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明天”

31.

兩邊的狼群自動後退，給兩匹頭狼留出了決戰的空間。

兩匹統領着上萬匹狼的頭狼之間的戰争，金戈鐵馬、氣吞山河……

兩匹狼勢均力敵，戰了很久，雙方都已經鮮血淋淋，卻依然沒有勝負。

“你要幫幫它嗎？”肖朗問辛洛。

辛洛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戰況，“頭狼之間的戰争，不允許別人介入。那是它們兩個之間的事情，由它們自己解決。勝負都要無條件接受。”

辛洛之前對狼并不太了解，但是，它卻讀懂了那匹頭狼。

“我想給它起了名字。”辛洛依然望着狼群說。

林轼遠稍微側了一下頭。

“給頭狼起名字？”陸風也聽見了，他不自覺地叫了出來。

新來的體院的人現在還沒從剛才的一切中回過神來，又聽見了辛洛的這句話，幾個人差點兒一口血吐在地上。

“‘明天’！這是它的名字。”辛洛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透着某種神聖的感覺。

“‘明天’？”這叫什麽名字。一個體院的男孩嘀咕着。

“它就叫‘明天’了。”辛洛嘴角微微翹起。

林轼遠呼出了一口氣，站在他的位置，對前面的戰況看得并不清楚，但是，他從辛洛的語氣中了解了那匹頭狼，從而他相信，那匹叫“明天”的頭狼，一定會獲勝。因為，它的戰争不是為了榮譽和權力，而是，其他它必須要得到的東西。

“嗚——嗚——”從戰争的中心，發出一聲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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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轼遠回頭看着辛洛，辛洛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明天’獲勝了！”肖朗大聲說着，可能由于大太聲，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同時，兩部分狼整體向着右邊迅速撤離着，數量如此多的狼，進攻和撤退時都是整齊有序的，這不得不讓人佩服。

移動的狼群漸漸消失着，中心的位置，一匹狼面對着裝甲車的方向，昂頭挺立。

“咻——”辛洛食指和拇指放在嘴中，吹出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林轼遠猛地扭過頭看着辛洛，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笑容。

頭狼聽到這聲哨聲，“嗚——”叫了一聲，像是在回應。然後，低頭，轉身，又以箭一樣的速度沖向了它的狼群。

“你怎麽還會這個？”林轼遠笑着問。

“肖朗教我的。說找不到他的時候可以這樣叫他。”辛洛臉上也笑着，有些得意地說着。

“你們……誰有時間，跟我們說說這都是怎麽回事？”看着漸漸遠去的狼群，一個體院的男生小聲地問着。

陸風他們互看了一眼，神秘地笑了，陸風攬過這個男生的肩膀，說：“兄弟，叫聲大哥，大哥抽時間給你們說說。”

“你才多大？可能還沒我大呢？”男生歪頭看着陸風。

“喲喝，不服氣，是吧？那算了，我還不想說了呢。你們誰都別跟他們說啊。”陸風假裝生氣地叫着。

男生也看出來了，這幾個人裏面，也就陸風愛說話，如果有一個人能跟他們說這件事，那這個人一定是陸風，于是他很識實務地陪着笑，說着：“別啊，大哥就大哥，你們救了我們，叫聲大哥也是應該的。”

“乖，這才是好孩子，晚上，讓哥說給你們聽啊。”陸風滿意地說着。

最近的幾個救助站都還算完好，狼群好像已經不破壞救助站了。

孫宜萱還照例坐在林轼遠身邊，跟他聊着他們可能認識的每一個人。

辛洛喜歡上了晚上出來在門口站會兒的感覺，現在，又和辛瑤站在門口。辛瑤還找了兩塊木塊，放在玻璃門前不遠處，在肖朗能夠看見她們的位置，兩人并排坐下。

今天沒什麽可聊的，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坐着，看着天空，看着漆黑的夜色。

坐了一會兒，門打開了，林轼遠從裏面出來。

辛瑤和辛洛回頭看着林轼遠。

“你……有事嗎？”辛瑤問。

辛洛重新低下頭。

“沒事，出來清靜一下。”林轼遠說。

“噗嗤。”辛瑤笑出了聲，“他鄉遇故知，好事啊。”

“算了吧。”林轼遠揉了一把臉，繼續站在原地，沒動。

“你陪辛洛呆一會兒，我去下衛生間。”辛瑤站起來，推開玻璃門進去。

辛洛低着頭，沒有要跟林轼遠聊天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林轼遠說話了，“為什麽給它起‘明天’這個名字？”

“……”辛洛擡起眼眉，“希望明天和被狼吃掉，永遠是‘明天’先到。”

這是林轼遠曾經挂在嘴邊的話，最近他幾乎沒說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辛瑤還沒回來，辛洛站起來。林轼遠以為她要回去，正要給她讓路，辛洛卻沒有動。

辛洛慢慢轉過身，看着林轼遠的側臉，問道：“你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嗯？”林轼遠完全懵了，辛洛怎麽突然問他這樣的問題，“沒有。我16歲就去當兵了，部隊都……”

“那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辛洛打斷了林轼遠，眼睛看着他。

“……”林轼遠沒有馬上回答，他也轉過身，眼睛看着辛洛的眼睛，“為什麽這麽說？”

辛洛被他看得有點兒不自在，眼神開始游離，“之前的李映雪和現在的孫宜萱，我看都很喜歡你啊。孫宜萱也說以前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

“那……”林轼遠身體往前探了探，眼睛一直沒離開辛洛的臉，“你也是女孩子，你喜歡我嗎？”

辛洛的心跳又開始加速，臉上已經發熱，她趕緊轉過身，躲開林轼遠的注視。現在這個樣子又不能回救助站，真是很尴尬。但是，又有那麽點兒喜歡。

林轼遠直起身，看着辛洛，嘴角上翹着。

“一直有女孩兒喜歡我，但是，我，以前，從沒喜歡過誰……”林轼遠認真地說着。

辛洛靜靜地聽着，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麽。

顯然，林轼遠對此情景也不熟悉，有些話他想說出來，卻又怕辛洛會生氣。

空氣似乎凝固了，兩人僵持在那裏。

“辛洛。”肖朗推門出來，“進來吧。”

辛洛和林轼遠繃直的身體這才放松下來，辛洛轉過身，林轼遠正擋在好的面前。林轼遠往外邊挪了一點兒，在他與玻璃門之間為辛洛留了一條窄縫。辛洛猶豫了一下，側過身，從那條縫中擠過。兩人錯身時，辛洛感受了林轼遠的體溫，而辛洛的頭發也蹭到了林轼遠的下巴處。

兩人之間有過接觸，比如牽手，甚至林轼遠還背過辛洛，但是這小小的錯身卻似乎比之前都要撩人心扉——

辛洛和肖朗進了救助站。辛洛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着頭。辛瑤就坐在她旁邊，整理着她們兩人的背包。

很久之後，辛洛擡起頭，看着外面，林轼遠還站在玻璃門外。

辛洛躺下，準備休息。但是，心裏有個地方癢癢的，怎麽都不能安下心來。

“小花，你太調皮了。”突然，那個女人的聲音又在辛洛耳邊響起。

辛洛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在那個研究所裏。這次是在一個房間內，一張床上躺着一個大肚子的女人，是個孕婦，此時，除了她的肚子，她的身體被筆直地固定在床上，孕婦臉上有着非常痛苦的表情。身邊幾個像醫生和護士的人在快速移動着。

一個男人伏在孕婦的床前，握着她還能動的手，不停安慰着她。

這兩個人，雖然現在都沒戴着口罩，但是辛洛還是認出了，這就是之前在二十年前的研究所內看到的那一對男女，肖所長認識的那兩個人。哦，難道當時他們那麽興奮是因為女人懷孕了？

而現在，是女人要分娩嗎？卻不太像啊。

這時候，一位醫生拿着一根針管靠近了孕婦。孕婦強烈地反抗着，她大叫着，辛洛聽不見聲音，但是從嘴形上可以看出，女人在叫：“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要！！”

女人的叫喊完全無濟于事，針頭還是紮進了她鼓起的肚子上。

一陣刺骨的疼痛，傳遍了辛洛全身。

“啊！”辛洛大叫一聲。

“辛洛，辛洛，你醒醒。”林轼遠在叫她。

辛洛睜開眼，看到了林轼遠離她很近的臉。

“怎麽了？做惡夢了？”林轼遠擡起手擦了擦辛洛額頭，辛洛感覺到了自己額頭上的汗水。

“怎麽了？”辛瑤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了過來。

辛洛坐起來，擡頭四處看着。

“肖朗在衛生間。”辛瑤說。

這時候肖朗從衛生間出來，一眼就看了坐着的辛洛，和她身邊緊張的兩個人。

他跑過來，蹲下，聲音輕柔卻又緊張地問道：“怎麽了？”

“沒事，做了個惡夢。”辛洛說這話的時候，感覺那個疼痛還在身上蔓延着。

林轼遠站起身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肖朗也坐回到辛洛身邊，“什麽樣的惡夢？”肖朗低聲問道。

辛洛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惡夢，本來夢中的事情跟她沒有任何關系，而那根針紮向孕婦肚子的時候，她卻如萬箭鑽心一般的疼痛。

辛洛沒回答，這些事說了也沒什麽用，也許真的只是個夢而已。

一早上辛洛都很沉默，此時坐在裝甲車裏，辛洛眼睛沒有聚焦在任何地方。

今天是陸風、許小光、劉程和另外兩個體院的人在車頂。

林轼遠坐在她對面，有些擔心地看着辛洛，幾次想說話，卻都沒有說出來。孫宜萱挨着林轼遠坐着，話也不像之前那麽多了，好象覺出林轼遠不太想和她聊過去的事情。

車內氣氛有些壓抑。車頂上卻正熱鬧着。兩個體院的人拉着陸風問他們這一路上遇到的新鮮事，當然也包括辛洛的問題。

陸風跟他們吹着牛，把他們遇見幾次狼群的情況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當然，沒忘誇張地描述了一下林轼遠。其實，他說的事情并沒有太誇大其詞，而是他的語氣和表情，太過于誇張了。聽的人臉上都露着将信将疑的表情。

關于辛洛，這個解說有些複雜，陸風只簡單說了，她有點兒超自然的能力，但是也沒到太厲害的程度。陸風雖然喜歡說話，但是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是知道的。

“你們看！狼群！”坐在車頭的許小光大叫着。

順着許小光手指的方向，一隊狼卷着一襲塵土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