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掏心
他們把這只蝴蝶抓了起來，關在一個原本用來裝彩色糖果的玻璃罐裏，當然，裏面的糖果已經被奇犽承包了。
三個人好奇地圍着罐子看，蝴蝶雖然很小，但蝴蝶翅膀上的藍色鱗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呈現出一種金色的璀璨感，如果要缪拉形容，大概就是像仙女的魔法棒那樣“噗靈噗靈”的那種感覺。
“它真好看。”小傑贊美道。
缪拉和奇犽都贊同地點頭，他們現在能理解這種蝴蝶為什麽會被滅絕了——它确實美極了，讓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把這份美收藏起來。
但是現在不是蝴蝶鑒賞會的時候。
“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嗎？它一直在跟着你。”奇犽問缪拉。就算蝴蝶已經被關在玻璃罐中，但是它還是會飛往缪拉所在的方向。
缪拉肯定地搖頭——她很清楚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不會選擇讓自己遺忘來逃避，因為只有一直記得才能提醒自己別再重複相同的錯誤。所以她絕對不會主動讓蝴蝶帶走自己的記憶。
奇犽試圖把罐子拿遠，當他走到大家都看不到他的距離時，過了一陣，缪拉與小傑都看到蝴蝶又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花壇上。
奇犽捧着空罐子回來，他也看到了那只一模一樣的蝴蝶，他說:“我走出城市的同時，蝴蝶就在罐子中憑空消失了。”
“然後它就憑空出現在這裏。”缪拉接話道，“它确實不是真正的生物，它在跟着我。”
“它是被念殺死再制作的生物，需要制作者的念力來維持。”奇犽盯着缪拉，“很顯然，你就是它的生命來源，所以它會跟着你。”
缪拉真的沒辦法辯解了，她也開始懷疑——真的是我自己做的嗎？
缪拉看着那只飛得自由自在但不能離開她的蝴蝶——是她殺害了這只已經滅絕的蝴蝶嗎？就為了恢複自己的念能力？
缪拉沉默了。
“嗯——”突然，小傑困惑地歪頭:“這只蝴蝶真的會是缪拉的念獸嗎？它給我的感覺像是另外一個人…”
“但是蝴蝶只跟着她，這裏除了她之外就沒有別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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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得也是。”
“……等等！除非…”奇犽突然亮了眼睛，他一把抓住缪拉:“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在你身上！”
缪拉莫名其妙，然後她也反應過來了！他是說在她身上可能會有什麽帶着念的東西吸引蝴蝶嗎？
缪拉立刻把自己身上攜帶的東西都呼啦了一個遍，但是因為她認為自己只是個戀愛NPC不需要戰鬥的緣故，她把刀和香囊什麽的都留在家裏，此時身上只有一條發帶和一件樸素舒适的棉麻長裙。
她當然不會把衣服脫下來，奇犽也說不用，他們用凝仔細地打量了一遍，沒有在她身上看到念的痕跡。
奇犽:“如果不在身上的話…”
小傑:“那就是在身體裏！”
他們兩個對視，看起來他們已經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了，但問題是是由誰來做出行動。
“奇犽，由你來吧。”小傑說:“你對人體結構比較熟悉，應該比我更熟練。”
雖然小傑這樣說了，但是奇犽還是有點為難，他說:“先說好，我之前沒有對人體用過‘發’，可能會很粗暴…不如我們去把比絲姬或者西索叫來？他們一定很熟練！”
缪拉還記得他們說過他們很忙，因為小傑與奇犽來幫她了，那麽他們的同伴應該就在忙他們本該一起做的事，她不能再因為自己的事給他們添麻煩了。
缪拉搖頭:“沒關系，我相信你。”說着她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很厲害！所以你一定可以的！相信自己！”
“你真是說得輕松…出了問題我不負責的哦？”奇犽一邊埋怨一邊任勞任怨地抓住她的手道:“我把我的一小股念打入你的身體，它會在不破壞你內髒的情況下在你身體的經脈裏游走，如果你感覺到哪裏痛就說出來。”
“奇犽，缪拉感覺不到痛楚的。”在缪拉身邊的小傑提醒道。
“真是麻煩啊你！那麽感覺哪裏麻了一下就說出來！”
缪拉點頭。
獲得她的允許後，奇犽就小心地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對她使用了“發”。
兩秒鐘以後，缪拉猛然蹲下。
在她旁邊警惕的小傑立刻也一起蹲下，防止她暈倒，着急地問:“還好嗎？要去椅子上休息一下嗎？”
奇犽立刻為自己辯解:“我已經盡力收力了！它應該不會破壞到你的血管！它就跟靜電一樣微弱！”
缪拉搖頭，她捂着胸口要站起來，小傑扶她一把，她對奇犽笑着說:“你沒有傷到我，你的方法很有效，确實是麻了一下，把我吓了一跳。”
奇犽也緊張地看着她:“你沒有事嗎？是哪裏麻？只要能确定位置，我或許可以把它拿出來。”說着他亮了一下手指，他的手在瞬間像個爪子一樣尖銳。
“那可能會有點難度。”缪拉說，“剛剛是我的心髒麻了一下。”
奇犽/小傑:“……”
小傑看着奇犽:“奇犽…”
不等小傑說完，奇犽就果斷拒絕:“我做不到，她會死的！沒有人失去了心髒還能活！連我爸爸都做不到！”
三個人沉默了一陣，最後還是奇犽開口說道:“那麽我們先找到除念師吧，位置在心髒，我們不可能把它取出來銷毀——就算我能做到，我也不會這麽做！”
缪拉還在捂着胸口:自從奇犽的念碰到了心髒處的念後，她就發現她的心髒怪怪的…違和感很強烈，好像她其實是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有個別的東西。并不是說之前沒有感覺，而是她一直都沒有刻意去注意過，她還以為這只是因為她是個虛拟NPC的緣故呢。
心髒上有什麽東西與她的身體格格不入…這就是“念力”？
缪拉突然用力地把右手手指往自己胸口插去。
“缪拉！”
“結羅！”
小傑/奇犽立即想阻止她，但是缪拉擡起左手拒絕幫忙，她說:“沒事的，不用擔心。”邊說着邊把整只右手都探入胸口，她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認真。
然後她把自己心髒就這樣掏了出來。
小小的像水蜜桃一樣的心髒躺在她滿手血的手心上，哪怕離開了身體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動着。
缪拉開心地說:“我試了一下，原來我沒了心髒真的可以活！”
小傑/奇犽:“——你這個大笨蛋！！！”
啊…居然連小傑也罵她了！
小傑:“如果你真的死掉怎麽辦啊？！！”
奇犽:“就是啊！！你就不能跟我們提前說一聲啊？！我都要吓死了！！”
他們的臉都氣紅了，缪拉吓了一跳，乖巧地說:“對不起…我就是感覺這個好像本來就不是我身體的東西……所以我想，我可能沒有它也能活…”
連小傑都拒絕她的道歉，他們真的非常非常生氣！
缪拉只好再三保證自己再也不會這樣做了！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會那麽莽撞了！他們才肯原諒她。
那麽重歸念的問題，小傑與奇犽盯着這顆心髒看——它的形狀真是非常漂亮，十分健康，離開身體後也依舊在有力地跳動着。
小傑肯定地點頭:“這才是蝴蝶的念力來源。”
奇犽一臉無語地轉頭看一眼缪拉胸口上那個大大的血窟窿:原來還真的有人失去心髒也能活……
缪拉察覺到奇犽的視線，她歪頭:“？”
“現在我相信西索沒有騙我們了。”奇犽吐槽到:“你死沒死根本無法看出來。”如果她是他們家的暗殺名單上的人，估計連大哥都能被騙過。
……這樣一想居然有點有趣。
奇犽興致勃勃地對缪拉提議:“要不你給我大哥發個單子讓他來殺你吧，錢我替你出！”
他真想看看大哥發現目标還活着的時候的臉！那一定很有趣！
缪拉雖然不知道奇犽的大哥是誰，但她直覺那是一個很麻煩的人物:“不了吧……”
玩笑就點到為止。
小傑像是對待一個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捧着缪拉的心髒，他說:“這個心髒上有很強力的念，我無法用蠻力破壞它。”
奇犽接過，試着捏爆它…“我也不行。”他說，“這顆心髒跟鯨魚島那個錄音機一樣，都有念力在保護，沒有達成什麽特殊的條件估計不能被破壞。”
他把心髒還給缪拉:“那麽只能找除念師了，不過除念師在哪裏，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啊。”
缪拉單手捧着自己的心髒，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心髒，這真是一個奇特的經歷，缪拉認為她需要好好珍惜一下這種情況。
她仔細地看着這顆心髒…失憶的她還不會運用“凝”，所以她看不出這顆心髒上有什麽，但是身體能感覺出來這與她的其它器官不一樣……真奇怪，明明都在同一個身體裏？
是有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這顆心髒還沒有徹底變成她的東西？缪拉困惑不解地想着，目光緊緊盯着這顆心髒瞧，幾乎能把它看穿一個洞來。
然後缪拉發現從她的手指尖冒出了白色的氣，它在漸漸侵蝕這顆心髒。
缪拉:“哇啊！這是怎麽回事！！”
“嗯？”
兩個毛茸茸的小腦瓜都湊過來看，奇犽:“怎麽了？沒什麽變化啊…啊！”小傑也“啊！”了一聲，他們都瞪大眼睛。
看來他們也看到了。
小傑:“附在心髒上的念在一點點消失！”
奇犽:“你做了什麽？”
缪拉迷茫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讓它完全變成我的東西，就、就有一股白氣包住它…等等！”她發現不對了！“你們看不到嗎？這個從我身體裏冒出的白氣！”
回答她的是兩張迷茫的小臉。
缪拉有點明白了，這個東西難道只有她能看見？
不過看不到也沒有關系，奇犽說:“就保持這樣，讓念完全消失看看，說不準你的記憶就能恢複了。”
正好缪拉也是這樣想的，真奇怪，她居然有一種自己在進食的感覺。
當白氣就要把這顆心髒完全填充的時候，缪拉突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在她的腦海裏，那個聲音很低沉并且帶有奇特的磁性，讓人一聽就覺得對方一定是個帥哥。
這個聲音在嘆息:“當你聽到這個留言，我應該已經死了，而你在企圖恢複記憶…真可惜，我還有很多事情沒來得及教你。”
小傑注意到缪拉的表情變了，他輕輕問了句:“缪拉？”
缪拉沒有回應，因為腦海中的聲音還沒說完。
那個聲音說:“我給蛹設置了兩個條件才能激活，一是你拿着我的頭發——那說明我死了；二是你的念力很虛弱，但你不會沒有念，因為你的妖力與你的念力是相輔相成的。當你需要念力的時候你的身體會自動用妖力填充，等你的妖力用盡時，你會死，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不會再生。”
原來是這樣嗎……
“蛹能恢複你少許的念力，但是完全不夠，你必須去殺人奪取他們的頭發，需要很多很多人，不然你會死！”
做不到啊…缪拉想。
“不過我想，你應該做不到。”那個聲音仿佛知道缪拉在想什麽，他嘆息着說:“那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像個真正的獵人那樣去自由自在地生活着。”
“我讨厭人類，甚至讨厭自身，人類總是不了解自身的弱小而自負，恐懼面臨絕境的痛苦而盲目，時常因為非本能的一己私欲就會傷害他人。但是當你躺在地上對着星空微笑時，我就明白了，我無法阻止你對人類的向往，因為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即使如此——”
在心髒上的念被完全吞噬的最後一秒，缪拉在想起一切的同時也聽到了亞特伍德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我依舊以你為榮。”
蝴蝶破碎了。
“缪拉？”小傑再次小心翼翼地詢問，她看盯着這顆心髒起來好像快哭了，而他們已經在這顆心髒上看不到一點念的痕跡了。
聽到小傑喊她，缪拉轉頭看他，露出了一個溫柔得令人想哭的微笑，她說:“小傑，奇犽，我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原來，她真的死掉了，她在這裏生活了快一年了，她還殺了不止一個人，然後她的師父也死了……
即使得知缪拉已經恢複記憶，可是小傑和奇犽都在擔心地看着她，小傑直接就問:“那麽你為什麽在難過？”
她不能讓他們替她擔心，她不能再給人添麻煩了。
缪拉把心髒塞回胸膛——現在它已經徹底是她身體的一部分了。
她用着明顯是開玩笑的語氣聳聳肩笑道:“因為我完了，我師父是個二星獵人，而我才是個一星獵人，而且現在我的念變得那麽弱，估計不會再有什麽做為了。”
小傑明顯當真了:“沒關系的！我們會找到幫你恢複的辦法！事情沒有那麽糟糕！”
“很糟，我是他唯一的弟子，我卻給他丢臉了。”
“但是你努力過了，我們大家都知道你非常非常地努力了！”
缪拉搖頭，故作放棄道:“可是光有努力還不行，努力不一定會有回報的。”
小傑勸她:“努力不一定會有回報，但是努力一定會有成效！”
“嘿！”缪拉笑得更大，她還想看他會說些什麽來應對她:“可是我拿不出回報，他在地下知道了話非得教訓我一頓不可。”
“如果他要打你。”小傑牽起她的手，認真地與她對視，“那就讓他來打我，我們是同伴，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幫助你變得更強，他應該先打我。”
“……”缪拉回手握住他的手，低低地應一聲:“…嗯。”
作者有話要說： 我低估了自己的唠叨能力，不知道20萬字內能不能完結…亞特伍德的相關在這裏應該就徹底結束了，寫原創人物與劇情很開心。
又想換個可愛的封面把更多人騙進來，等她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太遲了哈哈哈哈！不過目前還找不到畫手，不想自己動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