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木頭人(6)
“金巧玉點燃兩根白蠟燭,盯着手中亡夫的遺像,照片中丈夫的眼睛還是那麽的烏黑生動,好像活的一樣。金巧玉如枯枝般的手不自覺的撫上去,突然,她覺得照片中的眼睛動了下,頓時被吓得驚叫,一下子扔了照片。”
“落在地上的照片漸漸泛起亮光,而照片中的那雙眼睛竟滲出兩行血來,一滴一滴滲入地磚上。被吓壞的金巧玉撞開雕花木門發了瘋似的往外跑,身後突然伸過來一只黑黢黢幹巴巴像是腌了好多年的雞爪子似的手,就那麽一下子抓住金巧玉的腳,金巧玉瞬間被吓醒了。睜開眼睛,丈夫的遺像還擺在桌上,兩側的白蠟燭幾乎燃盡。金巧玉下了床披着喪服走到丈夫遺像前,她拿起照片細細端詳,看着看着就流下了眼淚。她喃喃着:我們剛剛拜完天地你就不明不明的被人殺了,為什麽還要來夢裏吓我呢?是想讓我替你報仇麽?金巧玉想起丈夫慘死的模樣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心裏念着自己乃巫靈師後人,一定想辦法找到兇手替丈夫昭雪沉冤。”
“這時候,窗外刮起一陣風,木窗嘎吱嘎吱響,金巧巧瞥見牆角邊丈夫死前留下的血衣。家鄉有這樣一段傳言,倘若把亡者死前的衣服清洗幹淨,那麽亡靈就不會再來鬧了,于是她跑去院子的井裏打了一盆水回來,井水冰涼刺骨,她把滿是血跡的衣服放進去搓啊揉啊,半宿過去了,她把衣服從盆裏撈出來,整個盆子滿是血水,可衣服上的血跡竟沒下去一點。金巧玉恐慌極了,嘴裏叨叨着:為什麽為什麽洗不掉,為什麽為什麽洗不掉……倏然感覺背後刮來一陣小陰風。金巧玉慢慢的慢慢的轉過身……果然,死去的丈夫就站在她身後,煞白的臉,沒有眼白,一身的鮮血還在滴答滴答……丈夫滿是血跡的手伸過來,用飄渺的毫無溫度的聲音說……”
“啊……”滕雨捂着耳朵,“我不要聽了不要聽了。”說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吹掉茶幾上那兩根營造恐怖氛圍的白蠟燭。
土瓜終于收起專業說書人疑神疑鬼的神态,“哎,我說小雨點這就是你沒意思了,不是想聽我給你講《鬼梳頭》麽,不是要練練膽子麽,我剛講到小高~潮你就喊停,這樣,這樣我會憋出內傷的啊還是讓我說完了吧。”
“別別別。”滕雨大手一揮指向擱一邊兒靜坐聽書的大小秦,“你想說,說給他們聽吧,你看他們倆無動于衷,都快被你說的睡着了。”
土瓜湊近二秦,左看看右看看,“沒有啊,兩位秦大哥眼睛瞪的比我都精神。”
“啊呸,誰的眼不比你的精神,就你那倆小豆眼,三米之外見了你以為你沒長眼。”滕雨被吓着了,一點不帶客氣的回擊對方。
土瓜使勁睜着小肉眼,“眼小聚光,一般天師啊捉鬼師啊巫靈師啊眼睛都像我這麽小,這樣更容易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這貨越說越瘆得慌,滕雨打算開溜,為什麽大半夜的要聽這貨講鬼書啊。她起屁股往二樓走,“我摟着四爺睡覺去了。”
土瓜望着發小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他有些洩氣,不過看看始終端坐沙發沒插過一句話的二秦,他又來勁了,“秦大哥秦小哥,你們想知道照片中爬出來的亡夫對新婚妻子金巧玉說了什麽嗎?”
倆位大小秦一臉的漠不關心,沒表現出一點的興趣和探知欲。
土瓜急了,自己嘔心瀝血創造的文學作品無人問津這讓他很受打擊,他自認為寫的很好,他不甘心的左手拽拽秦筝的胳膊,右手握握秦默的手,“為什麽金巧玉洗不掉丈夫衣裳上的血跡,想知道麽想知道麽想知道麽?”
秦筝見土瓜的雞爪子抓着秦默的手不放,趕忙說:“放開你的手,我就願意聽。”
土瓜同時松了倆只爪子,一臉急切的等着秦筝問出來。
秦筝半咬着牙說:“他死去的丈夫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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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瓜神秘兮兮道:“他丈夫用飄渺的毫無溫度的聲音說,笨蛋,因為你沒用雕牌洗衣粉。”
……
本就沒什麽表情的二秦,此刻臉上更沒表情了。
走在二樓臺階上的滕雨聽了如此荒唐的答案差點崴腳從樓梯上滾下來。她回頭就罵,“不是民國時期的鬼故事麽,民國有雕牌洗衣服麽,你特麽怎麽不說沒用白貓潔廁靈跟84消毒液呢!”
土瓜咧着大板牙就笑了,“逗你們呢,我的恐怖小說結構嚴謹,不會出現這麽無厘頭的搞笑情節,至于金巧玉的亡夫到底說了什麽,請大家去晉江網站支持原創,并打分留言謝謝。”
滕雨呸了一聲繼續上樓。為什麽要爬樓梯上二樓呢,剛才若乘電梯嗖的一下就上來了也不至于聽土瓜瞎逼逼了。
二樓拐角時,滕雨聽見秦默的聲音響起,“巫靈師?這是一種什麽職業?”
土瓜立刻來了勁,蹲下去盡量讓自己和輪椅上的秦默保持同一水平線,“巫靈師是一種來自滿清民族內部的一類稀少職業。”
本來滕雨不想摻和,但她實在忍不住又朝樓下吼了一嗓子,“滿族不是信奉什麽薩滿教麽,就是那個跳大神的,什麽時候出了個巫靈還師?”
土瓜仰着脖子沖樓上喊,“小雨點感興趣就下來聽吧,我知道你不舍得走。”
滕雨剛要開足馬力沖回四爺的豪裝卧室,只聽得秦默的聲音幽幽傳來,“願聞其詳。”
滕雨的步子就不自覺停住。自從發生“衛浴事件”她每次見到秦默都會産生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小激動,還有些小害羞,畢竟她見了人家出浴時近乎原始态的摸樣。她盡量讓自己忘了那場她自編自導後來不受控制的惡作劇,可越想忘腦子記得越清,她見秦默對她和之前沒什麽倆樣,好像從未發生過那件事一樣。滕雨覺得不能自亂陣腳,免得讓人瞧不起,她盡量讓自己面對秦默時和平常一樣。
就比如今天這事,本來土瓜想在二秦面前炫耀自己的恐怖小說,她恰好從二樓下來,見二秦都在,本想回避下秦默,可又怕秦默看出來是故意躲他,所以她忍受着煎熬來聽土瓜講鬼書。
眼下,秦默好像有了點興趣,她突然覺得也對巫靈師有點興趣了,真邪門。她邁着淑女小碎步走下來。
面對大家齊刷刷冒出來的興致,土瓜努力睜開他的小肉眼,頗為自豪的語調,“滕雨說的沒錯,滿族信奉薩滿教。巫靈師屬于薩滿教裏一支極小的分支。薩滿又稱珊滿或巫師,有控制天氣,語言,解夢,占星,以及旅行到天堂或地獄的能力。而薩滿中的巫靈師負責專門和地獄溝通。巫靈師可同死人對話,也就是說死人未了的心願,死人有何種怨念,更或者那些莫名暴死橫死的人是被誰殺的,這些巫靈師都可以通過秘術和鬼魂交談最後問出答案。而我書中的女主角金巧玉就是巫靈師,确切的說是一個還未開啓自身能量的巫靈師後人。”
秦默若有所思,滕雨卻嗤之以鼻,“胡說八道滿嘴放炮,怪力亂神封建迷信。”
土瓜猛地站起來,一拍大腿,“怎麽能說封建迷信呢,宗教信仰而已,難道佛教□□教基督教都是封建迷信麽。連宗教研究學家強納生。霍爾維茲都說薩滿教不是關乎信仰而是關乎經驗,可見薩滿教不是封建迷信,而巫靈師更不是。”
滕雨平日跟土瓜擡杠已經習慣了,此時更是不依不饒,“有科學依據麽?你見過薩滿教的什麽巫靈師麽?歷史課上老師也沒教啊,再說現在滿族早都漢化了,你忘了我們高中好幾個同學都是滿族人,她們跟漢族沒什麽區別,甚至薩滿教是什麽都不知道。”
“都說了麽,巫靈師是薩滿教裏一個極小的分支,很少人修習巫靈之術的。傳說滿族伊爾根覺羅氏曾修習此中秘術,因為此秘術要跟地獄乃至亡靈打交道,所以陽氣被消耗的很快,大多數修習此術的人都英年早逝,又有古書記載,此種秘術同亡靈糾纏不清,所以被來自地獄的黑靈糾纏詛咒,凡是修習巫靈術的十戶裏有九戶落個滅絕的下場。本來就沒多少人修習,修習此術還落得滿門絕戶,大衆當然不知道,更何況不愛讀書的你。”
滕雨卻是不愛讀書從小就愛掙錢,可被土瓜當面說出來有點挂不住面兒,何況秦默還在旁邊聽着呢,她跟土瓜較起真來,“呵呵呵呵,你博學多才,你博古通今,你從哪看的一二三什麽覺羅氏啊,小女子才疏學淺只知道愛新覺羅氏,小燕子他皇阿媽,別的覺羅不知道,再說現在滿族漢化誰還用滿族姓氏啊,咱們高中那幾個同學不都姓趙啊,錢啊,王啊,你從哪找出個一二三的鑼啊,你找出一個姓這個的服了你,你再找出個巫靈師來我給你磕頭認你當師傅。”
“有有有。伊爾根覺羅氏滿族漢化改姓多為趙,也有佟,顧,伊,薩,公,兆,曹,包,哲,席等,但書上沒有提到金這個姓氏,因為我從一本清朝遺留下來的手抄書上看到凡是改成金氏的伊爾根覺羅氏都是巫靈師。所以他們不可能透露自己滿族姓氏的。”
滕雨冷笑一串,“姓金啊,伊爾根覺羅後人,巫靈師,你給我找一個出來,你說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土地上哪藏着巫靈師啊?”
土瓜這人雖平時瘋癫但自認為對待文學作品是相當負責的,現在滕雨一而再再而三質疑他淵博的知識以及他筆下小說的內在涵養,他也急了眼,伸長了脖子吼道:“有,河北承德市豐寧縣就有個巫靈村,村裏就住了姓金的人,就是巫靈師。”
還有詳細地址啊,滕雨頓時懵住,轉念一想,估計是他胡鄒,更或者從哪本不靠譜的小迷信本本上看到的瞎編胡造之說。她頓時來了底氣,大吼回去,“你去承德豐寧那個巫靈村給我找一個姓金的巫靈師出來啊。”
土瓜剛要反駁,秦筝兜裏的電話響起。兩人這才暫停嘴戰,不過眼神噼裏啪啦厮殺的厲害。
沒了倆人的呱噪聲,屋子裏秒靜,秦筝的電話聽筒聲音調的大,所以大家不難聽到來自電話那頭的一個中年女聲。
“你好秦先生,我是早上給您打電話的女士,我終于下定決心了,我想請你們幫忙探查早上我說的那個事。”
令滕雨和土瓜驚奇的是,秦筝是這樣回的,“你說的是關于巫靈索命之事?”
“是的是的,我想盡快見到你。”對方聲音急迫。
“你可以來枕上8號院面談。”
“我已經到了,就在大門口。”
秦筝放掉電話,與此同時,滕雨以及土瓜的眼珠子一致向燈火闌珊的院門口望去。
我去,真特麽有巫靈師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斷更了因為電腦拿去修了,悲催了~~~現在終于好了,系統也改了,能随時給大家留言還能發發紅包了,好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