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個男人

來了。

當男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青蕪等人的心裏都閃過這麽一句話。

他們一直在等的人來了。

今天青蕪登上神社的原因,就是為了将背後的人盡數釣出來。

也就是最近喧嚣塵上的大阪殺人魔案件背後的參與者。

一切的起源是榎木津——可能是處理的尋回失物案件實在太多的緣故,榎木津的玫瑰十字偵探社前幾日就又接到了這樣一個委托。

這回失蹤的并不是普遍意義上的活物或者死物,甚至直白點來說,應該算是人——對沒錯,就是最近在上流階層之中流行起來的人偶。

自從人偶被發明出來之後,關于人偶是否應該有人權這一争論就未曾休止過,不過人偶這種存在,說白了本質上也就是一種高級玩物一樣的存在,至于什麽用途嘛,一般來說大家都心照不宣。

這種承載着人心中黑暗的造物,本來就不應該擁有人權的保護。——京極堂語。

不過就算如此,也是有那種将人偶視為家人的存在,所以以此為基本,愛護人偶的人發起了這麽一項争論。

“這些先抛開不談,”阮青蕪大驚小怪的說道,“是我太落伍了嗎?這裏與其說是偵探社,倒不如說是失物尋回所比較恰當吧?”

“話是這麽說....”益田苦惱的挑了挑劉海,“然而每回失物都能牽連出大案子這一點我們也是很苦惱啊。”

沒錯,就在榎木津要找尋失蹤的人偶的時候,大阪那邊傳來了神社通靈的傳言。

“怎麽說在這個時間點出現這種事也實在太引人注目了,而且因為最近失蹤的人偶太多,很多有人偶的家庭都把人偶藏了起來,制作人偶的人偶師也因為這件事而十分憤怒,表示在案件偵破之前不會再進行人偶的制作....而我們這些平民平時哪有什麽機會接觸到人偶這種東西嘛,要找也無從找起,所以.....”益田無奈的聳了聳肩。“聽到神社那邊出現的那個少女可能是人偶,這家夥就風一樣的趕去看了。”

“然後就把我帶回來了是嗎?”阮青蕪點了點頭,“聽你們的描述,人偶這種東西,倒與我記憶中的一種比較相似,不過....”她皺了皺眉,“你們還是來的太晚了,我的武器和身上的物品都被那老家夥收走了,要是你們來的早一點的話,也許我還能為你們展示一下與那種人偶相似的事物吧。”

“你的武器?”中禪寺問道。

“一只毛筆。”阮青蕪皺眉道。“那老頭不會還是個書法家什麽的吧?”

“津目确實是書法家,”中禪寺說道,“似乎一開始只是興趣,然後越寫越好,展出之後便成為了書法家的樣子。”

“你覺得殺人魔跟他有關?”阮青蕪問道。

“津目神社最近接到了某些大人的骨灰,”中禪寺說道,“而津目神社好像沒有什麽可以用來鎮社的鎮社之寶。”

“我明白了,結果呢?”阮青蕪又問道。

“前幾日有個赤坂的客人1來找過我.....”中禪寺皺眉道,“說她有位客戶委托她找尋可靠的舊書商來處理她家的藏書什麽的。”

“哇,那個壺宅?”益田驚訝的說道。“山田小姐近況如何?”

“不錯....”中禪寺一臉不耐煩的說道,“貌似是因為心境的轉變導致做出來的衣服風格也随之改變,所以暢銷了的樣子,能認識荻田家.....近況應該還不錯吧。”

“荻田?”青蕪挑眉,“那是什麽樣的家族?”

“說到這個......”中禪寺啧了一聲,“說是荻田家,其實當年只是一處分家罷了,不過說到荻田的話,最著名的還是很多年前野宮滅門事件2。”

“啊,就是那個在小姐的生日宴會上遭到謀殺的華族嗎?”益田頓時來勁了,“據說那家的小姐體質天生帶有百合的香氣......最後貌似在一場車禍中不知去向了。”

“是啊,”中禪寺哼了一聲,“那個武家就是荻田家,本家在那時候就已經沒落了,分家倒還是存續了下來,因為在後來的戰役裏立了功,還得到了許多的賞賜的樣子....”所以最近也算是較為熱門的上流階層之一。

“原來如此,那麽你從荻田小姐的書裏發現了什麽呢?”青蕪問道。

“一本手記。”中禪寺換了臉色,凝重的說道,“那本手記裏面,記載了荻田小姐的秘密。”

“那麽讓我猜猜,”青蕪說道,“大阪的殺人魔事件,想必就是在荻田小姐死後才開始的吧?”

“是的。”中禪寺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青蕪點了點頭,看着自己空空的雙手不滿的啧了一聲,“太不習慣了。”

陪伴自己的武器不在身邊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

“筆也能當武器嗎?”益田表示十分不可置信。

“只要是器物,都能用來當做兇器。”青蕪看他一眼,說道,她想了一下,從屋外某處随便拿了塊石頭,又向益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如果我願意的話,我只用一個手指都可以殺死一個人。”她十分平靜的說完,就在衆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宛如對待豆腐一般的将手指直直的插入了石頭之中。

那石頭上出現了一個圓滑的洞,無聲無息的被貫穿了。

見識過了那樣可怕的武力值之後,衆人再看向貌似純良無害的青蕪時,目光不由得帶上了一絲崇敬。

“不過這件事還有疑點。”青蕪皺眉道,“也許是我多心,不過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說到後來,她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以至于即使益田等人都好奇的要命了,還是沒能知道她說的疑點是什麽。

在穿來之前,阮青蕪是一個單修花間游心法的暴力分子。只打人不救人,除此之外各種裝13用的技藝比如琴棋書畫天工花道等,這方面她無疑繼承了她母親的天賦,學起來一點都不含糊。只要不在揍人,就完全是一枚多才多藝的萬花弟子。

作為這樣一個狂熱的戰鬥分子,失去了武器,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首先,我要拿回我的筆。”她雙手支着下巴說道,“或者,得到一把我看的上眼的刀也可以。”她看了看衆人的眼色,補充道。

“說起來,”中禪寺若有所思的說道,“在荻田家裏,貌似最有名的賞賜就是一把刀。”

“哦?”說到兵器,阮青蕪的眼睛便亮了起來,“什麽刀?”

“傳說中的天下五劍之一,三日月宗近什麽的吧,”中禪寺說道,“如果要用來鎮守神社的話,沒什麽刀比它更合适了。3”

“不錯。”阮青蕪比了比大拇指。“還在等什麽,我們現在就走吧。”

于是事情就這麽決定了。

“我是荻田華章。”來人彬彬有禮的說道。

從外表上來看,他是一個不輸于榎木津的美男子,穿着一身江戶時代流行的特意做舊的浴衣,眉眼間帶着一抹消散不了陰郁,有一種時下流行的頹廢美感。他目光掃視了一圈之後,看到青蕪之後,便移不開眼睛了。

“他是誰啊,老是盯着我的東西看是要幹什麽啊?”榎木津才不管男子的外表如何,他将青蕪拉到懷裏,很不滿地對中禪寺說道,“你不是說這次的談話是絕對私密的麽?怎麽還有無關緊要的外人進來?走了,華姬。”

“好的,哥哥。”青蕪十分配合的拉住了他的衣角,聲音也如同小女孩一般稚嫩清亮。

“華姬?”荻田喃喃着這個名字,臉上出現一種迷惘茫然的神色,如果對方是一位女性的話,想必早就十分擔心不已的上來詢問了吧,然而榎木津卻不一樣,在他與荻田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說道,“她可是死了哦,你殺的不是嗎?”

“你說什麽?”荻田身形劇震,死死的看着榎木津。

“你自己知道啊,她可是在哭哦。”榎木津冷笑一聲,擋住了荻田看向青蕪的視線,大步離開了。

“哎呀這,”剛剛那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快到在津目想說點什麽來補救的時候,榎木津已經走遠了。

“不好了。”中禪寺裝作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撫着胸口,為難的說道,“神官大人,我有說過,不允許外人進來的吧?您這樣會讓我很難做啊,畢竟好不容易才取得了那位公子的信任......”

“這.....”津目十分抱歉的說道,“還希望你能跟那位解釋一下,這位并不是無關之人,而是有過相同經歷并成功解除了妖怪附身的人。自從那件事之後,他便下決心,解救那些跟他一樣被妖怪所困的人。”

“此次前來并沒有提前告知,十分抱歉。”荻田回過神來,走到神官旁邊道歉道,“由于鮮少見到與我同樣之人,所以有些失态,真是.....”

“哎,”中禪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再把他勸到這裏來就困難了.....我先告辭了,你們.....”說完,他又重重的嘆了口氣,走了。

“真是有趣。”注視着中禪寺走遠的身影,荻田若有所思的說道。

“什麽有趣?”津目一臉不耐煩,“本以為前公爵家的公子會是怎樣的風采,沒想到居然如此的....”他皺眉道,“看來要把她弄回來很是困難了。”

“呵。”荻田笑了一聲,“華姬......果然沒死嗎?”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就算她沒死,”津目臉色複雜的看着他,說道,“那也不是你的妹妹了,只是.....”

“只是一個盜用了我妹妹外殼的妖怪而已,我懂得。”荻田臉色漠漠的說道。他捂住臉,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地說道,“而我,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殺了她....”

津目冷冷的看着他,就在要說點什麽的時候,突然在緊閉的內室之中,燭火詭異的閃動了一下。

津目本來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之中,再也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燭火搖曳的瞬間,荻田身上的影子似乎從一個變成了2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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