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洞

未知的事物總是帶來恐懼。

如果換成青蕪以外的任何一個人,也許就要因為這雙眼睛而害怕到尖叫了吧。

然而阮青蕪是一個一直在與各種各樣的未知打交道的人,所以她早就失去了對未知的恐懼之心。在看到珞的眼睛之後,不僅沒被吓到,反而覺得很有意思的走上前,打量着珞的眼睛。

“天生如此?”青蕪饒有興趣的問道。

“自我記事起。”珞點了點頭。

“有趣有趣。”青蕪繞着他轉了轉,然後一拍手說道,“既如此,你就跟着我走吧。”

.......

除了神出鬼沒以外,阮青蕪愛撿東西的毛病,也在谷裏廣為人知。凡是她在外面遇上的覺得新奇有趣的,不易得到的花草什麽的,都會想方設法帶在身上,以便有朝一日帶回谷裏。

說白了就是收集癖。

目前還沒感受到這一點,還沒像谷內衆人一樣見怪不怪的三日月宗近卻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花了那麽多心思,才讓阮青蕪同意帶上他,而這個孩子就說了幾句話,就能讓阮青蕪把他帶走了?

而事實上,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不惹出那麽多事,阮青蕪同樣也會帶走他,只是後來那個人偶将他拿走,才引發出那麽多波瀾。

“我們去哪?”珞問道。

“唔,”青蕪将他抱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天大地大,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聽小姑姑的。”珞十分聽話的說道。“小姑姑去哪我就去哪。”

“嗯,”男孩乖巧的坐在她臂彎裏,身上尚帶着一點淡淡的奶香,皮膚更是柔滑順手,抱着十分舒服,青蕪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明珠将你托付給了我,那我定要護你周全。”

“外面的那些人怎麽辦?”珞點了點頭,又問道。

“那些人啊.....”青蕪思考了一下,說道,“你還記得你父親是誰嗎?”

“他見過我,但是他現在不在此處。”珞說道。

“名字呢?知道嗎?”青蕪在出口處停了下來,問道。

“裝睡的時候,聽別人稱他為離淵。”珞說道。

離淵。

青蕪頓了頓,說道,“既如此......”說着,她猛然将外面的那道門擊飛,伴随着兩聲悶哼,厚重的角門重重的落在地上,蕩起一片煙塵。

“他們兩人也不用留着了。”塵埃落定,青蕪一手抱着珞,另一手負在身後,冷冷的看着在地上嚎叫不止的兩個人,如此說道。

“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蔡進猛然被木門一撞,只覺得胸中憋悶,吐出一大口血,怒道。“那孩子不是你能帶走的!”

“呵。”察覺到一只手抱孩子有點勉強,青蕪便換了個姿勢,用兩只手将小孩抱在懷裏。“你是他的誰?敢說出這句話?”

“我自然是....你知道了?”蔡進沒有理會在一邊呼痛的老掌櫃,一臉驚慌的說道。

“爾等,身為人類,助纣為虐,”青蕪環視了客棧一周,冷笑道,“倒不知,午夜夢回之時,可有聽到同胞的哀哭?”

“你,你住嘴,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蔡進從地上爬起來,捂着胸口說道,“我如今已獲得大人賜下的神血,馬上就能獲得非人的力量,屆時,你們都是蝼蟻,都是蝼蟻啊!哈哈哈哈......”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瓷瓶,那白瓷瓶就算被塞住了,還是能看到有黑氣從外面冒出來。他一把拔出了瓶塞,将裏面的東西全喝了進去。

“......也是夠惡心的。”青蕪一臉嫌棄的看着說道。“也難為你這都能喝下去了。”

她剛說完,就看到蔡進臉色發青的嘔了一聲,就把剛喝進去的又吐了出來。

......

....

“這确實有點尴尬。”她眼神漂移了一下,忍住了笑的沖動,說道。

“嘔——”蔡進見自己怎麽都咽不下去,一狠心,咬破了嘴唇,唇上最後一點殘存的液體便就這麽滲了進去。

“哎呀。”青蕪看着他面部開始暴起青筋,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身形撐破衣服開始暴漲,當下輕身一縱,便飛出了客棧,開始跑路。

“我們為什麽要跑?”珞不解的問道。

“因為打起來很麻煩。”青蕪頭也不回的說道,“所以能跑就跑。”

“可是他追上來了。”珞看了一眼後面說道。

“.......”青蕪想了想,腳步一轉,又沖入了林子裏。

年深日久的森林裏古木參天,轉了幾個彎,青蕪便甩掉了身後的那個怪物,在林間找到一個山洞伴着一小片湖泊,停了下來。

“呼。”那由人變成的怪物的咆哮聲依稀回蕩在耳邊,不過山間的氣味繁雜,除非青蕪想不開原路折返,不然是不可能會被發現的了。松了一口氣,青蕪将珞放了下來,撿了幾根枯枝升了堆火,讓珞看着火不至于熄掉,然後挽起袖子準備下水撈魚,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

“主上。”三日月悄無聲息的在她旁邊顯出身形,喚道。

“......”饒是已經習慣了他這種出場方式,也知道他是故意的,阮青蕪還是被吓了一小跳,看着對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有哪裏讓他不高興了,阮青蕪嘆了口氣,說道,“怎麽了?”

“哎呀哎呀,”三日月在一邊坐了下來,掩口而笑道,“主上為何一副見了夜叉的樣子呢?”

“.......”在心裏又長長的嘆了口氣,阮青蕪系好袖子,挽好褲腿,眼睛盯着水裏,“吃醋了?”她說道。

才沒有呢。雖然三日月很想否定,但是他卻說不出來。只能沉默的轉頭不理她。

青蕪想說什麽,眼尖的看到有幾條魚游了過來,立刻眼疾手快的撈了起來,串着系在一邊,才說道,“你是那個人輸給我的。”

“?”三日月不知道有這回事,訝然的看着她。

青蕪串着魚,開始刮魚鱗,一邊處理一邊說道,“我跟他打了個賭,誰活下來誰就能擁有你,而我活着,所以你本來就是我的。只不過在我去拿你的時候,你被別人拿走了而已。”

“......被看穿了啊。”三日月嘆了口氣,說道。“然後?”

“哈哈,”青蕪忍着笑,拿着還沾着魚鱗,充滿腥味的手點了點三日月的鼻子,“果然是刀嗎?真可愛啊。”

“主上是在拿我取笑嗎?”三日月有點不高興了。

“哈哈,并不。”青蕪失笑,“我只是想說,你的重點錯了。”她的眼眸深邃而漆黑,當她看着誰的時候,總會給別人一種眼中都是對方的感覺,青蕪便這麽看着三日月,說道,“你忘了,你是要我承認,才會發生這麽多波折不是嗎?只嘆我一世英名,結果栽在你手裏了。”她閉目一笑,故作嘆息道,“哎,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才引來了你這麽個小妖精。”

三日月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啊呀,”他眨了眨眼睛,“能忍受我這麽一個,小妖精~”他特意拖長了尾音,硬生生念出了一絲纏綿的味道,眼中三日月光華流轉,美不勝收,“還真是令主上辛苦了呢~”

“又在胡(se)鬧(you)。”青蕪一時看呆了,又很快反應過來,搖頭道。

“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的。”三日月噙着笑說道。

“哎。”青蕪拿他沒辦法,只好一邊嘆氣一邊刮着魚鱗,“先在這裏住一陣子,我給那孩子做幾件機甲,教他使用,然後再.....咦?”她還沒說完,三日月突然湊過來,将食指豎在她唇上止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語。然後看着她疑問的眼神,眨了眨眼睛。

“主上是否忘了點事情?”他笑道。

“額,什麽事?”皮質手套的觸感在唇上停留了一會,青蕪有點不自在,然而還是問道。

只見三日月戴着皮手套線條優美流暢的手施施然換了個手勢,掌心向上,五指平伸,對着青蕪。“他的有了,我的呢?”他一臉坦然的說道。

.......

“你的等我有材料了再給你做。”阮青蕪總算剃好了魚鱗,随手剁掉了魚尾巴,走了回去。

“你回來了。”珞手忙腳亂的照顧着火堆,他一緊張,整個山洞壁上便覆了一層薄霜。

“嗯。”青蕪點了點頭,看了看離開前還在熊熊燃燒,現在已經搖搖欲墜的火堆,指間一彈,火勢又熊熊燃燒了起來。“這個待會再教你,不必叫我小姑姑,稱我師父吧。”

“師父。”珞點了點頭。“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唔,”青蕪想了想,拿過幾根直一點的樹枝削了削,說道,“那麽為師現在就給你上人生中的第一堂課。”

她的态度十分的正經嚴肅,導致珞也挺直了脊背,端坐着等她開講。

“自古以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青蕪一邊說着,一邊利落的将處理好的魚串在樹枝上,“然而天生萬物自有其道法,物競天擇亦循其規律。存于天地之間,人亦如遠行之客,那麽為師教你的就是這起始的一步。”

只見她串好了魚,撒上了佐料,然後朝珞遞出去一串,一臉嚴肅的說道:“烤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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