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琢磨不透

當天元邑果然留宿了長春宮中,不曾離開。

元清把心中所有的疑惑和困頓都暫且壓了下去,第二天一大早,匆匆拾掇了一番,先往太皇太後的寝宮去請了安,服侍了一會兒,才又連聲辭出來,領着雙燕和幾個小宮女,一路往長春宮而去了。

董善瑤早在開始着手大選事宜之初,就免了各宮的晨昏定省,只說是無暇分身,也不必各處忙碌。

再加上如今在衆人看來,明妃在宮中祈福——雖那日元邑往永壽宮去瞧了她一次,可也并沒有放她出來。而慶妃抱病,貞貴妃又搬到了慈寧宮去,即便是要去景仁宮請安,也只剩下靖貴妃,昭妃并着文嫔和定嫔四個而已,靖貴妃又一向都牙尖嘴利不饒人,昭妃也未必就打心眼兒裏敬着景仁宮,定嫔近來聖眷優渥,文嫔卻是個鋸了嘴的葫蘆,四個人就是去了景仁宮,也是心思各異的,皇後免了各處的定省,也是為着自個兒省心,畢竟是眼不見為淨嘛。

是以這日元邑起了個大早,在長春宮用過了早膳之後,往乾清宮回去,徐明惠閑來也無事,就叫人挪了美人榻置于廊下,享受着春日好景。

元清領着人進長春宮,先瞧見的,就是這樣一派景象。

她唇邊揚着笑,同左右比了個噤聲的姿勢,輕手輕腳的近了前,又朝着出雲她們比手勢,不叫她們出聲兒。

丫頭們果然也聽話,一個也不吱聲,由着她一步步的近了徐明惠的身。

元清走近時,才瞧見了徐明惠是雙眸微合,正是好一番閑逸姿态。

她差點兒沒忍住要笑出聲,猛然咳嗽兩聲:“好惬意的昭妃娘娘。”

徐明惠吓了一跳,打了個哆嗦睜開眼,不悅在臉上一閃而過,待看清了是元清時,面色才略有舒緩,卻扭頭去訓斥出雲:“越來越沒規矩,殿下過來,你也不吱聲嗎?”

出雲委屈極了,可憐巴巴的瞧着元清。

元清便噗嗤一聲笑了:“罵她做什麽,我不叫她言語的。你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啊,有這個閑情逸致在廊下吹吹風,賞賞景?”

徐明惠也沒起身,只是擺擺手,示意燕雲去搬凳子出來,才笑着回元清:“天氣好,心情自然也好,今兒一大早起來,我便覺得通體舒暢,難得的有興致,想好好的享受一番這閑逸,萬一是最後的閑逸呢?”她揚了聲,卻很平淡的,“我還想着,一會兒要在院子裏擺上家夥事兒,做下一幅畫,裝裱起來,挂在殿內。”

燕雲已經支使着小宮女兒搬了凳子出來,四四方方的玫瑰椅,就置于徐明惠身下那張美人榻的一側。

元清提着裙擺坐過去,觑了徐明惠一眼:“臉皮可真厚,還有自個兒作畫自個兒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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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惠洋洋得意的,擡一擡頭,沒應聲。

元清往椅背上靠了靠,舒展雙臂,長出了口氣:“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是該好好享受一番這最後的閑逸。”

徐明惠眉心一動,旋即眯起眼來,同出雲擺擺手:“你們下去吧,我跟殿下說說話。”

出雲欸的一聲,同二人各自蹲身禮一回,又虛拉了燕雲一把,便帶着一衆小宮女兒們退遠了去。

待她們走遠了,徐明惠才正了神色,側目看向元清:“出什麽事了嗎?”

元清搖搖頭,也沒看她:“現在還沒出事,不過,早晚的。”她一句話說完,話音徹底落下,才斜着掃過她一回,“你近來也躲懶着,輕易不出門,心裏早有數啊,前幾日咱們議過這個事兒的。”

徐明惠提着的一口氣稍稍松下去:“我還當你說什麽,還是為着皇後的事兒啊?”她翻了翻眼,“還值當你大清早的特意跑過來。”

元清卻哂笑了一回:“也不光是這個。”

她這一否認不要緊,徐明惠剛卸下的那口氣,便立馬又提到了胸口。

“還有別的?”她問話時,聲音裏帶着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宮裏出的事,已經太多了。

從她還沒進宮,到現在——徐明芷的死,高令儀的刁難,元讓的出宮,大長公主的到來,還有慈寧壽康兩宮抱病,以及兩日後的大選……

一樁樁一件件,壓。在她心頭,她雖然是不怕的,可也覺得郁郁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元清特意走一趟,就應該是要緊的事了。

果然,元清清了把嗓子,語重心長的:“昨天我到皇祖母跟前去服侍,她支開了衛玉容和随珠,跟我說了好些話,跟你,跟衛玉容,都有關,還有一些,我不大琢磨得透的。”

徐明惠眉頭緊鎖:“我和玉容?”她不自覺的攥緊了雙手,死死的握着,“老祖宗說什麽了?”

元清聳了聳肩:“你知道我不待見衛玉容,皇祖母跟我說,将來無論怎麽樣,永遠也別做出過分的事,我覺得,皇祖母是想跟我說,永遠不要跟衛玉容作對——”她面上忿忿的,冷哼一聲,“憑什麽呢?她出身再怎麽好,我才是這大陳的長公主,是萬歲最信任的長公主。我想不通,皇祖母究竟是什麽意思。”

“應該是你想多了吧?”徐明惠的眉峰未能舒展,遲疑道,“老祖宗心疼你,也心疼玉容,大約是不願見你們骨肉相殘……”

“不是的。”元清卻很快就打斷了她的話,瞥了她一眼,“我說不上來,但是皇祖母肯定不只是這麽個意思。我總覺得,皇祖母的話,像是警告,也像是勸誡,有什麽內情是我不知道的,可她又不能夠明說了。”

徐明惠對此倒并沒有想那樣多。

在她看來,太皇太後對衛玉容這個外孫女已經可以說是相當。寵。愛了,畢竟太皇太後這一輩子,養成了的只有一兒一女,所以衛玉容于她而言,大概跟元清元邑是沒什麽區別的。

元清不待見衛玉容,旁人瞧得不那麽真切,但是太皇太後一定最清楚。

她竭盡所能的庇護着孫子孫女,還有這個初入禁庭的外孫女,怎麽會願意瞧見他們“窩裏鬥”呢?

她此時更好奇的,是元清口中說的,那些她不大琢磨的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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