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更新時間:2015-08-17 14:00:04 字數:4909

夠了,真的夠了。

柴蕾目光冰冷的看着還在昏迷的段懷銳,忽然覺得自己不認識他。

這些日子以來的轟轟烈烈和甜甜蜜蜜全變成了一場夢,好虛幻,她甚至不知道這段時間,她是在跟誰說話、和誰相愛?

“既然他是一個成熟又具有優秀專業能力的男人,根本不是需要我照顧呵護的大男孩,這裏又曾是他的地盤,想必他醒來後能夠自理一切。”柴蕾冷着臉,提起包包就要走人,“我要走了。”

“等等,你去哪裏?不等他醒來嗎?”小珍不解的問。

“他早不是二十三歲的大男孩,不用處處需要人照顧!”她沉不住氣叫道。

“就算是這樣,你就不愛他了嗎?而且他舊疾複發了耶。”

“不,我以為我愛上的是一個二十三歲的純真瑞瑞,才不是這個樣樣都優秀頂尖、具有令人望而生畏權威背景的醫師。”她語帶諷刺的道。

小珍訝然。這麽說,柴蕾是要跟段醫師分手了?不會吧?

不,是柴蕾根本不認為自己跟這個叫“段懷銳”的男人在一起過吧?

“你……再也不見段醫師了?”

“為什麽要見?我又不認識他。”

柴蕾說得決絕,但沒人知道她的心其實很痛,痛恨自己竟然被騙了這麽久,也痛恨自己像個笨蛋一樣,跟一個假青年戀愛還自以為愛得轟轟烈烈。這是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怎知卻是愛上一個虛幻的影子。

看着好友決然離去的背影,小珍替段懷銳暗叫糟糕,因為柴蕾是從不回頭的。

常常有女人愛上一個男人之後,才發現這個男人所號稱的背景資料都是假的,但通常都是發現男人沒有他自己說的那樣厲害,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家夥。

然而柴蕾和段懷銳卻是颠倒過來,她愛上的是他的單純、孤獨和柔弱,待她發現他其實優秀成熟又有頂尖的醫學專業,反而因此要離開他。

“唉,蕾蕾就是這樣的倔脾氣。”小珍嘆了口氣。

經過一整天的折騰,一下笑一下又哭,柴蕾好累。

她回到跟柯陽明同居的公寓,卻發現房東在樓下等她,表示柯陽明在兩天前就已搬離,但替她預付了兩年房租、留下房子。

“他說,如果那個叫瑞瑞的家夥讓你傷心,你随時都可以回來。”房東轉達。

“什麽?”柴蕾一頭霧水,柯陽明要離開這裏,怎麽可能都沒跟她說?

他……該不會這兩天就要對血玫瑰動手了吧?

“糟了,我應該要先收下血玫瑰,再勸陽明不要毀了它才是,現在他還不知道血玫瑰差點變成我的,如果我想辦法聯絡燦雷建設董事長,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請求他先把血玫瑰借給我?”她自語道,心想只要先取得血玫瑰,那麽柯陽明就不必去偷了。

可惜無論她怎麽發了狂的去打聽、搜尋柯陽明可能的下落,就是沒有一個人曉得,萬一血玫瑰真回到了她手上,柯陽明豈不是又白忙一場?

之後,她開始忙着聯絡大耀國際藝術拍賣集團、拍賣主持人甚至主辦單位,想得知有關燦雷建設董事長的聯絡方法,詭異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來歷。

“那個董事長舍得花那麽多錢送我血玫瑰,至少也要露個面,讓我知道他是誰吧?為什麽要讓我找不到人?這樣還叫真的愛我嗎?”她快氣死了!

無奈,最後她只得想出一個最笨的方法,那就是死守在展場裏頭。

“嗯,這至少可以讓我及時告訴陽明血玫瑰是我的,就算現在找不到燦雷建設董事長,但只要先阻止陽明犯罪,日後再慢慢找那位董事長也不遲……對,就這麽辦。”

到了這一刻,柴蕾難以克制的深深思念起瑞瑞……不,他不是瑞瑞,是段懷銳……啊,可惡!她連想念他時都搞不清楚他是誰啊!

可不管如何,把血玫瑰拿到手之後,她就能向段懷銳證明,她其實是可以為了他得到或毀了任何東西的,一個血玫瑰算什麽?

想到他以為她放不下秦那心痛的表情,雖然是他誤會了,但她還是好難過,難過自己竟然讓他失望。

不管他對她是認真的還是一時玩玩的,現在柴蕾覺得證明自己對他的心意是應該要做的事。

可是……“知道被騙了,我還認真個什麽勁啊?”她覺得自己好沒用。

總之,為了段懷銳、為了柯陽明,她一定要阻止這件案子發生。

沒多久,柴蕾超乎想像的執着與野心勃勃的行動,果然在整個同業和藝文界傳開了,他們都以為她為了争取大耀三十周年的紀念品設計,巴結到自動日夜為“十六世紀大國皇家後妃冠飾展”擔任白天的解說人員,晚上則守在展場裏。

許多曾跟她交手而頭痛于她堅持高傲的人,也跟米小鳳有一樣的想法——原來她的倔傲只是年輕氣盛,一旦有所求,巴結的程度比任何人還誇張呢。

不過這些耳語,柴蕾都不管,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夜,她照樣在監控室鋪好睡袋,躺着看手機。

那天從希南綜合醫院離開後,她再也沒有回去過,但她委婉的向小珍暗示過,最好每天用訊息向她報告段懷銳的狀況。

承認吧,她還是牽挂着他,只是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竟然還愛着一個幻影的事實,她應該要失望的放下他才對。

看着手機上的訊息文字,她心痛了,大衛說,段懷銳的那種急症很有可能來自一件極大的心靈創傷,而且只要心傷一天未愈,随時都有可能會發作,但,偏偏只要他不願說,沒有任何人能了解他的病因并加以協助治療。

到底是什麽事造成他呼吸急促的情緒舊疾?她最愛的男人原來有那麽巨大的心理陰影,大到足以壓抑成疾,讓他受到刺激時會引發排山倒海的情緒而昏厥,而她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他到底受過什麽傷?為什麽我都不曉得?”縱然傷心他騙了自己而選擇斷然分離,她仍對從前相戀時沒看出他脆弱的那一面感到愧疚。“對了,在露天咖啡座時,他曾經失控的打過Finn……”那時,他臉色凝重的說“沒有人可以被取代”

難道,他曾經因為自覺被視為可有可無而感覺被傷害了嗎?

“該不會他以為我把他當成了“秦”的替代品,因為愛我而拚命忍受這樣無奈又難過的情緒,結果在那天跟我吵架的時候爆發開來,引發一連串的情緒而昏倒吧?”

想到這裏,她愈來愈想念他了,縱使他瞞她有錯,可是她也對自己的粗心感到十分愧疚。

“若早知道他誤會,那天我怎樣都會把血玫瑰收下來的。”

柴蕾躺在監控室裏翻來覆去,整個腦海裏都是段懷銳。就在這時,她注意到各角落的十二架監視器都一一失效了,螢幕全出現雜訊或斷訊。

“來了?”她緊張的跳起來。

守在展場各出入口和不時巡查的警衛,已經不見人影。

柯陽明心思缜密、計畫周詳,花了許久的時間收集資料,更從捷克、俄羅斯、美國找來三個專門竊取國際名品的一等一高手,解決警衛對他們而言,只是小伎倆。

“看來他們研究這麽些天,已經熟門熟路的用自己的方法破除重重機關和撂倒警衛了。”

弄清楚眼前的狀況後,柴蕾的心怦怦亂跳,尋思着要怎麽在柯陽明到手前一刻阻攔他,而不要發出太大聲響,被其他人發現他們。

因此她悄悄從另一個密道繞到血玫瑰的展示櫃旁,等待柯陽明。

另一方面,柯陽明與俄羅斯的沙凱一組,捷克的傑與美國的傑森一組,四人總算在展場內其中一室會合,再由沙凱打頭陣,慢慢摸進血玫瑰的獨立展覽室。

沙凱一進去就在昏暗的室內發現有個人影,他立刻扣下精巧的麻醉槍射中對方,那人連一聲都沒吭,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被麻醉了,整個人立即癱軟在地。

見狀,柯陽明蹑手蹑腳走近,拿着手電筒去照,卻吓得差點驚叫出來,“蕾蕾?!”

“誰?”沙凱凝神問道。

“我的朋友。”柯陽明臉都綠了。

“她怎麽會來?你約她的?”傑問。

“不……”柯陽明也不知怎麽解釋。柴蕾八成是來這裏阻止他的,但是,她怎麽能夠在這種時間還出沒在這兒?

“不管她了,動手。”傑森示意大家準備卸下玻璃,并探測有無防竊警報器,結果就連玻璃櫃裏那小小的方格空間也充滿了五層不同的防竊裝置-密密麻麻的體溫感應線、震動儀、連接座等等,四人花了一些時間才一一解除。

最後,由沙凱戴上厚實的連臂手套,試着将血玫瑰輕輕舉起來。

四周無聲無息,另外三人也一起屏息護着他和他手裏的血玫瑰,看着他小心翼翼把血玫瑰塞進鋪好保護軟墊的特制盒子中。

“你們先走,我要背她。”柯陽明對三人無言的比了個手勢。

三人點頭,但這時候卻感覺到周遭氣氛變得沉重,再定睛一看,昏暗的室內前方似乎多了一排人?

登、登、登——明亮的燈一盞盞打開,眼前赫然是一排荷槍實彈的警察!

柯陽明簡直都要停止呼吸了,不斷的想着怎麽會這樣?明明這展場所有明的暗的通報系統還有任何監視裝置,他們已經一一拆除了啊。

在世界各地竊取名物經驗豐富的沙凱三人倒也不慌張,只是奇怪他們到底觸動了哪個無法被破解的系統,而在明白自己沖不破這封鎖線之後,只得雙手慢慢舉起,示意投降。

但沙凱舉起的手裏還緊握着血玫瑰,他一笑松手,血玫瑰就在衆警察和韓隊長、柯陽明的眼前往下墜落,硬生生摔在地上,那一瞬間,衆人幾乎以為自己的心髒停掉了!

接着,沙凱掏出一把手槍,警察連忙将槍口對準他、扳機扣得更緊,怎知他卻不是要自戕或攻擊,而是從容的将槍口對準地上的血玫瑰轟了一槍。

他是在徹底破壞血玫瑰!因為鑽石的硬度大,就算摔也未必會摔破,既然都認栽了,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開槍轟爛它。

柯陽明看着血玫瑰在自己面前被毀,心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複雜滋味,縱使毀了它,秦卻也無法回到他身邊了。

“糟了,韓隊長……”其中一名警察緊張不已的低嚷,舉世聞名的血玫瑰在警方團團包圍下,結果仍然被賊人在衆目睽睽下毀掉,這事一傳出去,一定會讓臺灣成為全世界的笑柄。

誰能猜到沙凱的膽子大到即使沒有了籌碼也沒關系,十幾年來幹過許多大盜案卻還能自由出入各國的賊,當然是正直單純的警察隊長所不能應付的。

“隊長,大耀集團的人來了。”有人回報。

接着,只見另一派人馬匆匆趕來。經由保全部門經理介紹,韓隊長才知道眼前這個一頭灰發的臺灣人正是大耀集團總裁,他還以為長年在德國發展的Bruno是個德國人呢。

“Bruno先生,容我說明一下……”他急忙想上前解釋。

“不,不用了。”Bruno态度冷淡的走上前,一探究竟,一見到血玫瑰被轟得碎成幾大塊,他不由得臉色凝重,而見到其中一個匪徒竟是他曾經合作的多年鑽石監定師柯陽明,他的眼神更冷了。

“柯陽明?”主辦這次拍賣會而一同前來視察的米小鳳當然認識他,待看清楚他扶着的女人,更是讓她不敢置信的驚呼,“柴蕾?天哪!原來柴蕾竟然是賊?!”

“你認識?”Bruno回頭問她。

米小鳳指着昏迷中的柴蕾,不滿而鄙夷的叫道:“她就是在金點推出犬奴鏈的首席設計師柴蕾呀。”

“沒想到柴蕾竟然是個小偷。”May姊不屑的嗤之以鼻。“難怪一反常态,積極表示要為大耀日夜守在展場,原來不只是為了巴結,還是為了更大的目标——監守自盜!”

只是她們也覺得奇怪,有人要送柴蕾血玫瑰她不要,倒自己來這裏偷?

不管了,反正柴蕾就是手腳不幹淨的小偷,這下她別想翻身了。

“不,她不是,她是來阻止我的。”柯陽明急着為她澄清。

“人贓俱獲了,你還幫她說什麽話?”米小鳳不以為然。

現下讓大耀的Bruno總裁親眼見到柴蕾手腳不幹淨,有了這個見不得人的罪,別說在珠寶業了,就連做人,柴蕾也一輩子都洗刷不掉“小偷”的罪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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