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劍冢(一
重巒疊嶂,青山環繞。烏蒙靈谷便在這群山深處,阮青蕪和邱蓁蓁兩人跋山涉水,終于來到了此處。
“就是這裏?”邱蓁蓁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現在面前的一條長長的棧橋。
“是啊,”阮青蕪說道,“我們要走過去。”
“走過去,你确定?”邱蓁蓁顫抖的指着殘破的仿佛随時可能毀壞的橋,“你要我們走過去?”
“是啊。”阮青蕪點點頭,“因為橋的兩頭一定設置了讓陣法無效的裝置,所以我們只能走過去。”
“萬一橋塌了呢?”邱蓁蓁絕望的想撓牆。“我現在有點後悔了。”
“你看這樣如何,”阮青蕪沉思了一會,說道,“如果你走的過去,并且來到了劍冢的入口的話,我就告訴你一個能令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四字真言,如何?”
“诶~真的啊?”邱蓁蓁抱着橋柱,驚呆的問道。
“是啊。”阮青蕪點了點頭,煞有介事的說道,“而且保證十分管用。”
“對什麽人都可以?”邱蓁蓁抱着橋柱兩眼放光的問道。
“是啊。無論是妖狐,還是鬼,還是人,這四個字都特別有用,走吧,走過去了我就告訴你。”阮青蕪說道。
“你,你先走,”邱蓁蓁警惕的說道,“萬一我掉下去了你跑了怎麽辦。”
“诶?可是我也有相同的顧慮啊。”阮青蕪無辜的說道。“這樣吧,我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我用帶子将我們兩個綁在一起,然後你走前面,這樣你掉下去,我也跟着你掉下去,如何?”
“我怎麽相信你?”邱蓁蓁有點松動,說道。
“就憑我比你想進去。”阮青蕪說道。
“好吧。”邱蓁蓁同意了。
于是阮青蕪便拿出一根帶子,給兩人系上了。
“順帶一提,這應該是最後一根捆仙索,所以你掙脫不開,我也掙脫不開。”阮青蕪看着邱蓁蓁系上,才慢悠悠的說道。
“你怎麽不早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邱蓁蓁尖叫一聲。
“哎,當然是如果我早說了,你就不會系上這個帶子了啊。”阮青蕪嘆了口氣,說道。
“你你你你——”邱蓁蓁掙了掙,甚至用狐火燒了燒,發現真的沒用之後,顫抖的看向阮青蕪,“你真可怕——”
“走吧,請。”阮青蕪忍着笑,說道,“別擔心,想想那個四字真言。”
在心裏權衡了一下真言和捆仙索,又想到如果自己掉下去,那麽阮青蕪也不能幸免,邱蓁蓁定了定神,對着棧橋邁開腳步。
她和阮青蕪一路爬上來,棧橋中間甚至被雲霧遮住,底下更是千丈深淵,一步踏錯,便會粉身碎骨。
邱蓁蓁踩上去的時候就後悔了。就像阮青蕪預料的那樣。
“蓁蓁,不要怕,往前走。”阮青蕪在後面悠悠的說道,“別擔心,大不了我給你墊背。”
“這句話你給我記好了。”邱蓁蓁害怕的要哭出來了,惡狠狠的說道。
走上棧橋的時候眼前便被雲霧遮住了,只能看見腳底的一小塊地方,邱蓁蓁害怕的說不出話來,阮青蕪也一向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所以在邱蓁蓁說完之後,便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中。
“喂....說點什麽呀。”邱蓁蓁一邊膽戰心驚的往前走,一邊說道。
“嗯....”阮青蕪想了想,“說點什麽好呢?”
“比如...笑話什麽的,你随便講個啊。”邱蓁蓁說道。
“好吧。”阮青蕪嘆了口氣,“那我說了啊。這個笑話是聽谷裏的同門講的,在遙遠的北方有一只小企鵝叫極極,她有一個好朋友是一頭熊叫南南,南南有一天很無聊,他就開始拔自己的毛,拔一根數一根,然後他數到一百的時候,再重頭數一遍,如此這般,循環往複,你知道他後來怎麽樣了嗎?”
“怎麽樣了?”邱蓁蓁說道。
“他拔光了自己的毛,然後凍死了。”阮青蕪以棒讀的語氣說完了這句話。
“這是笑話嗎!”邱蓁蓁崩潰道。
“他們覺得很好笑啦,”阮青蕪嘆了口氣,“我聽他們說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好笑,然而,被我自己一說,卻一點都不好笑,我應該是沒有說笑話的天賦吧。”
“那你還說什麽啊!”邱蓁蓁又快哭了,這回是氣的。
“不是你讓我說笑話的嘛。”阮青蕪無奈道。
“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幽默感啊!”邱蓁蓁快暴走了。
“唔,至少我會笑。”阮青蕪想了想,說道。
“誰不會笑啊!”如果不是在棧橋上無法轉身,邱蓁蓁真想回頭給阮青蕪一拳。
“啊...”阮青蕪有點無奈,說道,“我不會啊。”
“什麽?!”邱蓁蓁說道,“你在戲弄我嗎?誰一出生不會笑啊!最起碼哭知道吧!”
“據說我出生的時候确實沒哭過。”阮青蕪撓了撓後腦勺,說道,“我不是足月出生的,所以一開始特別瘦弱,師父他們都說我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跡,也許喝藥的副作用還是什麽的....我一開始确實不會笑,既不會哭也不會笑。”
“你.....”頭一次聽說阮青蕪的過去,邱蓁蓁惱恨的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擔心她,“你現在看上去可不像你說的那樣。”話語到了嘴邊半天,最終成了這樣一句話。
阮青蕪笑了笑,說道,“确實,我既不會哭,也不會笑,但是無論是我的雙親,我的師父,或者我的同門,他們卻從未因我與衆不同而讓我變得跟他們一樣,不過我卻想跟他們一樣,然後我開始學習和模仿,漸漸的學會了笑。”
“我現在還是覺得不可置信,”邱蓁蓁說道,“你覺得快樂喜悅的時候,你不想笑嗎?”
“老實說,”阮青蕪嘆了口氣,“你們說的悲傷或者喜悅,我也想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感覺。通過學習,我可以知道哪些事是快樂的,或者哪些事是悲傷的,可是硬要我說什麽感覺的話,我是沒有的。我只是僅限于知道而已。”
“你真可憐。”邱蓁蓁不由自主的說道。
“有嗎?”阮青蕪愣了愣,“其實我覺得我還是有的,只不過沒感覺到而已。”
“夠了,我才不相信你。”邱蓁蓁翻了個白眼,“我們狐貍,對情感的感知是很敏銳的,”她說道,“可是我自從見到你開始,便在你身上感覺不到任何強烈的感情,所以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完全相信你。”
“這是好事。”即使被如此直白的懷疑,阮青蕪仍然贊同道。“凡事都需要有自己的判斷,不能一直篤信他人。”
“喂喂。”邱蓁蓁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就不能給我裝出一副生氣傷心的樣子嗎?”
“反正都跟你坦白了,我何必裝呢?”阮青蕪說道,“你相信我沒對你說謊,不是嗎?”
“不,我突然十分懷念你裝成正常人的時候了。”邱蓁蓁咬牙切齒的說道。
“可是有些東西就是這樣,”阮青蕪說道,“一去不複返。”
“你!”當邱蓁蓁真的想回頭給她一拳的時候,聽到阮青蕪沉聲說道,“我們到了。”
邱蓁蓁擡頭一看,發現在說話間,不知不覺,出口已在眼前。
她按捺下激動不已的心,走出了棧橋,回頭看向阮青蕪。
跟又緊張又小心翼翼的她不一樣,阮青蕪閑庭信步的在橋上走着,雲遮霧繞,掩去了棧橋的本體,令她仿佛走在雲端一般,翩然若仙。
“你這家夥如果換上一身白衣,”邱蓁蓁吐槽道,“也許我還真的會覺得你是仙人了。”
“哈哈,為了不讓你們這麽以為,所以我還是繼續穿黑吧。”阮青蕪走出了棧橋,不以為意的說道,“都是衣服,只不過我穿慣了黑色而已。”
“你該不會準備了很多件這樣的衣服吧?”邱蓁蓁懷疑的說道。
“是啊你怎麽知道。”阮青蕪故作驚訝的看着她。
“來我們來打一場。”邱蓁蓁撸起了袖子。
“哈哈哈,不要在意,開玩笑的。”阮青蕪說道,“不過我真的要換衣服了,你回避下。”
“哦好。”邱蓁蓁點了點頭,轉過身,随即又反應過來,“為什麽我不能偷看啊!”
“唔,你喜歡看女人換衣服?”阮青蕪含笑道,“倒沒想到你有這樣的癖好。”
“瞎說什麽我才沒有!”嘴上這麽說着,邱蓁蓁卻實在忍不住想偷瞄。
“看也沒關系,”阮青蕪笑道,“就怕我身上傷疤太多,吓到你。”
“額!”邱蓁蓁還真是被吓了一跳,“你...”
“啊,雲蘿殿下當初确實治好了我。”阮青蕪很快便換上衣服掩蓋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但是只能完全去除我臉上的傷痕,身上的其他部分若我想的話,可以消失不見,只不過要白費很多精神,所以在沒必要掩蓋的時候,我都是直接讓它們出現了。”
“.....”邱蓁蓁眼神複雜的看着阮青蕪,“你知道嗎,剛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哪裏來的大家小姐,一點苦都吃不得的那種。”
“哈哈,我看上去像嗎?”阮青蕪換上了一身便于行動的勁裝,将頭發完全挽到腦後,說道,“你也準備一下,把身上的零碎都卸下來會比較好。”
“我們這是要幹嘛?”邱蓁蓁本來穿的就類似于便于活動的勁裝,只需要将頭發挽好就行,她一邊挽一邊說道。
“還不明白啊,”阮青蕪笑了笑,“我們去盜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