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見她

殿內情香缭繞,燭火昏暗,金絲龍紋帳下,女子婉轉承歡。窗外夜涼如水,身下女子随着他的身體韻動,乳下那顆紅痣仿佛跳舞的精靈,上下搖曳盡顯媚态。

明明知道她背叛了他,可是蕭珩還是情不自禁的撫上了那顆紅痣……

心中猛地一陣刺痛,蕭珩睜開了眼睛。殿內燈火昏暗,夜深人靜,哪有那個女子的身影。

竟是一場春。夢。

睡意全無,蕭珩披上衣裳,坐在案前繼續看奏折。值夜的小太監點亮了殿內燭火,奉上一杯熱茶,靜靜地退下。

這已是第三次夢見她,每次都半夜醒來。肩膀隐隐刺痛,蕭珩伸手撫在痛處。後宮風起雲湧,看似祥和一片,實則不然。他當然知道這張龍椅的意義,翻手富貴滔天,覆手生殺大權。而這些後宮裏的女子,哪一個身上也牽系着家族命運。

如此,怎能不想方設法讨好與他。

唯獨白筠筠,日日在長春宮裏伺候,絲毫不見對他有什麽想法。聽裏面的小太監說,她整日看書習字,本分又安靜。皇後似乎挺喜歡她,賜給她各種吃的玩的,每日與她小聊片刻。

之前的她那麽無趣,皇後哪來的閑工夫與她每日小聊。現在皇後對她感興趣,正說明這個白筠筠是假的。蕭珩自嘲的扯起唇角,暗衛也不知道做什麽吃的,把侍郎府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探出這根嫩蔥打哪塊菜地裏冒出來的。

蕭珩掐指一算,離上次在湖邊見到白筠筠,已過了近一個月。中間他去長春宮看望皇後,從未見到過她。換了別人,早就在他跟前晃悠了。很顯然,她在避開他。

她進宮到底是來伺候皇上的,還是來伺候皇後的?

真是邪了門兒!

皇後娘娘體寒,雲意殿內早早燃起了火盆子。白筠筠跟着沾了光,所在偏殿內也燃起了火盆。外面涼風卷着葉子打着旋兒,屋內卻是溫暖如春。

白筠筠身着一層薄薄的玫色夏衣,伏在案前抄寫《金剛經》。先前堪比爛狗肉的破字終于像個樣子了,就連皇後娘娘也誇她進步神速。為此,還賞了她小半筐瑞碳。

她進步是真,皇後借機會賞她也是真。

不得不說,皇後是個大方的好主子。這一個月在長春宮裏待着,吃的用的玩的,皇後毫不吝啬的賞她,只看春杏那張由長到圓的臉便知道有多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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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坐在火盆旁邊,繡着一方帕子。針法是春雨教她的,春杏正在練習繡黃鹂鳥。一只圓形小腦袋隐隐見了輪廓,分不清是鳥還是鴨子。

“小主,這碳可真好,侍郎府裏都沒有。”火盆裏的碳無焰而有光,一根碳條能燃十日之久。

“是瑞碳,産的極少。市面上不流通,有錢也買不到。”這碳珍貴稀少,妃位以上的也不過一人分了兩筐。太後心疼長安公主總是生病,把景泰宮裏的瑞碳賞給何昭儀兩筐。

“皇後娘娘待小主可真好。”春杏笑起來眉眼像彎月,忽然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意又沒了,“新來的小主大都侍寝了,褚貴人和楊才人還升了位份,如今都是從五品的小儀了,小主怎麽就不着急?”

着什麽急?

皇上煩她都來不及。

她在宮裏又不是背負什麽家族希望,不過是希望過的更好一些罷了,抱誰的大腿不是抱呢。皇上的大腿雖然粗,卻是最難抱的。好比一棵樹,一大群人想爬上去,一不小心就被哪只腳踹下來。

皇後這般優待她,喜歡是真,留着她備用更是真。以後的路,且走且看看。

她不怕被利用,在被利用的同時實現自己的利益就好,這與職場上沒什麽不同。皇上就是大boss,皇後是老板娘,其她妃嫔是秘書兼小妾,太後是大boss的後娘。

可見抱大腿是個很重要的技術活兒!

只是春杏這丫頭實在,不能把大實話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白筠筠停下筆,語重心長的問道:“褚小儀和楊小儀可能用到瑞碳?”

春杏搖頭,“不能。”

白筠筠又問:“可能吃到這般好的膳食?”

春杏搖的像個撥浪鼓,“不能。”

“能否待在這麽暖和的殿內?”

春杏聽聽外邊呼嘯的北風,“不能。”

白筠筠見她一臉懵懂,笑問:“可明白了?”

春杏似懂非懂,只覺得她家小主做事必有道理,深奧到像秘制雞腿那般令人值得琢磨。

白筠筠也不強求她明白,殿內有些熱,吩咐道:“去打盆涼水過來,屋裏太幹。”

蕭珩心裏始終覺得哪裏有點堵,卻又說不上來,再加昨夜睡得不好,今日精神有些倦怠。見皇上有心事,心情不愉,皇後溫言道:“今日日頭好,皇上可要去院子裏轉轉?臣妾陪您去。”

蕭珩揉揉眉心,站起身,“你身子剛剛見了起色,還是少外出的好,朕自己出去走走。”

“那臣妾叫人陪着您。”

蕭珩擡眼看着她,“不必了。”

院內秋風四起,蕭珩背着手往園子深處走去。一路上,腦子裏時不時冒出個身影。聽小太監說起過,那個女人常常在園中紫藤樹下習字,蕭珩不知不覺走到那處。

紫藤樹下并沒有桌案,亦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蕭珩自嘲的搖頭,轉身往回走,花叢裏忽然傳來兩個女子的聲音。聽見她二人提及白選侍,蕭珩住了步子。

“那白選侍是個有意思的,那日我去娘娘殿中送水,聽見常虹與常青姐姐在打趣,說‘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恰好白選侍在陪着娘娘說話,你可知白選侍說了什麽?”

另一個女子道:“不知,說來聽聽。這話在南晉由來已久,白選侍還能說出別的意思不成?”

女子笑道:“白選侍說,這話純屬歪理。天下男人寵妾滅妻者甚多,有哪個是因為小妾做飯比主母做飯好吃的?”

另一個女子笑出了聲:“仔細想想白選侍的話甚有道理。瞧瞧淑妃娘娘盛寵多年,也沒一手好廚藝。還有近來得寵的褚小儀與楊小儀,哪個是因為做飯好吃的?”

蕭珩垮了臉色,那個女人是說他寵妾滅妻麽?

又聽女子道:“咱們娘娘對白選侍真是好,日日讓小廚房給她帶膳食。”

另一女子很是贊同:“可不?咱們娘娘心善。準許白選侍整日在偏殿裏習字不說,還賜給了她一小筐瑞碳。”

她是要把日子過成詩啊!蕭珩心裏似是被貓爪子撓一般,又疼又癢,難過的要命。

見皇大步朝偏殿走去,福公公扭着胖胖的身軀跟在後頭小跑,心道皇上又動了怒氣,這白選侍還真是皇上的魚刺。

到了門口,蕭珩冷着臉一甩袖子,福公公忙命左右不要出聲。門吱嘎一聲,蕭珩垮了進去。

只見案前女子一身薄衣,白皙的皮膚隐約可見,簡單的發髻上斜插着一根碧玉簪子,一绺垂下的發絲軟軟的貼在脖頸處。一月未見,面上圓潤了些,胸前更鼓了幾分。明明是個不知人事的豆蔻少女,可身上卻透着誘人的媚骨之姿。

女子始終未擡頭,一筆一劃的照書習字,既青澀,又不見青澀。不知把他當成了誰,女子軟軟言道:“把水放在火盆旁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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