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錢氏疼了薛陸這麽多年, 還是頭一次這麽被嚴肅的拒絕抗拒她的話。
錢氏滿是皺眉的臉上帶了一絲悲傷,她看着薛陸, 顫抖着道:“娘這是為了你好,常氏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能看的,你若是不喜歡你表妹咱們納其他的姑娘,娘也看不上你表妹, 行嗎?好歹給自己留個後行嗎?”
她這樣言辭懇求了, 錢氏覺得她的兒子一定會考慮她的。
可薛陸天生腦回路與正常人不一樣,即便是眼前是自己的母親,他也要維護常如歡到底, 他鄭重的看着錢氏,一字一句道:“娘, 沒有娘子就沒有今天的我, 沒有她我可能現在和張武一樣被迫遠走他鄉,或許還不如他可能早就被關進牢獄了。況且,我是真心愛重娘子, 我不舍得她受一絲的委屈。”
他頓了頓, 繼續道:“娘您生了我, 給我養育恩, 但娘子給我的是後天的再造之恩, 我們将一起生活後面的幾十年, 我不想有其他第三者在我們中間。娘您若真的疼我,就不要為難我,我不想讓娘和娘子傷心, 我不求您像愛我一樣疼愛娘子,但求您不要為難她。而且您也知道,就算您為難她她也不畏懼,何必弄的關系尴尬呢。”
薛陸說的很直白,錢氏眼中的亮光慢慢熄滅,轉而是失望和痛苦,她沒想到自己臨老了會被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傷心至此。曾經她的兒子或許真的讀書不好,但是她仍然堅信她的兒子天生就是考狀元的。
但是當薛陸真的出人頭地考上童生考上秀才,又一路考上舉人成為解元的時候,她發現她已經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
“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娘管不了你了。”錢氏頹廢的做回去,薛老漢不贊同的看了眼薛陸然後去扶錢氏,“老婆子,孩子大了不需要咱們這些老家夥了,以後消停着過日子吧。”
老兩口回了裏屋,正屋裏剩下大眼瞪小眼的後輩們。
薛老大不贊同的看着薛陸,道:“你好歹也是個舉人了,什麽事都以一個婦人為重像什麽話,看你把爹娘氣的。”
薛陸默不作聲,柳氏在一旁急了,去拉薛老大的衣袖,小聲勸道:“都分家了你管這麽多幹嘛。”
現在他們幾房都指望着薛陸呢,你現在這麽得罪,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薛老大想起早上的一幕,哼了一聲,瞪向常如歡,“你好歹也是讀書人家出來的姑娘,行事卻不如鄉間婦人,你好好想想吧。”
常如歡無辜的眨眨眼,好好想想什麽呀,不就是讓你兄弟做了頓早飯嗎,老娘我給你兄弟做了多少次了?
況且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事,你一個大伯子管這麽多閑事真的好嗎?
薛陸拉過常如歡的手道:“咱們先回去吧,明天估計還要忙呢。”
考上舉人的時候薛家莊薛姓一族開祠堂祭祖,這次也不例外,老族長得知薛陸考上舉人的時候簡直老淚縱橫,村裏人都還記得,老族長跪在祖宗牌位前失聲痛哭的模樣。
常如歡從薛竹那裏得知了這事也頗為感慨,這古代就是這樣,宗族意識強,這姚氏在現代,管你是如何呢。
到了晚間薛陸沒有纏着常如歡,反而一反常态的抱着常如歡一言不發。
常如歡看出來他心情不好了,估計任誰攤上這事心情都好不了。自古婆媳關系就複雜就難以相處,在古代若是媳婦甘心受氣還好婆媳還能相安無事,但攤上個常如歡這樣有血性不聽話的那就雞飛狗跳了。
往往男人夾在娘和妻子中間兩頭不讨好,更有甚者,男人以老娘為重,認為自己的娘養大自己不容易自己的妻子就該順着他娘。
殊不知你的娘養大了你卻沒養你的媳婦,憑什麽讓你的媳婦受這氣。
“唉,知道你受委屈了。”常如歡摸摸他的腦袋,安慰道。
薛陸嗚嗚兩聲又緊了緊手,悶聲道:“娘以前對二嫂就不對,再怎麽說二嫂也生了三個閨女,雖然不如兒子金貴,但好歹也是薛家的血脈啊。”
常如歡眉頭一挑,“閨女不如兒子金貴?”
“不不,我不是這意思。”薛陸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分辨,他有些氣惱道,“都怪大舅母非得挑起這種事端來,但願她往後別再來了。”
常如歡放過他不再糾結之前的問題,贊同道:“希望如此,但估計會很難。”
無利不起早的人怎麽會因為別人的态度而輕易放棄呢?
常如歡笑了笑:“估計明天又拖家帶口的來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是祭祖的日子,錢大嫂果然拖家帶口的來了,她都是做曾祖母的人了,下面的小輩們更是一個個的有十幾個。
包括昨天被錢大嫂極力推銷的薛陸的表妹錢小月也來了。
錢小月已經十九歲高齡,至今未能嫁出去,三年前錢氏說遍了附近有點姿色的姑娘都說不來兒媳婦,一氣之下回了娘家想讓錢小月嫁過來,誰知錢小月心氣兒高,揚言若是嫁給薛陸她就一頭撞死在薛家門口。
現在看着薛陸考上舉人了又萌生了嫁給他的念頭,奈何薛陸娶了常如歡讓她在家恨的咬牙切齒,兩年前薛陸考上秀才的時候她就來過,那時候她就後悔了,可想着薛陸只是個小秀才也沒啥了不起的便作罷。
可現在她是越看薛陸越喜歡,要知道他們鎮才幾個秀才啊,而她的表哥居然是舉人了,若是她跟了她表哥,就算是小那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保不齊還能有丫頭伺候自己呢。
錢小月想的挺美,誰知她娘出師不利,她心裏不服氣,她到底哪裏不如常氏了,所以今日她打算親自出馬,跟她表哥表明心跡,然後嫁進薛家。
常如歡今日是各家婦女們巴結的對象,從一大早就忙的不可開交,可憐她前晚剛和薛陸圓了房身體的各種酸痛都沒消去,倒是吳氏察覺了什麽,但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便只當是小夫妻不加節制傷了常如歡,便陪在她旁邊招待客人。
錢小月跟着她嫂子裴氏進了屋,沖常如歡道:“你就是常氏?”
常如歡擡頭看了她一眼,心想又不是沒見過,現在是想來給她下馬威?于是常如歡連個眼神都不給她便繼續和村長媳婦說話。
錢小月見常如歡不搭理她,有些惱怒,“你不過是命好罷了,現在在我跟前擺什麽譜,本來嫁給表哥的人應該是我,哪裏有你什麽事。等我日後進了門生了兒子,我讓表哥把你趕出去。”
錢小月一番大話說的屋內鴉雀無聲,屋內人很多,大多是村裏的人還有薛家的親戚,有人認識錢小月,撇了撇嘴不屑一顧,而有的人則好奇的看着,覺得這是一場熱鬧。
常如歡則驚訝于她的自信,眨眨眼感嘆道:“我竟然從不知世上有如此自信之人,可敬可佩。”
錢小月以為常如歡是怕了她了,挺了挺胸脯,哼了聲,“還算你有眼光。”
常如歡盯着她高聳的胸脯,見胸脯随着她的動作顫了顫,常如歡嘴角直抽搐,“嗯,的确....極品....”起碼她是沒有這麽大的胸脯的。
吳氏捂嘴笑道:“這世上的人啊,最怕的就是看不清自己,還當自己是天上下來的鳳凰呢。”
吳氏話說完,屋裏便哄堂大笑。
“你們,你們笑什麽笑,我說的不對嗎?”錢小月有些惱怒,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哪裏說錯了,但是這些人沖着她笑,她就覺得心裏毛毛的。
“對對,你說的特別的對。”常如歡笑的很歡,不忘肯定錢小月的話。
錢小月哼道:“我表哥也就是命不好,才娶了你這樣的女人,要長相沒長相身子癟的跟竹竿是的,我可聽說了,你進門三年都生不出兒子來,像我可就不一樣了,我娘說了,我這樣的一看就好生養,等我進門一定三年讓表哥抱倆。”
常如歡笑着點頭:“對對,三年抱倆,六年抱一窩。”
錢小月有些得意,“還算你識相。”
跟着錢小月進來的裴氏都快臊死了,她扯扯錢小月讓她別說了卻被錢小月甩開,看着屋內人笑話她小姑的情形她真寧願今日沒來。
“嫂子咱們走。”錢小月自認為示威完了便趾高氣昂的走了。
她一走屋內立即爆發出哄堂大笑。
吳氏笑的眼睛都覺得抽筋,指着屋門口道:“這、咱這表妹笑死我了。”
周氏昨日被薛老二哄了幾句,今日一早又出來幫忙了,她抿唇笑了笑,“別讓大舅母聽見,讓她聽見又該說咱們欺負她寶貝女兒了。”
村長媳婦搖頭笑道:“我有個妹子在你們表妹那村,聽說她在村裏是有名的跋扈,附近幾個村子都沒人敢娶她,你們瞧,這都十九了還在家裏,現在倒是打上舉人老爺的主意了,也不瞧瞧自己什麽模樣。”
她環視了一圈屋內的人,視線落在常如歡身上,道:“要我說咱們鎮上,不咱們整個清河縣,估計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如舉人太太這般标志的人了。你們說是不是。”
她話音一落,其他人紛紛附和。
常如歡笑道:“你們可別誇我,我也就是整日不幹活養出來的罷了,你們若是換身衣裳捯饬捯饬,可不比我差。”
她話說的好聽,這些農家婦人心裏聽着很是熨帖,對薛家的好感度直接往上升。
屋內言笑晏晏,屋外錢小月對嫂子裴氏道:“嫂子我有點事,你找娘去吧。”
錢小月在家裏的時候就趾高氣昂的,在她面前吃過幾次虧之後,裴氏便不與她争了,聽她這麽說二話不說痛快的就走了。
錢小月目光在院子裏掃來掃去,終于在角落看見了她心心念的表哥薛陸。錢小月開心的過去,扭着身子小聲道:“表哥,我是小月。”
薛陸回頭一看吓了一跳,艾瑪呀,這哪裏來的醜八怪。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空空沒榜單,小天使們要支持我日更下去啊,麽麽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