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碧蘇
“幹嘛?”
白裏剛半只腳踏出門檻,聽到這麽一聲回來,生生停住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回了下頭。
生怕他再甩出什麽話來嘲諷她。
不過莫名其妙,剛才那句話說的像是在笑,而且是強忍着的那種,陽笙剛才的聲音就真的像是他的名字一樣,陽光的聲音。
油燈的光亮在白裏的眼眸中閃爍着,反射出一片明亮。
她半靠在門上想知道陽笙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他轉過身來,一整繃着的臉終于繃不住了,一下子就笑出來了,突然一瞬間,溫潤的臉上帶上了最溫柔的模樣,酒窩盛開在秋夜,淺淺淡淡,盛滿了和煦。
他最開始低下頭輕輕笑了一聲,窩在嗓子裏面的一哼,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聲線雖然有幾分單薄,但卻讓人十分舒心。
看起來還想強忍着不想繼續笑下去,下一秒兩個人的目光相對,一瞬間,他的笑意似乎都融化在了眼眸中,透着光發着亮。
笑到肩膀都顫了兩下,陽笙發覺自己要是一直看着白裏的眼睛,可能一直都沒辦法停下來笑意,于是勉強把眸光轉向另一邊,卻還是再次笑了出來。
白裏看着他的模樣,有點懵,也有點無奈。
似乎這時候她也只能笑笑。
于是乎。
兩個人就像傻子一樣互相看着對方笑。
“陽笙,我們是要比一下誰牙白嗎?”
白裏臉上帶着笑意打趣道,她很少見到陽笙的笑容,他的笑容真的讓人心裏暖暖的,不僅暖,而且很治愈,白裏覺得,可能這個也是她願意留在他身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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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陽笙鼻子裏哼出這麽一句話,他還沒從笑意中緩過來。
“要是比誰牙白的話,你贏了,因為我讓着你。”
白裏挑了挑眉尖,言語間有幾分灑脫。
陽笙望向他的目光有幾分無奈,就是那種很滿意的無奈。
“如果要是比誰笑起來更好看的話,那你也贏了。”
白裏的話語裏透露着真誠。
陽笙終于回了一句話。
“怎麽?也是讓着我?”
“沒,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陽笙的眼眸裏融着溫柔。
看着白裏,伸出手,擺了兩下。
“過來。”
白裏聽話地走了過去,畢竟現在他不生氣了比什麽都重要。
快走近的時候,白裏停了下來,想問問他要幹什麽。
陽笙卻突然伸手一拉,拽住他的衣袖,又輕輕一推,讓他坐在身邊,整套動作非常快。
當白裏坐在凳子上的時候,鼻尖還帶着空氣之中未散去的藥香。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陽笙。
陽笙從一邊拿過了一個食盒,一打開,一股濃濃的香味溢了出來,軟軟糯糯的,是小米的味道,之後又有一絲絲的濃郁,仔細聞來,是雞湯,因為長期接觸藥材,白裏還聞到了一點點人參的味道,還摻雜着其他一些藥材,最後還有一些淺淡的橘香。
他端出一碗參雞粥,尚且溫熱。
“喝吧。”
白裏的眼睛中帶了些疑惑。
“你知道我一定會來?”
她盛了一些喝,甚至溫度都剛剛好,真的很好喝。
“哇,真的好喝。”
不由得發自內心感嘆。
陽笙看着她滿足的樣子淺淡地笑了下。
“我只是在賭罷了,你不來,這粥我也會送過去的。”
聽着他的話,白裏的心裏有些酸酸的,卻還是很暖。
“你不怪我嗎?”
“怪?有什麽好怪的,況且我之前還答應了你,每晚都會煲夜宵給你吃,若是食言,那還有什麽意思。”
白裏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內心卻波濤翻滾。
夜漸漸深了,兩人也都用完了互相為對方準備好的東西,道了晚安。
回到房裏的白裏強制自己快速進入睡眠,畢竟,明天便是拉響戰争的第一天。
夜裏似乎有一些雨聲,白裏睡得不是很安穩。
早上醒來的時候,時間還早。
她特意在朝服裏面多穿了些,雨天冬天大風天真的是她最吃不消的。
這麽說不是很妥,準确的說,除了晴天以外,她都吃不消。
換衣服的空檔,屏風露出的一塊,窗外一閃而過一道身影。
白裏迅速轉身,在旋身的同時系好腰封。
連貫潇灑。
她警覺地眯起眼睛,輕輕地踩着步伐,向屏風邊上走去,沒有人。
一手執蕭,稍微弓起身子,最輕盈地姿态,她聚精會神地聽着,不能放松一點點,若是真的有人進來了,而且還隐藏地如此之好,那一定是勁敵,松懈就等于告訴對方您可以來殺我了,我的頭在這送給您。
但是越仔細想,白裏越覺得不對勁。
她的聽力一向極好,甚至連細微的風聲都可以聽清楚。但是剛才,不能否認的,她沒有聽到一點點聲音,她确信,她沒有聽錯,長期地神經緊繃,造成的習慣性聽覺是她最拿手的,絕對不可能聽錯。
可是那道身影,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着想着,突然又一道身影,從眼尾劃過,白裏迅速足尖一點,轉過身去,追随着那身影,瞬間鬼魅般的速度竄出屋門去。
她堅信那個人的速度極快,索性閉上眼睛,跟着細微的風聲流動去尋找那個人的方向。
就在那裏了!
白裏足尖猛得用力,身體似乎騰空而起,持蕭直接擋住了那人的去路。
剛打算睜開眼睛。
傳進耳朵的就是一聲尖叫。
白裏猛得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蕭尖正指着一個府裏的丫頭,在順着那個丫頭追逐的方向看過去,一只通體潔白的貓,毛很長很長,有幾分奇怪。
白裏的頭發還沒有打理好,但是卻不毛躁,更顯出一番陌上君子無雙的風韻,本來還出于驚訝中的丫頭目光馬上就變得有幾分不同。
仔細打量着這個面前的這個丫頭,看起來沒什麽奇怪的地方,但是總是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難道是她多心了?
“碧蘇?”
白裏想了想,這小丫頭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她剛起床沒多久,聲音帶着一種莫名的磁性。
聽到這話的碧蘇小雞啄米地點了點頭。
她長得還可以,仔細說來,就是五官哪裏長得都不太好,都有瑕疵,但是拼起來,偏偏還可以的那種。
氣質和長相不是很相符,她長得稍微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覺,但是身高上比白裏還高一些,白裏記不清家裏下人的名字,但是對這個碧蘇卻有點印象,就是因為她走路的時候總是繃得直直的,很有力氣的樣子。
“公子記得奴婢的名字?”
她的聲音帶上了一些婉轉,還挺清脆。
“公子?”
白裏皺了皺眉,還是第一個人叫她公子。
“對不起,丞相大人,奴婢是在公子剛連中三元的時候,皇帝賜下的奴婢,那個時候公子還沒有官職,奴婢一直喚您公子。”
碧蘇知道自己叫公子十分不合禮數,直接跪了下來,有點畏手畏腳。
白裏非常不習慣別人跪她,另外她這個人十分念舊,對于這種從最開始就跟着她的人一般都非常寬容。
“碧蘇,起來吧,不礙事。”
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之後左手虛虛地在空中扶了一下,示意碧蘇站起來,別跪着。
碧蘇見着他允諾她站起來,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确實,她笑起來很好看,好看到讓白裏也稍微驚豔了一下。
所以是全天下笑起來都好看,除了她白裏?
不,她白裏這是不愛笑而已。
本來這麽想着,她打算轉身離開,沒想到的是,碧蘇一下抓住了她虛扶在空中的手,猛得一下攥住,讓白裏沒反應過來。
這碧蘇是怎麽回事?
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她白裏也确實伸了手了。
“謝謝公子,謝謝!那碧蘇以後就一直叫您公子了!”
她高興地跳了跳,眼裏似乎散落着星光。
白裏特別羨慕這種什麽事情都能開心上一會的人,她就從來都做不到。
“好。”
對于這種人,白裏也是一直心裏都寬厚的緊。
突然一下子,碧蘇好像是踩到了什麽石子,猛得崴了腳,身子不穩地傾斜。
眼見着要摔到旁邊的石頭上,白裏急忙伸出手拽了一下,也沒想到為什麽碧蘇看起來很高,卻沒什麽重量一樣,一下倒在了白裏的懷裏。
四目相對。
不知道是誰的一眼萬年。
這時候小侍丫頭們基本上也都起來了,大多數都看到了這一幕。
該震驚的震驚,不該震驚的也在震驚。
不對,準确上來講,沒有人是不該震驚的。
畢竟這是所有人,看到丞相大人這麽近距離接觸一個活着的女人。
“公子。”
碧蘇一雙眼睛汪着水一樣看着白裏。
“你沒事吧。”
白裏把她從懷裏撈出來。
碧蘇踉踉跄跄地站定。
“好像是傷了腳了。”
白裏點點頭,本着醫者的本能想蹲下來給她看看傷情。
突然後面傳來一聲溫潤的聲音。
“白裏,我來吧。”
她站起身來,看着身後的男人。
“也好。”
“你去準備上朝。”
“嗯。”
看着時辰,确實該準備上朝了,而且今天下朝後還要去白景塵那裏,前三天要注意處理傷口。
“公子,碧蘇為您束發吧。”
地上坐着的人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不必。”
碧蘇眼裏有幾分不甘,本以為白裏會同意的。
那她就是第一個為白裏束發的人。
“下次。”
白裏緩緩地道出這樣一句話。
相府上上下下全部震驚了。
甚至陽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