倚着牆。
兄弟一場,有些話不和他說,嚴恒也沒人可以說了。
“男人的劣根性。”嚴恒舒一口氣,半阖眼,“就算不能和她在一起,也希望她不要太快找到真愛。”
所以才搶走她的捧花。
最後幼稚一次,反正在她這兒,他從來沒成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