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本相聽倦了

“怎樣?在下怎樣了。”

很少見的, 白裏有幾分激動,聲音甚至也拔高了些。

她一直以來都把陽笙當朋友, 不管是出于外在還是內在,她對陽笙總是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就是那種你看第一眼就願意去親近的人,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像存在于舒适區以內。

所以,過去再多的顧慮,她都放下了,就算是明明如鲠在喉,她也不去想,每每有些疑惑的時候, 她就會盡力想起那天晚上,陽笙信誓旦旦的說,就算全天下都負了她白裏, 他也不會。

白裏相信,就算到現在, 她也願意去相信。

但是理智告訴她, 她不能再待在陽笙身邊了, 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還要高深上百倍千倍。

白裏沒有資格去賭, 若是在朝堂上,行錯了路,輸的只是她白裏自己的命。

賤命一條, 老天要拿去,便拿去。

可是現在,她若是輸了,輸的可是整個大裏朝的存亡。

作為一朝丞相,她沒權利如此放肆。

“白裏。”

他的眸光深不見底,一向溫和的臉上有幾分凝重。

“先生還想說什麽。”

白裏頓了頓。

話還是要說開的好。

“在下有幾句話想在這裏說清楚,先生不近女色,那媚眼如絲的姑娘,說話暧昧至極,先生反駁與她有親密的關系,既然沒有男女關系,那剩下的還有什麽,朋友?戰友?至交?”

白裏的話越來越冷。

“自從上次在下與王公公一起來這天香閣,就仔仔細細查了這能讓他都如此上心的涼兒姑娘。雖然很少有什麽消息,但還是潦撩知道了一些,這顧西涼與天青閣閣主關系十分密切,甚至傳言少部分暗殺者都會聽命于她。”

她一邊說,一邊注意着陽笙的眼神,見着他沒有一點點反駁的樣子,她的心越來越涼,看來她想的都是對的。

她眼睛有些酸。

“如此,先生又與天青閣有什麽關系呢?”

她一字一頓。

“先生設法靠近在下,又有何意圖,為什麽一直在在下身邊,過去就覺得奇怪,為何先生做的藥膳那麽符合胃口,今日倒是才發現,先生連在下小時候的口味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白裏的背挺得直直的,幾分瘦小的身軀顯得很是孤獨。

“先生,究竟為何如此。”

陽笙目光錯開白裏,一言不發。

她覺得自己坐在這裏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站起身來,準備走出門去。

尚未推開。

“白裏……”

轉過身。

“怎麽,先生又要說那句定不負我?”

陽笙站起的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

“本相,聽倦了。”

她的目光清冷,轉身走出門去,面具下,一滴淚滑了下來,悄無聲息。

白裏很希望自己想得都是錯的,特別希望陽笙能辯解幾句,能跟她說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他默認了這一切。

那過去,白裏一顆掏給他的心呢,就是黃粱一夢嗎?

這些日子裏面的點點滴滴,就全部,都是假的嗎。

她不想去相信。

然而,事實逼着她去相信。

她若是軟下了一點點心腸,那過段時間,等着她的,就是心軟挖下的墳墓,踏下去,便粉身碎骨。

曾經在戰場上,敵軍無比陰險地拿三個幼童來當作陷阱,白裏有幾分顧慮,卻依舊心軟了,她選擇相信,後果呢,後果就是損失了六千精銳,戰場一度陷入敗局,連失三城。

她對不起的,不僅是那六千亡靈,更是他們身後的父母,殷切盼着他們早日回家的兄弟姐妹,妻子兒女。

白裏當時,對着那座碑跪了兩個時辰,心裏發誓,這輩子不會再對有任何一點點可疑危險的人心軟,她賭不起,也輸不起。

她飛快地走着,繞了無數個彎路,甚至拐到自己都要迷失的地方,摘下了面具,狠狠地深呼吸,告訴自己必須放下,必須放下,老天沒給她一點點喘息的機會,一會還要去大理寺卿府上。

抱着這樣的念頭幾分失魂地走回相府。

另一邊,陽笙望着滿桌子沒動的膳食,手狠狠地攥緊,一向溫潤的臉上顯出些陰冷。

“顧西涼。”

話音剛落,那個女人就走了進來,滿臉地笑意。

“怎麽,閣主大人,就幾分鐘不見,便想奴家了?”

她的眼眸似乎流轉着秋水,随便眨幾下都是滿滿的暧昧。

“我說過,我的事情你沒有權利插手。”

陽笙站起來,一步步走向顧西涼,眼神裏愈發的陰郁。

可是她卻沒有一點點害怕的意思。

“你別忘了,陽笙,你欠我們西止國一條命,這是你該還的。”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來,也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兩個人像是兩只叢林裏劍拔弩張的野獸,互相都要将對方吞噬掉,不留一點點輕易。

“你這是在威脅我?這麽多年了,我陽笙欠西止國的,早就還清了。”

他拂袖坐回椅子上,眼睛眯了眯,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深沉黑暗而強大。

“天青閣,滿足于西止國三個願望。已經兌現了兩個,若是還有,便早些說清楚,我們便從此兩清。”

顧西涼嗓子裏哼出一聲笑,清脆得不合時宜。

“若是我要你殺了白裏呢。”

話語瞬間變得陰郁,她臉上的笑意也變得陰森可怖。

“可以。”

陽笙的目光黑得如同深淵一般,裏面藏匿着食人的野獸。

“白裏若是死了,我便血洗你西止國,不留寸草寸靈。”

他一字一頓。

話語留下,似乎空氣都結了冰。

顧西涼上挑的嘴角凝固了幾分,她知道,若是天青閣執意下血本與西止國魚死網破,陽笙的話,便不是玩笑。

“玩笑而已,閣主不必當真。”

她幹燥地咳了幾聲。

“這最後一個心願,既然閣主提了,那便再次許了,在下來裏朝只為尋回我西止國的公主殿下,那便拜托閣主了。”

她顯然沒了剛才的氣勢。

陽笙的表情倒是和剛才一般陰郁。

“西止國的三個心願,本閣主既然應了,這最後一個便自然會鼎力而為。只不過,顧西涼,你剛才壞我事情,便要怎麽算。”

他的聲音似乎都透着一股陰森。

顧西涼知道,她是踩到了陽笙,可她就是見不得陽笙與那斷袖之癖的丞相在一起。

“那我對閣主的情意呢,這麽多年,我在你心裏算得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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