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8)

辯三分的董小姐,這次出奇的沉默,她很快地挂了電話,也沒有給他發平時那些奇奇怪怪長篇大論的短信。

世界終于清靜了。

再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是李葵的一通來電。彼時他剛被情緒失控的孩子家長打過一拳,暴躁得随時都可能摔手機。

李葵十分焦急地問:“雲學長,你跟明月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分手啦,你怎麽最近一直都不聯系她?”

他疲憊地揉一揉眉心,按捺道:“沒有,最近很忙。”

“忙也不是你不聯絡人的借口呀,明月最近情緒很低落你知道嗎?她晚上總是一個人偷偷哭,我問她,她說你不要她了。”

他立刻反感她把他們的矛盾公開化,如果有什麽事她完全可以來跟他溝通,為什麽要叫舍友做傳話筒。

他于是冷冷道:“你少管閑事。”

李葵一怔,說:“你變了,真的變了。你以前很在意她的,現在十天半個月才給她一次電話,約她出去就只會開`房那什麽——”

他咬牙,真的有點不耐煩:“她連這種**也要告訴你?”

李葵冷笑:“還用得着她說嗎,你們男人不就這樣嗎?可是你不能這樣啊,明月是多好的一個姑娘呀,你這樣……你這樣跟叫應召有什麽區別?”

什麽這樣那樣!雲煥:“我沒有,我從沒有這樣想過好嗎?”

“可你不這樣想,不代表她不會呀。女孩子都是很缺乏安全感的,尤其是明月這樣的女孩子,她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跟她又不怎麽親。”

頭正走來跟他說方才的事,言不由衷地安慰之後,責怪他對待孩子的态度仍舊不夠耐心。他要求他對孩子家長做出道歉,盡管方才吃下那一老拳的人是他。

李葵意識到他的游離,沖着話筒大聲“喂喂”過好幾次。

“雲煥,你別裝聾作啞了,我知道你在聽!我告訴你,你最好快點給明月道歉,好好安慰她,不然你一定會失去她的!”

他去安慰她,誰又來安慰他?他在挂斷前自負道:“如果這麽容易就失去,那證明從來就沒擁有過,那又有什麽好可惜失去的?”

當年一時的意氣之争,

後來想起來,幼稚得可笑。

等熬過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他才慢慢回過味來,想他是不是真的忽略了她,他的做法是不是真的讓她産生了誤會。

還有,一個一貫溫柔的人如果發起脾氣,那效果絕對是驚天動地的。他記起他父母離異前兩年,他媽媽有次哭着來向他訴苦。

她說他爸爸沖她拍桌子,這使她無法忍受:“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他對我都是言聽計從的,他現在居然會跟我拍桌子,他還吼了我……”

他也吼了她,她是不是也被吓到了?所以她那樣沉默地挂斷,因為她和他媽媽一樣害怕了,覺得這個男人變了,不再愛她了?

而她,其實不過是個沒有經歷什麽感情波折,年輕,脆弱,同樣經受着畢業的壓力,正為未來迷惘憂慮的青年人。

他這才覺得自己是犯了錯誤,但人可笑的自尊心不允許随便低頭,他說不出抱歉,只能在送給她的書裏夾上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他希望她能懂,他們也确實度過了這一場危機。只是彼此變得更沒有話說,這種時候,連之前面紅耳赤的争吵都成了奢侈。

雲煥立志做一名好醫生,懸壺濟世,救死扶傷。

可也知道這世上盡管有很多病能治好,但有更多病會留下永久的創傷,你縱然是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

感情亦是如此,拔去釘子後留下的缺口,永遠沒有再複原的一天。

他們的關系由非你不可變成了相互将就。

所有的矛盾都蟄伏如地底下虬曲糾結的竹脈,在一聲驚雷、一陣春雨的召喚下,總有拔節而起公之于衆的那一天。

引燃這一切的是他借由她賬號購買旅行産品時,不經意間發現的一張單程單人機票。他想送她一次畢業旅行,沒有想到她先一步送她離開他。

他們之間爆發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雲煥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可原諒的背叛,她居然要用這樣一種不留餘地的方式羞辱他所有的付出。

雲煥最後大聲問:“你這是鐵了心要跟我分手是嗎?”

明月直直地看着他,說:“我以為我們之間早就是了。”

“你以為,你以為!”雲煥像個焦躁的猴子,在她的宿舍裏來回打轉:“從來都是你以為,你有什麽都埋在心裏,你倒是跟我說啊,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

明月說:“你想知道什麽呢?”

雲煥笑:“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我們以前不是很好嗎。每次看到其他人鬧分手,你都笑着跟我說我們不會這樣,那現在算什麽?”

明月忽然紅了眼眶,許久,低着頭說:“可能人都是會變的吧。”

他忽然沖過來,一手卡住她纖細的脖子,帶着點無望地說:“是你先變的。”

明月雙手握緊他手腕,目光卻飄在他耳邊,咬了咬唇,道:“算是吧。”

他忽然發了瘋一樣地吻過來,将她按倒在床上,用力掀起了她的裙子。

他們很久都沒有在一起過,身體的敏感與随時都會有人進入的刺激,讓他們很快在擁抱裏一起劇烈的痙攣。

事後,他坐在床邊劇烈的呼吸,修長的雙臂搭在膝蓋上,頭也無力地垂下。身上仍舊冒汗,他卻一陣接着一陣打着寒顫。他說:“對不起。”

她因為他方才太過激烈的沖撞,疼得在他身後彎曲成一只蝦子。她回:“沒事,反正知道你來,就是想和我這樣的吧。”

雲煥沒有再多留一句話地離開了她。

也便離開了那位陪伴他多年的董小姐。

像校園裏,畢業季,每天都在上演的故事一樣。

不過就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分離。

董明月出國在即,雲煥則暫時告別實習,回校專心應付期末的考試。他又開始過得像一個單身學生那樣,自習,溫書,跟舍友整夜游戲開黑。

他不用幫誰去圖書館占位,不必騎車送誰回宿舍。日子過得分外逍遙,哪怕沒有人送來早飯,他也不至于餓死,反正外賣小哥會按時把餐點送到。

如此過了樂不思蜀的幾周,終于有些許生厭,他被同樣捂出一身黴味的舍友拉去食堂吃飯,沒想到又在這兒邂逅一場豔遇。

隔壁藝術院校的美女組隊來本校吃飯,個個膚白貌美,長發飄飄,五官精致得如同畫報女郎,說起話來都是銀鈴般動聽。

男生們個個為之一動,雲煥被喊得看你看她,一不留神,就将餐盤裏的湯灑到了迎面而來的人。他還沒來得及看,旁邊已經有人笑:“完了,是美女哦。”

他一瞧,确實是美女,還是不同于那些流于表面的庸脂俗粉,個子高挑,氣質不凡,禮貌的一笑,細長的眉眼便靈動起來。

雲煥說:“抱歉。”

美女回:“沒事。”

雲煥扭頭便走了。

留下美女:“……”

吃飯的時候,舍友們總戳他胳膊調侃:“那個美女就在咱們對面!那個美女總是看你!那個美女好像對你有意思!”

他笑笑,神經病啊。

過了一會兒,美女果真走了回來,在他對面的空位坐下,說:“你好,同學,方便給我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

四周立馬哄聲起。

雲煥頭也不擡的吃飯:“沒有。”

美女說:“怎麽會沒有呢,大家交個朋友不行嗎?”

舍友們齊刷刷擠他:“美女都親自過來了,交一個嘛!”

雲煥将他們推開:“沒興趣。”

美女說:“也許聊聊會有興趣呀。”

舍友異口同聲:“就是啊,聊聊就有興趣啦。”

雲煥筷子一扔,抽張紙巾擦了擦嘴,往盤裏一扔:“這麽難吃的東西,虧你們也吃得下去。我先走了,你們一會兒幫我送盤子。”

顯而易見的排斥,那美女卻像是置若罔聞地跟起來,一直追着雲煥到食堂門口。他實在不耐煩,問:“你到底想幹嘛?”

美女仍舊大大方方,伸手撩了一下長發,傍晚餘晖裏晃過一簾閃光的棕色:“我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要個聯系方式而已。”

雲煥擰着眉,對這趕不走的跟屁蟲道:“但我已經明确拒絕過你,你就是一直跟着我走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答應你的。”

“那就走到天荒地老啊。”她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沒想到第一次見面,你就跟我定下了這樣的誓言。”

雲煥這回是真的可以确定此人有病了,他眼睛一晃,忽然看到她身後,問:“哎,追你出來那人是誰?”

美女愚不可及,果然回頭,他就趁此間隙,腳下一抹油的跑了。

只是好心情沒有維持多久,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居然問人要到了他所有的通訊方式,還每天不間斷地等在他的宿舍樓下。

于是,雲煥甩掉學妹,又火速勾搭上鄰校美女的故事,就以光速傳播開來。

到最後,連董小姐都知道了這件事,他們無意在宿舍樓前遇見時,她笑着說:“速度挺快嘛,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雲學長。”

雲煥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麽樣的心理,心有不甘還是趁機報複?總之他昧着良心,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樣子,說:“是啊,不恭喜我?”

“恭喜恭喜。”她左顧右盼:“今天沒來等你?我聽說嫂子看得很緊,天天都有到你宿舍樓下等你,她一定是很在乎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她一聲“嫂子”說得真摯流利,話中也沒有半點酸澀的樣子。雲煥覺得自己實在多此一舉,忽然就有一點累了,說:“我有事先上去了,回見。”

明月笑着點頭:“回見”

再怎麽見,離她要走的日子還是一天天近了。

她出發那天,他給她送行,她行李帶得不多,他給她搬上櫃臺。登機牌順利遞到她手裏時,他視線一暗,知道這次是真的告別。

人生短短,這一秒揮別的人,便可能一聲不見。

雲煥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何況面對的是一個曾經愛過的人。他于是找個借口先走,而不是等在原地,看那個人的背影。

秋,又一次地來了。

他看到天空很高,白雲從窗外飄過,一列列飛機如掙脫的小鳥,呼的沖上雲霄,呼的飛出很遠,呼的再也不見了。

他曾經一度沉溺在心內構建的畫面,那裏面,董小姐最終放棄留洋,朝他飛奔而來。他們會重新開始,冰釋前嫌。

而回頭,

只有機場來來回回的行人,

陌生的面孔。

現實中的雲煥,收到了來自明月的一條消息:

雲煥心裏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別這樣,手按到屏幕的時候還是如同有思想一般,許多話就這樣冒出來,怎麽控制也控制不了。

雲煥:

頁面上,一直顯示正在輸入,可是雲煥遲遲都沒有收到她的消息。過了很久,真的很久,他才看到一句簡短的:

雲煥揉了揉眼睛,說:

明月:

雲煥:

明月:

明月:

明月:

雲煥:

所以才在照片的背後,一個字,一個字,很重很重地寫下:我會永遠愛你。可誓言如水,多年之後看見,當年的自己居然連字都不小心刮花了。

明月又是很久才回複過來:

世上有許多的相逢與離別,曾經有過一次絢爛的綻放。

那就夠了。

雲煥:

明月:

雲煥:

明月:

☆、30.Chapter 31

雲煥說:我穿着蕾絲睡衣來了。

明月磨磨蹭蹭半天才把門打開, 黑黢黢的一片世界裏,她穿着白色的睡裙小聲抱怨:“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聲音裏帶着濃重的鼻音, 他一步邁進去,拉過她映着屋外微弱的霓虹燈,看到她一張臉上果然滿是淚水。

雲煥将她狠狠摟進懷裏,身體間不留一絲空隙地将她緊緊圍繞,哪怕世界末日、滄海桑田亦不能将他們分割一樣。

明月覺得他像一條緩緩用力的蟒蛇,将她肺部的呼吸一點點逼出來, 雙臂肋骨都鎖得快要斷裂——肌肉叫嚣着要将他推開, 可大腦甘心成為他的裙下之臣。

盡管他又一次騙了她:“渾蛋,你根本沒穿蕾絲睡衣!”

雲煥說:“是啊。”回答得理直氣壯,回答得理所當然。他所有的氣息與舉止,亦是極具攻擊性的,虎口往她下颔一扼一擡, 吻便落了下來。

她剛剛哭過,口腔中都是淚水的味道, 吻也變得鹹澀,穿過微麻跳動的舌尖,一直勾回于寬闊堅硬的上颚和泛酸冰涼的齒間。

很多過往的記憶就在這樣的糾纏裏慢慢複蘇。

一向健忘的她仿佛還能記得第一次接吻時, 彼此青澀的模樣, 第一次的戀愛, 第一次的牽手, 第一次異性間的唇碰唇。

他們緊張得無所适從, 渾身發抖, 他們甚至不知道該伸出舌頭。

曾經的小新手,如今成了老`司`機,她的心上人有一張很英俊的臉,黑乎乎的夜裏,身上也亮着螢火蟲般的光。

他每多吻她一下,她就滿足地喘一聲,後來連他都受不了,按着她後腦道:“你再這樣,我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了。”

她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也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很多東西都是下意識的迎合,她扭了一扭,蹭在他那裏,說:“你這方面的控制力一向不怎麽樣。”

他像是呵地笑了聲,也可能只是一聲譏諷。黑暗之中,感覺卻異常靈敏,他手只是虛貼着她大腿內側,她便已經被那陣熱度沖擊得頭昏目眩。

他最後停在她褲低,頑劣地蹭了一蹭,随即順着姿勢将她托起來,然後放她在一邊的沙發上。他如泰山般壓下來時,淡淡道:“你這方面的控制力也不怎麽樣。”

明月有些羞赧地去堵他嘴,被他輕輕咬了一口小指:“狗嗎?”他說:“嗯,公的,要用嗎?”她聽得一張臉更熱,拽着他耳朵,抱怨:“喂!”

一邊的身體是屈從的,一邊的身體是侵略的,他卻并沒有更進一步,只是兩手撐在她頸邊認真綿長地和她接`吻。

兩個人都出了很多汗,她的絲質內衣貼在身上,涼得沁人,他體溫偏偏烤得她暈頭轉向,又促使她出了更多的汗。

不知過了多久,沙發上窸窸窣窣的布料聲終于停下,雲煥拍拍她早就被剝得光光的臀,聲音啞暗地說:“去跟朵朵睡覺吧。”

明月像是剛被人從水裏撈上,身體透支得綿軟無力。腳踩到地板的時候,差點一個腿軟摔下來,幸而雲煥在後扶了她一把。

“董小姐還要多多鍛煉啊。”不用看,也知道他笑容惡劣。

沙發因她的離開“嘎吱”了一聲,窗邊大床上的小小身影便扭了一扭——她突然有些懂他意志力的來源了。

明月問:“還走嗎?”

他搖搖頭,撈過她窄腰,将頭靠在她軟綿綿的肚子上:“我想睡這兒。”

她低頭摸摸他腦袋,終于可以蔑視,不,是俯視他了:“好啊。”

彼此躺回自己的位置時,她摸過手機,問:

有着突然而至的熱情。

屏幕照亮雲煥的臉,他眸光深邃,眉頭微擰:

明月:

雲煥:

只是想到分開的那五年,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往事不可追,人卻難免忘卻過去的記憶,一次又一次地撿拾。

他把她撿起來,可他不知道她的世界裏還有誰。

畢竟在他不在的時間裏,她有權力擁抱自己嶄新的生命,或許有人在她的世界留下過痕跡——就像曾經的他一樣。

盡管他不是很想承認,但那個未知的電話讓他感到恐懼。

雲煥已經翻身要睡,明月的手機卻還亮着:

李葵是個夜貓子,這個點正是玩得起勁的時候,果斷秒回:

明月:

李葵:

明月:

李葵:

李葵:

明月趕緊補充:

雲煥的消息忽然亮在對話框上:

明月吓得一抖:

發完最後一個字,立刻甩了手機,把頭往朵朵背後一埋。

過了會,方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這這這是誰拜倒在誰石榴裙下呢,她怎麽就那麽容易心虛呢?

另一邊,有人問:“你怎麽笑得那麽花枝招展,什麽事這麽開心,你那個朋友終于和她前男友複合了?”

李葵拉了拉滑到肩下的被子,說:“是啊,這個點估計都睡過一回了。”

“她連這個都向你老實交代?”男人一陣好笑:“女人的友誼還真是……不過想想男人也差不多,朋友關心你感情的第一句都是:睡過沒?”

李葵翻個白眼:“才不是人人都說的,要特別好特別好才告訴她。”

男人問:“那我們的事,你也跟她說了?”

李葵一陣心虛:“在找機會……”她有點害怕明月暴跳如雷說她不夠義氣,但又有點期待看她得知自己不是老處女後的反應。

男人這時拍拍她頭,說:“先走了,這陣子有點忙,明天一早就要出去。你這兒離市區太遠,不太方便。”

李葵說:“哦。”

男人說:“對了,你那朋友叫什麽的來着?”

李葵支吾:“明月……董明月。”

男人回憶:“名字不錯啊,總覺得在哪聽過。”

李葵視線一飄,幹笑道:“你怎麽可能聽過她,又不是什麽名人……可能說太像格力家那個老總的名了,所以才熟悉。”

男人沒多想,說:“應該是吧,董明月,董明珠,姐妹啊。不說她了,下次我來帶你去聽音樂會,你穿漂亮點,幫你引見個人。”

李葵心尖一顫:“不會是夢妍吧?”

男人笑:“怎麽,不想?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演奏家。”

李葵心更虛了,說:“想,當然想,就是我最近臉上冒了點痘痘,實在是不好意思見她……當然了,我随你安排。”

第二天一早,朵朵發現自家沙發上多了一個人,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甚至一心要以身相許的雲煥。

于是異常興奮的爬上沙發,再往他身上一跳——

而後,朵朵被一貫自诩慈母實則非常情緒化的董小姐拉到落地窗邊的矮櫃上關禁閉,她用指頭指着自己腦袋一再罵道:“不像話,告訴你不要蹦蹦跳跳。”

朵朵覺得委屈,明月這個人真的太分裂了,一會兒要她多運動,不要總坐着看書看電視,一會兒又不許她蹦蹦跳跳,那她到底要怎麽辦嘛?

可看着一邊捂住肚子的雲煥,又十分不好意思了。她敢發誓剛剛她是無意的,她只是太高興了,想讓他也分享一下自己的興奮之情。

而且……只是踩個肚子,很疼嗎,她以前經常踩明月的呀,難道是因為這次穿了鞋?她低頭看了看腳上的硬底小棉拖。

此時的雲煥已經不能用一個疼字來形容了,方才朵朵踹到的地方乃是不可描述的要害之處,何況那時候的他還在早晨自然的戰鬥狀态,更是雪上加霜。

而當着女兒的面,他不能猥瑣地捂住下`身,只好隔靴搔癢地摟着肚子,再陷在沙發裏任憑身上的冷汗如雨水般流淌。

明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使出中國人的老一套,去廚房裏搗鼓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遞給他一個杯子:“要不,你喝點熱水?”

熱水,熱水,這輩子最讨厭喝熱水!雲煥将杯子又推回去,慘兮兮地說:“這玩意兒頂多讓胃舒服一點,還能湧到那下面嗎?”

“哦……”明月眼珠一轉:“不然我給你來一杯紅糖水?”

什麽狗屁紅糖水,又是月月舒吧!雲煥氣得腦殼冒煙:“紅糖水跟熱水比,只是多了點糖補充能量,根本不能緩解任何疼痛,給你們一點心理安慰而已!”

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忘教育人,這人是醫生還是老師,簡直一身的道理。

明月有點不耐煩,說:“得了吧,這點痛算什麽,我生朵朵的時候疼了一天一夜,為了省錢連無痛都舍不得用,換成你還不早就跳樓了?”

雲煥的疼痛本就有些渴求關注的誇張成分在內,只可惜目的還未達成已經把目标人物惹毛,只好低聲下氣道:“那你摸一摸,你摸一下就不疼了。”

明月只覺得血往上湧,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猛變紅。她不安地看了眼旁邊撅起小嘴的朵朵,給了他一拳:“女兒在呢!”

他偏偏抓住明月的手,說:“天王老子在也攔不住你為我療傷。”

明月覺得這人幼稚起來,卻是是可笑透頂,于是身子一擋徹底隔斷視線,手慢慢按上去:“我摸一摸就不疼是吧?”

他臉露得意,沒料到她忽然一扭:“!!”

“董明月,你給我回來!”

明月一路走,一路做鬼臉。

“有本事,你來抓我呀!”

雲煥光榮負傷,明月只好做廚娘,從冰箱裏拿出一袋奶黃包,隔水蒸了幾個。想到他們男人可能不太喜歡吃甜的,又攤了一塊手抓餅,塞了個煎荷包蛋在裏面。

離開的時候,特地叮囑雲煥帶朵朵吃過早點後,把小姑娘送去上學。可惜雲煥沒理她,整個人仍舊陷在沙發裏,樣子看起來厭世又沮喪。

她那點母性被一點點地勾起來,跑過去摸摸他頭,又要親親他——忽然想到此人還未洗漱,原本對着唇去的嘴一歪,落在他臉頰上,“mua”的一口。

兩人太熟,熟到一方嫌棄另一人,都能被輕易感知。

雲煥又氣又惱,懲罰地一手穿進她風衣,往她松垮的襯衫內一竄,揉了揉她飽滿的胸,繼而在她鎖骨上用力一吮,種下顆草莓。

上下失守的明月羞愧難當,剛要興師問罪,就見他看了看自己的方才作亂的手,又幽幽:“比昨晚多穿了件內衣,不爽。”

“……”明月跺腳走出去,說:“拜拜!”

“明月!”雲煥又在後喊她:“記得請假。”

明月一時沒反應上來:“什麽請假?請什麽假?”

雲煥指指她的筆電,說:“帶你跟朵朵出去見見世面。”

有些人讨厭起來,真的可以很犯嫌。有些人沒臉沒皮起來,真的可以很不要臉。而這些“有些人”加起來,就是雲煥現在的模樣。

明月偶爾想想,她跟雲煥,還真不如維持一開始的距離,若即若離,欲語還休,兩個人因為都有顧慮,所以相敬如賓,連說句話都要思忖半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要說什麽要做什麽被他吃得死死,他就開始露出那副雲學長一切盡在掌握的可恥模樣,對她進行毫無人道的剝削。

因為分神,明月這早的工作可以說是毫無效率,再加上他三番兩次要她請假的信息,她被弄得很是崩潰。

她是挺想帶朵朵去鍛煉,朵朵也已經同意參加,而內心深處,還有那麽一點想借此機會跟雲煥朝夕相處……

可她才剛剛入職沒多久,一下子請上四五天假,公司能順利批給她嗎?

明月忐忑了一天,思索了一天,等傍晚終于鼓起勇氣将請假條送上去時,居然很快就批了下來。

小媛在旁邊感慨:“好羨慕你啊,董姐,為什麽我每次請半天假都不批呢。”

明月這回自己都騙不了自己,什麽美貌,什麽內涵,什麽提前聲明,資本家才不會管那些的好嗎。

辦公室裏,那個輕易不露面的miss wei,又鬼魅似的飄來晃了一圈。

明月向她點了點頭。

她立馬裝作沒發現的一扭身,晃着長馬尾,快步走了出去。

夜裏到家,朵朵已經被接了回來,雲煥急匆匆要走,留了句:“晚飯都在桌上。”就趕去玄關穿鞋:“晚上值班,別等我。”

明月靠着牆,歪頭看他:“你不老實,有事瞞着我。”

雲煥一怔:“說什麽呢?”

明月道:“那個miss wei是誰,你是不是找人給我開後門了?”

哦,原來是這件事啊,大驚小怪。雲煥已經換上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開門一瞬說:“我怎麽可能找人給你開後門?”

“……”明月警惕,話題要歪啊。

雲煥果然道:“能走你後門的只能是我。”

王八犢子,看腿!明月短腿一蹬,被他靈活抓住腳踝,她蹦着跳過兩下:“哎哎!”雲煥摸了摸那上面細滑的皮膚,下颔一擡:“自己去看床頭。”

床頭什麽?明月收了腿,一溜小跑趕過去。

地上被朵朵搞得亂七八糟,蕾絲絲帶跟紙盒殘渣散得處處都是。

她眼睛一亮,看到上回試穿的裙子,立馬一個餓虎撲食抱上去!

明月怒喝:“誰許你随便亂動媽媽東西啦!”

朵朵一愣,明月以前明明說過媽媽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

怎麽現如今突然而然就變了。

傷心啊,懊惱啊,她的明月,變、壞、了!

☆、31.Chapter 32

因為《強者強音》節目要趕在暑假檔播出, 錄制時間一直提前到四月底,制作之後每周一期, 按照賽制正好能在最熱的時候播出總決賽。

明月的假期自然請在四月底,又給朵朵老師和許梓嘉那邊打過照顧。

兔崽子一點愧疚的樣子也沒有,時不時還端着架子,說:“以後朵朵要是紅了,你跟着發了,我可是要收取伯樂費用的。”

什麽狗屁伯樂, 打得你屁滾尿流還差不多。明月面上當然保持客氣, 說:“是是是,我真是要謝謝你了,你怎麽那麽聰明絕頂呢。”

許梓嘉笑着跟她談條件:“要不你學我媽的語氣,給我班主任打個電話請幾天假,悄悄帶我一塊過去呗, 我還從沒看過節目現場錄制是什麽效果呢。”

這活誰敢幹,明月搖搖頭:“你想得美, 馬上都高三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許梓嘉直撇嘴, 一副為她着想的模樣:“你們孤兒寡母兩個人, 怎麽搞啊!”

明月睨過他一眼, 淡淡道:“誰說只有我和朵朵兩個人了。”

許梓嘉一陣納悶:“哪還有誰跟着?”他一口咬定她說謊:“咱倆都這麽熟了, 你就別打腫臉充死胖子了, 我又不會笑你的。”

明月卷起考卷往他頭上一砸:“小孩兒別老想這些有的沒的, 好好念書!”随即任憑他風吹雨打,一句題外話也不多說。

明月這邊進展順利,雲煥那邊則是不容樂觀。他手下帶了一幫年輕住院,平時有什麽棘手的事情,都指着他一一過問。

這回他請假的事情還沒最終批下來,來他這兒訴苦抱怨自嘆忐忑的,已經來過好幾撥:“沒了雲醫生,我們就是無頭的蒼蠅,還不成天亂撞?”

請假條最終卡在院長那邊,老頭也用同樣的理由拒絕了他,然後抛出一個蓄謀已久的誘餌,雲煥若不上鈎他斷然不依。

雲煥一早想到老頭會提前挖坑,已經早就做好了跳坑就義的準備。果真被猜中後,他裝模作樣的扭捏幾下,欣然答應。

雲煥參加感動人物評選的材料當晚就報到了上面,沒幾天,當地媒體約他在辦公室裏做專訪,講述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好事。

說句心裏話,那事都是半年以前的陳年舊料了,雲煥早對很多細節都感到模糊。為了幾天假期,硬是沒話找話順着記者的意思說了許多。

采訪當天恰好是周末,明月下班很早,抱着朵朵來找他吃晚飯。因為事先沒被提醒他有采訪,貿貿然就帶着朵朵沖了進去。

偌大的辦公室裏,除了幾個穿白卦的,還有便是一衆記者跟他的長`槍短`炮,大家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射到她這裏,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她不好意思地朝大夥打了聲招呼,說:“你們繼續,你們繼續。”然後将朵朵好奇的小臉按進懷裏,找了個僻靜角落坐下。

方才談到未來打算,雲煥接着上面的話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準備跟人合出一個繪本,我自己還打算再做一個公益性質的科普app。”

記者很感興趣,問:“都是什麽主題的呢?”

雲煥說:“兩個的大方向都差不多,我希望用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向公衆普及一些有關于自閉症的知識。”

“自閉症?”

“對,因為這一塊的知識,對國內的大部分人而言,還處在一個相當匮乏的階段。我的設想是,繪本用一種寓教于樂的方式讓大家知道這個概念,app的話會用大量科學的方法對自閉症孩子進行幹預治療,順便我也希望給所有自閉症患兒的家庭一個讨論交流的地方。”

“很有意義。”記者問:“可是你為什麽想到以自閉症為切入點呢,畢竟,我們知道,您的專業是神外,現在又一直在icu……聽起來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件事的啊。”

雲煥摸了摸下颔,說:“是,所以挑戰很大,我一直在看相關方面的書籍。”

記者仍舊執着地問:“可是是為什麽呢,什麽促使你做了這個選擇?”

他眼神倏忽一飄,以所有人看不清的速度瞥了明月一隅:“你想知道原因?”

記者點頭:“是啊。”

雲煥正色道:“原因就是……我想做這個。”

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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