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狗腿子打得

謝平瀾見她面色不對, 連忙擺了擺手, 示意自己是在開玩笑。

明月輕哼一聲,昂然出屋, 幫他帶上了房門。

她站在門外想了一想,轉身往後院去見外婆。

曹氏這會兒又把女兒的信拿出來,翻來覆去地看, 邊看邊同服侍的妾室念叨:“我一直擔心那姓隋的待柔惠不好, 她能過的好我就放心了,看看柔嘉就知道了,同一家人和和睦睦比起來, 其它真的不算什麽。”

妾室笑道:“太太說的是。二姑娘這麽挂念您,太太此番養好了身體,就等着跟二姑娘享福吧。等二姑爺身份地位都起來了,大姑娘夫家怎麽也得收斂着些。”

曹氏嘆了口氣:“但願如此。你說, 柔惠叫我幫忙給明月相看個人家,咱們常來往的這些人裏頭,有哪家的孩子年紀相當, 瞧着般配,能提一提的?”

妾室一滞, 勉強道:“奴婢整日在後院呆着,哪知道這些?太太不是讓大房那邊幫忙看着了麽, 總會有合适的。”

曹氏自己卻不怎麽樂觀,猶豫道:“實在不行就把條件放低一些,家境差點沒關系, 只要身家清白,孩子本人有出息就行。”

妾室暗忖,可是太太,難就難在身家清白啊,沒有企圖,誰願意沾上隋鳳那個大土匪?

可這話她也只能在心裏想想,決計不敢說出來。

這時門簾一挑,明月進來,喚了聲“外婆”。

曹氏趕緊把信收起來,作勢欲起,明月連忙上前将她扶住:“外婆您躺着別動。”幫她在身後加了個靠墊。

曹氏看外孫女怎麽看怎麽好,笑道:“我這閑着沒事,在跟她們說你娘呢。怎麽樣,十娘沒事吧?”

明月眼珠微轉,道:“沒事。我娘怎麽了?她可想您呢,要不是身體不舒服,這次就回來看您了。”說完了她微張着嘴,面露懊悔之色,好似一時大意說漏了嘴。

曹氏吓了一跳,抓住明月手臂:“什麽不舒服,你娘怎麽了?”

明月這才遲遲疑疑地道:“我娘沒事,就是這段時間有些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我爹就派人從密州把蔡老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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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沒事,你這孩子還想騙我,沒事從密州請什麽神醫?”曹氏急壞了,“我說怎麽不見大人,卻叫你個小姑娘跋山涉水趕好幾天的路,一個人跑來安興。原來是這麽回事。柔惠到底怎麽了?我的老天,可千萬別有個好歹……”

明月沒想到外婆反應這麽大,看她眼淚都快要下來了,心中頓感愧疚。

可是不如此,又如何能叫外婆點頭離開安興,跟她回金湯寨呢。

她硬起心腸,繼續拿着真話哄外婆:“真沒事,不然我爹也不會放我和蔡老離開,不過是不放心她趕這麽遠的路,鞍馬勞頓罷了。您若是不放心,等過些日子身體好一些了,就跟我去山寨親眼看看。叫明城給您磕頭,他還沒見過外婆呢。”

曹氏聞言卻是呆了一呆,面露遲疑道:“……你外公怕是不會答應。”

明月心裏微哂,笑道:“您同意了就行。”

再說江宏豫全部心神都在兒子身上,明月不覺着說服他還需要花大工夫。

沒兩天到了月末,江宏豫為籌辦兒子的滿月酒已經下了很多請柬。

只是眼下時局不穩,糧價要漲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安興,諸家都在忙着囤糧,到正月二十八那天會有多少人來吃酒就不好說了。

江宏豫早已經跟幾個侄子、侄媳婦都打了招呼,叫他們到時候來幫忙。

辦酒的前兩天他終于想起曹氏來。

江宏豫就算再擡舉鄭氏,她也終究是個妾,不是當家主母,滿月酒賓客盈門,江宏豫自覺是個要臉的,不敢叫她充當女主人。

一問才知道曹氏經蔡九公調理了十幾天,不但轉危為安,還恢複得不錯,已經能坐能正常進食,偶爾還能起身下床了。

來道喜的太太們若是聽說曹氏病快好了,肯定會到後院來探望。

趁着一大早明月還沒過來,江宏豫先來見曹氏。

他實在是不想承認,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竟隐隐有些懼怕明月這個外孫女,他不想讓客人們來後院看望曹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願明月現身于外人面前。

曹氏見他突然出現有些驚訝,連忙坐起來。

江宏豫把伺候的人都打發出去,也不兜圈子,直接就道:“我聽說你這兩天好一些了,後天暹兒滿月,你身體虛着,還是別見客了。”

暹兒是他給兒子起的名字,大名叫江流暹。

曹氏愕然,她還打算借着這機會給明月踅摸着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人家呢,顧不得看江宏豫那張拉長的老臉,急道:“這……我沒什麽大礙了,陪着客人說說話還是可以的。”

江宏豫一臉的不悅:“你繼續病着就好。順便告訴你外孫女,叫她到時候約束那些人,不可生事,也不要胡亂走動,出了問題我唯你是問!”

說罷也不管曹氏是否答應,一甩袖子便轉身而去,仿佛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就會要了他的老命。

直将曹氏氣得捂住胸口躺倒,險些病症複發。

明月來看曹氏的時候,她正面朝裏躺着抹眼淚,屋子裏靜悄悄的,誰也不敢說話,氣氛頗為壓抑。

明月問過伺候的人,才知道外公一早來過,而後就成了這個樣子。

她皺了皺眉,讓其他人都先出去,拿了帕子幫外婆擦眼淚,輕聲道:“外婆,外公說什麽了嗎,沒事,有我吶,過幾天您就跟我回山寨去,看誰還能給您委屈受。”

曹氏淚流不止,整個人都哭得直抽抽,一把抱住了明月,哽咽道:“我苦命的孩子。”

這一聲,也不知喚的是明月還是明月的娘親江氏。

明月僵了僵,回手慢慢抱住了外婆,柔聲細語勸了半天,曹氏才把早上江宏豫來說的話原樣學了一遍。

明月到覺着無所謂,彎了彎嘴角,道:“如他所願,不見就不見呗。”

外婆才剛見好,哪有那麽多的精力應酬客人,能清清淨淨的再好不過,只是外公江宏豫這态度頗氣人,完全沒把她們當一家人,就跟有仇似的。

依明月早先那脾氣,肯定是要想個辦法教訓那老頭兒一通。

不過前幾天得小侯爺謝平瀾一番勸誡,她到是從善如流聽進去了,到中午堪堪安撫好了外婆,告辭出來,回住處找來了高亮和梅樹青,如此這般囑咐一通。

打外公是犯上,外公的狗腿子總打得吧。

且說自從明月等人住進來之後,管家鄭倫心裏不安,不用人教便夾起了尾巴做人,整天縮在妹妹鄭氏的院子裏,輕易不敢出來。

快半個月過去了,一直沒出什麽事,到像是自己吓自己,鄭倫呆不住了,後天就是外甥滿月,酒席的安排布置他不能不過問,眼看天将中午,他溜溜達達自後門出來,打算去不遠處的福家樓看看廚子們準備的怎麽樣了。

途中路過一條小巷,原本前後都沒有人,十分僻靜,突聽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鄭倫剛覺出不對,還沒等喊呢,眼前一黑,已經被套了麻袋。

跟着就是一通臭揍。

對方顯然不止一人,隔着麻袋拳打腳踢,雨點一樣落下來,力道還奇重。

鄭倫縮成蝦米勉強護住頭臉和要害,不敢大聲嚷,實在疼得受不住了才呻/吟幾聲,剩下的時間都在哀哀求饒。

這些年他結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聽人講過若是遇上這等事不要驚慌,關鍵是要服軟,好漢不吃眼前虧,傻子才擰着來,對方既然套你麻袋,就是不想叫你看到,一般而言打過就算了,不會要你的命。

過後再想是誰幹的,尋機報複。

鄭倫在麻袋裏頭一邊哭一邊喊“再不敢了”,到是不用裝,實在太疼了。

這時候外邊揍他的人竟然開口說話了:“知道爺爺們是誰麽,你就不敢了?”聲音聽着還有些耳熟。

另一人笑道:“不敢了,不敢了,看來這孫子沒少幹缺德事,甭理他,收拾服貼了再說。”

鄭倫吓得大叫:“服帖了爺爺,我服帖了。”

外頭的人笑罵了一句:“真他奶奶的不要臉。”

鄭倫突然腦間靈光一現想了起來,這聲音甕聲甕氣的,聽着特別像隋明月身邊那大個子。

壞了,這些土匪可是真敢殺人啊。

他越想越怕,抖作一團,土匪收拾自己還套麻袋幹嘛啊,豈不是多此一舉?難道習慣使然?

他不敢拆穿對方,帶着哭腔顫聲哀告:“好漢爺饒命,以往有得罪的地方,還請高擡貴手,容小的彌補啊,各位不管要什麽小的全都答應。”

毒打一直未停。

那大個子不屑道:“爺爺們能要什麽,就一條搬弄是非的舌頭,割了吧。”

不知是誰隔着麻袋一腳踢中他肋下,将他整個人踢得飛起,後背重重撞在牆上,身體翻轉。

鄭倫“嗷”的一嗓子還未叫完,第二腳又到了,正踹在他小腹上。

鄭倫覺着自己快要被打死了,唯一還支撐着他沒徹底垮掉的信念就是當日狐朋狗友那句話:套麻袋就是挨頓打了事,不要命。

終于打人的住了手,巷子口有腳步聲傳來,來人走近,說了句讓鄭倫肝膽俱寒的話:“不用打了,大小姐改主意了,直接處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兌現承諾了,三更,小天使們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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