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謠謠, 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滿滿姑娘眼睜睜地看着于心謠妹紙從家裏的儲物間搬了一箱聽裝的啤酒, 放進後備箱, 然後開車出了家門。

“怕什麽, 我又不會把你賣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管你喜歡!”

得到好閨蜜的保證,滿滿姑娘這才覺得自己放心了不少。

白色的小寶馬一路疾馳,一直駛到了江邊。

西南邊境的兩座大城市橫桑和宛丘,東邊以銅蔔山為界, 西邊則以涑涼江為界。

涑涼江以古時橫桑的名人米涑涼而聞名。是橫桑和宛丘共同的母親河。涑涼江流域面積廣闊, 流經整個西南地區,哺育着兩岸幾十萬百姓。

這個點已經是晚上七點半過後了。江岸邊已經漸次亮起了燈。江水奔流不息, 缥缈迷蒙的燈火飄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而又深不見底。在暗淡夜空的映襯之下,江水似乎還微微散發出一種清淡的藍光。

江面盡頭,水天相接的地方,遠遠停泊着幾艘輪渡。站在大橋上舉目望去,就像淡藍色幕布上鑲嵌着的幾粒白色波點。

仔細聽,似乎還能聽到幾縷悠遠渺茫的汽笛聲。那聲響很輕很輕, 卻緊緊萦繞在耳畔,猶如一首缥缈綿長的情歌,揮之不去。

微風溫柔地撫摸着江邊的一景一物, 白天的熱鬧此刻已然不複存在。就連車流量也都已經少了許多。整座大橋威武霸氣地橫跨在廣闊的江面之上, 就像畫家筆下突然闖入的某個龐然巨物。那麽突兀,卻出人意料地讓人感受到一種與生俱來的震懾感。

梁滿滿遠遠看到了巍峨雄壯的涑涼江大橋, 眼神頓時就亮了,問:“謠謠,我們有多久沒來這裏了?”

“兩年,上一次來還是畢業前夕。那天拍完畢業照,咱們寝室四個姑娘坐在大橋上吹了一夜的風,喝了一夜的酒,說了一宿的話。”于心謠打着方向盤如是說。

“好快啊!就畢業兩年了。咱們寝室四個,考研的考研,出國的出國,如今就只剩下咱們兩個了。”

“是啊!想一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真想把那兩只叫回來,咱們再來一次徹夜狂歡。”于心謠将車子停在角落裏,解了安全帶,對梁滿滿說:“下車滿滿,今晚我陪你。咱們不醉不歸!”

晚風吹拂着梁滿滿的亞麻色短發,她伸出手去撫平,微笑地說:“好,不醉不歸!”

——

于心謠從後備箱裏取出那箱啤酒,兩姑娘在橋頭找了個位置,席地而坐。根本顧不得地上髒不髒,她們是不是穿着裙子。

一人從箱子裏拿了一聽啤酒,她感慨萬千地說:“真想一輩子都活在象牙塔裏。不用工作,不用相親,不用戀愛,不用去做那麽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梁滿滿擰開啤酒罐,仰頭悶了一大口,挑了挑眉,反問:“怎麽,你媽又瘋狂逼你相親了?”

“可不是麽?老太太揚言年底前就要把我嫁出去!”說起自家那個天天逼自己相親的媽,于心謠也是無語死了。

梁滿滿:“……”

卧草這麽狠?這還是親媽麽?

“你媽這樣逼你,你爸不管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是妻奴,最聽我媽的話。在我家,我媽說一不二。哪有我爸說話的份兒啊!”

梁滿滿:“……”

“同病相憐啊!”滿滿姑娘拍了拍好閨蜜的肩膀,“我失戀,你被迫相親,咱們倆簡直就是難兄難妹!”

“你呀都沒戀過,算什麽失戀?”

梁滿滿:“……”

老鐵,紮心了呀!

“謠謠,我都這麽難受了,你還這麽對我,是好閨蜜麽?”梁滿滿嗷嗷大叫。

“哈哈……滿滿,你這頂多是單相思失敗,根本就不算失戀。況且跟我比起來,你在陳清源身上摔了跟頭,根本就不算什麽。你好歹還有自己喜歡的男人。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努力了,去追求了。可我呢?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至今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受。真是單身久了,連愛的能力都喪失了。每天還要被我媽逼着去見這個,見那個。對着這些人強顏歡笑。滿滿,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厭惡這樣的生活啊!估計還沒等我找到喜歡的那個人,我媽就已經成功地把我嫁出去了。”

梁滿滿仰着腦袋,傻兮兮地咧嘴一笑,“謠謠,你這麽說起來,好像還是你更可憐一點。我成功地被你安慰到了!”

于心謠:“……”

“滿滿,我從來沒有問過你,你到底喜歡陳清源什麽啊?除了那張臉還過得去,全身上下,我真是看不出陳清源有一點好的。”

“有一張好看的臉還不夠啊?你還想要怎樣?”滿滿姑娘沒好氣地反問。

“長得比陳清源好看的男人比比皆是,又不差他一個。”

“是啊!比他長得好看的男人一抓一大把,可我為什麽就偏偏喜歡他呢。”她的情緒格外低落,嗓音壓得很低很低,呢喃細語,“大概是我犯賤吧!”

于心謠:“……”

“滿滿,你不是犯賤,你是太傻了。不知道保護自己。愣頭青一樣義無反顧往前沖。其實退一步說,陳清源這樣不回應你,總好過像那些渣男一樣,明明不喜歡你,卻要裝模作樣地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地欺騙你的感情。他不回應你,不給你希望,你頂多就是現在難過難過,過一段時間也就好了。而不是日後發現被騙了,傷心欲絕。”

“謠謠,你說得都對,可這也架不住我難受啊!”

于心謠:“……”

“這麽難受就喝酒吧。醉了就好了!這個世界這麽殘酷,咱們想要短暫地避世,想來也只有喝酒了。”

——

兩個為了俗事心煩意亂的女人,湊在一起肆意買醉。一轉眼就将一箱啤酒喝了半箱了。

于心謠醉醺醺地問同樣醉醺醺,神志不清的梁滿滿:“滿滿,此時此刻你最想做什麽?”

梁滿滿手裏端着啤酒,傻兮兮地沖着于心謠直笑,“我現在特麽就想狠狠地罵陳清源一頓!”

“好,我成全你!”于心謠将手機遞給她,“諾,打吧!”

“打就打!”梁滿滿接過手機,毫不猶豫地就撥了陳清源的電話。

早就從丁孜那裏要來了陳清源的號碼,可卻直到現在才發揮了作用。

之前舔着臉給他打電話,卻愣是沒有打通過。

你說一個男人怎麽可以寡情成這樣呢?微信請求不給通過,電話也不接,不論她做什麽,他都無動于衷,從不給她任何回應!

原來不過就是不愛啊!

不愛就能無視她的付出,就能冷眼旁觀她的獨舞,就能置身于世界中心,高高在上,巋然不動!

越想越辛酸,越想越難過,眼淚止不住就從眼眶裏簌簌滑落下來。

她原本以為這電話十有八/九是打不通的,卻沒想到鈴聲響了兩下,那邊的人就接了。

“喂,哪位?”是陳清源特有的低沉清潤的嗓音。

梁滿滿:“……”

卧草,居然通了?

天吶,她怎麽忘了,她用的是于心謠的手機撥的電話呀!

咋一聽到陳清源的聲音,滿滿姑娘的腦子頓時卡殼了。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于心謠最看不得她這種慫樣,手腳并用,沖她直比劃,“你別慫啊!罵啊!不是說狠狠滴罵他一頓麽?你倒是罵啊!”

梁滿滿:“……”

怎麽辦,還是慫啊!不敢呀!

“罵啊!”于心謠坐在旁邊,可勁兒催促她,“此時不罵,更待何時!你倒是給我罵啊!別慫啊!”

“說話!”許久未出聲,電話那頭陳清源也沒了耐心,福靈心至地反問:“梁滿滿是不是你?”

梁滿滿:“……”

要不要這麽神奇?她都還沒開口說話,他就猜到是她了?

都說酒精能壯膽,她喝了這麽多啤酒,可她怎麽還是這麽慫呢?

“你倒是罵啊!”于心謠急得不行。

算了,豁出去了!反正已經決定放棄陳清源,也不在乎再開罪他一遍了。全當發洩一下自己!反正這段時間以來,她特麽也已經受夠了。

“對,是我。陳清源,老娘特麽受夠了你了,以後再也不會喜歡你了。”

陳清源:“……”

這姑娘這樣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陳清源頓時被她吓了一跳。電話那頭當即陷入了一陣異常詭異的靜默。

良久之後方聽到他的聲音,毫無耐心可言,還透着一股濃濃的責備,“梁滿滿,你又亂抽什麽風?”

原本還很慫的滿滿姑娘,聽到陳清源這種不耐煩的口氣。跟過去無數次面對她時一樣。他總是用這種厭惡和不耐煩的語氣對她說“我沒有吃陌生人東西的習慣”,“不用加微信,我們還不熟”,“梁小姐知道矜持怎麽寫麽”,說這說那。每一次都厭煩透頂,恨不得将她拆卸入腹。

如今再一次聽到他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她就怒火中燒。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被點燃了。

滿滿姑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盛怒之下的人,不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容易受負面情緒擺布。毫無理智可言,只想盡情發洩自己的情緒。說的話,說的事,自然不過腦子,全憑本能。

她索性就豁出去了!

反正一想起陳清源那張欠扁的臉,她就恨不得臭罵他一頓!這件事她想做很久了。此時不做,更待何時!

“對,我是抽風。我特麽就是抽風才敢怼你。不然依到我清醒的時候,我哪有這膽子啊!我一定就跟個孫子一樣在你跟前竄來竄去,裝瘋賣傻,努力地刷存在感,恬不知恥地讨好你。給你送早餐午餐,到醫院堵你,去醫學院旁聽你上課,找程護士長要你的排班表,找丁孜曾醫生他們打探消息。我做了很多很多,試圖引起你的注意。就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正視到我的存在。可到頭來,別說正視我的存在了。你特麽從頭到尾依都無動于衷,壓根兒就不拿正眼瞧我。”

“形勢這麽惡劣,我心想,不行啊!我必須得給你下一劑猛藥啊!于是我聽謠謠的,找了我二哥做樣子,将醫院的流言傳得滿天飛。成天盡給你賭氣!原本以為你會有所反應。可沒想到,你依然毫不在意。”

“如果不是今天下午丁孜誤撥了我的號碼,我恰好聽到了你的話,我可能還會繼續像個二傻子一樣圍着你轉。”

“我現在想通了,我以前就是眼瞎才會看上你。一定是的!你說我怎麽就喜歡你了呢?你這麽高冷,這麽不近人情,成天就知道頂着一張冰山臉招搖過市。跟誰欠你幾百萬似的。你呀一點也不溫柔,還動不動就擺臉色給我看。我特麽還傻乎乎地圍着你轉,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生怕你一個不高興就不讓我出現在你面前了。”

“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傻子,二缺,一天到晚抽風,從來就沒個正形。不過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了。再也不會動不動就湊到你跟前給你添堵了。我以後一定會離你離得遠遠的,保證不會再讓你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困擾和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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