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雖然只是一頓普通的晚膳,但蘇白月卻明顯能看出顧南弦似乎很高興。男主這一高興,她身上也連帶着松快開心不少。

銀杏站在一旁伺候,看到顧珠蘭和顧南弦臉上如出一轍的笑,禁不住疑惑的歪了歪頭。

蘇白月一高興,這晚膳就吃多了。她跟顧南弦在院子裏頭溜達消食,順便委婉的關心了一下自家白菜在三皇子府裏的情況。

“三皇子平日裏一般都用些什麽飯食?”蘇白月不好明着問顧南弦吃的好不好,這姨媽式的關愛不容易男主的獨立人格發展,畢竟孩子遲早還是要離開她的。

原本面帶笑意,神色溫柔注視着蘇白月的顧南弦神色一頓,暗暗蜷緊雙手,道:“喜甜辣物,越辣越好。”

蘇白月聽聞,皺了黛眉。這三皇子的口味跟顧南弦真是南轅北轍,怪不得才這麽幾日,男主就瘦成這樣了。

蘇白月将這事記在了心上,待将顧南弦送走後,便特意封了一封信,讓銀杏派小厮送去了三皇子府。

不巧的是,三皇子還未回來,此刻正在府上的是顧南弦。

顧南弦坐在三皇子的書房內,看着那封信,慢條斯理的拿起來拆開。

只見裏頭是一紙娟秀字體,細看之下卻是有些歪歪斜斜。顧南弦十分熟悉,這就是顧珠蘭的字。這位顧二姑娘不學無術,平日裏最喜走貓逗狗,亵玩戲子。詩書上雖也曾費過諸多勁,但畢竟天賦有限,如今能寫成這樣已屬極好。

信上字字句句,都是對三皇子的關切之言。

尤其提到膳食,說不能貪圖口腹之欲,該以清淡主食為主。

顧南弦看到此,冷笑一聲。

怪不得今日要問他那三皇子喜歡吃什麽,原來是擔憂三皇子的身子。

顧南弦擡手,将這封信燒幹淨了,然後重新坐回書案後,替三皇子将今日的功課做了。

三皇子雖然已十八,也開始随着皇帝處理政務,但畢竟年幼,皇帝也不會舍得将天下大權盡數托付出去,依舊将這些兒子們當小孩子養,平日裏隔三差五的就要布置點功課。

顧南弦的字跡跟三皇子一模一樣,近幾日的功課都是他幫着三皇子做的。

至于三皇子則正在跟新勾搭上的一個通房厮混。

這個通房長相有些像蘇白月,三皇子頭一次看到便直了眼,想起上次看到蘇白月時那股子燥熱之感,當即便拉着那宮娥進了屋子裏開始辦事。厮混好幾日,什麽事都扔給顧南弦。

說起來,也是這三皇子命好。在他與那通房厮混時,曾有刺客來襲,錯認顧南弦。顧南弦作為一個替身,那些弱雞禁兵不頂用,暗衛又盡數跟着真的三皇子去了,縱使他武功再高,也難免受了些傷。

胸口被刺了一劍,雖不深,但畢竟是流了血,剩了疤的。再加上那飯食一如既然的辛辣,負傷在身的顧南弦根本就吃不了幾口,這才整個人都瘦了許多。

對此,三皇子早已習以為常。畢竟前頭那些送來的男人都是給他擋刀擋劍的,顧南弦便是死了,三皇子怕是也不會皺一下眉。

“爺,您慢些。”外頭傳來老太監說話的聲音。

顧南弦頓了頓身子,站起來,朝出現在書房門口的三皇子行禮道:“給爺請安。”

三皇子吃了酒,有半分醉。老太監提着燈籠,殷勤的引着他進門。

“寫好了嗎?”三皇子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的上前看了一眼顧南弦寫的功課,略一點頭道:“不錯。”

顧南弦垂着眉眼,沒有動。

三皇子又道:“今日去看過表妹了?她可有認出你?”

顧南弦颀長的身影浸在燈光下,低眉順目的緊,“沒有。”

三皇子這才滿意,随意叮囑幾句,便由老太監攙扶着去了。

天色已然昏暗,外頭的風大的緊,三皇子被冷風一吹,那酒也瞬時醒了一大半。

老太監還念着今日的仇,躬身跟在三皇子身後,掐着細嗓子道:“爺您不知道,今日顧二姑娘可是與‘您’相談甚歡吶。”

三皇子腳步一頓,轉頭看向老太監,面色一沉道:“說。”

老太監見三皇子變了面色,趕忙跪到地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道:“不是奴才要說嘴,實在是這顧南弦太可恨。仗着您的身份,哄騙顧二姑娘一道吃了晚膳,兩人在屋子裏頭也不知道做些什麽。奴才身份低微,不敢進門,實在是為三皇子您憂慮啊。”

這一番話,颠倒黑白,點到即止,給了三皇子足夠的想象空間。

皇家貴胄之子,尤其還是龍子,特別三皇子還是個男人,怎麽可能忍受自己的腦袋上頭頂一片青天呢?

“爺,這顧南弦雖然是個得力的,但卻始終不是您自個兒教養出來的。這兩年多來他日日跟顧二姑娘一處,顧二姑娘又是個容貌端麗的,時間久了,難免……有異心吶……”

三皇子是個耳根子軟的,尤其他身份尊貴,平日裏誰不捧着敬着,自然養出個嚣張性子來。老太監這番話,讓三皇子的心裏起了疙瘩。

其實說實話,他這幾日看到顧南弦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知為何心中竟會生出些許恐慌感來。

他是皇家龍子,這天底下只有旁人怕他,哪裏有他去怕旁人的。

縱然這顧南弦再好,怕是也不能留了。

……

初春的天,峭風寒襲,皇家狩獵場上,“三皇子”一身墨藍色騎裝,端坐在馬上,額間火紅色的抹額迎風搖展。若細看,便能看到那抹額尾端的牡丹圖案。雖然因為手藝人的拙劣而更像一團沒有形狀規則的亂麻團,但卻能看出其用心良苦。

繡成這樣還能堅持繡完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非一般人的蘇白月戰戰兢兢的騎在馬上,死死攥着手裏的缰繩,恨不能直接抱着馬脖子來一場永久不分離的愛戀。

不過為了珍惜她的淑女形象,蘇白月不得不使勁的假裝自己很會騎馬,只是不屑于跟你們這群腌臜人同行,所以這才在邊緣漫步,絕對不是怵了跟你們比賽。

顧南弦勒馬往蘇白月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沉默。

顧南弦身後跟着一個滿面絡腮胡須的漢子,雖穿着侍衛服,但那神情舉止卻是異常嚣張跋扈,一看就知道平日裏不是個能受氣的主。這才是真正的三皇子。

皇家獵場,是非之地。三皇子深知今日不太平,特領了顧南弦一道出來。

不遠處的蘇白月注意到“三皇子”額上的抹額,便認出了這是顧南弦。她想起皇家獵場裏等一下就要發生的那幕驚心動魄的劇情,忍不住暗暗咽了咽口水。

今日這場劇情十分重要,事關男主終身。

蘇白月記得等一下狩獵時,“三皇子”會遭大皇子暗殺,而早知道這件事的三皇子就是為了引蛇出洞,才會讓顧南弦來假扮他的。只是三皇子沒想到,大皇子竟知他有替身一事。

雖不知是何人,但秉持着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連他這個假扮侍衛的真皇子都沒放過。

“你去引開他們。”三皇子伸手推搡了一把因為護着他而滿身是血的顧南弦。

顧南弦咬牙,聲音沉悶道:“如今按兵不動,等待救援為好。”先前顧南弦提議三皇子将援兵置在山腳林子裏,三皇子偏說要放山上,現下等那些援兵過來,還不知要費多少時辰。

“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三皇子怒斥一聲,想起前幾日老太監與他說的話,恨恨咬牙。

那邊被馬兒帶着胡亂拐彎亂跑的蘇白月終于是看到了那躲在樹後的兩人。

她直撲向滿身是血的顧南弦,“表哥,你沒事?”

“表妹,我在這裏。”顧南弦還沒說話,那邊貼着絡腮胡的三皇子便趕緊擠了過來。“表妹你怎麽來了?”

“我見那大皇子神色不對,想着怕是要害表哥,便趕緊尋了過來,果然是有詐呢。”蘇白月壓低聲音道:“表哥,為今之計,只有讓人去引開他們了。我方才過來的時候看到那邊有個洞穴,聽說裏頭九曲八繞,只要人進去了,就沒有能出來的。”

其實原本是蘇白月要死乞白賴的跟着“三皇子”一道狩獵的,只是她連馬都騎不好,學了半天,耽誤了一陣,再找人的時候就已經沒影了。沒法子,她只能按照劇情所指的地點,摸瞎子一樣的一個人轉悠了半天,才找到這兩個人。

幸好沒遲到。

聽到蘇白月的話,原本目光灼灼看着她的顧南弦突然面色慘白。

三皇子興奮道:“還是表妹的計策好。”說完,他推搡了一把顧南弦,“南弦,我府上養你這些時日,也該到你報恩的時候了。”

顧南弦神心俱蕩,他沒有回三皇子的話,只是盯着蘇白月,聲音嘶啞道:“顧二姑娘,當真要我去?”

蘇白月沒有猶豫的立刻點頭。

顧南弦慘然一笑。

果然,他一條賤命,她竟連猶豫都沒有。

三皇子喜笑顏開。表妹果然還是最愛他的。

獵場內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

顧南弦咬牙,深吐出一口氣,忍着全身傷痛,猩紅着一雙眼,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就往蘇白月所指山洞方向跑去。氣勢之兇,就像是要沖進地獄。

那些原本假裝狩獵的男人們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追奔而去。

三皇子趁機帶着蘇白月離開。

蘇白月遙遙回頭看了一眼顧南弦的背影,不知為何,心口絞痛異常,幾乎撕心裂肺。

作者有話要說: 顧南弦:我馬上就要從地獄出來了,微笑jpg。

蘇白月:乖巧等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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