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怎麽來了?”

韶清驚訝的看着站在門口的蘇言。

驚訝只是一瞬間的事,韶清走過去,拿鑰匙開門。

走進門內,韶清伸手去開燈,還沒來得及摸到開關,就被扳住肩膀轉過身去,蘇言一低頭親了下來。

韶清一愣,在蘇言把舌頭撬開她牙關之前,伸手推開了他。

蘇言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會被推開,愣住了。

韶清沉默着,就算再怎麽不挑食,剛剛跟哥哥親了,又跟弟弟搞到一起,她的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而且,也是時候知道她并不是可以任他予取予求的。

為了不讓蘇言難堪,她輕聲說道:“我很累。”

蘇言的臉瞬間轟的一下紅了,手足無措。

驕傲的少年還沒有嘗試過被人拒絕的滋味,更何況還是主動想要接吻之後被拒絕,有種難言的羞恥感和挫敗感。

他只是下意識的覺得韶清會任他予取予求,所以現在被拒絕,除了羞恥和難堪之餘,還有些疑惑,半天說不出話來。

韶清沒有開燈,說:“明天不是要上課了嗎?你回學校吧。”

黑夜足以隐藏一切,所以蘇言沒有看到韶清冷漠的眼神。

如果以蘇言以前的敏銳,一定能察覺出韶清聲音中的異樣,只可惜他現在只是一個局中人,在韶清面前,他喪失了敏銳的感知能力,只是一個情窦初開患得患失的少年。

走到樓下蘇言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主動送上門,卻被趕出來了嗎?

韶清洗完澡,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再一次提醒自己,這只是一場金錢交換的游戲,只有保持冷靜才能不深陷其中泥足深陷。

對待男人,一味的順從只會讓他們很快就失去新鮮感,忽遠忽近,點到為止,保持距離和神秘感才是在男女關系中制勝的法寶。

蘇言一開始并非她的目标,但是現在既然已經被網上了,那她也不介意網裏多一條魚。

……

同安大學女生宿舍樓。

何雅靈想着今天晚上在酒吧發生的一切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

“雅靈,你怎麽啦?你上面一動,我下面跟着地動山搖!”下鋪的女生有些不滿的說道。

何雅靈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哎,你們知道小巴黎是什麽地方嗎?”

“我只知道法國巴黎,不知道什麽小巴黎。”下鋪的女生說道。

“哦。”何雅靈失望的躺了回去。

“你問這個幹什麽?”忽然,對面上鋪的女生從書上擡起頭來,看着她。

下鋪的女生好奇的問道:“倪媛,你知道嗎?”

何雅靈也一臉好奇的看着她。

女生嗤的笑了一聲,說:“你們上網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何雅靈立刻把手機拿出來開始百度。

然後就徹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中午,韶清按照約定好的,做了一份午餐裝在飯盒裏給林洋送去。

無論是林洋還是林洋的母親,都幫了她許多,而她現在卻因為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盡到照顧林洋的責任,這讓她對林洋懷了一份愧疚之心。

但是韶清沒想到張小川和蘇言都在,還有那個視她如洪水猛獸的趙龍。

“韶清!你怎麽給我送飯來啦專門給我做的嗎?”林洋一副驚訝的樣子跑上來,好像忘了明明是他自己要求韶清今天來給他送飯的。

果然張小川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看向韶清的眼神哀怨無比。

蘇言什麽也沒說,只是合上書站起來,然後朝着韶清走去,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中直接抓住韶清的手腕就往外走。

“你幹什麽!”林洋反應過來,放下飯盒就抓住韶清的另一只胳膊,緊張的看着蘇言,他還記得上次在家裏蘇言說過的話。

張小川也反應過來,站起來走了過來,皺着眉頭對蘇言說道:“蘇言,你要做什麽就沖着我來,別動她。”

趙龍也緊張的跟着走了過來,說道:“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蘇言轉過身來,手裏依舊抓着韶清的手腕,望向林洋,眼神很冷:“我要和我未來嫂子說幾句話,不可以嗎?”

此言一出,頓時震懾了所有人。

韶清對林洋說:“你先放手,我也有事要和蘇言說。”

林洋抿着嘴,不肯放。

趙龍走上來把林洋的手掰開一邊說道:“哎呀,就是說幾句話,你先讓他們去說嘛……”

林洋滿臉不甘心的看着蘇言拉着韶清走了。

張小川則像是石化了一樣站在原地。

如果需要面對的男人是蘇易,那他要怎麽争?

“你們有沒有覺得蘇言越來越像他哥了?剛才那個眼神,簡直跟蘇易哥一模一樣!”趙龍試圖引開兩人的注意力,然而并沒有成功。

韶清被蘇言拉着一路往上面的樓層走去。

一直走到最上面一層,在往上就是天臺了,蘇言停下來,然後轉身抱住了她。

韶清愣了一會兒。

蘇言把臉埋在她的肩上,悶聲說道:“我不喜歡你和蘇易在一起,即便是假的我也不喜歡,也不喜歡你去招惹林洋和張小川,他們給你多少錢,我都給你……你不要去招惹別人。”

韶清怔了怔。

始終沒有等到韶清的回答,蘇言一顆心直往下墜了下去,慢慢的松開了韶清:“為什麽不說話?”

韶清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蘇言,你喜歡我嗎?”

蘇言愣了一會兒,不等他回答,韶清又問:“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蘇言看着她,眉眼間第一次露出了符合他年齡的任性來,聲音中帶着一絲倔強:“不行嗎?”

“然後呢?”韶清看着他,眼神中帶着一絲譏诮:“你要和我結婚嗎?”

蘇言愣了一下,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來。

結婚?

他從來沒有想過。

“還是說你想包養我?”韶清的眼神中的譏诮更濃:“在一起卻不結婚,你給我錢,不讓我和別的男人來往,那不就是包養關系嗎。”

蘇言臉色又一變,怔怔的看着她,用一種極其陌生的眼神。

韶清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冷漠:“我不會成為任何一個人的專屬物品。你給我錢,你可以親我抱我讓我對你笑,但是我卻不會屬于你。”

蘇言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那雙極漂亮的眼睛沒有眼鏡的遮擋,可以清楚的看到裏面的陰霾,像是天邊濃厚的烏雲,正在醞釀一場暴雨,最終,蘇言一個字也沒說,他有自己的驕傲,只是冷冷的看着韶清,然後轉身走了下去。

韶清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蘇言本來就不在目标內,現在結束了也好,蘇言和蘇易一樣,都是她無法掌控的男人,也許她能夠在情愛上占一點上風,但是在此之外,他們太聰明、理智且冷漠,特別是蘇言,已經展現出來他霸道的占有欲,現在斷了反倒少了以後的麻煩。

正在此時,韶清忽然感覺到了一道視線,她側頭往上望去,就看到通往天臺的那扇鐵欄杆門外,何雅靈正站在那裏,居高臨下,一臉嘲諷的看着她。

然而出乎何雅靈意料之外的是,韶清看到她的時候沒有任何意外或者是驚慌的表情,她就這麽看過來,眼神冷淡而又冷漠的掃過她,就好像掃過路邊的一棵樹一樣的平靜,然後收回目光往下走去。

韶清沒有再去找林洋拿飯盒,而是直接回到了圖書館。

她并不知道一場風暴正在向她接近。

同安大學的貼吧裏。

突然有人匿名爆料。

标題十分惹人眼球:【同安大學最美圖書管理員居然是娛樂會所的陪酒女!】

最近這幾天,韶清的日子過得很平靜,韶清卻總是有些心神不寧,走在路上,也似乎能聽到人們的竊竊私語,可是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卻又好像是她的錯覺。

韶清隐隐有些不安,卻不知道不安的源頭。

直到韶清被叫到教務處談話。

“韶清,我有一個情況需要向你核實一下,希望你能夠誠實的回答我。”當初那個面試她的中年女人此時的表情凝重的說道。

韶清隐隐預感到了什麽,點了點頭。

“你在來我們學校工作之前是不是曾經在一家叫“小巴黎”的娛樂會所工作過?”

韶清怔了一下,看着中年女人銳利的目光,半晌才點了點頭:“是的。”

女人推了推眼鏡,問:“那好,我想問一下,你在那家娛樂會所擔任的是什麽職位。”

韶清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什麽職位?公主還是陪酒?

韶清無話可說。

看着韶清有些蒼白的臉色,她也沒有勉強韶清再說下去,只是說道:“看來你的情況和我們調查的情況基本屬實。我很欣賞你的工作态度,在了解到你當初的事情之後也深表同情,我很願意給你一次機會。但是這件事情,實在是無法被接受,所以很抱歉的通知你,經過學校的研究決定,你可能不适合在學校擔任圖書館管理員這一職位,你現在可以去行政部辦一下離職手續。”

韶清的反應出乎中年女人的意料,她無比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站起來,在一群教職人員複雜的目光下平靜的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韶清的錯覺,感覺迎面走來的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像是已經知道了她在小巴黎工作過,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剛剛出獄的那幾天,走在人群裏的時候,好像人群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她曾經是個殺人犯那種感覺,如鲠在喉如芒刺在背,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街上游街示衆一樣。

原來她這些天的感覺并不是錯覺,也許全校都知道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不知道學校是怎麽發現這件事情的,學校一般不會主動去調查這種事情,一定是有起因的,但是韶清現在一點都不想去糾結那個起因,也不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害她,她在小巴黎工作,這是不争的事實,并不是憑空捏造故意陷害,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現在也是她該承擔的後果。

韶清忽然停住了腳步,看着就站在前面不遠處的蘇文竹。

蘇文竹走了過來,然後在韶清和一些暗處窺探的學生驚訝的目光中給了韶清一個大大的擁抱。

韶清怔怔的站着,蘇文竹身材嬌小,卻給了她一個很大很大的擁抱,她說:“韶清,我都知道了……你一定很辛苦吧。”

從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到後來愈演愈烈,在學校調查的同時,蘇文竹也托人去調查了,得到結果之後她六神無主,第一時間找了程薇,程薇看了之後也久久都說不出話來,最後只是長嘆一口氣。

她密切關注着貼吧的動向,知道學校已經知道了,而今天一早上就有人在貼吧爆料說韶清要被約談了,十有八九要被辭退。

還有一些人披着馬甲惡毒的在貼吧裏侮辱韶清。

蘇文竹一早上什麽都沒做,就是在貼吧裏和人罵架。

韶清的眼睛微微張大了,心裏頭自以為堅硬的保護殼裂開了一條縫,一股暖流順着這條縫緩緩地流了進去,滋潤着早已經幹涸龜裂的心田,她想說些什麽,喉嚨卻哽的生疼,說不出話來。

蘇文竹放開了她,緊張的問她:“學校是不是找你約談了?結果怎麽樣?”

韶清很想像以前一樣,戴上面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着圓圓的眼睛裏滿是真誠的蘇文竹,她忽然覺得很累,不想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了:“我現在去辦離職。”

蘇文竹一聽就急了:“我去找教務處理論!”

韶清伸手拉住了她,聲音很輕:“文竹,陪我去辦離職手續吧,雖然都沒有一個月,但是也有不少錢呢。”

蘇文竹怔怔的看她一眼,然後伸手緊緊的握住了韶清的手:“好,我陪你去行政部。”

韶清沖她微微一笑。

蘇文竹把她的手握得很緊,像是要給她力量一樣。

蘇文竹卻被韶清這個笑容笑的心裏一酸,硬生生的忍住了眼淚,只是迎着那些意外的目光帶着韶清往行政部走去。

“喲!蘇文竹,這是幹嘛呀?你也想去小巴黎當公主啦?”

突然,一道惡意滿滿的聲音響了起來。

韶清擡眼看去,面前突然出現了幾個女孩子,其中一個染着棕色長發的女孩兒正一臉譏诮的盯着蘇文竹,目光看向她的時候帶着鄙夷和輕蔑。

“啪!”的一聲脆響,響遍了整條走廊。

蘇文竹這一巴掌又快又狠。

把整條走廊的老師和學生都震驚了。

棕發女孩兒反應過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尖叫一聲:“蘇文竹!”擡手就朝蘇文竹的臉上揮來。

她的手沒能觸到蘇文竹的臉就被擋了下來。

然後被狠狠地甩開。

“你們沒事吧?”林洋回過頭來,問的是兩個人,一雙桃花眼卻緊緊地盯着韶清,沒從她臉上發現手掌印才松了口氣。

韶清沒有從那雙桃花眼中發現任何質問,他之前并不知道她在小巴黎工作的事情,韶清也知道他一直對那種地方極其厭惡,他趕過來,一定是知道了消息,可是此時他那雙桃花眼裏除了擔心之外,并沒有別的什麽。

“林、林洋。”棕發女生震驚的看着林洋。

“韶清,你還好吧?”張小川也一臉關切的看着韶清,眼睛裏滿是心疼。

韶清搖了搖頭:“我沒事。”

“怎麽回事!”

不遠處有一名男老師趕了過來:“出什麽事了!”

走過來看到韶清之後愣了一下,然後看向被打的棕發女孩兒:“這是怎麽了?”眼神狐疑的看着韶清,明顯是懷疑是韶清打得。

蘇文竹冷聲道:“老師。是我打的。”

男老師愣了下:“你打的?”

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蘇文竹即便在人才濟濟的同安大學,也是最冒尖的,可是不少老師心裏的心肝寶貝,聽說為人傲了點,但是怎麽也不到打人的地步吧。

“蘇文竹我看你是瘋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這種髒女人混在一起……”

“啪!”

又是一聲脆響。

這回圍觀的人更多了,驚起一陣驚呼。

男老師都吓了一跳。

蘇文竹兩巴掌打在同半邊臉上,王佳瑩只覺得臉上又痛又麻,更重要的是被當衆扇了兩巴掌的屈辱感,她瘋了一樣的撲向蘇文竹:“蘇文竹!”

然而還沒碰到蘇文竹就被男老師攔住了:“冷靜點,冷靜點。”

蘇文竹冷冷的看向王佳瑩,她長的原本是可愛挂的,可是此時氣場卻足足有兩米八:“剛才那一巴掌是因為你侮辱了我,現在這一巴掌是因為你侮辱了我的朋友。如果你不服,你随時可以來找我,我随時奉陪!老師,這裏就拜托給你處理了。”

蘇文竹說完重新握住了韶清的手,堅定地說道:“韶清,我們走。”

然後就在圍觀的學生和老師驚詫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林洋和張小川都跟了上去。

“聽說你妹妹為了韶清抽了一個女的兩巴掌。”教室裏,趙龍突然說道,目光看向蘇言:“林洋和張小川都過去了,你就不想過去看看?”

那天蘇言把韶清拉走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回來的時候臉色鐵青,平時話本來就少,這幾天更是一句話都沒有。

此時聽到他的話,目光也沒有從書本上擡起來。

可是趙龍發現了,蘇言看起來像是在看書,但是都過了十分鐘了,蘇言都沒有翻頁。

有幾個男生從教室外邊說邊進來:

為首的男生一臉猥瑣的說道:

“那個圖書管理員我之前還覺得她特別清純來着,沒想到居然是個賣的,真是看不出來。”

旁邊的男生皺了皺眉頭:“別說的那麽難聽,我聽說她是做公主的,就是陪酒,又不是小姐。而且我看貼吧裏說的她十八歲就坐牢了,也沒有什麽社會技能……”

那個男生打斷了他:“她長得那麽漂亮,只陪酒,你信嗎?你沒聽說過女監獄裏的那些龌蹉事?說不定早就在監獄裏就被……哎,我要是早知道,我就去小巴黎花個幾千把她睡了……”

趙龍聽得額角的青筋一陣陣的跳,正想罵人。就看到蘇言突然站了起來,徑直朝着那幾個男生走了過去。

為首的男生還笑嘻嘻的:“哎,蘇言,之前打球的時候你不是和那女的坐一起來着嗎?你之前是不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蘇言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邊上人都吓傻了。

趙龍也吓到了,從小到大,他可從來沒有見蘇言打過架!反應過來之後生怕蘇言吃虧,連忙沖了過來。

蘇言揪住男生的衣服領子,也不說話,只是一拳又一拳的砸下去。

那男生被蘇言一拳就砸懵了,只是還了一拳,砸在蘇言臉上,蘇言卻連躲都沒躲,挨了這一拳,然後又是一拳還回去,邊上人試圖來拉都被他甩開了。

蘇言平時那副清冷萬事不關心的形象實在是太深入人心了,此時看着他這麽暴戾,完全失去理智瘋了一樣的模樣,把所有人都吓着了。

眼看着那男生都要暈過去了,蘇言卻半點要停手的意思都沒有,趙龍看的心驚膽戰的,生怕蘇言真把人給打死了,撲上去從後面抱住了蘇言,嘴中喊道:“蘇言!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一邊沖着那些吓呆了的同學怒吼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把人給搞走!”

邊上吓呆了的同學見狀全都反應過來一擁而上把那個男生拖走了,直接擡去了醫務室。

“放開我。”蘇言的聲音冷靜的說道。

趙龍猶豫了一下,還是松開了蘇言。

蘇言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眼鏡,然後直起身,用手用力扯了一下衣擺,把衣服上的褶皺扯平,然後在那些同學們驚魂未定的目光中一臉平靜的走回到了位置上,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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