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心意已決

曹雍到乾清宮去回的話,其實也本就在元邑的預料之中的。

藥是鄭恪配出來的,不是什麽十分兇險的毒,只是時日久了,才傷身致命。

元邑聽聞後心下覺得發寒,又覺得高太後此番是真的急切了些。

從元讓的事情後,她估計是不願意再隐忍着等待了,便想出這樣的法子對皇後下手。

其實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但是沒人會去追究,至少現在不會,畢竟高太後她都中了毒,誰還敢去深思這之中有沒有貓膩呢?

元邑沉下了心來,打發了曹雍回太醫院當值,別的一概沒有再多問。

他在殿中背着手來回踱步,其實也想到景仁宮去看看皇後,可又不知道見了面說什麽,怕更加的尴尬。

做了六年的夫妻,到今日這個地步,相見無言,平添羞愧。

他這頭還沒打定主意,李良就貓着腰進了殿中來。

元邑一眼掃過瞧見了,抻着嗓子問他:“怎麽了?”

李良低聲的回話:“長公主殿下來了。”

元邑的眼兒便眯了一回。

阿姊有好些日子沒到乾清宮了,上回去慈寧宮,聽老祖宗話裏的意思,就連老祖宗跟前,她都是好長時間沒去服侍的。

他也留了意上了心,知道她這陣子幾乎天天往長春宮跑。

這時候到乾清宮來……

元邑幾不可見的一聲長嘆,似乎滿是無奈:“請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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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踩着細碎的步子入殿時,元邑早在寶座上坐穩當了。

她進了前,也不正經的行禮,端了個很尋常的虛禮,就自顧自的落了座,一揚聲開口就是質問:“景仁宮的事,你心下有論斷了嗎?”

元邑蹙眉打量着她:“阿姊是不是知道曹雍剛走?”

元清一怔,這話并不好回答。

她說是,那明擺着她盯着乾清宮窺探,眼下是沒什麽,只是怕時日久了,元邑的心裏要生出隔閡,那可就麻煩了。

可她要說不是,元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那樣的好糊弄,這話一聽就是假的。

于是她只好沉默着,絕口不答。

元邑心頭一冷:“太後在乾清宮安插眼線,把人都放到我貼身來了,阿姊也想學一學太後嗎?”

他從來不這樣說話的。

元清覺得似乎有哪裏是不大對勁兒的。

好像從上一次她與他提起董善瑤開始,他對她的态度,就開始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然而這樣的變化,在此時,也僅止于令她心裏有所不适,并未曾真的當回事。

她斂了心神:“我知道出了這樣的事,你心裏也不好受,左右為難,一頭是太後,一頭是皇後,只是你好歹也收收性吧,什麽話都往外說嗎?”她端着長姐的架勢,白了一眼過去,“若換做別的什麽人,只你這麽一句話,心豈不是就要寒透了。”

元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左手一直在面前的長條紅木案沿上摩挲着:“曹雍回話,太後中的毒,就是鄭恪配的。先前章太醫給太後調理身子,開的方子鄭恪也是知道的,曹雍的意思,他就是借着這個,才配出這樣的一味毒,并不兇險,但因與太後先前所服的藥中有相克的,且還有一兩位本就帶毒性的,若是時間久了,一樣會要命。”

“時間久了?”元清似乎很是不屑,嗤鼻笑了一回,“看樣子皇後也算是謹慎,只是不知哪裏出了岔子,叫這毒性提早就發作了,沒要了太後的命,反倒把她自己個兒給賠進去了。”

元邑猜想,她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不過是想順水推舟,才會這樣順勢給皇後身上潑髒水。

心裏是說不出的感慨,果然皇後是可憐的。

他深吸一回氣,斂神又道:“只是可惜了鄭恪一死,死無對證。”

“京兆府不是還在查嗎?鄭恪的死,十之八。九和皇後脫不了幹系。”元清一挑眉,嘴角上揚着,“不過也奇了,董家也沒人在京中為官,她還能把手伸到宮外去——這事兒要查,只怕還要着落在董氏一族的舊交身上。”

元邑卻沖着她搖了搖頭:“阿姊,我已有了主意的。”

“嗯?”元清一雙眼緊緊地盯着他,心中急切,面上卻絲毫不露。

元邑做了深呼吸狀,又大口的換氣,許久之後,才平心靜氣的說:“廢後。”

元清似乎吃了一大驚:“還沒待查個清楚,你就……”

“在往宮外去查,幹系就太大了,這又實在算得上宮闱秘聞,真要是查,少不了全抖露出去。”元邑咬咬牙,打斷她的話,“朝堂上懷疑歸懷疑,到底沒有鐵證,也不好說太後中毒就一定是皇後幹的。可要真的大張旗鼓的查下去,皇後跑不了,董氏一族,也跑不了。三朝的元老,我想阿姊也不願意傷了董家的根兒吧?”

“這……”元清的臉上漸有了為難神色,“廢話是大事,拿不出可使人心服口服的理由來,只怕朝臣也未必會認,屆時再紛紛上疏,豈不更是麻煩嗎?”

元邑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因為他心裏再清楚不過,若是把太後中毒這盆髒水,真的潑到了皇後的身上去,那就不會是廢黜這麽簡單的了。

真到了那個時候,皇後一條命保不住不說,連帶着董氏一族,都是滅門之災。

皇後在這場戲中,本就是無辜的,是受害受栽贓的,她被所有人舍棄,這已經令他無顏面對她了,若再因此事使董氏受牽連……

他定了定心神:“其一是她嫁我六年卻始終沒能生下嫡子,其二是不賢不德,容不下明妃所出的大皇子。”

元清瞳孔驀然放大了:“讓哥兒的事情不是……”

“阿姊!”元邑一揚聲,頗帶了些決然,又拔高了音調,“兩相比較之下,我相信,皇後也是願意選擇後者的。”他一面說,又似乎很是厭倦了,揚手擺了擺,“這件事阿姊就不要操心了,我會叫人到景仁宮去跟皇後說清楚的。”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元清面色一沉,雖然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也不好再留。

他已經決意廢後,這是她所想見到的,至于以後的事情,且留待以後再說吧。

于是她站起身來:“你既然心意已決,我也不好再多勸你什麽,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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