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果然啊。”林慕沅語氣哀轉,竟是一副知道了真相的模樣。

老太太不為所動,真正的故事,沒有人敢告訴林慕沅。除非那人是不要命了。林慕沅震驚于老太太的淡然,心中轉了幾個念頭,完全排除了自己演戲露餡的原因。

那麽,就是因為老太太不相信自己會知道。

老太太目光如炬,看透她心中的想法,“我是不相信有人告訴你真相。”

“慕沅,無知是福,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她語重心長地叮囑。事已至此,他們父女的關系沒有和緩的可能。在林爍心裏,不管是慕沅還是婉瀾,甚至是清河,都沒有存在的意義。

在慕沅心裏,這個父親存在與否,也沒有什麽關系。

老太太疲态畢露,仿佛瞬間老了幾歲。到了這個年歲,依然要操心晚輩的生活,果然是報應啊。時光如流水,林慕沅看着葉蘭兒林婉瀾傷心難過,再沒有心情折騰她們。

兩個蠢女人,害死了自己,最後也只能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如今,連做棋子的資格都已經失去了。

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生活看不到陽光。

心高氣傲的林婉瀾,以後和許慕一起生活,想必會十分多姿多彩。林慕沅整個夏天都在家中備嫁消暑。

葉蘭兒禁足,林婉瀾更是沒有臉面出門,整個莊國公府,仿佛一夜之間沉寂下來。

直到立秋那日,林清河帶着好友楚文軒,扣響了家中的大門。林爍順口便将葉蘭兒放了出來。

林慕沅從璨華閣走到大堂,向裏面張望,林爍葉蘭兒老太太包括林婉瀾都在,而她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面孔。只是這張臉,比記憶中要稚嫩一些。

她笑容清淺,卻真真正正發自內心。

“清河怎麽突然回來了,也不讓人給家裏捎個信,好讓人去接你。”

“大姐姐,我已經是大人了,還有楚兄相伴,不用人接的。”林清河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出現一層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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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沅從善如流地把目光轉向旁邊的楚文軒,含笑道:“這位是……”

“這是我的好朋友,楚文軒楚兄。”林清河搶先作答。

林慕沅後退一步,道了萬福,看着楚文軒回禮,方安然走到老太太身後,端莊有禮的樣子讓楚文軒猛然收回了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一家人和和氣氣地接見了客人,林清河帶着楚文軒去前院安置,林慕沅摻着老太太往後院走。

“這位楚公子,氣度不凡,看來不是平常人家的公子。”

“何以見得?”

“祖母是要考我了,他通身穿戴皆是上等貢品,談吐自若,看到咱們府上的富貴,沒有一丁點驚訝,對清河能夠平等相交。”林慕沅笑吟吟地,“林婉瀾比我相貌要好,平常人大都是喜歡她的,可是這位楚公子,卻沒有多看林婉瀾一眼。”

“還有呢?”老太太不置可否,繼續問道。

“還有……”林慕沅思索半晌,才道:“他的長相?”

老太太點點頭,“他和你……眉目極為相似,應該也是皇家人。”

林慕沅覺得老太太真是真知灼見,若非前世楚文軒自己透漏了身份,她定然猜不到。

世人都道端和親王和王妃僅有一女嘉樂郡主。其實,在郡主之前,有位兄長,體弱多病被送往道觀,為了皇家名聲瞞了下來。

這位公子成年後還俗,生下一子,就是楚文軒。

所以,楚文軒是她舅舅家的表兄。而那邊,楚文軒同樣在打聽她的消息。

“林賢弟,你家長姐,果然是天姿國色,世所罕見。”

“楚兄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別人都說我二姐姐生的好,其實要我看來,二姐姐完全比不上大姐姐內秀。”

林清河很高興,他和林慕沅關系很親密,聽到別人誇贊林慕沅,比聽到人誇自己還高興。

“我……”他頓了一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便直接問了,你家姐姐可許了人家了?”

林清河愣了一下,呆呆看着他,痛心疾首道:“楚兄收心吧。”

“楚兄難道沒有聽說過,我家姐姐春日裏就得了聖旨,十月初八嫁給皇上,以後就是皇後娘娘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我以後恐怕也見不到姐姐了。”

楚文軒呆滞了幾秒,“我的确聽說過,皇帝陛下新冊封的皇後姓林,着實沒想到是你家姐姐。”

“是我癡心妄想了,所謂英雄方能配美人,皇帝陛下是天下獨一無二的英雄人物,配令姐極為相當。”

“只是陛下少不了三宮六院,我姐姐日後在宮裏,還不知道要過何樣的糟心日子呢。”

林清河撇嘴,“日後姐姐被人欺負了,我們礙着君臣之別,還不能為姐姐出頭。”

“天下誰家不想女兒做皇後,偏你這樣說,難道不羨慕人家弟兄姊妹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的榮耀嗎?”楚文軒狀似随意地問道。

林清河搖頭,“賣女求榮,我林家不屑于做這種事。我家本就是京城第一流的世家,不需要姐姐錦上添花。”

“難得的赤子之心。”楚文軒贊嘆不已,“有你這樣的弟弟,兩位林姑娘必定後福無窮。”

“二姐姐那裏倒是無妨,許慕雖然風流花心,礙于國公府權勢,也不敢不敬着姐姐,我還是心疼大姐姐。”

楚文軒啞然失笑,很少見到有人對同父異母的姐姐,好過親姐姐的。平常人家,異母的兄弟姐妹,不鬥個你死我活便是極難得的安寧了。

此後,林慕沅成日裏待在璨華閣,展現出一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形象。

楚文軒窺伺了很久才同她搭上話。

“林小姐,見你一面當真是千難萬險,今天若非林老太太尋你,在下不知還要等多久了?”

“楚公子尋我做甚?小女待嫁之身,不宜與公子私下相見。”

楚文軒道:“确實不宜,只是……我應該能告訴小姐,一些有關嘉樂郡主的事。”

“楚公子直說吧,朱苒朱柳,你二人守着花園,別讓旁人打擾楚公子。”林慕沅舉步随他走到人煙稀少處,随手撥了撥盛開的鮮花,神色清冷。

“妹妹,”楚文軒出口驚人,“我們是血脈至親。”

他堵住林慕沅的質疑,語速奇快,“你的外祖父端和親王,正是我的祖父。當年我的父親和嘉樂郡主是雙生姐弟,只是我父親天生異象,為當時的天子猜忌,祖父祖母便将他送往道觀出家,對外宣稱他早夭。”

“後來父親長大,還俗娶妻生子,前些年去世,讓我進京尋你,他告訴我,我們兄妹是端和親王僅有的血脈了。”

林慕沅很冷靜,“一面之詞,你可有證據?外祖父尊貴,想要攀親的人如同過江之鲫,若是沒有物證,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我敢來尋你,自然是有信物的。”

楚文軒拿出半塊玉珏。那玉珏質地溫潤,清潔無雜質,在陽光下呈現出瑩瑩的青碧色。

林慕沅低頭研究半晌,嘆息道:“我的确是有這麽半塊玉,沈嬷嬷說是母親自小帶在身上的,想來你說的是實話了。”

楚文軒眼裏充滿喜悅之情,“妹妹信我?”

“自然。”林慕沅道,“那天祖母便說,你的長相與我有幾分相似,或許是皇家人。”

“原來,咱們是嫡親的表兄妹。”

她拿出放在荷包裏的碧玉,跟楚文軒的剛好合在一起,形成完整無缺的玉珏。林慕沅笑了笑,“你的身份,皇家自然不會承認,這塊玉便放在我這兒吧,,否則若是日後被人看見了,白白惹了麻煩。”

前世,就有位妃嫔,偶然看見了楚文軒的玉,誣告她和楚文軒有染。林慕沅險些折在那時候,若非周啓庭,太後不貶谪她,便是天上下紅雨了。

楚文軒亦是聰明人,沒有對此說出任何意見,反而道:“我準備明年參加春闱,考個進士,日後也有人給你撐腰。”

“林家,靠不住,他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林家人,莊國公更不會在外支持你,你日後與後宮妃嫔之間,恐怕會吃虧。。”

“你有舉人功名嗎?”林慕沅突兀道。

“當然有,蘇州解元。”

楚文軒才華不俗,前世高中探花,初初入仕便極得天子喜愛,一年連升幾級。為了方便他在內閣行走,周啓庭第二年便封他為四品學士。

官位不高,卻是難得清閑而得寵的差事。那一科的舉子,沒有人不羨慕他,就算是狀元郎,當時也僅僅是五品官而已。

“表兄好才華,如此我便不擔心了。”林慕沅臉上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和你待的時間太久了,是時候回去了,否則別人會疑心的。”

不管此生此世,亦或是前世,都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地護着她。這是她可以傾心信任的兄長,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那麽,改日再見。”

朱苒朱柳早已等得着急,看到林慕沅心情看似很好,便忍不住問道:“姑娘,楚公子說什麽了,你看上去很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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