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事也不能說沒有暗箱操作，畢竟馮誠打牌的時候，有人跟他說石蘿月上榜，他就讓大家都投了她。

其他沒有參與那天打牌的，并不知道石蘿月真實身份，只是聽說馮誠都投了，于是也緊跟其後，石蘿月的票數才迅速飛升成第一。

石蘿月看着李佳妮發給她的截圖，發現自己跟馮誠肩并肩了。

馮誠是怎麽拍都好看，倒是自己的照片，明顯的偷拍角度，臉只有一半，跟馮誠放在一塊，很不搭。

“反正你是真的好看，我覺得挺公平的。”李佳妮沒說假話，石蘿月膚色冷白一度，跟馮誠不相上下，臉型不是網紅鞋拔子，而是标致的鵝蛋臉，因為年齡小，看着嬌軟可愛，等大了怕是美豔款。石蘿月的眼睛不小，瞳色不是純黑，而是淺棕色，陽光下就變成了帶有透明感的琉璃樣，笑起來也可愛，總之是很好看的，可惜石蘿月的發型實在是太擋臉了，李佳妮勸了好幾回石蘿月都沒有去剪頭發。

石蘿月小時候确實很多人誇她漂亮，不過長大之後就鮮少有人誇贊了。

她因為個頭小，不顯眼，旁人看不到她也好，她不太喜歡招搖。

這次成了校花，石蘿月變成了輿論中心，她走到哪裏就有人議論到哪裏，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

石蘿月索性翻開課本，埋頭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作為新晉校花，石蘿月也沒有刻意去打扮，還是普通的校服運動衣，周六日也是穿着簡單的衣服，貴在幹淨整潔且舒适，短發也是因為清洗方便幹得快，在李佳妮看來，這樣文靜努力的石蘿月比那些每天把全部時間花在畫精致裸妝，上午下午衣服都不重樣一身名牌的女生要閃亮的多。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李佳妮這樣了解石蘿月，一班同學還好，二班的已經開始為趙玲打抱不平，尤其趙玲的小團體，紛紛覺得結果不公。

正巧石蘿月來送語文老師，讨論的人雖然壓低聲音，但石蘿月回去的時候，故意又揚大聲音，“就這水平也能成校花，成績成績不好，長相長相不好。”

石蘿月聽到了。她回頭看了看那個說話的男生，眼神中帶着不解和困惑。

那個男生是趙玲的追求者之一，名叫林闊，平時裏很溫和，石蘿月從沒有見過他這般尖酸刻薄過。

這個眼神傳到林闊那裏，看得他有些心虛，石蘿月沒有說什麽，徑直走了。

說實話，她還是有些在乎的。她沒有時間去看網絡上的惡言惡語，但是真實的話語，依舊能夠中傷一個人。她很好的朋友只有李佳妮，但是看到開開心心很少抱怨的李佳妮，她不太想把苦水倒過去。

石蘿月今晚有些沉默。晚自習下課後，她拿起書包，班長看到她臉上沒什麽笑容，還安慰道：“別管別的，專注學習。”

石蘿月感激地點點頭，深呼一口氣，挂着笑容走出一班教室。夜深了，晚風帶着一點涼意，她擡頭看着黑藍的天空，大步邁向校門口。

她有點想馮誠。

在看到馮誠從學校裏走出來的時候，她一反常态地跟他揮了揮手。馮誠點頭，加快了腳步，剛剛抵達她身邊，就被人拉遠了。

兩個馬尾辮從馮誠身後冒了出來，是趙玲。同時她也看到了不遠處摸着寸頭的楊晉。

石蘿月的笑容立刻褪去了。

趙玲摟過馮誠的胳膊，笑道：“學長，今天我有事沒走，一塊回家？”

她拽的是右胳膊，這一下抻得他有些痛。馮誠緊皺眉頭，用左手掰開她的禁锢，冷聲道：“別碰我。”

趙玲沒見過他這麽兇的樣子，雙眼有些紅，想要伸手再去抓他的胳膊，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他的右邊，毫不猶豫地握住了馮誠的右手。

十指緊扣。

“我餓了。”石蘿月胸口堵着一口氣，緊緊攥着他的大手，“我想吃面條。”

馮誠聲音溫和了許多，他看看石蘿月，道：“回家做。”而後用銳利的目光掃過楊晉，最後落在趙玲身上，帶着一點警告的意味，盯了她一會，就拉着石蘿月走了。

趙玲瞬時沉下臉，把怒氣都發在楊晉身上，“不是你跟我說她不是馮誠的女朋友嗎？你他媽當我傻？”

楊晉沒敢把“侄女”這回事說出去，只告訴趙玲石蘿月絕不是馮誠的女朋友，鬧成這樣他也不想，任由趙玲拳打腳踢，“要我說誠爺不喜歡你，也別強求…哎呦！關我什麽事！有本事你打馮誠去！”

趙玲洩憤地又打了兩下，咬了咬牙。

這一路上石蘿月心裏很亂。氣憤和惱怒摻在一塊，讓她忘記了馮誠的手裏還有自己的小手，等到家，馮誠準備拿鑰匙開門才提醒她道：“松下手。”

石蘿月跟觸電一樣收回手，插到口袋裏，門一開就飛回卧室，馮誠在樓道問她：“還吃面麽？”

“不吃了！！！”石蘿月扒着樓梯喊了一句，就關上房門，縮回床上，來回打滾。

她張開手掌，自己的護手霜裏摻雜着他淩冽的氣息。

馮誠在廚房烤了兩片面包，貼上火腿和生菜葉，抹了醬，一切兩半，放在盤子裏，順道倒了兩杯牛奶。

他敲了敲石蘿月的門，沒反應。

“我進去了？”

“嗯。”石蘿月應了一聲。

馮誠進去後，眼睛也沒看她，放下牛奶和三明治，自己拿走一半放在嘴裏，徑直離開。

石蘿月看着桌上的夜宵，臉有些紅。

她端起溫熱的牛奶，一口氣喝了一半，臉上的紅潮才退了下去。

馮誠三口就吃完了三明治，坐在電腦前，伸向電源鍵的手又縮了回來。

有些淡淡的護手霜的味道，桃子味。

馮誠揉揉眼睛，從書架最上面抽出一本相冊，一邊喝牛奶一邊翻着。他翻到馮建國的時候，微微停頓了。

那時候，馮建國還沒有娶石漓，也沒那麽忙，很多時候，馮誠與這個大了他二十多歲的大哥在一起的時間要多于馮忠這個父親。

馮誠不太想陷入回憶裏，他把相冊翻過去幾頁，看到了石蘿月。馮建國和石漓并肩站在雪人後面，小小的石蘿月裹得跟個球一樣，拉着他的手不撒開，就這樣一起照了一張相，留給了馮忠夫婦一份，他們也有一份。

石蘿月被裹得只剩眼睛，他笑了一下，把相冊收好，放回原位。

石蘿月跟馮誠一起上學的時候，下意識地緊跟在他的後面，好像害怕趙玲跳出來把他拽走一樣。

平時她都會離得大老遠，馮誠回頭看了看快貼在他背上的蘑菇頭，問道：“怎麽了？”

“沒怎麽。”

人越來越多，照常有不少人來跟馮誠打招呼，看到石蘿月也問了聲好。

當爺确實風光。石蘿月狐假虎威，跟着他直到門口才離開。

“月月，你來啦。”李佳妮到的早，把她拉過來，又開始快樂分享自己的零食。

石蘿月昨晚自行調整心态，今天坐在座位上，心情也放松了，繼續如常學習。因為這次月考之後就是美好的十一長假，所以有不少同學已經開始商量要去哪裏玩，前後左右不少邀請石蘿月，還有的自行組成旅游團，準備去爬山。

石蘿月有些心動，但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弄得她不知道去哪裏好，索性放下這些，先學再說。

她習慣性帶着英語的單詞書，食堂排隊的時候能背兩個單詞。一中很多人都這樣，況且石蘿月并非裝樣子，她是真的在背，太過專注以至于沒看到身後是林闊。

林闊是住校生，中午只能在食堂吃，以前也會碰到石蘿月，但自從在趙玲那裏聽了些話之後，對石蘿月就沒有那麽友好了。

“好學生啊，這次考試能考第幾？”

石蘿月回頭，看到林闊，輕聲道：“你是喜歡趙玲麽？”

被她這樣問，林闊立刻道：“關你屁事！”

“那我關你什麽事？”石蘿月道：“我會好好考試的，至于名次，還沒考誰也說不好，但是我最少能到班二十名。”

石蘿月如實跟他說了，恰巧林闊是二班的二十號，聞言嗤笑一聲，“倒數第一要考到班二十嗎？你可省省吧。”

“要是我考到了，還請你不要再跟我講話了。”石蘿月拿好自己的飯菜，從他身邊擦過，“你說的話讓人很不舒服。”

林闊被她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