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從體育場回來時已經接近十點了, 這幾天天氣都不錯,或者用暴曬來形容也可以。亞洲區的選手們還好, 歐洲區的一些選手苦不堪言, 據說還有倆中暑的。所以這段時間他們從衣食住行等方面,全方位、無死角地被韓繹祯盯着, 韓領隊生怕他們出一點故障,光出門必須打傘這一條就讓所有人集體失語。第一次看到血沙這種彪形大漢(……)拿着一把遮陽傘出門的場景,面具和賓治都笑得抱成一團了。

那天顧星辰不過是打了個噴嚏, 韓繹祯立刻不知從哪兒突然竄出來, 差點沒把顧星辰抱在懷裏。“怎麽了感冒了嗎哪裏不舒服?”一個一米八的大漢緊張兮兮地說這話,令所有人都無語了。

“沒事,過敏性鼻炎……”顧星辰默默地推開了韓繹祯, 過了好幾秒, 他不情願地補充了一句,“謝謝。”

過了幾秒鐘,顧星辰說道, “你別把我抱這麽緊,我對男人過敏。”

韓繹祯最近太過于辛勞以至于大腦有點短路, 他直接開口說, “那你想要女人?不行不行現在是比賽期間,你這樣會影響狀态的。”

顧星辰面無表情地推開了韓大領隊。

領隊說白了就是一管家, 管轄戰隊的夥食,比賽,遞交戰表, 人員名單,開新聞發布會等等。身為AR的領隊,韓繹祯現在負責很多事務,包括安排隊員的訓練,處理日常的事務,提醒隊員的飲食等等。職業玩家有很多熬夜、空腹訓練等不良習慣,簡直讓他操碎了心。連他自己戲言,作一個領隊就像做一個保姆一樣。

從保姆車上下來一進基地,衆人立刻把身上的衣服能扒多少就扒多少。因為害怕大家感冒,所以韓繹祯雖然開了空調,但是沒把溫度調得太低,大家都熱得不行。

面具的手在自己的領口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放了下來。他沒骨頭似的癱在沙發裏說道,“好懷念以前可以随便luo奔的快感啊。”

“随便luo奔,”哥哥重複了一遍,然後斜着眼看他,“你是變态麽?”

“是啊是啊是啊。”面具說道,“我不僅是變态我還是蘿莉控。”

哥哥皺了皺眉,沒接話。

“沒意思。”面具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去睡了。”

“吃了宵夜再走。”韓繹祯叫住了他。

“什麽宵夜啊?”面具問道。

“小米粥。”韓繹祯補充了一句,“對胃好。”

“不要。”面具幹脆利落地拒絕,“太難喝了。”

氣氛一時間有點不對,從面具出言挑釁哥哥時候氣氛其實就已經有點不對了。

“別鬧騰。”Winner's冷冰冰地說道,然後他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下,但态度已然僵硬,“行麽。”

Winner's還是很有威嚴的,所以面具沉默了一下便答應了。

煮飯阿姨把小米粥弄好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了,教父讓她上樓去叫冰茶,她跑上去敲了門。“請進。”冰茶悶悶的聲音傳了進來。她走進去發現冰茶沒有開燈,而是一個人躺在床上按手機,手機的光照亮了他的臉,從側面看他真的是一個挺清秀的少年。

“冰茶。”她開口叫了他的名字。

“喔,是你呀。”冰茶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手機的光亮因為他的動作而一瞬間将他整個面龐照亮,她看到了他紅了的眼眶和眼角殘餘的淚痕。

“你哭了呀?”她直接地就問了出來,“怎麽啦?”

冰茶原本是強打着精神的,聽到她這樣問後立刻低下了頭,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總之能感到他很沮喪。

她想了想,走過去,把手放在他的頭上。以前哥哥就是這樣安慰她的,然後她用溫和的聲音說道,“不哭呀……”

她的聲音很柔軟,很萌,也很認真,聽得出她是真心想安慰他的。

然後下一秒,她便被抱住了。

冰茶是坐在床上的,她是站着的,所以冰茶就那樣直接抱住了她的腰。房間并不寬敞,窗簾沒有拉,外面是有燈光的,但是屋子裏只是寂靜的黑暗。黑暗如水般把他們浸泡着,稍微有一點難以呼吸,但是她還是用心安慰着冰茶。

“是因為沒有上場而難過嗎?沒事噠,你看我也沒上場……”

“不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冰茶的眼淚打濕了,冰茶聲音稍微有點抖,抽抽噎噎的,“我雖然很沮喪不能上場,但同時也很慶幸,因為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坑了,也不會被人罵……隊長說得對,我就是沒有志氣,太軟弱了……”

“冰茶你不喜歡打比賽嗎?”她問道。

“喜歡啊。”他說道。

“喜歡就去打啊。”她說。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幸運的,青檸。”他放開了她,聲音帶着失落,“你有一個好哥哥,可以幫你承擔一切,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可是我不一樣,我得賺錢,我得謀生。在我跑來打職業後我爸已經不給我錢了,我現在的錢雖然夠每月的消費,但是也沒多少存款,如果以後不能打游戲的話我就徹底完了。”

冰茶說的話對于她來說稍微有點複雜,她不知道怎麽繼續安慰,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那你就打得再好一些,這樣的話你能拿到的錢就很多了。”她想了想,補充了句,“就像Winner's。”

“談何容易。”冰茶苦笑道。

“賺錢本來就不容易。”她想起從前的哥哥來,這樣說道。

冰茶沉默了會兒,然後倒在了床上,說道,“我不如他,心态也不如他。在半年前輸給LMG時我自己偷偷哭了好多次了,我怕被人罵,我不想打國際比賽。”

“你剛剛不是說想打嗎?”她說道。

“你啊。”冰茶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然後笑了,“我怎麽和你說這些。你又不懂。”

“你說得有點太複雜了,冰茶。”她皺着眉說道,“我覺得想打就去打,不打就別打,哪有那麽多需要考慮的。”

“別人罵你你會哭嗎?”冰茶問道。

“會。”她直接回答。

“會影響比賽嗎?”冰茶問道。

“會。”她繼續回答,“所以我就不看網上的新聞了,直播彈幕我也不怎麽看,都是自己在說。”

冰茶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坐在床上。兩人稍微有點無法溝通,不過也不能說誰對誰錯。他們的經歷本來就是不同的,所以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當然也不同。

她和他就這樣靜默的待了一會兒,外面有燈光照進來,然後燈光又消失不見。那燈光蒼白而冷冽,給她的視網膜久久留下餘痕。她“啊”了一下,然後說道,“隊長讓我叫你吃飯,我給忘了。”

“嗯。你先下去吧。我換件衣服。”冰茶說道。

“好。”她向門外走去,手放在門把手的時候聽到了冰茶一句“謝謝”。下樓的時候她先跑去衛生間洗手,然後就聽到了面具的聲音,似乎提到了哥哥,所以她遲疑了一下。

“哎呀,大概是太熱了所以心裏燥得不行,就想向辰哥找茬了。”面具說這話時是滿不在乎的口吻,“我向他找茬不是正常事麽?他是實力很好,我也承認,可他和他妹成固定隊員,冰茶怎麽辦?勝哥,冰茶可是你帶到俱樂部的啊。”

“只有最優秀的人才能成為正式選手,冰茶不夠優秀。”Winner's說這話時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包括你,如果你因為這些原因而比賽失利,我也同樣不會放過你。”

“你把自己當隊長了?”面具也冷笑了一下,“這麽熱心協調隊內關系?優秀的人,那青檸呢?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我沒熱心協調,我只是想贏而已。”Winner's也沒有生氣,然後他沉默了幾秒,說道,“讓青檸上位是因為,教父要退役了。”

面具明顯是愣住了。

“說實話,我對當不當隊長沒多大興趣。教父想把隊長給血沙,俱樂部那邊想讓我當。”Winner's說道,“我現在想的,只是給教父一個世界冠軍,讓他有個完美的落幕。”

說完後Winner's便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發呆的她。他的臉上還有這未褪去的寒氣,那種表情把她給吓了一跳。雖然知道她聽到了但也沒說什麽,他沖着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便直接離開了。

緊接着面具也走了出來,看到她站在那裏後面具明顯地楞了一下,然後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出去吃飯吧。”

她沒動彈,而是擡起頭看着他,問道,“蘿莉控是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蘿莉控的意思嗎?”面具的表情有點尴尬。

“知道。”她說道。

“那你還……”面具說了一半後就閉上了嘴,然後過了幾秒,問道,“你生氣啦?”

她點了點頭。

“好,我認錯。”面具俯下身來,和她平視,說道,“我錯啦,我不該怼你哥的,不該遷怒的。”

“恩。”她點了點頭,“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真的是蘿莉控。”面具掐了一下她的臉。

“喂!”她拍掉他的手,然後用力踢了他一腳。

于是一起吃宵夜的時候韓繹祯就發現面具一瘸一拐的,他問面具是怎麽了,面具嗯嗯啊啊的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踢的。”她直截了當地說道,然後用純真無比的眼神挨個看了一下衆人,無辜地說道,“怎麽啦?”

衆人被她看得都默默的低下了頭。

吃飯吃飯。明天還要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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