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夏氏心中咯噔一下，仔細打量了齊靜兩眼。齊靜長得雖然不錯，卻不是很美，碧彤一口一個覺得她長得好看……
若是十多歲的小姑娘，夏氏還要多想想。如今碧彤只有七歲，夏氏心中琢磨着，難道是因為靜兒同珍兒長得些許相似的緣故？
齊靜也是愣了一愣，笑道：“你們小時候，姨母是抱過你們的，所以你們會覺得親切。”
碧彤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笑着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不過碧彤覺得，若是姨母日日抱着咱們便好。”
青彤插嘴說道：“我們以後經常來外祖母這裏，外祖母，舅母還有姨母便可常常抱着我們了。”
碧彤搖頭說道：“這怎麽可能呢？将來姨母可是要出嫁的呀，待姨母嫁了個如意郎君，便不抱咱們了。”
夏氏唬了一跳，忙拉着青彤問道：“什麽出嫁？什麽如意郎君？是誰教你們這樣的話？”
碧彤青彤都是一驚，仿佛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便都低下頭不做聲。
夏氏拉過碧彤又問道：“是誰教你們這些的？”
碧彤與青彤對看一眼，碧彤猶豫了片刻，沖夏氏撒嬌說道：“外祖母，您可千萬不要告訴爹爹，他會打我們的！”
夏氏與林氏對看了一眼。林氏開口哄道：“這是自然，舅母答應你們，這是咱們女人的秘密，好不好？”
碧彤咬着嘴巴，正想回答，青彤先說道：“外祖母，是祖母帶姐姐和我聽的戲裏面的。”
夏氏問道：“聽的什麽戲？”
碧彤搖搖頭，接話道：“不記得名字，反正是落難書生與千金小姐的故事，裏面就說了，女兒家總是要嫁出去的。”
夏氏的臉更沉了幾分，便是林氏與齊靜也不敢作聲。
偏青彤又眨巴着眼睛問道：“外祖母，這是祖母偷偷帶我們聽的，連妙彤姐姐也沒得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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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彤詫異的看了眼青彤，心中疑惑不定，妹妹此時應該是對董氏言聽計從才對啊，怎的在外祖母面前這樣說？碧彤仔細看着青彤，見她面色如常，心想，此刻她只有七歲，應當是真的天真吧。
夏氏沒好臉色，只僵硬的說道：“這種戲曲不是小孩子聽的，聽過了便罷，往後可不許再聽！”
青彤又說：“祖母說，偶爾聽一聽也不甚要緊。祖父對咱們太嚴厲了，也需要放松一下的。”
這些話董氏當真說過，碧彤垂着眼睛不做聲。夏氏看看兩個外甥女，見她們不似說謊，心中便惱起來，這個董氏安的是什麽心？
齊靜忙站起身，對碧彤青彤說道：“碧彤青彤，走，姨母帶你們去瞧瞧，姨母院子裏可有些好玩意喲！”
碧彤猶豫着看着夏氏，見她點了點頭，便開口說道：“外祖母，那您可千萬不要告訴爹爹哦！不然我們真的會受罰的！”
夏氏點點頭，摸了摸兩個外孫女的頭，便讓她倆出去了。
齊靜帶着倆人一出門，夏氏便用力拍了拍桌子，怒道：“這個董氏！我以為她當真拿浩宇……”
說道這裏，想着林氏還在，不好在晚輩面前說顏浩宇不是那董氏親生子，便沒說下去。
林氏急忙說道：“母親莫要生氣了，或者顏家老夫人只是太過縱容孫女了。”
夏氏哼了聲說道：“縱容孫女？那怎的不去縱容她旁的孫女？說起來她那個親孫女顏妙彤，也考上了洛城書院，你瞧瞧碧彤青彤那樣子，哪裏是考得上的樣子！”
林氏心中也腹诽起來，顏家如此教養女兒家，實在叫人不好想象。便猶豫着說道：“還有近一年的時間呢，也不一定就考不上……只是母親，咱們是她們的外祖家，也不好去教養顏家的孩子。”
夏氏手指頭在桌上敲了敲，想了片刻，擡起頭來看了林氏一眼，卻見林氏正好一臉猶豫的看着自己，便知道她同自己是想到一處了。于是問道：“你也覺得靜兒…”
林氏見婆婆也這樣想，當下放下提着的心說道：“也是剛才碧彤說她喜歡姨母，媳婦才想到的。只是也要看靜妹妹願不願意。”
夏氏嘆了口氣：“靜兒遇到的那些事，往後說親當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若是真的願意去顏家，倒也不錯。不過浩宇那孩子是個長情的，對珍兒也是不錯，總不能為了碧彤青彤，讓靜兒委委屈屈的嫁了吧？”
林氏不好說妹婿的話，便低頭不語。
倒是曹媽媽開口說道：“老夫人無需擔心，二姑娘自幼是個有主意，老夫人直接問她，若她願意便是真的願意，若是不願，再做旁的打算也好。”
屋裏的三人便都沉默下來，思量着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齊靜帶着兩個孩子在院子裏玩耍一番，碧彤不像上一世那般沒禮貌，去哪裏都翻動別人的東西，見着好的就眼睛發亮，只裝成個小孩子圍着齊靜問東問西的。
青彤見姐姐這般規矩，雖然心癢癢的，終究是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才伸手摸了兩樣姨母的首飾物件。
齊靜借着碧彤問話的時機，又好好跟二人說了一番，說嫁人啊，如意郎君啊這種話，小姑娘是不合适宣之于口的。長輩也許是疏忽了，這種事情也不應當對小姑娘說的。
碧彤歪着腦袋想了半晌，問道：“可是姨母，祖母還告訴我們，要給我們找個繼母呢？”
齊靜聽了這話，心中有些不愉快。她小時候是見過姐姐姐夫，二人恩恩愛愛，相敬如賓，便是臉兒都沒紅過，如今姐姐過世了，姐夫卻要再娶……
又覺得自己是鑽了牛角尖，姐姐都過世三年了，總不能叫姐夫孤寡一輩子吧，便笑道：“這個想來是因為你們祖母，提前讓你們做個準備，省得你們到時候心裏不好受。”
碧彤咧開嘴，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說道：“姨母說得不錯，祖母也是這麽說的，還是要将柳家表姑母許給爹爹，這樣繼母也不會欺負咱們了。”
齊靜點點頭說道：“你們心裏知道便可以了，也不要到處胡說，明白麽？”
碧彤點點頭，鑽進齊靜懷中，說道：“不知道爹爹有了繼母，會不會不疼咱們了。”
青彤正摸着齊靜的一支碧玉釵子，想着上回妙彤姐姐給她一支差不多的，成色卻遠遠沒有這個好看。
聽到姐姐的話，立即回頭說道：“姐姐擔心什麽，祖母說了，若爹爹不疼咱們，她也是會護着咱們的…不過我也希望爹爹不要不疼咱們。”
齊靜愣怔一下，知道這麽大的孩子心思敏感些，也只嘆了口氣，岔開話題說道：“青彤喜歡這釵子？姨母送給你可好？”
青彤睜大了眼睛，開心的看着齊靜。
碧彤卻嘟着嘴說道：“青彤，爹爹說過的，咱們不許随意拿別人的東西。”
齊靜剛要笑着說自己不是別人，就聽見青彤不滿的哼了一聲說道：“祖母說過的，只要青彤喜歡，就算是不合适，回去後她拿銀子補上便是了。”
齊靜愣了，雖然自己不介意一枚釵子，卻不希望外甥女這般沒有禮貌。
碧彤皺着眉頭，上前一把拍開青彤的手，豎着眉毛說道：“來的時候爹爹怎麽說的？你怎麽這樣不聽話？”
青彤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說道：“祖母說了，我想要什麽便要什麽，你做什麽打我？”
二人便争吵起來。
齊靜連忙喊了一聲，外頭的丫鬟跑進來分開兩個姑娘各自哄勸着。齊靜站在當中左看右看，覺得着實頭疼，自己姐姐那般容貌品性，怎的生出兩個混世魔王來了？又覺得兩個孩子也是可憐，沒了娘親，叫祖母寵成這個德行。
這一鬧，齊亮與夏氏那裏很快便得了消息，立刻就讓她們回去大廳。
齊靜帶着兩個互不理會的丫頭進了廳，頗有些無可奈何的給衆人行禮。夏氏招手讓兩個外甥女過去，青彤一頭紮進夏氏懷裏，碧彤卻只站在一旁，扭着臉不肯去看青彤。
顏浩宇板着臉說道：“父親這幾日是怎麽同你們說的？姐妹倆要和睦相處，怎的一出來就惹事？”
碧彤立刻告狀道：“爹爹，妹妹眼皮子淺，見着姨母的好東西就要！”
青彤暴怒，立馬跳下來說道：“我怎麽眼皮子淺了，我不過看姨母的釵子好看，多摸了摸！是姨母自個兒要送我的！”
碧彤不甘示弱：“你還真是不客氣，什麽東西都好意思拿麽？”
青彤還要再說，顏浩宇青筋暴怒的低吼了聲：“再吵，回去都給我面壁去！”
兩個孩子立馬不敢作聲，淚眼汪汪的站在董氏身邊，也不理睬對方。
董氏嘆了口氣，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立刻笑起來說道：“瞧瞧兩個丫頭，跟花貓似的，靜兒，咱們帶她倆去梳洗梳洗。”
她們一出去，齊亮便瞪着顏浩宇，太陽穴一鼓一鼓的。
顏浩宇不好意思的作揖說道：“都是我平日裏疏于管教之過！”
齊亮怒瞪着顏浩宇說道：“從前碧彤青彤來，又懂禮貌又可人疼，你瞧瞧好好的閨女，叫你養成什麽樣子？青彤眼皮子淺，碧彤不分場合就動手打妹妹，這是有教養的人家教出來的閨女？”
顏浩宇低着頭不敢出聲，心中也是萬般無奈，他早就發現女兒們的性子越來越偏，一堆的壞毛病。可是母親一味的寵着，直恨不得養出兩個無法無天的齊天大聖來。
夏氏拉了拉齊亮的衣服說道：“你怨他作甚？他日日在外頭忙碌着，哪裏有時間看管着兩個孩子？莫說他，你與烈兒可有管過孩子們？睿兒幾個，你們還問問學的咋樣，敏兒不都是我同兒媳婦照顧着？說來說去，還是咱們珍兒去得早，丢下兩個可憐的孩子……”
說罷又是淚雨滂沱，曹媽媽在一旁又是撫背順氣，又是倒茶勸說。齊烈與顏浩宇趕緊勸慰着，半天才讓夏氏平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