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紀尋回來時,紀宅外面的保镖都散去了,一切如常,兩只小狗在花園裏嬉鬧,紀老爺子也悠閑的坐在一旁擺棋局,看到紀尋從車上下來,便笑着招手讓他來陪自己下一局。

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紀尋是很樂意陪爺爺下棋的,畢竟他總是能贏,可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從媽媽手裏接過一個紙袋子,裏面裝着他給老公挑的圍巾,他現在就要把這個小禮物送給老公,這還是他第一次送東西給江酩,不可謂不興奮期待,因此陪爺爺下棋這件事就自然而然的推後。

“爺爺我一會兒再來找你玩兒!”他沖爺爺揮揮手,而後小跑進了屋裏,一進屋便聞見一股飯香,他便知道廚房已經在準備晚飯。

紀爸爸坐在沙發上看着一本雜志,一見到兒子興沖沖的跑進屋,便抛下了原本也沒看進去的書迎了上去,紀媽媽後腳也跟着進了屋,夫妻倆交換了個眼神,便配合着演起戲來。

“逛了一天也累了,我們先吃飯吧?”宋婉拉住急匆匆要跑上樓的兒子說。

紀召庭配合着妻子道:“是啊,可以開飯了,管家!”

一旁的管家應了一聲,跑去廚房催促。

紀尋沒覺出有什麽不對,依然很開心地說:“那我去叫老公下來一起吃”

可母親一直拉着他的手,他連樓梯都上不了。

宋婉不知道兒子發現江酩不在後會做出什麽反應,母子連心,她就是有一種很不好的直覺,所以怎麽都不敢放手,甚至有點後悔今天把紀尋騙出去。

直到不知何時走進屋的紀老爺子說了聲:“讓他上去找吧。總要知道的。”

宋婉這才松了手,紀尋覺得爺爺這話有些奇怪,但沒有細想,他提着小袋子跑上樓,走近卧室時還特意放輕了腳步,把小袋子背在自己身後想要給江酩一個驚喜,他這樣按捺着心裏激動的小鹿,呼吸都放輕了,可等他小心翼翼的推開卧室的門,卻發現房間裏沒有人。

卧室看着寬敞了好多,東西都沒少,只是地上的地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新的地毯。

紀尋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走出卧室,一邊叫着江酩的名字一邊把江酩可能在的房間都找了一遍,都沒發現人,他跑下樓,爸爸媽媽爺爺都站在樓梯口,像在刻意等着他一樣。

紀尋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茫然無助的開口:“你們看見我老公了嗎?他不在樓上,我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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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家了”紀爺爺說:“本來就是來把你還給我們的,現在任務完成了,還在這邊呆着做什麽?”

爺爺把壞人當到底了:“你要改口了,他叫江酩,你不許再喊得那麽親熱。他不是什麽好人。”

紀尋往後退了一步靠上了牆,面對眼前三個至親的家人,卻覺得自己如此的孤立無援,以前站在他身後的人也不見了。

他提在手上寶貝似的小袋子也拿不穩掉了下來,裏面一條米色的格子圍巾就摔出袋子掉到地上。

他覺得自己要被悶死了。急需要做點什麽來撐住搖搖欲墜的自己。他扶着牆壁指着家人喊:“是你們把他趕走的對不對!?你們不喜歡他所以把他趕走了!”

紀召庭解釋道:“小尋,你被他騙了,他不是好人,他害你...”

“我不聽!不聽!”紀尋捂住耳朵瘋狂搖頭:“你們把他趕走了我找不到他了我怎麽辦,我,我為什麽要回到這個家,這裏不是我的家!不是!我...我”他頭痛欲裂,猝然倒下。

“小尋!!!”紀召庭沖上去把暈過去的紀尋抱入懷裏。

紀老爺子急得聲音都顫了:“去,去叫醫生!”

紀媽媽跌倒在地,泣不成聲,她好好的孩子,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醫生很快被請過來了,他沒有什麽辦法,紀尋這樣的症狀就是受了刺激導致的暈厥,藥物只是輔助作用,醒過來情緒也不可能穩定,他幹脆建議紀老爺子去找個心理醫生會更好一些。

如醫生所料,紀尋很快就自己醒過來了,卻沒像醫生預料的那樣哭鬧,只是安安靜靜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別人和他說話也不搭理,晚飯是宋婉端進來的,做的全是紀尋愛吃的菜,可紀尋只看了一眼,便暴躁的擡手都打翻了,滾熱的湯水濺到手上也不知道疼,宋婉看着被飯菜弄得一片狼藉的地板,沒有發脾氣,只心疼的抓過兒子的手給他上藥,紀尋才不領情,他把手抽回來,不讓任何人碰。

“心裏難受就和媽媽說好不好?”紀媽媽心疼地讨好。

紀尋扭過頭不去看她。

是媽媽找借口把他騙出去一整天,所以江酩才會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趕走。

他不喜歡這個媽媽了。

以往這個時候他早就哭了,可現在卻沒有,因為江酩不在他身邊,沒人會哄着自己了,他就只能自己堅強。

紀媽媽最後也只能偷偷抹眼淚。

第二天,老爺子請的心理醫生來到卧室,說是要給他做心理疏導,紀尋絲毫不想配合,那個醫生問東他答西,偶爾也頂嘴,頂得醫生無話可說。

他生活在江酩口中的“自己的家”裏,也期盼過這個家的溫暖,可現在這個家卻給不了他最基本的安全感,他只能自己保護自己,他拿出最大的惡意來對付每一個試圖靠近自己的人。

紀尋不哭不鬧,也不吃飯不喝水,爺爺給找了醫生過來打營養針,他難得安靜的配合,可等醫生剛把針頭紮進血管時,他忽然擡手去扭那個針管,最後針頭斷在皮膚裏,血噴了醫生一臉。

老爺子後怕極了,不敢再讓人給他打針,紀尋也不會好好吃藥,心理醫生開的藥都被他扔了,倒幾顆扔幾顆,還是當着爸爸媽媽的面扔的,他就是想讓這些家人都讨厭自己,然後才可能放過自己。

宋婉是第一個心軟的,紀尋是她的親生骨肉,她無法看着自己的親生孩子這樣折磨自己,可紀老爺子态度強硬極了,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讓紀尋和江酩這樣的人在一起,更不可能讓紀尋一直想着這樣一個人。

要讓紀尋忘了江酩很難,對現在的紀尋而言無亞于刮骨療毒。

可他必須這麽做。

到了第三天晚上,鬧絕食的小少爺忽然自己喊了餓,說想吃東西,紀媽媽高興壞了,以為兒子終于走出來了,親自下了廚做了許多好吃的,紀尋狼吞虎咽地全吃光了,紀媽媽拿了紙巾想給他擦擦沾了油漬的嘴,卻被他防備的躲開,她只能悻然放棄。

飯後,紀尋無辜的問媽媽可不可以不鎖卧室的門了,紀媽媽一時心軟,答應了,到了晚上還特地上來看了看兒子,見他睡得正香才放心的離去。

大家都以為這是一個好兆頭。

可夜深人靜的時候,花園裏的狗忽然吠了起來,煤球和碳球從來沒有這麽激烈的叫過,全家都驚醒了,很快,紀爸爸就發現紀尋沒有在床上睡覺,人不見了,而花園裏的大門,還在寒風裏大開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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