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來到京都了

參天大樹的樹冠便施展魔力,緩緩轉動起來,懸挂的椅子漸漸飛揚,由于速度不快,仿佛在空中漫舞,因此适齡的小朋友也可以乘坐。

放松的飛了幾圈下來之後,美穗馬上鎖定了下一個目标,“那邊、4D電影——侏羅紀世界!”

所有游客坐在會場中央,當4D效果的屏幕在整個空間落下之後,真的有種回到了侏羅紀時代的真實感。

噴射的泉水,沖擊的烈焰,以及撲面而來的大型恐龍,吓得幾個兒童都哭了起來。

美穗也被吓得不輕,她跟恭平進去的比較晚,是坐在人群的最邊緣,幾乎是全面感受着這以假亂真的特效,刺激得心髒都要跳出胸腔了。

興奮的美穗走出來還在跳躍着,“吓得我差點就要遁地逃走了!”

“那可是會造成真正的恐慌的!”

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而美穗也餓了,“去用餐吧。”

“好!”

這裏的餐廳基本賣的都是速食快餐,美穗一向不太喜歡漢堡包什麽的,就随手指了下牆上圖片裏分量比較小的,“就那個吧。”

點完餐的她先跟着服務員去餐桌等待,等恭平過來的時候卻帶着苦笑,他身邊還跟着另一名服務員,手裏端着美穗想要的餐食,“是……這位嗎?”

“啊、沒錯。”

美穗不知所以,“怎麽啦?為什麽那個人的眼神有點怪,難道認出你了?”

恭平撐着下巴忍俊不禁,“你啊,點了份兒童套餐!”

美穗滿不在乎的看了一眼,“現在的兒童都吃那麽多嗎?”

“是你吃得太少了!”恭平有些擔心她,“晚上要玩到九點出園,不會沒力氣吧?”

“不會不會,”美穗擺擺手,“剛才吃過全世界最美味的甜點了,我能精神好幾天呢!”

“這麽厲害?”

美穗一邊歡快的用餐,一邊回複着知予的信息,她也随手拍攝了下周圍的風景照片,傳送給對方,“放心,我不會累着自己的,今天也出去玩了呢!”

随即,知予便反問道,“你跟誰啊?”

美穗看了正在用餐的恭平,本來打上了“哥哥”兩個字又删除了,“秘密。”

而知予卻好奇得不得了,“美穗美穗,你不會有男朋友了吧!”

“剛才那張照片上的笑顏閃得我都快瞎了!”

“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恭平也有些奇怪,“剛剛自拍了?是傳給了同學嗎?”

美穗咬着勺子會心一笑,“可以拍一下你嗎?”

“沒問題啊。”

他剛回複完,美穗就拍好了,“你不拍照片嗎?你好像都沒動過手機的說。”

“哦,今天想跟你痛痛快快的玩一天,就沒帶上手機。”

他這麽一說,美穗也放下了手機,小聲道,“……對不起。”

“啊、啊……沒什麽,我沒關系,你跟同學聊幾句……沒關系的。”

他是真的沒有在意,在他看來他可以包容美穗的一切,當然也不會在乎這點不對等的小事,“今天看到了你一直在笑,我也很開心……這樣就夠了。”

他說的很簡單,聲音不大,但仿佛涼風拂面,清新自然。

而這一刻,美穗也感覺到了,“啊,你居然一個人默默吃完了這麽大一碗燴飯!”

“你不是說你不餓嗎?我才統統吃掉的。”

“我只是怕你吃這麽多再去亂跑會對身體造成負擔。”

“那晚上我們就玩些輕松的項目等花車□□吧。”

“OK。”

☆、是恭平還是景之

夜幕降臨。

整個園游會驟減了一大半人。

“家長們都帶着孩子回家了呢。”

“旋轉木馬那裏居然一個人也沒了!”

美穗第一眼就發現了,快步跑過去的時候,工作人員正好要去用餐,有些急匆匆的,“要乘坐嗎?哦我已經啓動了,你們自己進去就好!”

美穗再次回頭,旋轉木馬已經轉動了起來,溫暖的燈光下,音樂也輕柔美妙。

“但是,他好像忘了給我們把門打開了。”

苦惱的美穗看一眼早就走遠的工作人員,對着恭平嘆氣,但是恭平卻快她一步跨過了欄杆。

他随便找了個欄杆就跨越過去了,并且剛巧抓住了木馬的扶手,踩上了踏板的空檔之上,這一刻速度突然變快了起來,他的身影随之轉動一圈,又繞回了原地,回到了美穗的視野中,“……”

這樣的恭平仿佛乘風而來的使者一樣,對着美穗伸手微笑,“過來!”

不再猶豫的美穗也輕松翻越過了欄杆,抓住他的手,兩個人的距離一瞬拉近,繼而轉遠,“……恭平。”

近在咫尺的愛人,觸手可及的容顏,閉上眼睛還能感受到清風周旋。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她居然有些暈眩,是因為木馬的旋轉嗎?還是因為這璀璨的燈光?

這場穿越千年的愛戀,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見證。

“……我愛你,”他不想再放手了,不管是從前那個已經消逝的明裏,還是現在這個如此真實的美穗,“我愛你!”

明裏眼中的迷霧也慢慢散去,無解的過去終于得到了最好的回應。

這個人從來沒有放棄過明裏,之所以講着違心的話,是想要更好的留住她保護她而已。

他內心所攢下的痛苦,比起自己不會少一分一毫。

将最愛之人拱手相讓,目睹最愛之人黯然哭泣,就算忍受了那麽多不可能,那麽多放不開,可最後還是永永遠遠的失去了她。

“景之……”将恭平抱住的明裏淚水流入他的頸項,“我也是……我也愛你……”

為了你,所有的痛苦我都可以承受下來。

花車上喧嚣熱鬧,但恭平卻有些冷清。

焰火也很明亮,美穗的眼裏更像是灑滿了星光一樣。

但是……

看着美穗側顏的恭平還在回憶着剛剛那一幕,美穗對他喚出了“景之”的名字。

他一時間無法釋懷,原來美穗的心還沉淪在過去的愛情裏。

他雖然知道景之就是自己,跟上輩子的自己較真并沒有什麽意義,但他還是在乎得不得了。

“……美穗。”

“什麽?”伸手遞給他花火的美穗不以為意。

“如果我并非景之的轉世……你還會喜歡我嗎?”就這麽輕易說出口了,他竟然有些懊惱,“……會嗎?”

遲滞的美穗看着走過的花車,也有些恍神,“什麽意思?你、不就是景之嗎?”

以前是他搞錯了現實和夢境,但現在身邊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從過往的淤泥裏爬出來過,“如果我不是景之,你就不會出現在我身邊了對嗎。”

花車和人群已經走遠,這裏徒留散場的燈光。

美穗擡頭看他,“你怎麽了,恭平。”

“你還是從前的你,但我卻不再是那個景之了。”

“嗯……你是恭平,我知道。”

“那你有沒有喜歡過我,有沒有用西村美穗這個身份——喜歡上一個叫西村恭平的男人?”

突然被他抓住了肩膀,美穗也吓了一跳,“你為什麽哭了?”

他很嫉妒。

“我很嫉妒。”

“明明是同一個人,不同的人生。”

“可我還是嫉妒,還是失落。”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回了自己放下了過去,放棄了景之——”聲線顫抖的男人內心也在動搖着,“你是不是、也就會放開我……了呢。”

這個問題美穗沒有思考過。

确實山神也跟她提起過,她若無法取回記憶,認清自己的話,她就無法變成一個正常人類。

她沒有想過忘記景之的日子,因為景之是她千年以來唯一的思念,“恭平……”

“你告訴我、好不好?”

他迫切想要一個答案,不想讓自己這麽不明不白的像個替代一樣。

“那你呢?愛的是我還是明裏?”

美穗跟明裏就是同一個人,所以他的答案很堅決,“是你也是明裏。”

“那麽我也一樣,你為什麽要擔心呢?”

這麽簡單的問題,他為什麽會苦惱,“我愛你,也愛景之。”

“正是因為你是景之才會喜歡你,才會接近你。倘若有一天我忘記了景之重新來過,那我所思念的,就只剩下你。”

抹掉眼淚的恭平輕聲确認,“是真的嗎?”

美穗不知如何證明自己的真心,“盡管我之前一直在拒絕着你,但內心……是想接受你的。”

“那——”恭平鄭重其事的看着她的雙眼,“能不能表裏如一的接受我呢?”

記得不久前還一本正經的教育着未成年人不該來這種地方的人,今晚卻把她帶到了酒店。

盡管美穗針對在園游會最後一個問題回複了無數遍“不太好”,但恭平還是充耳未聞,全然當做她已經接受了自己。

“現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麽可能在表面上也接受你?”

“用你的大腦的好好想想,我們可是千真萬确的親生兄妹啊!”

對于這一點恭平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這麽晚了也回不去了呀。”

“而且這世上那個點出生的嬰兒多得是,你為什麽偏偏選擇附身在了美穗身上?”

“還不是為了能更快了解到你嗎?”

“現在還能換人嗎?”一邊推着美穗進浴室的恭平一邊埋怨她,“話說換了人之後你的長相也不會變吧?”

“那我豈不是成為占據他人身體的厲鬼了?”

恭平就要給她解開紐扣,可是美穗卻按住了他的手,“你不要嘴上正常說着話,手上卻做着邪惡的事好嗎?”

“那不洗了嗎?我不介意的,只要是美穗的一切,我都能接受!”

現在連對話也變得奇怪了。

“你是忘了我以前給你讀的刑法了嗎?”

“難道你不是願意的嗎!”

面對這個化身為癡漢的男人的進攻,美穗只能防禦着後退,最後退到了窗邊,“你是哪只眼睛看出來我願意了?”

“在旋轉木馬那裏,你可是說了‘我也愛你’的臺詞呢!”

“這并不能成為我願意的證據啊。”

“都到這一步了還不行嗎?”

“別、別——”扶額的美穗側頭靠着窗戶,看向樓下風景,她有種不祥的預感,恭平可能要對她放出撒嬌的大招了。

“不行嗎……為什麽不行呀?”

“再不答應我的話,我可是要哭了。”

這真是太糟糕了,她那點定力根本無法阻擋這個人的耳鬓厮磨,“吶……美穗、我好喜歡你……一直一直、在渴望着你……”

“快點……答應我吧。”

恭平的低語可以讓她喪失一秒的理智,然後強行回歸,“……不可以的。”

“不可以!”

穩住對方腦袋的美穗擡頭告誡他,“我要不是處女了,就會瞬間灰飛煙滅。”

愣了一下的恭平馬上反應了過來,“你騙我!”

“沒有。”

“你就是在騙我!你騙人的時候從不眨眼睛。”

為了證明這個瞎編的事實,美穗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是真的。”

“我不信,先破了再說。”

看來這次是騙不過他了,“我……來例假了。”

“胡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例假時間嗎?”

“那就是我累了,沒力氣了。”

“沒關系,你可以躺着,我來!”

“你為什麽這麽執着啊!”

美穗這麽鄙夷的看着他,恭平也不想再跟她周旋了,“可是、可是……”

“可是我真的很難過……”

“沒關系,以後難過的日子多得是。”美穗安慰他。

恭平低頭靠在她的肩膀,“你!我是說……我已經、已經站起來了……該怎麽辦啊……”

一秒領悟的美穗低頭一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就把他推到了床上,然後匆匆繞過,“我去買水,半小時後回來!你、自己解決。”

恭平來不及追她,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啊可惡!”

☆、外祖母的谏言

開學沒幾天,從一天的繁忙工作中下班回來的西村,還沒開門就發現屋內亮着燈,“早上走的時候忘關了?”

當他打開門,聽到聲音的美穗便擡頭很随意的叫了聲,“回來了。”

西村簡直不敢相信,就在那次園游會之後避他如瘟神的美穗今天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而且還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趴着茶幾寫着作業。

“你怎麽來了?”稍稍壓抑了自己情緒的西村轉身去給她倒水,“啊……又忘記買飲料了。”

習慣了一個人居住的他,冰箱裏仍然只有啤酒跟純淨水。

美穗在意的倒不是這些,“到了夜裏我會回去的。”

“現在已經很晚了吧?都八點了。”

她來這裏肯定有什麽目的,但西村還是抱有幻想,坐到了她身邊放下水杯,“美穗……作業很多嗎?”

“寫完了,只是在預習明天的功課而已。”

她心神不寧的樣子西村也看得出來,“發生什麽事了?”

喝上一口水的美穗反倒看了下杯子裏,“怎麽甜甜的?”

西村狡黠的眨了下眼睛,“因為我放了特殊的東西在裏面。”

“糖嗎?”

“你就不怕是藥嗎。”

他還想調戲一下美穗的,沒想到對方壓根不解他的風情。

美穗瞪了他一下,“我看你這麽輕浮才像是吃錯藥了。”

西村也不管美穗來這裏的原因,不着痕跡的伸手攬在她的肩膀,“別這樣嘛,我是真的很開心你能主動來找我。”

美穗也不介意,轉着手裏的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哦對了,你吃過晚飯了嗎?”

她搖搖頭。

“那我們出去用餐吧!”就要将她拉起的西村卻被美穗阻止了,“等等……不用了,我不餓。”

“你還在長身體呢,怎麽能不吃晚飯呢?”

“一頓不吃不會怎麽樣的,相反我現在根本不想出去。”

西村又坐回原地,并且向美穗更加靠攏,“難道真的是……想我了嗎?”

美穗只能推開這張放大的臉,“你這樣會讓我更加困擾的。”

西村想要親她卻親不到,“你怎麽比貓還冷漠?”

現在可不是該做這些的時候,美穗過來當然有她的考慮,“我是來避難的,不是來跟你卿卿我我的。”

“避難?”

放下筆的美穗側過身面對他,“今天下午外祖母過來了。”

“外祖母?”就連西村也有些驚訝,甚少出門的外祖母居然會離開京都,只身一人來到東京。

“嗯,之前她打電話來讓我元月去一趟京都,我讓媽媽拒絕了,沒想到她會親自上門,現在還在家裏,我怕被教訓,就讓媽媽等她離開了之後通知我回去。”

“為什麽要去京都?”

既然講到這裏,美穗也不必有所隐瞞了,“吶……恭平,通過遺物碧玉喚回的記憶,你的夢境抵達了哪裏?你可知道,元月十六是什麽日子?”

這個人并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恨意,在知道明裏的最終面目之前,所以美穗揣測,他應該只取回了自己跟明裏的愛戀罷了。

“跟……明裏有關嗎?”

美穗點點頭。

這樣他一秒就肯定了,“那是、你跟王上定親的日子。”

原來他是知道的,但他也許并不知道,“那也是……景之死掉的那一天。”

明裏會變成怨靈,雖然是由很多事情交錯疊加導致的,但毫無疑問景之的死絕對是個最終□□。

西村低頭咬唇,“是、嗎?”

“你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所以外祖母要挑在那一天将你喚回京都,去岚山祭拜嗎?”

美穗點頭承認,“但經過上次的事件,我還心存惶恐,不太敢再次回到京都,進入岚山。”

有那樣的記憶誰都會恐慌的,更別說這有可能還是一次有去無回的邀請。

“不要去!”一把抓住美穗肩膀的西村顯得有些激動,“你千萬不能去。”

“可是、那裏明明有危險,為什麽外祖母還那麽執着?”

這也是西村疑惑的原因,美穗确确實實就是外祖母的親生外孫女,如假包換,“她到底是想幫助你還是想要……”

從很久以前,外祖母就說過美穗是不該出生的,這幾年眼見得态度轉變了點,現在又做着會危害到美穗的事情,這不是很矛盾嗎?

“我是覺得元月十五有些倉促,其實關于過去,我還有好多無法記起。”

“倘若面對不了真正的自己,我就算去了山神那裏,也無法平息他的憤怒。”

“我想再過幾年的,至少也要等我考上慶應再說的。”

現在的美穗已經完全是現在人一個了,她已把學習視為第一重任,相反對過去的緬懷和追究倒是次要的,可以緩一下。

西村還要說些什麽,門鈴響了。

美穗回過頭看了下,“是上門推銷的嗎?”

“可能是朋友吧,”起身的西村很自然的去開門,結果卻看到了大吃一驚的人,“啊、外祖母?!”

“美穗在你這裏吧。”

這時美穗也站起了身,“……嗯,外祖母。”

面對恭平端上來的白開水,外祖母的表情不太好,“家裏連像樣的茶水也沒有嗎?”

西村當然不能拿啤酒出來,不然會被訓得更慘,“對不起……”

“出去買點茶葉回來。”

“現在嗎?”

“對,現在就去買。”

西村放心不下美穗,可是美穗對他搖搖頭,“去吧,我沒關系的。”

“難道怕我這個老太婆吃了美穗嗎!”外祖母一聲令下,西村連忙抽出沙發上的外套,“馬上去馬上去,等我!”

西村走了之後,公寓裏就更加僻靜了。

“元月十五不能過來是嗎?那我會幫你回絕掉那些的主持的。”

美穗試探道,“我不來的話,他們會責備外祖母您嗎?”

“他們責備了好幾輩子了,但是看管岚山的始終是我跟你外祖父,他們自己本身也無法靠近岚山,只能幹等着埋怨了。”

照這麽說,“外祖母你是……岚山的神使嗎?”

“神使?”拿起水杯的外祖母毫不介懷的喝了口清水,“神使還算不是,只算是個中間人吧。”

“我祖上開始便是住在那間寺廟裏,寺廟的香客并不多,因為一直以來岚山都有古怪的傳說。”

“普通人進入之後很容易迷路,所以守在岚山入口處的我們,經常會進去接應他們。”

“可能是山神的特殊照顧,我的祖祖輩輩并沒有在內陷入過,消失過。”

“我也曾聽祖輩說起過月明裏的往昔,直到你的降生我才知道這一切原來是真的。”

美穗靜靜聆聽。

“知道嗎?以前父親還給我講過一件事,說他某天誤入了岚山深處,在迷霧中找不到出路時,卻碰到了一位少女。”

“那個人給他指明了道路,目送他安然無恙的離開了。”

“父親十分感謝她,可後來幾次再去山裏,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個少女了。”

“父親生前畫畫很好,他将那位少女的模樣描繪了下來,珍藏在了寺院。”

看了一眼美穗的外祖母繼續說道,“我年少時也曾因為在山間嬉戲走不出來,後來也是那名少女将我送了出來。”

“她正如父親所繪的一模一樣,于是我開始懷疑,那個人是否就是傳言中的平姬。”

美穗已經記不得了,她遇到的人很多,幾乎看過一眼就忘記了,而外祖母小的時候,她可能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

“等我多年後再去山裏祭拜亡魂,卻聽到了山神的聲音。”

“他告訴我,那個少女已經離開了。”

“我以為她終于放下一切轉世了,可是山神卻說,你是強行突破了地界,附身在了普通人類的身上。”

美穗睜大眼睛。

“只為了去追逐一個曾經沒有得到的男人。”

外祖母握着杯子看着低頭的美穗。

“我并非為了自己的外孫恭平才要阻止你,才要勸說你。”

“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憐。”

“一個等待了上千年的鬼魂不想着重新開始,還要去糾纏昔日的戀人。”

“難道過去的一切還不夠可悲,你還要繼續下去嗎?”

沉默的美穗無言以對。

“這樣下去屬于平明裏的一切就不會結束了。”

“既然你附身到了西村美穗的身上,為什麽就不能做一個正常的人類呢?”

“我也知道有些事情,有些改變你身不由己。”

“但逃避絕不是你該選擇的方向。”

“元月十五來了岚山,完成了最後的祭拜,只有你找回了你真正想要的人生,我才會認同你。”

“否則的話,我會把恭平對你的感情告訴你的父親,相信他也不會同意你們倆在一起的。”

這才是美穗最為擔心的。

“我知道現在還不可以,我并不是要逼迫你,只是希望我的外孫女變成一個正常的人類罷了,不要再去受過去的牽絆影響而失去了該有的未來。”

話已至此,外祖母也不再逗留,“我回京都了,我會等你的回應的。”

“你如果真的不想來也沒關系,但我會致電給你的父親,詢問你跟恭平的狀況。”

過去了一千年,這仍然是讓美穗所忌諱的,她跟恭平的關系。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外祖母。”

兩個人起身的時候,剛巧恭平回來了,“這麽快就走了嗎?”

外祖母壓根兒不在意他買回的茶葉,“你也早點送美穗回家吧,讓她一個學生留在你這個單身青年的公寓裏影響會不好。”

愣了下的恭平連連彎腰,“我會的……不用擔心。”

美穗沒有跟恭平提起她跟外祖母的對話,而恭平也一路無言的相送她。

等她就要進入地鐵站之前,恭平還是将她拉住了,“美穗!”

“……怎麽了?”

“我不會後悔的!”

他突然這麽一說,美穗反而愣住了,側身不動,“……”

“其實呢……”抓了下頭發的恭平還是決定告訴她,“我、我在六本木買了房子。”

“我還親手設計着,等到、等到一年後就可以搬進去了。”

美穗并不驚訝,因為這些禦景之前就告訴過她了。

“所以你要努力學習,我也不會再來影響你!”

他說的颠三倒四,可是美穗好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我——”

“你負責克服關于過去的難關,而我将未來給你打理好……”

“等到一切順利結束,等到你滿十六周歲,跟我一起住進去吧!”

就算美穗不說,他也知道了美穗的決定。她肯定會在元月十五去京都贖罪,作為後來人的恭平無法阻止神意,只能從心底祈求着,她一定會回來的。

九十度躬身的恭平久久無法平靜自己的心情,淚水随之滴落在地,“答應我……你一定會回來。”

但是錯在美穗,正如外祖母所說,幹擾着對方人生的是她這個千年不變的怨靈,可恭平卻在這裏說着“不再去影響她”,這讓美穗情何以堪。

“你在懷疑什麽,在害怕什麽?”轉過身面對他的美穗莞爾,“我還要考慶應,怎麽會回不來呢。”

千言萬語彙成最後的心意,“……等着我。”

☆、美穗的黑歷史

今天大家的狀态有些不對勁。

藤原看着窗外,美穗翻着菜單,玲奈偷瞄了下大樹,而大樹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盯着玲奈。

知予推了下身旁的陽太,“這麽尴尬你說兩句啊……”

陽太立馬站了起來,“我去幫大家拿飲料!”

他居然逃了。

這時最後抵達的立花推開了餐廳的大門,風鈴作響,“抱歉!我來晚了。”

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今天周五放學的時候,不同學校的幾個人居然在一條路上遇見了。

知予馬上拉過美穗,“一起去吃飯吧!”

但其實美穗還在等正在書店結賬的立花,便只好一通電話告訴了她用餐的地點。

可是等立花進來之後也愣住了,“啊……這麽多人?”

她立馬坐到了美穗身邊,“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美穗聳了下肩,“你先說說你要吃什麽吧?”

“你請客嗎?”

美穗擡頭看了下諸位,“好吧我請。”

權當是上次沒有一起出去旅行的補償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給我來份巨無霸套餐謝謝!”

知予忍不住吐槽,“你怎麽不單點分全家桶啊!”

美穗也不太了解這個人,明明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她居然還能這麽無拘無束,“那不行,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我吃不下。”

玲奈倒是對吃的沒什麽胃口,“對了美穗,後來、後來那個深濑跟指原前輩沒再來找你麻煩吧?我們大家都出去了,怕他們會對你一個人不利。”

“哦,沒有,一次也沒。”

這時藤原看了過來,立花更是拍了下美穗的背脊,“放心,我家美穗絕不是可以讓人欺負的那種類型!”

深知美穗內在的藤原也發話了,“深濑他還在醫院,可能還需要一個月左右出來。”

“要是他出來以後再亂來的話——”

“那我會讓學校開除他的。”

知予這就放心了,“還好藤原前輩你比較明事理。”

陽太終于點完所有人的飲料過來,“我随便點了幾份,你們看着分吧!”

“沒有冰激淩嗎?”知予掃着手機裏的優惠券,交給陽太,“給我再去拿一下這個冰激淩,每個女生一份,謝謝!”

“好好。”任勞任怨的陽太只好再次站起身來。

這次陽太回來得挺快,他倒是有些好奇,把手機裏的一張照片掃給知予看,“這人是誰?長得真帥氣,可是個女的吧?”

知予恍然大悟,“你不提我還忘了,這個人是我中學的同期生,最近剛巧發現是在同一個高中!”

她馬上把照片放到了美穗面對,不懷好意的問道,“美穗……還記得她嗎?”

美穗看了兩眼,印堂即刻發黑。

藤原也忍不住看了兩眼,“同學嗎?”

知予嘻嘻嘻的笑了起來,玲奈更是羞紅了臉色,“那個、那個人……是美穗的初戀。”

“怎麽會是初戀呢!”美穗立即反駁。

“你不能因為人家是個女的就否定掉自己的戀愛啊!”知予也馬上還擊。

“誰誰?哪個哪個?給我看看!”立花則是興奮得不能自己,等她看到了照片也忍不住贊嘆,“這家夥長得不錯!”

“可不是嗎?以前學校演劇部的,王子專業戶!”

“美穗居然是喜歡王子類型的?太意外了!”

立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推了下美穗,“我還以為你不是外貌協會的呢!”

“那只是個誤會。”

“誰說的,要是這位相川同學是個男生的話,恐怕你們已經成了吧?”

美穗百口莫辯,只能默默喝了口飲料。

“說起來相川在我現在的學校也超受歡迎的,她現在頭發長了一點,女人味十足,之前我就看到有男生對她告白呢!”

立花立即拍了下桌子,“可以的!”

“相川的五官偏男性化,但是現在化了妝就好多了,她現在也加入了演劇部,不過不再飾演王子了。上次我遇到她,她說她要轉型呢,不然總是有女生跟她告白也有些困擾。”

陽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太搞笑了,知予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她?”

“我一開始知道她是個女生當然不可能,不過美穗她就……”

玲奈也掩嘴輕笑,“你要一開始說清楚的話,美穗就不會弄錯了。”

“她一個學生會會長居然會不認識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我以為她是知道的呀!”

千錯萬錯都是美穗自己眼瞎的錯,“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她很親切而已……”

“不過相川真的很好,我上次看她拒絕別人的告白還鞠躬道歉了,哪像有的人以前接到情書都是直接當做垃圾處理,被人當面表白像個死神一樣面無表情的。”

玲奈卻替美穗說話道,“美穗那麽忙,那些男生有時還想用表白來捉弄她,美穗沒有動手就很好了,要我一定會哭呢。”

“是嗎,有這種事?”立花有些好奇,“你以前也是學生會長,居然還有男生那麽過分,想靠表白來拉攏你的好感。”

“那些人啊,想着要是向美穗告白了,美穗以後處置他們違紀的時候會不會寬松一點,”知予攪拌着冰塊可樂,“然而沒過一段時間我們火眼金睛的美穗就發現了,那些人只是起哄罷了。”

美穗也添上一句,“哪有人每天被人排着隊表白,我又不是奧黛麗赫本。”

“所以呢,這也害慘了那些真正支持美穗喜歡美穗的人,搞得後來美穗對任何人都警戒三分,整整三年中學,居然沒談過一次戀愛。”

玲奈倒不這麽認為,“美穗是因為太忙了啦。”

“那現在你不是會長了,為什麽還是那麽忙啊。”

“因為要考大學啊。”

這麽淺顯的道理反倒遭來知予的白眼,“嗤,你不是對相川的事情耿耿于懷吧。”

“你不說我早忘了。”

“才不信!”

“我對她……其實我只是覺得她跟別人不太相同,在別的男生一直制造問題的時候,她卻在演劇部認真練習着,還很關心周圍人,給其他同學指點,這樣循規蹈矩,樂于助人的人已經很少了吧?”

立花糾正她,“至少你也算一個。”

“我是被迫的啦,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當學生會長的,可老師們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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