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竹挂完了水都到下午了, 中午厲峰點了兩客快餐,她只是懶懶吃了兩口就扔下,多餘的菜啊飯啊被厲峰全部解決。
她雖然覺得不太好,可是累得東倒西歪,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下午勉強睡過一覺,醒過來的時候才覺得好了點。唯一意外是不小心枕在了他肩上,兩個人看起來都挺尴尬的。
陪着挂過了水,厲峰沒再提什麽其他要求,徑直帶着那竹回了學校。
路上車子十分平穩,她看着窗外一株一株的樹木晃過, 很快又進入了夢鄉,到了學校已經睡得很沉, 因為歪着腦袋, 鼻息稍重。
厲峰沒立刻喊她,把窗戶關得緊緊, 将車停在她宿舍外面,享受難得的一份靜谧。
厲峰還不到十五歲就有了第一任女朋友,到今天, 少說也換了幾十任了。女人對他, 早就失去了一開始的趣味, 成了單純出于生物性的追逐。
他未必覺得現在的自己對那竹産生了什麽真摯的感情,只是覺得她比一般的女人有趣味,激起了他體內雄性生物天然的征服欲。
不過花在他身上的耐心确實非同凡響,之前追鄭慈宜雖然也花了不少功夫, 不過中途可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
不是還出了條人命嗎?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就覺得現在的自己怎麽那麽陌生了。小時候媽媽給他念三字經,說人之初性本善,他從前也是個純潔的少年啊。
厲峰覺得今天的自省全他媽是閑鬧的,他解了安全帶開門出去,站在冰天雪地裏點了一支煙,剛吐了兩口,看見個有趣的身影。
“韓奕辰?”他喊。
韓奕辰回頭看過來,揮了揮手:“厲峰!”
兩個人不算太熟,也不算陌生,有錢人的圈子就那麽點大,韓奕辰從小就在宴會上見過他媽媽帶他出來。
厲峰家裏有錢,特別是她媽媽這一頭,風頭壓過了全國大部分男人,一提起厲家就讓人忍不住想起這個強勢無比的女掌門。
這種家庭出來的男孩子,普遍不太自信,厲峰卻是個例外,沿襲了她媽媽同樣的風格,是個做生意的料。
唯一的缺點是好女人,特別熱衷于找娛樂圈裏的,韓奕辰在這一行混,見過不少帶資進組的,稍微一查,後面總有他的影子。
道不合不相為謀,韓奕辰不喜歡他這種游戲人間的态度,他永遠尊敬女人。厲峰呢看不起他的清高,做男人做成他這麽清心寡欲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他不行。
太行的男人和不行的男人碰到一起,面子上還是和和氣氣的。
厲峰發給韓奕辰一支煙,韓奕辰擺擺手:“謝了,我女朋友不許我抽煙。”
厲峰挑了挑眉:“喲 ,這才幾天沒見,女朋友都有了。哪家的千金啊,能讓你小子看上,肯定不是庸脂俗粉啊。”
韓奕辰敷衍着說:“就一普通人。”
“跟你一個學校?”
“嗯,就住這棟樓。”
“那巧了。”厲峰說:“跟我那個說不定是同學呢。”
韓奕辰早就見怪不怪:“又換了?前陣子還看你在追鄭慈宜,怎麽,現在不好這口,改成女學生了?”
厲峰笑得吊兒郎當:“女學生好啊,又單純又可愛,特別是你們這種好學校,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交流起來一點不麻煩,就是那種事上木讷一點。”
韓奕辰反感這種拿私事做談資的,說:“你忙吧,我給我女朋友打電話。”
厲峰可不想熱臉貼冷屁股,把煙掐了:“行,不打擾了。我那個還在車上等我呢,以後有空一道出去玩。”
韓奕辰朝他點點頭,往他車裏瞥了眼,原本只是随意一看,立馬怔住。
雪停了半天,這會兒又紛紛揚揚的落下來。韓奕辰來的時候沒打傘,頭上肩上全堆得是雪,一些化了貼着脖頸鑽到裏面,如刀割一樣的冷。
可這冷冷不過剛剛那一瞥,看清車裏的人是那竹後,他如同墜進冰窟裏,整個人從頭涼到了腳底心。
韓奕辰收了手機,一身戾氣地大步走過去。
厲峰剛剛坐進駕駛室,被他一把扯出來,下一秒臉側便迎上重拳。
厲峰沒站穩,腳下一個趔趄幾乎滑到,他通罵着還沒來得及還手,又被韓奕辰打到在地,他膝蓋壓在他胸上,一臉要殺人的樣子。
“你他媽發的什麽邪瘋!”厲峰啐了口血,破口大罵:“狗日的敢偷襲我,你給老子等着,有你孫子吃虧的時候!”
韓奕辰又在他頭上給了重重一拳,暴躁地像一頭獅子,大聲喊道:“你他媽才是孫子,你車上那個是我女人,敢動她一下老子廢了你!”
四周聽到動靜的都停下來,朝着兩人指指點點。
韓奕辰氣得渾身冒熱氣,拎着厲峰的領口再往地上一摔,起身跑到他車邊上。
那竹剛剛被這陣動靜驚醒,看到外面有人厮打後,滿肚子狐疑地下了車。發現兩人一個是厲峰一個是韓奕辰後,更加驚訝。
韓奕辰跑到車邊一把拽過那竹,她朝着他笑了笑:“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又困惑地指着地上的厲峰:“你們倆幹嘛打架?”
韓奕辰那顆懸在半空的心方才墜下,用力把她扯進懷裏,狠狠捶了下她後背,又恨又疼地說:“你這個傻子!”
那竹原本要去看厲峰傷勢,卻被韓奕辰不由分說拽走,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戾氣,她稍微掙紮了一下就放棄了。
一路上,他走在前面,根本什麽話都不跟她說,也不問她,就只是隐忍地呼吸着,發洩似的拖着她走在冰天雪地裏。
氣溫已經逼近零下十五攝氏度,入冬以來最強的寒流席卷了這座古老的北方城市。大雪混着厲風肆虐而來,有很長時間,那竹都覺得自己的耳朵已經不在了。
她的鞋子已經完全潮了,剛剛熱濕的內衣涼涼的貼在身上,像是已經結起了冰渣。只有一只手戴着手套,另一只手被凍得開始腫起來。
那竹就跟着他這麽走了大半個校園,終于看到他埋在雪底下的車子。他随意清理了一下開門,拉她坐進去,沒等她說話就用力吻住她。
那竹被緊緊壓到車座,感覺肺裏的空氣都被擠了出來。他舌頭很快就闖進來,跟他整個人一樣,這裏也是冰涼的,攪得她整個人都冷了。
那竹不知道被他親了多久,只覺得整個人更加暈暈乎乎,靠在車座上深呼吸許久才緩過來。那時韓奕辰正趴在方向盤上,側臉繃得緊緊。
她遲疑幾秒,将手放在他濕了的頭發上,剛準備要開口,他猛的坐起來死死盯着她,把她吓了一跳。
“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誰啊,為什麽要做他的車子,為什麽就跟他那麽親密,我才不在幾天,你怎麽一點都不能讓我放心?”
那竹被吼得一怔,快速眨了幾下眼睛,讷讷道:“厲峰是我的朋友。”
“什麽狗屁朋友,你把他當朋友,他有把你當朋友嗎?他就是想騙你上床,跟你做床上的朋友!這種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的男人,你還期望他跟你發展什麽正常關系?”
那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半晌才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為什麽不來問我,為什麽随随便便就上別的男人的車。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有你這種模棱兩可的态度,才會讓男人對你沒辦法死心!”
那竹終于沒忍住,眨眼的同時掉了一滴淚,用氣音說着:“奕辰哥哥,你吓到我了。”
韓奕辰怔了怔,被這顆眼淚弄得心神不寧,發洩似的往方向盤上重重敲了兩遍之後,傾身過去緊緊抱住她,臉死死埋在他肩上:“對不起,那竹,對不起!”
他輕輕将她松開,兩手捧過她臉,重新親了過去。
相比方才的用力暴烈,這一次就要輕緩許多,他用柔軟的嘴唇輕輕碾轉,用靈活的舌頭刷過她齒根。
吻随着唇角一點點滑移到她耳根,他深重的呼吸将她整個耳朵充滿,每一個張開的毛孔裏都是他身上的氣味。
那竹勾着他脖子,享受這份闊別已久般的溫柔,他的吻卻忽然停了停。
韓奕辰回到她面前,跟她額頭靠着額頭,他眉頭鎖得死死的,問:“那竹,你是不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