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剪發

42.

“單飛和‘明天’去後面！”林轼遠發着命令。

單飛瞪着雙眼看着林轼遠，不明白這個人臉怎麽這麽大，會來命令他。

“看什麽？耳朵有問題？”林轼遠挑着眉毛問單飛。

“我……”單飛想說我還輪不到你管時，被辛洛攔住了。

“聽他的！”辛洛說話的聲音依然很輕，語氣很果斷。

單飛看了看辛洛，收起了要和林轼遠幹一架的架式，說：“好。我去後面，但是，不是聽他的，是聽你的。”

辛洛拍了拍“明天”的頭，指了指後面，“明天”擡頭看了一眼辛洛後，轉身跑開。

狼群行進的速度很慢。數量并不太多，大概兩千匹左右。它們慢慢靠近着眼前的幾個人類……和一個同類。

把“明天”放在後面，是讓它不先與同類産生正面沖突，辛洛當然明白林轼遠的意思。讓單飛在後面，是因為他的武器更适合在後面更廣闊的地方發揮效力。而且，他的特立獨行也不适合多人配合作戰。

單飛看到林轼遠和肖朗沖進狼群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些人之間的默契是經過多次實戰形成的。有人進攻，有人防守，前後、左右密不透風。辛洛很好地被保護在了中間位置。

單飛抻出金屬鏈，金屬鏈在他手上形成了一個發着白光的圓形，他在圓形正中央，金屬鏈的白色光線如同一條保護線，所及之處，狼紛紛落地。

單飛并沒有按照林轼遠的命令只在後面，他觀察了一下前面作戰的情況，然後帶着他的金屬鏈踩着腳下狼的屍體緩慢向左側移動，到了劉程那一側。

他的動作辛洛全都看在了眼裏。單飛的動作一看就是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全是野路子，但是，每一個動作又都非常準确和實用，沒有一絲多餘，也沒有一點兒浪費。

“明天”在後面緊緊跟着前進的隊形，它并不是狼的攻擊目标，而它也沒有主動參戰，偶爾有狼撲過來，它也只是用身體撞飛它們。這是“明天”的原則，只有它自己和辛洛受到威脅時，它才會義無反顧地出手。

由于單飛的加入，狼群的攻擊方向有了變化，從左側轉向了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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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單飛繼續移動，從左後方往後退，繞過“明天”後，慢慢移到了右側。這一側的後面是肖朗，中間是辛瑤。

正常情況下，辛瑤這一側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現在狼群數量激增，辛瑤也漸漸感覺到了吃力。單飛的到來，完全是雪中送炭啊。

肖朗看見了單飛，他沒想到，外形吊兒郎當的單飛竟然有這樣的身手和觀察力，這讓他不免對單飛開始刮目相看，也突然明白了辛洛為什麽會和剛剛見面的單飛這麽快就熟絡起來。

狼群數量不太多，林轼遠他們可以應付的時候，辛洛不會出手。自從遇見了“明天”，狼，已經不再是辛洛的敵人。她的目的也不再是消滅狼，而是找到那個女人，找到疫情的原因，找到自己的秘密。

而且，辛洛還是沒有找到頭狼。有頭狼的情況下，如果不想戀戰，辛洛可以讓頭狼帶着狼群離開，但是，沒有頭狼的時候，辛洛能做的只能是消滅它們。所以，此時，辛洛選擇冷眼看着這場戰鬥。那是狼和人類之間的戰鬥，與辛洛無關。

單飛在激戰中一直觀察着這些人。辛洛身邊的這些人都身手不凡，除去林轼遠，比較突出的是肖朗和陳至。而林轼遠，已經不能用突出來表示了。他的體能、速度、動作、力量、頭腦等等等等，都超出肖朗和陳至很多，更不用說其他人。這個人什麽來歷？

一個小時後，狼已經所剩無幾。

“嗷嗚——”“明天”突然昂頭長嘯了一聲。

剩下的狼聽到叫聲，立刻停下了進攻，後退了幾步。戰場上一片慘狀，地上遍布着狼的屍體，活着的那幾十匹狼顯得孤零和悲怆。

“嗷嗚——嗷嗚——嗷嗚——”站在同類屍體中間的狼們也昂起頭，一聲接一聲地嚎叫着。

“明天”不停地回應着它們的叫聲。

叫聲持續了半分鐘，之後，那些狼同時面向來時的方向，奔跑開去。

看到狼群遠去，辛洛跑向“明天”。“明天”身上滴着血，眼神暗淡。

辛洛伸出手放在“明天”的頭頂，輕輕地拍打着，縷着它的鬃毛。每一次與狼的戰鬥，對“明天”來說都是煎熬。和人類的對決對辛洛又何嘗不是一種痛苦。和你的同類不一樣，甚至要成為同類的敵人，這種感覺只有經歷的人才會懂。

“你們每次都這麽硬來啊？”單飛整理着衣服問身邊的肖朗。

肖朗沒想到單飛會跟他說話，等他反應過來後，單飛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我是說，你們每次都把它們全部殺死才算結束戰鬥？”

“那……不然呢？”肖朗反問道。

單飛挑起眉毛看着肖朗，心想，我就不該問他，“算了，當我沒說。”說完搖着頭走開了。

陳至他們處理好了的狼的屍體，大家繼續趕路。

辛洛、單飛和“明天”依然走在前面。林轼遠、肖朗走在後面，其他人在車上休息。

“你們看見狼為什麽不跑，而要硬拼上去呢？”單飛還是不死心，把這個問題又給了辛洛。

“跑？跑得過狼嗎？”辛洛也反問着。

“嗯……是有人跑不過，可正因為有人跑不過才給我們跑的過的人機會啊？”單飛說。

辛洛停下，側過身，看着單飛想說什麽，然後竟沒有說出來。辛洛繼續往前走去。

“哎，怎麽了？有話說啊？”單飛緊走了幾步，追上辛洛。“覺得我很殘忍，是嗎？”單飛繼續說道，“但是，這種情況下，不是亂發善心的時候，弄不好，大家都得死，有人活下來，就有希望啊。”

辛洛再次停下，然後猛地轉身，這一串動作，吓了單飛一跳。

然而，辛洛只是簡單地說了句：“我覺得你說的沒錯。”說完繼續走着，心情不太好。

“哎，辛洛，路這麽長，不聊天太悶了。你不想聊這個，咱們聊點兒別的。”單飛再次追上辛洛。

“你覺得單飛這個人怎麽樣？”肖朗在後面低聲問着林轼遠。

林轼遠看着前面追追趕趕的單飛和辛洛，說：“身手不錯，速度比我快。所有招數都是實用的野路子。”

“嗯，你覺得他為什麽跟着我們？”肖朗接着問。

林轼遠這次看了看肖朗，問：“你有什麽想法？”

“我先聽聽你的。”肖朗回答。

“他這種人善于獨行，不會跟其他人結夥。所以，他現在跟着我們，我覺得他有其他目的。”林轼遠終于把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

“那他會是什麽目的呢？雖然他速度比你快，身手也不錯，但是，真打起來，根本不是你的對手。”肖朗說道。

“不知道他有什麽目的，但是，如果他有什麽目的，那一定是沖着辛洛來的。”林轼遠看着單飛，似乎要用眼神從後面看透單飛的內心。

“你不也是沖着辛洛來的嗎？”肖朗拍了拍林轼遠的肩膀，笑着說。

“你知道？”林轼遠也笑了一下說。

“嗯，疫情開始前一年，我爸爸加強了對辛洛的保衛工作。我想可能有人要對辛洛下手了。你們秘密部隊應該就是那個要下手的組織，而你……很有可能就是要執行的那個人。”肖朗仍然笑着說道。

“看來你們研究所消息很靈通啊。”

“嗯，不然你以為肖所長靠什麽保住自己的研究成果啊？”肖朗說這些話的時候表現得很輕松，似乎那些都是很久遠之前事了。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我嗎？”林轼遠問。

“不是。”肖朗回答，“是你說了你爸爸的事之後。”

林轼遠點點頭，然後說道：“你覺得我們的爸爸那樣對小花的媽媽，是為什麽？”時間這麽久了，兩個人才抽出時間來讨論這個話題。

“你說你爸爸十八年前第一次抓了那個女人。在疫情發生後，你爸爸再去抓她的時候犧牲了。那個女人就是小花的媽媽？”

林轼遠搖頭，“那天，我們都見到小花媽媽被注射了某種東西，她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她會是那個女人嗎？”林轼遠低聲說道。

“聽你說的意思，第一次，你爸爸應該是很困難地才抓住了那個女人。如果那天抓到小花媽媽算是第一次的話，并不太困難啊。”

“所以，那時候，小花媽媽可能還沒有很強大。我爸爸抓她是在以後的另一個時間。但是，如果她沒那麽強大，我們的爸爸為什麽要這麽對待她？”林轼遠已經想了很久這個問題，但是終究沒有想明白，今天跟肖朗聊過後，發現肖朗也沒什麽頭緒。

“等見到那個女人，一切都會真相大白了。”肖朗最後說。

“哎，你這頭誰給你理的？太難看了。”單飛撇着嘴用兩根手指捏起了辛洛的一縷頭發。

辛洛笑了笑，說：“肖朗。”

“他？！那差不多，他也就這個水平。晚上我給你理一下吧，保證好看。”單飛挑着眉說道。

“嗯，我的頭發是該理了。你真的會理發嗎？”辛洛左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問道。

“呵，我會的東西多了。你慢慢看吧。嘿！嘿！能不這麽抓自己的頭發嗎？哪兒還有個女孩子的樣兒。”單飛搖着頭一臉無奈地說着。

“呵呵。”辛洛不好意思地笑了。

晚上，救助站裏。大家陸續在沖電。

單飛突然拉着辛洛的胳膊進了救助站。

林轼遠和肖朗同時擡起頭看着兩人。辛洛推着單飛的手，單飛卻沒有松開的意思。

單飛一直把辛洛拉進了衛生間，過了一會兒，頭發全濕了的辛洛被單飛再次拉出來。

單飛一直把辛洛拉到了火堆邊，站好。然後在原地轉了個圈，鎖定了一把椅子，搬過來放在辛洛身後，“坐下。”

按着辛洛坐下後，接着，單飛又從身上不知道什麽地方掏出了一把剪刀……

一個身影“倏”的一下就到了單飛眼前，一只手伸向了他手中的剪刀。單飛反應也超級迅速，手一擡，正好躲過了搶奪剪刀的那只手。

林轼遠第一下居然沒能從單飛手裏奪下剪刀，他沒想到單飛的反應會這麽快。于是，林轼遠繼續上前，擡起右手鉗住了單飛用來抵擋的左手，在所有人都還沒看清楚怎麽回事的情況下，剪刀已經到了林轼遠的左手上。林轼遠放開單飛。

“好好，別這麽緊張。”單飛笑着，伸出兩只手往後退了半步，“我只是想給辛洛剪頭發。不用這麽做吧，大哥。”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辛洛，這時也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着林轼遠。沒想到一直都非常冷靜的林轼遠此時會對一把剪刀這麽敏感。

“是要剪頭發。把剪刀給他。”辛洛話說得很嚴厲，但語氣還好。

林轼遠看了看辛洛，又看了看單飛。單飛一臉無辜。

肖朗走了過來，拍了拍林轼遠的肩膀，看着單飛說：“沒事，給他吧。”

林轼遠拿着剪刀頭部，把剪刀遞給單飛。單飛猶豫了一下，小心地伸手接了過來。

肖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林轼遠卻只是往邊上靠了靠，并沒走太遠。

單飛攤開雙手，沖辛洛做了沒辦法的動作，又撇了撇嘴，示意辛洛坐下。

辛洛重新坐好，單飛又不知從身上什麽地方掏出來一塊黑色的布，在辛洛眼前一抖把頂端纏在了辛洛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