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木頭人(8)
說到這胡夫人端起剛才還不屑一顧的茶杯,喝了口水才面色不安的繼續說:“親戚說胡辰和同村的四個小朋友玩游戲,結果失手把其中一個給害死了。那孩子姓金,家人正在尋找證據。我連夜開車趕往豐寧,了解情況後連忙召集了其他三位家長,我給了三方家庭一筆不小的封口費,請求三家家長教自家孩子怎麽說話,後來,金家人因為沒有證據我兒子也算躲過一劫。”
輪椅旁的滕雨和土瓜不可思議的對視十秒,金!居然姓金!
秦默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緩慢放下才道:“你所說的請求三家家長教孩子怎麽說話,言外之意是讓大家說謊,幫你兒子掩蓋罪證是麽?”
“是。”
“然後呢?”秦默問。
“起初金家人不罷休,還有不知道從哪聽來的牆角說他家兒子是被我兒子害死的。金家自己找不到證據就去求助村長鎮長甚至報了警,但因證據不足,警察也沒再繼續關注此事,後來金家人終于消停了。但我對這件事卻是耿耿于懷,我怕萬一巫靈村的那三家有意無意透露了口風,到時候真相水落石出我兒子前途堪憂,再有胡辰在美國的小姨沒有生育能力一早就有領養胡辰的想法,我就把胡辰送到美國去了。後來我從巫靈村的親戚那聽說金家的人陸陸續續全死了。打那以後我天天做噩夢,還因此看了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後來在心理醫生的指導下終于擺脫了噩夢,直到前兩天巫靈村來了姓段的夫婦說當年參與游戲的孩子已經死了兩個,這事很邪門要我想想辦法,金家人已經死光了不可能會有活人設計報仇,更不可思議的是姓段的夫妻回家不久他們的兒子也死了,當年巫靈村玩游戲的5個孩子如今只剩下我遠在美國的兒子……還有還有我還有個小兒子養在家裏,今年剛五歲,我怕這事連累到我小兒子。”
秦筝發問,“姓段的夫妻?他們的孩子可是當年參與游戲的那五個孩子之一?”
“是的。”
秦默接着問,“五個孩子玩游戲,至今死了四個,除卻遠在美國的胡辰和最先死掉的金家孩子,其他三個是怎麽死的?”
“聽段家人說葉家的孩子是出車禍死的,其餘兩個是被凍死的,一個凍死在自家小賣部的冰櫃裏,另一個被發現在裝滿冰塊的魚箱子裏,後兩個死法一樣,先是被凍死,再被挖掉左眼砍掉雙手……屍體後背刻着123木頭人。”
“當年這五個孩子玩的什麽游戲?”
胡夫人唇色有些發紫,半響道:“123……木頭人。”
“當年這五個孩子的年齡是多少?”
胡夫人努力回憶,“我兒子胡辰最大,13歲,其他四個好像分別是7歲8歲9歲和……11歲。”
秦默吃驚于孩子的年齡竟那麽小,他微嘆口氣,“你兒子是如何失手害死了金家的小孩?”
“那時候是12月底,最冷的時候,豐寧那地方本就比其它地方冷,聽說那天的溫度已經到達零下30度還下着大雪。我兒子和當村的三個孩子在野地裏玩游戲,後來金家的孩子不知打哪冒出來并要求加入。金家的那個孩子天生殘疾,沒有雙手,一只眼睛小時候也不知怎麽瞎了,所以同村小夥伴們都不愛和他玩。面對這孩子的請求,其他三個孩子都不同意,但我兒子同意了,因為我兒子是城裏來的年齡又最大,孩子們都把我兒子當作老大,金家的孩子就這樣加入了游戲,可玩游戲的過程中我兒子和金家的那個孩子發生沖突,我兒子就把金家的孩子綁在樹上,後來大家就走了,第二天金家的小孩被發現時已經被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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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用錢買通了其他三家孩子的家長,否認當時你兒子把金家孩子捆綁在樹上的事實。”
胡夫人點點頭。
“還有呢?”秦默漆黑如墨的眼睛望着對方。
胡夫人心裏一駭,此人果真不簡單,竟能看出她還隐瞞着什麽。
她遲遲沒有回答。
秦默分析着,“第二天,第一個發現金家孩子屍體的肯定不是金家的人。”
“你怎麽知道?”
“很簡單,如果金家人看見兒子是被捆綁着凍死在樹上,繩子是明顯的殺人罪證,放到警察那裏也搪塞不過去,定會追查真兇,倘若金家孩子手腳沒有被束縛,是他自己躺在地上被凍死的,這件事情相對就簡單了。”
胡夫人揉着眉心提神,“沒錯,第一個發現金家孩子死亡的是段鐵生,他第一個打電話通知了我并交代了那晚孩子們玩游戲的事情。我知道事情鬧大了,于是在電話裏請求他先把捆綁孩子的繩子解開扔掉,把孩子弄到雪地上,這樣一來沒人知道這孩子被捆綁過。”
秦默微微搖頭,“金家孩子沒有雙手,解不開繩子但不表示他不會掙紮,所以身上肯定留下掙紮時的痕跡。”
胡夫人回複,“冬天孩子們穿的厚,看不出繩子的痕跡,但可以看見孩子身上有被什麽摩擦的紅痕。也是憑借這一點金家人覺得孩子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不停找證據。”
秦默沉思,豐寧壩上草原的冬天何等的冷,孩子們又穿的何等的厚,能透過厚厚棉衣在身體上留下摩擦痕跡,那孩子在絕望中是怎樣掙紮的。
秦筝給秦默面前的茶杯添了點水,插了句話,“明顯的複仇。”
“不是這麽簡單的。”胡夫人面色有些發白,“金家人都死了,金家人世代居住在巫靈村,村民說金家外面沒有親戚,金家的孩子死後不久金家的屋子着了火,金家夫妻倆被活活燒死了,當地人看着下葬的,另外金家還有個常年在外打工的女兒見家中變故,一時想不開也跳水自盡了,也是村裏人親眼看到的,金家人确實都死光了。”
“哦?所以巫靈村的那幾個家長認為是金家的鬼魂來索命了。”秦默不屑,嘴角彎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大家是那樣認為的,但事情邪門的地方不止是金家人死絕了還出現疑似複仇的事件來。當年被我買通的那三家分別是段家,趙家,和葉家。雖說葉家孩子是車禍死亡,可死的太蹊跷了,聽說校車翻了,全班32個人只死了他一個,孩子百日祭上,墓碑上的字全都不見了,變成了123木頭人。段家父親段鐵生說墓碑是他親自選的,上面有标記,不可能被換掉,墓碑還是原來的墓碑可墓碑上的字卻莫名的變了。”
胡夫人越說心越慌,但為了兒子的安全又不得不堅持說下去,“當年被我收買的那三家,趙家和葉家好說話,見我給了大筆的錢立馬同意,但段家我出了雙倍的錢他們才勉強答應。因為段家的老婆張華跟金家的老婆叫……好像叫金來鳳的交往不淺,金來鳳生前曾向張華提起過她是巫靈師的後人。豐寧縣絕大部分住的是滿族人,巫靈村也住了不少滿族人。所以有些上了年紀的人聽說過關于巫靈師的傳聞,張華曾對我說過巫靈師太邪門了,生前能和死人溝通,死後更是被黑靈纏身,如果金家的人知道真相要報仇的話,大家都別好過了。我當時不太信那些,更沒聽說過什麽巫靈師只不停的加錢加錢,用錢誘惑段家。最後段鐵生看在金錢的份上說服了他老婆張華,大家這才一致替我兒子作僞證,集體否認金家孩子的死與我兒子無關。”
秦默随手拿起茶幾上的袖珍瓷杯,手裏摩梭着,嘴裏喃喃着:“巫靈師。”
胡夫人一番話說下來感覺更加心慌壓抑,她一仰頭把手中的茶水喝淨,見秦默沉思不語,她吱吱唔唔開口說:“還……還有一件更邪門的事。”
秦默擡眸盯着她看。
胡夫人定了定神才微顫着嘴唇說下來,“之前我提過,聽到金家人陸續死亡的消息後我經常做噩夢,夢裏恰好就是後來金家的報複。我夢見被我買通的那三家的孩子都死了,死後還被挖掉了左眼砍掉了雙手,屍體後背上刺了同一行字,123木頭人。”
所有人都愣住,未蔔先知?預言之夢?這就真邪門了。
滕雨聽得瞠目結舌,一番刺激下來,要不是土瓜在一旁撐着,她早趴地上了。
胡夫人從包裏拿出一張支票,“為保我兒子的安全,請秦先生務必查清此事真相,是人是鬼,給我一個交代。上面的數字你們随便填。”
秦筝剛要如往常一般拒絕,秦默卻接過支票,“好的,胡夫人的心意我們收下了,此事必當盡力。”
胡夫人輕松吐出一口氣,她站起身來,“那我就先走了,有情況或者需要什麽請随時聯系我,我會24小時開機。”
秦默點頭說好。
“另外。”胡夫人頓了頓才繼續說:“此事不要讓我丈夫知道,因為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當年的巫靈村發生過什麽,這份罪惡是我的。”
秦默點頭,“明白。”
胡夫人颔首道別,朝着門外輕喊:“小冰。”
院子裏正努力逗着四爺的吳冰忙跑過來替胡夫人拉開房門,同時她心裏琢磨着,為什麽這只狗理都不理她。
胡夫人踏出房門之前,秦默突然問,“敢問胡夫人,當年為你做心理輔導的那個心理醫生是不是叫蘇七夜。”
胡夫人回頭,詫異的很,“你怎麽知道。”枕上8號院的名片就是蘇七夜給她的,還曾吩咐要她收好,終有一天會用到。
秦默笑笑,擺手吩咐秦筝送人。
沒有得到回答的胡夫人也沒在此事上糾纏,同吳冰一起走出8號院的大門。
秦筝從玻璃門再望不見胡夫人的身影,才轉身問一句,“先生,你打算如何?”
秦默抖了抖手中的支票,“既然同蘇七夜有關,這事就必須管了。”
一番話聽下來,滕雨早已呆若木雞,然而目前的她緊盯着秦默手中的支票,這土豪不是任性的不要不要的,怎麽也收起身外之物了,此時秦筝恰好問出她心底的疑惑,“先生為什麽要收下胡夫人的支票。”
秦默把支票揉碎,“此人城府極深,心腸又狠,這種人最容易疑心別人,我收了他錢財不過讓她安心,免得她去找別家偵探,你知道凡是蘇七夜插手的案子,一般人不好破解,最後事情搞大只會弄的人心惶惶。”
秦筝這才明了。
滕雨卻不是這麽想的,有錢不掙,傻缺啊!
秦默轉動輪椅向着電梯方向行去,“我們不能只聽胡夫人的一面之詞,想要弄清楚真相,巫靈村這一趟是免不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之所以把這個故事設定在承德豐寧,是因為那裏是滿族自治區,當地的某些村莊大多數是滿族人,還設有滿族文物博物館,當初參觀博物館時有感而發,可以寫一個關于滿族的薩滿教的一個故事,但關于滿族宗教信仰的知識了解的不多,而且了解起來相當複雜神秘,說白了,即使本人是滿族也不懂,不但我不懂我家爺爺也不懂,因此虛構了巫靈師這一職業,但聽爺爺提起過好像真的有巫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