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歧
26.
“我……被帶到了山上的一個山洞。”林轼遠沒問辛洛經歷過什麽，但是辛洛特別想告訴他，雖然那裏面有研究所，有肖所長。“然後，被帶到了一家研究所，在研究所裏遇見了二十年前的肖所長，也就是肖朗的爸爸。”
林轼遠沒有插嘴，也沒表現出震驚，他只是靜靜地聽着，腳下的速度卻更快了。
辛洛繼續，“我小時候，經常不能控制自己，會破壞很多東西，也會傷害到父母、同學、朋友和辛瑤。六歲的時候，我被肖所長接走，一直到疫情發生後，我都在研究所，被他們研究了……十二年。他們沒研究出什麽有用的結果。邱工說，肖所長把我接走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研究我，而是要關押我。他說如果不是發生了疫情，肖所長會關我一輩子。”辛洛說這段話的時候很平靜，似乎在說着別人的事情。
“你呢？你覺得肖所長是想關你一輩子嗎？”林轼遠終于開口了。
“我想，也許是吧。”辛洛輕輕地說着。
“那你恨肖所長嗎？”林轼遠繼續問。
“呃……”辛洛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辛洛想了想，說：“我不恨他。”
“為什麽不恨他？”林轼遠問道。平時林轼遠不是個愛問問題的人，但是這是辛洛，關于辛洛的事，如果她願意說，他想了解得更多。
“因為……他是我離開父母後，一直照顧我的人。我知道他對我很好。”辛洛第一次考慮這個問題。
“那你覺得，他為什麽想要關着你？”林轼遠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可能，可能他覺得我有危險。”辛洛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這十二年的時間，你有了什麽變化嗎？”林轼遠還在問着。
如果是其他人這麽沒完沒了地問辛洛問題，辛洛可能要逃跑了，逃不了的情況下，估計就要揮手了。
但是，今天，她特別想跟林轼遠好好聊一聊，而且，林轼遠所有的問題都問在了重點上。
“我不再發脾氣，也不再毀壞東西……”辛洛機械地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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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超能力減弱了嗎？”林轼遠還在問。
“……沒有，現在看來，一直在增強着。”
林轼遠停止了問話。
兩個人開始了沉默。
“我再試一下。”十幾分鐘後，辛洛直起了上身，“放我下來。”
林轼遠放下辛洛，辛洛找了一塊幹爽的地方，坐下來。閉上了眼睛。
大概一分鐘後，林轼遠耳邊聽到了辛洛的聲音：“肖朗，我很好，現在馬上回救助站。”林轼遠一直盯着辛洛的臉，辛洛的嘴緊閉着。
那段話又重複了三遍。辛洛睜開了眼睛，臉上微微笑着說：“好了，我們快點兒回去吧。”
林轼遠重新背起辛洛。
“我要開始練習。”辛洛突然說道。“我的超能力一直在加強，只是我一使用它，就會讓自己虛弱，而當我情緒有變化的時候，我就不會感覺到虛弱，所以，我想，我可以練習。”辛洛說話的語氣堅定。
在辛洛看不見的地方，林轼遠上翹了嘴角，腳下已經如飛一般。
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到了救助站，從門口狼的屍體可以看出，剛剛這裏又經歷了一場血戰。
肖朗，還沒回來。辛洛的眉頭微蹙，肖朗不會真的出什麽事了吧？一想到這個，辛洛心頭一緊。
救助站裏，除了他們的六個人外，還有幾位陌生人。辛洛想起來，昨天來的時候，聽見救助站裏面的喊叫聲。
辛瑤抱着辛洛哭了一會兒，才拉着辛洛坐下。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辛洛去了哪裏？有沒有受傷。
辛洛只說被狼叼到了一處山洞，不知道為什麽狼把她扔在那裏就消失了，她在回來的路上碰上了林轼遠。
他們的人對這種話沒有任何異議，而陌生的那些人臉上卻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辛洛不時看向門口，希望下一秒肖朗就會出現在那裏。
但是，一個小時過去了，肖朗還沒有出現。肖朗的運行速度不會比林轼遠更快，所以，肖朗最遠也就是二十公裏以內，辛洛的聲音傳了有五十公裏。
辛瑤和林轼遠都看出了辛洛的焦急和不安，卻都無能為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辛洛終于坐不住，她站了起來，走向門口。
辛瑤和林轼遠也站起來，跟在她後面。另外五個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也都拿起武器跟了出來。
辛洛沒有管其他人，她徑直走到門口，按了門上按紐，走到外面。遠處，已經傳來了狼的叫聲。
“肖朗，你快回來！”辛洛這次沒有坐下，也沒有閉眼，就這樣站着，看着前方，傳着聲音。那聲音已經在吶喊了。
“肖朗，你快回來！”
“肖朗，你快回來！”
……
第十遍的時候，來時的那條路的盡頭，踉踉跄跄地跑過來一個人。
林轼遠第一個沖過去。陳至、陸風、李晨續和許小光也沖了過去。
辛瑤和劉程留在了辛洛身邊，辛瑤看着那個高大的身影，眼淚再次流下來。
林轼遠和陳至分別架着肖朗的兩個胳膊，把肖朗架到了辛洛面前停下。
肖朗低着的頭用力擡了起來，沖辛洛擠了一笑容出來。辛洛也沖他笑了笑。
兩個小時，肖朗第一次用了這麽長時間充電。
從能量樁上下來時，肖朗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肖朗走到老地方，挨着辛洛坐下。過一會兒，辛洛把頭靠在肖朗的肩膀上。只有這樣，挨着這個人，才讓辛洛覺得心安。
對面，林轼遠頭靠向牆壁，閉着眼睛。
肖朗和辛洛低語着，說着分開這段時間各自發生的事情。肖朗遇上了幾波狼群，幸運的是，狼的數量都不太多。辛洛簡單地說了林轼遠找到她的情形，研究所的事沒說。
“謝謝你，林轼遠。”肖朗對着閉目的林轼遠說道。
林轼遠睜開眼，沖肖朗淡淡地笑了笑，沒說話。這算是接受了這個謝謝嗎？辛洛看着林轼遠有些奇怪，已經沒有了兩人回來路上的那種随意和親近。
不管怎樣，大家都安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最後，辛洛和肖朗說，她想在這兒多停留幾天。肖朗點點頭。辛洛繼續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想練習控制我的能力。”
肖朗這時候才扭過頭看着辛洛，問道：“為什麽？”
肖朗的反應讓辛洛有些意外，“我覺得我能控制，而且我可以不虛弱。”
“為什麽想要這麽做？”肖朗表情嚴肅地問。
“……”辛洛完全沒有預料到肖朗聽到這些的時候會是這樣的表情，“我強大起來後，我們，就會少些危險。”
“你不需要這麽做！你現在這樣就很好。”肖朗認真地看着辛洛，把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辛洛完全蒙了，林轼遠沒反對的事情，或者，任何人都不會反對的事情，肖朗為什麽會反對。
“肖所長，跟你說了什麽嗎？”辛洛突然問道。
“……”肖朗一愣，“他，說了，盡量不要讓你用超能力。”
“你想過他為什麽這麽說嗎？”辛洛追問着。
肖朗搖搖頭，“沒有，但是，我相信他這麽說一定是為你好。”
辛洛沉默了。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肖所長不願意她使用超能力，這個看來是肯定的。但是為什麽呢？僅僅是因為超能力可能會傷害到別人嗎？或者辛洛的超能力會讓她不受控制？在研究所的這段時間，雖然對辛洛的研究沒有進展，但是，辛洛對超能力的有效控制卻是非常成功的。差不多十年的時間，辛洛沒有讓超能力的使用超出過她可控制的情況。所以，為什麽？肖所長這麽害怕辛洛的超能力？
辛洛的頭離開了肖朗的肩膀，她靠着牆壁，看着肖朗的側臉。肖朗知道多少？辛洛一直以為肖朗和她知道的一樣多，可能還沒有她知道的多，但是，現在看來，肖朗可能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肖朗進行過嚴格的保密訓練，不到必要的時候，他是不會說出的。
接下來要怎麽做？辛洛看了一下對面的林轼遠，林轼遠繼續閉目養神，但是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養的并不安穩。
盡管并沒有得到肖朗的同意，但是辛洛還是決定繼續自己的計劃。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肖所長也不例外。
第二天，那幾個陌生人很早就起來收拾，辛洛現在才想起來看一下這些人。一共六個人，四男二女，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居然有女孩子，辛洛昨晚都沒注意到。
知道辛洛他們要在這個救助站呆幾天後，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隊長的人對陳至說：“這裏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你們也快點兒離開吧。”
陳至回應：“好的。咱們在最南方再見面吧。”
隊長和陳至握了一下手，雙方都知道，陳至的話僅僅是美好的祝福和客套而已。
他們走後，辛洛把大家叫到了一起，她覺得有必要告訴他們一些事情。
辛洛說了那個叫她“小花”的女人，也說了她在山洞裏看見的研究所，以及年輕了二十歲的肖所長。她能逃出來，是因為她實施了反抗，那個人才收了手。
除了林轼遠，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你早就知道？”肖朗看着林轼遠問，眼神中透着不滿。
“嗯，昨天回來的路上，辛洛和我說了。”林轼遠語氣淡淡地回答着。
“誰能說說辛洛說的是怎麽回事？”陸風一臉疑惑地問道。
辛洛沒理會肖朗，接着陸風問題說道：“有人，想控制我，他想引我去南方，并且想告訴我一些事情。”
“那你為什麽不等他把事情都告訴你，你再拒絕他？”李晨續問。
“我還不能确定他是敵是友，只是覺得這種被人控制着，感覺很不好。”辛洛說話的時候看着肖朗。
肖朗竟然躲避着她眼睛。
“我們不去南方了。就在這裏，或者幹脆回北方去。”肖朗下了決心似地對着大家說，并且沒有提前跟辛洛溝通，就這麽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了出來。
辛洛扭頭，瞪着雙眼看着肖朗。
肖朗也看着辛洛，繼續補充道：“既然有這麽一個人，他想讓我們去南方，而你又覺得那個人是危險的，那麽我們不去了。沒必要為了一個感覺去冒這麽大的危險。”
“是啊，我覺得肖朗說得有道理。”陸風附和着。
陳至和其他人臉上也都表示着同意。
只有林轼遠冷眼看着他們，沒說話。
“你的意思呢？”不想說話不表示可以不用說，肖朗視線轉向林轼遠，略帶挑釁地問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