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酩慶幸,之前在蘭墅的三個月裏,紀尋從未對自己展示過這一面,否則他必然已經犯下大錯。
面對孩子氣的紀尋,他只會覺得可愛,只想要憐惜他寵着他,就算是在床上,也能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可如果是眼前這樣的紀尋,明明周身都被香甜的氣息包裹,面上卻硬是透出一副禁欲的高冷來。
他招架不住,他真的,招架不住。
以至于,被親吻過後,遲遲做不出反應。
紀少爺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應,立刻直起身來,正經不過三秒:“你怎麽還不牽過我的手,摟過我的腰,将我抱進懷裏呢?”
一旁的服務員聽得都低下頭紅了臉。
“哦哦”江酩笨拙的應聲,熟練的牽過紀尋,順勢将他擁進懷裏。
音樂這時變調,換成輕快浪漫的舞曲。
紀尋比江酩稍矮些,偏偏還逞強要跳男步,江酩在他踏出前幾步後便知曉他的意圖,便順着人的意思,艱難的踩着女步,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跳完一首曲子,紀尋已經被江酩踩了五次腳。
“......”江酩尴尬道:“抱歉,我還不太熟練。”
紀尋笑:“多跳幾次就熟了。”
“我會加緊練習。”
紀少爺終于樂起來,他湊過去吻了吻江酩,才說:“你怎麽總這麽配合我?我會被你慣壞的。”
江酩摟着他勁瘦的腰肢道:“就樂意慣着你。”
他轉頭讓服務員拿一條濕毛巾過來,又将紀尋牽到椅子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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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服務員手裏接過濕毛巾,蹲下身替紀尋把鞋面上自己踩的腳印給擦幹淨了。
而後才落座,紀尋一早點好了菜,只等着江酩來就能上桌。
菜式多是江酩喜歡的,他自己的口味倒是沒有完全兼顧到。
“這家的主廚手藝很棒的,我媽媽說,這是我之前最喜歡的餐廳。所以我就托她幫我定了。”紀尋滿懷期待的問:“你喜歡嗎?老公。”
江酩嘗了一口湯後才道:“确實不錯,你選的我都喜歡。”
紀尋低頭擺弄自己盤裏的菜式,輕聲答:“你喜歡就好,你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江酩餓着肚子來的,胃口自然極好。
一頓原本應該細品慢嘗的浪漫晚餐,被他二十分鐘搞定。
時間已經不早。
江酩見紀尋也沒再動筷,便問他是否要回去。
“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有驚喜要給你!”
紀尋原本以為這頓晚餐會吃上許久的,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與江酩約會,無論如何,老公也不應該這麽急躁才對。
這裏的夜景這麽美,多好的氛圍,江酩怎麽就不能開開竅,問他要不要一起欣賞一下這座城市的夜晚呢?
可他又想着江酩白天工作很累,恐怕是沒有這個心思的,便暗責自己沒選好時間。
也不做拖延,直奔主題,他起身,打了個響指,餐廳裏的燈暗了大部分,所有光都打在他們身上。
江酩想逃了。他大概猜出紀尋的驚喜是什麽了。
那一對反射着柔和燈光的戒指送到他面前時,他就無法再裝傻了。
“我答應你會買一對新的婚戒。”紀尋說:“現在問題來了,是你娶我,還是我嫁你呢?”
“小尋...”
“嗯?”紀尋偏頭笑笑:“這個問題好像不成立,反正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在一起。”
“你在求婚嗎?”江酩問。
“也可以這麽理解。”紀尋已經取出一枚戒指,拉過江酩的手要給他戴上,江酩蜷縮起了無名指,避開了那個戒指。
紀尋手上一連貫的動作才停了下來,他擡起眼與江酩對視,聽到對方問他:“你知道你在和誰求婚嗎?”
他眨眨眼睛,笑着答道:“我在和,我老公求婚啊。”
“...小尋”江酩面色凝重地問他:“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江酩,是我的愛人啊。”
“除此之外呢?”江酩問。
“這之外的事情,與我無關。”紀尋固執地要将戒指給江酩戴上,卻被江酩一句話打斷了:“之前你不是有問題要問我嗎?”
“你現在就可以問,我如實回答。一句話也不騙你。”
“你不提我都忘了,現在已經不想問了。”
“為什麽?”
“因為那個問題的答案如何,已經沒那麽重要了。”紀尋臉上還是挂着笑容:“我只信我看到的感受到的。我喜歡的是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就這麽簡單。”
“如果真的這麽簡單就好了。”江酩苦笑道。
“你必須答應我的求婚。”紀尋近乎執拗的要用戒指套住江酩。
江酩只稍稍用了一點力氣,就将右手抽出了,紀尋抓都抓不住。
“抱歉小尋,我不能答應你。”江酩在面對紀尋時,難得有這麽一次,理智戰勝了情感:“總有一天你會恢複記憶,總有一天,你會後悔自己此刻的作為。”
“我知道,很多事情你并不是一無所知的,我今天告訴你,你所有的懷疑都是真的,我就是一個騙子,你明白嗎?我騙了你,我不是...”
“你閉嘴吧,閉嘴!”紀尋打斷江酩的話,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終于無法再粉飾太平了。
他反問江酩:“你又不是我!你也無法預測未來如何!你怎麽就知道我會後悔呢?!”
“你到底答不答應我的求婚!”
江酩後退一步,決心不能再陷進去:“我不能答應你。”
“你不答應我,我就會生氣!”紀尋甕聲甕氣的說:“我生氣你也不怕嗎?!”
江酩轉身就走,不敢看紀尋眼裏的淚。
“老公!”
他的哭腔已經很重了,江酩甚至可以想象他的眼淚已經爬了滿臉。
“我哭了你也不來哄哄我嗎?”
江酩終于站定在原地,他轉過身,學會對流眼淚的紀尋說狠話:
“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是一個多麽卑鄙無恥的人。我不值得你流一滴淚。”
他擡手,替紀尋抹幹淨臉上的淚水,狠下心說:“即使你不問我那個問題,我也已經準備好了答案。”
“你聽好。我對你好,是因為我要利用你,我騙你說我們有婚姻關系,只是想讓你信任我,只有讓你信任我,你才會安安分分的呆在我身邊,我才能去實現我的目的,你失蹤三個月也是我造成的,你家人對我的戒備和敵意是對的,因為我真的不是什麽好人!”
“如果不是偶然間知道紀爺爺病重,我根本不會把你還回去,我真想騙你一輩子,藏你一輩子!可是我不能這麽做。醫生說得對,我的謊言于你而言,就是一針麻醉劑,如果我不說實話,你永遠無法清醒,永遠都找不回你自己!”
“小尋,你是一個獨立的人,你不是依附于我而存在的,沒有我,你只會活得更好。”
紀尋知道江酩說的都是真的,在他試圖自圓其說而不得的那套邏輯裏,只有一個關鍵點是不對的,那就是江酩,只有江酩在整件事中充當壞人一角,那些細節才能串得通。
他終于知道為什麽爺爺和爸爸媽媽當初會趕走江酩,也終于明白,那篇聲明中的“失蹤”字眼并非是自導自演的戲。
赤裸裸的事實擺在眼前,紀尋卻不願意信了,他想繼續裝傻,順勢扣住了江酩的手腕,用之前撒嬌的語氣與江酩說:“我有點困了,老公,我們回家睡覺吧,睡一覺起來,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好不好?”
“自欺欺人,沒有意思的小尋。”江酩鎖緊了眉頭,掙開紀尋的手要離開。
紀尋沒有再沖過去抱他,只是含淚沖着江酩的背影問:“可我真的愛你,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哪怕你騙我,我也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沒有結婚我們現在就可以去結啊,我不是都跟你求婚了嗎?!你答應不就好了?兩個人相愛,不就可以結婚嗎......!”
江酩走至門口的身影頓了頓,他微微側身,臉有一半隐在黑暗中,他冷靜地替紀尋理清最後一件事:“你愛的人不是我。”
而後關上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紀尋呆愣愣的看着那扇緊閉的門,耳邊的音樂已經停了許久。
他轉身坐回桌前,那兩枚沒人要的戒指孤零零的躺在盤子邊。
杯裏的紅酒空了,他讓人過來滿上。
今晚整個餐廳都只為他一個人服務。
他不利用起來太可惜了。
酒是個好東西。
江酩不在他身邊,他無法入眠。
但是酒可以麻痹神經,可以讓人醉一場,睡一覺。
還讓人有忘性,說不定睜眼時,他就把剛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呢?
他就那樣品,繼而是喝,再到後面,直接灌。
他酒量不太好,很快就醉了。
餐廳的經理認識這位紀先生,他以前來這個餐廳,都是和另一個人來的。
他拿起座機,熟練的翻到顧客信息頁,給以往經常陪同紀尋一起來的江樵打了電話,溫馨地提醒江先生過來将喝醉的紀先生接回去。
市中心的夜很吵,紀尋在頂樓卻醉得安安靜靜,迷迷糊糊間,他感覺到有人抱住了自己。
Alpha信息素将他裹了起來,是一股茶葉的香味,不能讓他安心。
可他睜開眼,又似乎是看到了江酩,他又暈又冷,不作細想,下意識地縮進溫暖的懷裏。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