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溫熱的流水帶走出來的痕跡, 謝夕澤雙頰潮紅, 眯着眼卻什麽都沒說, 一條手臂抵在瓷磚上微微喘氣, 電話的另一端同時響起呼吸頻率與他相近,但比他沉啞許多的聲音,他掀開濕潤的眼睫,僵硬地盯着眼前瓷磚上沾的一點水珠,開口就問:“你在幹嘛。”
只要是男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挂在嘴邊說,尤其是當着宋冽的面問,謝夕澤就全身燥熱,他把熱水切成了冷水,準備把手機扔一邊去。
隔空聽一個男人做手部運動真是太變-态了,而且當事人還是他和宋冽。
身體上的水還沒擦透, 他躺回床上看着扔在桌面的手機, 萬分別扭。那頭的男人還沒說話,他用腿絞着被子在床裏翻騰兩圈, 細白的手橫過,把電話抓到耳邊對那頭吼:“這麽久了該搞夠了吧!”
其實他大可以直接把電話給掐掉,但他就是不想那麽快結束和宋冽的通話。他都等了這人兩天消息, 想聽他多說幾句話, 結果這人不說話光顧着搞,搞就算了,還當着他們通電話的時候搞, 謝夕澤揪着腦袋下的枕頭一頓亂錘,忘記這次亂搞是他先動起的手了。
“宋冽,你有完沒完!”
那頭的男人發出沉悶的喘聲,大概在平複氣息,邊笑着邊跟他說:“我也舒服了。”
“變-态,老變态!”
宋冽沒有生氣,更沒有揭穿是他先搞起的頭,兩人拿着手機一個人喘一個人罵,謝夕澤叭叭叭的罵完,很嫌棄地說:“你快說話!”
宋冽問他:“小澤想讓我說什麽呢?”
以往所有的話題全是由宋冽起頭,謝夕澤就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現在宋冽反問他,他舉着手機蒙了一瞬,下意識覺得宋冽是故意這麽問的。
他幹巴巴地開口:“明天中秋啊。”他其實想問問這老混蛋回不回來過節,可問不出口。
宋冽靜了片刻,說:“想讓我回去陪你嗎?”
聽完,謝夕澤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不下不來,說他想,不就是主動跟對方示弱,表示很想老男人?可要說不想,老男人不在,最近他變得無比煩躁,睡也睡不好。
謝夕澤盤開腿坐在床頭,鏡子裏的他看上去很熟悉,和上輩子似曾相識。習慣,習慣啊,真是件太可怕的東西了,他現在還不想跟宋冽搞呢,卻非常想跟他單純的睡一張床,宋冽在身邊,他睡得很舒服啊。
謝夕澤打心底唾罵自己的自私,咬着牙不說話,也不知道是在和宋冽較勁,還是跟他自己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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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撂下一句:“你愛回不回。”話音剛落馬上把電話掐了。
手機扔一旁,宋冽沒再打電話過來,聊天軟件也不發消息,臨近睡前的幾分鐘,才收到對方一句晚安,謝夕澤死死盯着那兩個字,腦袋一埋,堵着氣入睡了。
中秋當天家裏收到好多別人送過來的月餅,宋冽面子大,有來往的沒來往的都想找時機搭上他,謝夕澤和李伯把收到的月餅整齊擺好,他拆了一個,沒吃兩口就膩得厲害,跑去廚房給自己泡了杯茶解膩。
川城中秋這天舉辦的活動挺多,街上人來人往,旅游景點更是排起人海長龍,群裏周邦那幾個家夥喊謝夕澤一塊出去玩,他随意應了聲不想去,人太多,有什麽可玩的,還不如多睡點覺,今天過去,明天又要一頭紮進試題裏不能松懈了。
謝夕澤現在還不敢給自己定目标,具體考哪所學校他一點底都沒有,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力靠好,至少不用宋冽出面給他做這些事,他貓在卧室睡足大半天,下午就去書房進行題海戰術,接近四點的時候,樓下傳來動靜,他探過身從窗口往下看,出現在院子裏的人不是宋冽是誰。
他不知道激動個什麽勁,趴在窗戶邊毛毛躁躁地喊:“宋冽!”
宋冽擡頭看他,眼眸裏的笑意在陽光下變化得非常迷人。謝夕澤感覺自己被蠱惑了,跟個愣頭青一樣急沖沖往樓下跑,等他跑到客廳和進來的男人撞個正着時才驚覺:他跑出來幹嘛,是要迎接宋冽?!
這行為怎麽跟個傻-逼一樣啊!
謝夕澤再往樓上跑是沒機會的了,宋冽幹脆不管手裏的行李箱,單手把他抱起來,直奔樓上的方向。他蹬起離地的雙腿不停踢對方,好像不僅是他變得毛躁,老男人也急得厲害,三步并做兩步跨階梯,等他們進了卧室,門才合上,謝夕澤就被宋冽按在門後。
老男人仗着他自己個高體健,抱他時他整個人都是腳不沾地的,原本矮這人一截,現在倒和他視線齊平。
“小澤,小澤。”宋冽湊近,鼻梁和他微微輕抵,呼出的氣息落在他嘴邊,好暧昧。
謝夕澤眼神游移着:“你松開我。”一個男人被人這樣抱起來很沒面子啊。
“不放。”宋冽低笑一聲,手臂依舊托着他,“好想你了,給我抱一會兒。”
謝夕澤陰陽怪氣地說:“不是說不回來嗎。”
“我沒親口說過這樣的話。”是謝夕澤從宋冽的反應裏自行腦補出來的。
謝夕澤沒話了,昨晚老男人好像真沒說過那樣的話,他扭頭瞪着對方,宋冽卻越靠越近,眼前兩人的姿勢過于暧昧了,近一分可能會發生不能描述的事,退一分還是抱得緊緊的。
他又聽到宋冽說:“小澤,我想親親你可以嗎?”
老男人詢問時看着他的額頭,謝夕澤手心都是汗,憋了幾秒才把腦門往前湊,“親吧親吧。”那語氣聽着像是很可憐老男人,施舍給他的一個吻。
宋冽微笑,一口啾在他腦門上,“香的。”
謝夕澤臉猛地爆紅,罵他:“肉麻!”
宋冽還說:“還想再親一點……”
話沒說完,就給謝夕澤梗着發紅地脖子粗聲打斷:“你煩不煩啊,親就親吧,親完趕緊放我下來,媽的我唔——”
他張大眼睛看着眼前不斷放大的人,老男人的眼睛,睫毛一閃一動着,直到他屏着呼吸差點把自己憋死,宋冽才笑着放開他,說:“我還沒問完小澤就同意了。”
最後謝夕澤只憋出一個流氓,腿腳發軟地跑回書房繼續寫題目了,等他把試題寫過一遍發現,解題的過程寫着寫着全變成宋冽的名字。他把筆扔出去,扔完又撿回來,像是想起什麽,拉開桌下的抽屜翻找,找出他小時候的作業簿。
他沒想到宋冽還把這些東西原封不動地收在這裏,他把作業簿打開,一張張田字格裏歪歪扭扭地寫滿了宋冽的名字,有的字跡已經變得很淡了,筆畫深深淺淺,謝夕澤翻着,直到翻開後面的格子頁時,他愣了愣,猛地向後繼續翻,一頁、兩頁、三頁……
翻完最後一頁,格子裏填的全是他的名字,是宋冽的字跡。抽屜裏放有不止一本格子簿,凡是寫有宋冽名字的本子,後面空白的頁面接的全是他的名字,是謝夕澤。
謝夕澤靠在椅子裏緩不過神,他喉嚨酸澀,做足好幾次深呼吸。
他都不知道,不知道宋冽是什麽時候在裏面填了他的名字。
似乎過了很久,他攤開掌心捂在眼睛上,沒幾秒,手心就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