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回來到京都了

恭平吃醋的從身後抱住她,“你不會再對她有奇怪的感情吧。”

美穗回頭,“你覺得呢?”

他今天偷偷打量了那個人很久,覺得有男生喜歡她很正常,但是也沒有誇張到會讓同性趨之若鹜的地步,“但我要你親口跟我保證,跟她只是正常的來往。”

“我難道還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嗎?”

“可知道你以前喜歡過她,我就會嫉妒。”

“我還親過貓咪,你會不會嫉妒貓咪呢?”

“我不管……”彎腰湊到美穗耳邊的恭平呼了口氣,“你跟我保證,只喜歡我一個。”

“好吧我發——”

誓字還沒說完,外面就響起了一道雷聲,恭平哭笑不得,“你這樣讓我怎麽相信你啊?”

美穗也很無辜,“連上天都不幫我,真是的。”

“快點,口說無憑,行動上來表示一下,你喜歡我。”

其實每次只要爸媽不在家,恭平就會對她撒嬌,而且每天還變着花樣來确定她的心意,這次要怎麽做呢?

“你不是晚上有工作嗎?快去工作吧!”

“不要,走之前我得确定你的心意,不然晚上我不回家了。”

“那你就別回來了,看明天爸爸是不是拿着狼牙棒等着你,居然夜不歸宿。”

“他們倆也沒好到哪裏去啊!”

“所以你幹嘛一定要确認一個一直在家等你的人的心意啊。”

美穗白他一眼,而恭平也瞬間明白了,立馬抱住了她,“抱歉……我錯了,我以後會更加頻繁的回家的。”

“那樣……也不太好,該出去走動的時候還是得走動走動的,譬如說,時間到了,你得工作去了,”美穗推開他,給他整理了下衣領,“好好去工作吧,兩只貓咪交給我來親吧!”

“都說了我會吃醋的啊!”

“你這個癡漢可不可以正常一點啊,快出去工作!”

随着門砰的一聲關上,恭平也被趕出了家門,臨走前還扶了下腰,“真是的……每次都這麽用力。”

而禦景此刻已經開車轉折回來,對他招了下手,“好了,別啰嗦了,錄音室那裏都該等急了。”

“哪有這麽快?”

“喝上一杯再去那裏的話時間就比較緊張了。”

“還要去喝?你不開車嗎?”

“就在錄音室附近,物色到了一家不錯的酒吧,喝完了我們走過去就是了。”

“服了你了。”

☆、巧遇恭平的周末

今天周日,藤原的補習暫停一天。

大清早立花的電話就叫醒了美穗,她好像激動了一晚上沒睡着,“怎麽辦怎麽辦?現在黑眼圈超明顯!要是約會的半途中睡着了是不是就GAME OVER了?”

美穗翻了個身,明顯沒睡醒,“那你……化妝一下,吃點……吃點安眠藥吧。”

“你是想害死我吧?”

“哦,喝點咖啡,不好意思。”

被她這麽一吼,美穗也完全清醒了,“冷靜點,平常心對待就好了。”

“面對藤原那張臉我可平靜不下來……不行不行,要是走在街上有人對我指指點點怎麽辦?”

“那你就裝出自己很有錢的樣子好了。”

“去死吧!”

“要不……”

“嗯?”

“你陪我吧,第一次我真的太緊張了,我以前都沒有約會過。”

美穗坐起身來,“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我要是陪同的話,就不算是約會了。”

“但我覺得有你在的話,氣氛會緩和許多。而且,以前藤原不來找過你嗎?那時我們也三人一起吃飯了呀!”

“那個時候你們倆是什麽關系啊,跟現在怎麽好相提并論。”

但立花還是這樣決定了,“你來我家幫我化妝一下,那些東西我不會弄,等我打扮好了,我們一起出發!”

美穗再翻個身,徑直摔了下來,“……好吧。”

聽到門鈴響了,立花打開了大門,沒想到外面并不是美穗,而是玲奈,“早上好呀!”

“美穗讓我過來幫前輩你化妝呢!”

“哎?美穗呢?”

“美穗說她不想當燈泡就不來了,對了,今天不止你跟藤原約會哦,為了幫你緩解一下,我跟大樹決定一起四人約會!”

這個主意太好了,正好四個人都是認識的,氣氛就會比較正常了。

“美穗真是GOOD JOB!”

美穗今天的任務是去池袋找之前所看漫畫的後續。

以前都是立花跟玲奈帶着她來這裏,走了幾次之後,她一個人也就輕車熟路了。

今天CD這層的牆上,居然貼着恭平本人的海報,原來是他推出個人單曲了。

美穗再想想這家夥跟他從小都是五音不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不禁有些好奇,就在她要走進去的時候,有人拉住了她,“好了,你又越界了。”

她再一回頭,這個戴着帽子跟口罩的人不正是他本人嗎?

兩個人來了一家客流量比較小的餐飲店,恭平也摘下了口罩,“你剛剛想幹什麽去?”

美穗瞥瞥視線,“随便……看看呀。”

“都說了不準買關于我的東西了。”

“我就看看怎麽了?”

“我會尴尬的啊!”

“你去配□□了嗎?”

“沒有過。”

“那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可是、可是那些東西對別人而言是公開的,但對你就是私密的。”

美穗也湊過去悄悄說道,“我知道,然後你的身體正好相反對吧?”

恭平掩面想逃,沒想到他被自己的戀人給調戲了。

“我最近發現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是你教壞我的。”

“你還血口噴人!”

美穗撐着下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反正我已經這樣了,變不回去了。”

以前的明裏內向單純,聖潔美麗,現在的美穗完全是個女流氓。

“這世道究竟是怎麽了……”

正當他埋怨的時候美穗還若無其事的拿出了剛買的漫畫書閱讀,完全無視他這個哥哥的想法,“在你的男性戀人面前看耽美合适嗎?”

“那要不一起看?”

“就不能說些正常的對話嗎?”

“哦……那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

“我來……宣傳CD。”

美穗挑眉,“然後居然趕走了你的消費者。”

“你是個例外!”

“我為什麽要被你區別對待?我就不能做你的FANS了嗎?”

“你對我而言已經夠特殊的了,不需要再多一種關系啦。”

這個答案差強人意,美穗合上漫畫,“你下午有安排嗎?”

“去秋葉原繼續宣傳簽名。”

“晚上呢?”

“晚上約了佐野去吃飯,然後去錄音。”

“你的行程還真滿啊。”

“我已經是社會人士了,當然有工作在身。”

“可我沒什麽事做,要不還是買點漫畫回去看看好了。”

“書房裏已經多出那麽多格格不入的漫畫了,你就不怕爸爸發覺嗎?”

“不會吧?到時候我就說是你的好了。”

“看來你是真的想害死我,那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啦!”

“冷靜點恭平,你想讓大家發現你的存在嗎?”

又坐回自己位置的恭平只能瞪了她一眼,“我怎麽總是……拿你沒轍。”

“當然,你比我小了一千歲呢,”美穗撩了下長發,顯得自信美麗,“我可是這個世界所有人的大前輩。”

想想也是,“但你手裏怎麽跟個外國人一樣拿着東京地鐵路線圖?”

“要你管!”

下午的時候,美穗也偷偷的跟了去秋葉原。

結果她找到了一家貓咪咖啡館,進去了之後就陷在裏面出不來了。

等到立花多次發來短信,她才發覺黃昏将近了。

“今天的約會超級順利!不僅順利的吃了飯逛了街,藤原還給我買了禮物!”

照片上是一對很精致的耳釘,“好看嗎?是玲奈為我挑的,然後藤原付錢的!”

“我也想送藤原一點東西,可不知道他需要什麽,美穗你覺得呢?”

再看看發送的時間已經是半小時前,說不定他們早就散了,美穗沉思了下,回複道,“剛剛睡着了,送什麽應該決定了吧?”

而那邊立花很快回過來了,“結果什麽也沒送,就目送他被石川老師接走了。”

“好吧,節哀,我也不清楚藤原的興趣愛好,下次我通過石川幫你問問。”

“太好了,謝謝你美穗!”

今天西村特地來問了石川有關藤原的興趣愛好,石川也根據自己所知告訴了她。

等到美穗被伊藤送回去之後,藤原當然好奇他們倆剛才在談什麽。

“在談你喜歡的東西,她應該是想幫立花來讨好你。”

沒想到這個人在做相反的事情,藤原想通過跟立花的交往知道一些有關美穗的信息,而這個人卻暗地裏要幫別人攻略自己。

“其實我覺得你跟立花應該好好交往。”

“為什麽?”

“你不要敷衍,我覺得衆多女生中,跟美穗性格最為接近的應該就是立花。”

“她們倆根本一點也不像。”

“外表當然不像,尤其是短發的立花像個假小子,志趣也不盡相同,但性格卻尤為接近。你說不像,只能代表你可能并不了解真正的西村。”

“真正的西村?”

“可能在你的思想中,西村的性格比較像玲奈吧?”

藤原點點頭。

“那就大錯特錯了,她強勢冷靜,不怎麽溫柔,反而有暴力傾向,還喜歡吐槽,怎麽看都不是玲奈的那種性格,反而和立花相似。”

“哎?”

“可以這麽說,她的性格比立花更甚,立花可能還在天枰的中間偏右,而她已經極為接近最右端……完全不是女生該有的性格。”

藤原才不這麽認為,“不可能的。”

“可不要被她的外表所欺騙了,你之所以不了解她,是因為還沒有真正接觸過她。我覺得你跟立花談戀愛是非常好的歷練,只要你認真對待,以後跟她相處了,也會游刃有餘。”

“說到底你是想要我跟立花好好相處。”

“那是一個大前提,希望你能相信我。”

石川這麽說,藤原再仔細想了想,他印象中最為深刻的就是在京都那天執着攀登伏見稻荷大社的美穗,穿着深紅浴衣的美穗更貼切溫柔娴靜這四個字,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她鬧騰的樣子。

盡管藤原知道她有時說話會很搞笑,但也只是偶爾而已,她大部分時間都像是高嶺之花,只可遠觀罷了。

“既然沒有看到她的所有面,就代表你還不夠了解她,這樣的你,也是無法攻略下她的。”

美穗最近的畫上全是貓,西村在幫她收拾書房的時候,數到了不下二十張畫。

“真是覺醒了不得了的屬性。”

美穗居然是個重度貓控,這讓恭平十分意外,他還以為美穗會比較喜歡聽話的狗,沒想到是喜歡傲嬌的貓。

當父親也推門進入的時候,恭平下意識了瞥了一眼書架,然後移回視線。

“怎麽了?”

“沒什麽,您還沒睡嗎?”

“哦,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書房裏燈還亮着就上來了,早點睡啊。”

“我會的,馬上就去睡了。”

等目送父親下樓之後,恭平也不再去打擾任何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他才要去關燈入睡,沒想到燈光自己滅卻了,“……停電了嗎?”

不對,是美穗那裏有狀況!

翻了個身起來的恭平迅速來到了隔壁房間,沒想到美穗正在夢境中掙紮,她情緒極不穩定,揪着被衾看似很痛苦的樣子,“……”

“美穗!”

恭平千鈞一發摘下了她的手鏈,她的噩夢也随之中斷,猛地坐起身來,“!”

“怎麽樣了?”

美穗搖搖頭,伸手要去取手鏈,“我才進入夢境……還給我。”

“這樣太危險了,要是我沒有及時回來的話。”

“我知道你會在這個時間點回來,我已經算好了,給我吧。”

“我來,”恭平拒不給她,“你在家試驗太危險,剛剛燈都自動跳掉了,還是我在的情況下,要是我看到這些回憶,讓碧玉消失就不會有事了對吧?”

“可是你看到,我卻看不到,回去了岚山那裏我還是想不起一切,要怎麽贖罪呢?”

說的也是,咬咬牙的恭平坐了上來,“那我跟你一起睡,我來抑制住你。”

看來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而美穗也想盡快結束這樣的夢魇,便讓出了床位,向裏躺了下來,“嗯。”

恭平随之躺下,戴上手鏈握住美穗的手,“準備好了嗎?”

美穗即刻握緊了他,深吸一口氣回道,“嗯,準備好了。”

☆、将我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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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我的栖息之地,有我的神力守護着,你真的要離開嗎?

這片花原不同于那個迷宮一樣的森林,它溫馨溫暖,四季芬芳。

可是感知到不幸的明裏還是站了起來,并且艱難的向森林移動着。

她聽到了景之的聲音,那不是幻覺,那聲音離她很近,她一定要找他去問個明白。

什麽叫做,“好好活下去……別再等我了。”

那個人究竟是放棄她走掉了,還是義無反顧的死在哪裏了呢?

總而言之,要去找到他。

密林裏的火光已經消失,人聲馬蹄聲也漸遠,無法發聲的明裏只能在森林裏磕磕碰碰的尋找着。

——快回到我這裏,這片山腳已經集結了整個平安京的大陰陽師,他們很快就要進行封山儀式,強行超度這裏的亡靈,從此以後你再也出不去了。

可是景之在這裏,她怎麽可以擅自離開,一定要找到他才是。

正當她循環往複尋找無果之際,突然山腳溢起了光線,直沖天空,被這道屏蔽擋在森林內的明裏也察覺到了。

——來不及了,他們隔絕了這片森林,你的一切都走不出去了。

後退幾步的明裏并沒有動搖,仍在四處尋找着。

——那個男人說過了,好好活下去,不要再等他了,你為什麽還這麽執着。

——他也許已經回到山下去重享他的榮華富貴了,而你卻被永生永世的隔絕在了這人間地獄。

——他就是個普通人類,不過數十年的光陰,你找到了他又能怎麽樣呢?

這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聲音,每日每夜都在幹擾着她。

可是明裏并沒有放棄過,她一直在找,一直在找,直到冬天都快過去了,她終于捂着肚子停了下來。

——你的孩子要出生了,我給你找到了能夠撫養它的狼群。

——你別怕,勇敢的把孩子生下來,我賦予了你神明之力,就算不吃不喝,你也能活下去!

在沒有任何人來幫助她的情況下,明裏一個人在溪邊将孩子生了下來,山神很快召喚來了狼群,其中一只母狼走到了明裏身邊。

——把孩子交給她,她剛剛失去自己的孩子不久,會幫你照顧。

——而你什麽也看不見,也無法為他找到吃的,他會餓死的。

痛心的明裏只好松開自己的雙手,母狼很快就将孩子叼走了,跑進了森林深處。

放開了孩子,她的心再次回到了起點,去尋找景之。

山神應該知道景之在哪裏,可卻不肯告訴她。

——你的景之不在了,放棄他吧。

還不可以,她還有一口氣,就要找下去。

她走過森林土壤,走過溪流晚霞,走過春夏秋冬,走到雙腳變成森森白骨,卻還是找不到,找不到。

——你在森林裏迷路了,你不可能找到他了。

她好像真的累了,累到跪了下來,然後聽到狼的嚎叫聲。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循着聲音前往的明裏終于抵達了母狼所在的地方,而先前對月哀嚎的母狼也奔跑了過來,一直在她腳邊嗚嗚的叫着。

——對不起,明裏,它是這麽說的。

——孩子死掉了,因為先天不足,活了兩年他也一動不動的,就在剛剛,已經徹底冷掉了。

顫抖的明裏伸手去碰它,希望它帶她過去。

——跟着我。

當撫摸到孩子冰涼的屍體時,無法抑制的明裏抱着他大哭了起來,她的聲音凄慘悲涼,仿佛從心底發出,引得狼群在山間不斷嚎叫。

她應該明白的,這個孩子在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陪她受盡了虐待,是不可能正常成長下去的。

她人生的光線逐次黯淡,活下去的動力很快就要化為泡影了。

——明裏,你還要去哪裏?

親手埋葬了骨肉的明裏很快又站起來,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她應該快死了,神明之力也支撐不了她多久了。

可是在死之前,她還期待着,能找到唯一所愛之人。

這個軀殼還冥頑不靈的移動着,尋找着,直到被什麽牽絆住,猛地摔了一跤。

她一下撲倒在地上,怎麽樣也站不起來。

——明裏、明裏。

——結束了,明裏。

她明白了山神的意思,她的旅程結束了,該就此放手了,因為她在地上摸索到了一把刀。

這把刀上的紋路以及刀柄的形狀她還能辨別出來,那是景之的刀。

不僅如此,地上還有很多已經腐爛的箭矢,密密麻麻的。

看來這裏曾經經歷過一場惡戰,看來有人被亂箭射死了。

他的身軀已化為白骨埋入地底被蟲蟻齧咬吞噬,所剩無幾,唯有頭顱還能挖到,但已無法辨認。

——你已經找到他了,明裏。

破敗的衣服上她仍能摸出平家族徽的紋路,就算被風吹日曬了兩三年,她還能确認,這是景之的衣服。

景之的衣服,景之的刀,還有景之的頭顱。

——他沒有離開,他只是死了。

——所以……

——好好活下去,不用再等他了。

——他無法為你報仇,也給不了你該有的幸福和完整了。

——只能用死來成全自己。

他明明知道的,就算逃離了平安京,這兩個人也回不到原來的生活了。

明裏不再是當初的明裏,而景之也做不回過去的景之了。

“就我們兩個人,無論彼岸在何處,只要我們兩個人就可以。”

景之的話,終于成真了。

但這不是真的。

這才不是她要的真實。

這個世界錯誤了,完全錯誤了!

為什麽相愛的人走到彼岸就是死,而活着的人卻還在山下逍遙?

這個世界明明沒有了景之,還欺騙了她這麽久……

沒有景之的世界,就不應該存在。

抱頭陷入極端的明裏已經走火入魔,深深呼吸着。

她不甘心,她不甘願。

整座山在她的控制下在顫抖,在動搖,濃雲遮住新月,鬼哭狼嚎之聲瞬間充斥天地間。

“景之已經死了,還要這個世界做什麽呢?”

抱着景之頭顱慢慢站起身的明裏,肆意釋放着她的不安焦躁,她的憤怒和悲切,“大家……一起死了算了,好嗎?”

——那我成全你。

怨恨之火突然直上雲霄,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經覆蓋了整片森林,沖出屏障,禍及山腳,并延綿遠去。

這個世界立馬充滿了火光,而她再也不用害怕寒冷和黑暗了。

因為景之找到了,她連步伐都輕快了起來。

她想起來兒時跟景之一起吟唱的童謠,正好來歌頌此刻的心情。

走到臨終的明裏在樹林間,在大火裏走動着,她終于跟景之在一起了。

景之再也不會離開她了。

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把他們分開了。

“景之,你開心嗎?”

“我馬上就要來陪你了……”

火,越燒越旺,而那個身影的移動也逐漸遲緩,直到臨終一刻,她終于喪盡全部的力氣倒下,而她手中的頭顱滾入溪水,順流飄走,伸手再也無法追及了。

“景之……”

就算心有不甘,她還是這樣死了。

這樣才算是真正的枯萎了。

“将我深埋吧。”

山林的封印還在。

傳言這座山裏的怨靈引發了天災大火,燒毀了平安京方圓數十裏,讓無數無辜的百姓死于這場罹難。

人類可以往山裏去,但山裏的東西很難出來。

王城也在每年派陰陽師來鎮壓加固封印,并且年複一年的擴大森林面積,讓山中怨靈迷路,從此再也走不出來。

但凡經過這座山的人都很忌諱,更別說往山中送死。

但也有順利走出來的人說過,遇到了長相非常美貌的少女,在山間游玩嬉戲着。

這座山上确實存在着一個名叫明裏的少女,她每天都會走到山的邊緣去看看,有沒有跟景之長得相像的人重生了。

還有大部分時間她就在山內徘徊,曾經在死前弄丢的頭顱,她一直未曾找回,心中全是愧疚。

平家為了讓她死後得以安生,已經将她的屍骨埋入了曾經的花園,但那片花園現在也被森林覆蓋,長出一顆巨大的楠木,成為了這個森林最隐蔽的地方。

她找啊找,又或者等啊等。

但是景之就是出現不了,連山神也給不了她明确的答案。

世事變遷,外界已千年。

而這個少女,還是在等着。

等到她什麽也不記得了。

唯獨這一個人,這兩個字,“……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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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不過來。

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像是被什麽沉重的東西埋住了無法呼吸。

痛苦的美穗開始掙紮,可卻無濟于事,來自上方的力氣将她越抱越緊,越縛越牢,可她還不想死,于是手腳并用的開始反抗,企圖突破身上的禁制。

可是在睡夢裏根本使不出什麽力氣,無論如何都被壓制的死死的,心有不甘的美穗被迫睜開了雙眼,“……啊,天亮了。”

不僅如此,還有另一個人正壓在她的身上睡得沉沉的,并且用四肢鎖住了她,“原來是……”

她還以為是鬼壓床,沒想到是真的有人壓着她,有氣無力的美穗拍了下對方的臉,“喂。”

恭平尚未醒來,房門倒是敲了兩下,傳來母親的聲音,“美穗,馬上就七點了,該起床了哦!”

“知道了!”回應了一下的美穗用力推開了像八爪魚一樣抱着她的恭平,等到從床上起來更是倍感輕松,伸展了下腿腳和筋骨。

美穗拉開窗簾,光線徹底普照房間,恭平也蘇醒了過來,他的身體比以前要沉重,甚至連眼皮也擡不起,模模糊糊只看到了美穗在脫衣服,于是馬上條件反射瞪圓了雙眼。

等到美穗換上制服撩開長發打算去洗漱轉身時,他又警惕的閉上了眼睛,以防被打。

離開之際的美穗本打算叫醒恭平,但樓下的母親又在呼喚了她也就不多顧了,急急忙忙的關門走了。

等到恭平打着呵欠下樓,美穗已經整頓好一切出門了,兩個人最後對視了一眼,沒有多說便分開了。

看到兒子下樓的母親送走了女兒,便看向這裏,“早上好恭平,今天上午有工作嗎?”

“嗯,九點出門。”

“起得可真早,洗漱好過來用餐吧。”

“好的。”

☆、最初的回憶

下雨了。

上到歷史課的西村又開始了日常發呆,腦袋空空的看着窗外。

她手上的結繩光禿禿的,三顆碧玉全都化成了粉末消散,這代表着她已經取回全部的記憶了。

這次,她算是明白自己錯在什麽地方了。

她擅自奪走了很多無辜人類的性命,倘若山神想要讓她贖罪也未嘗不可。只是經歷了上千年,她不僅記憶模糊了,連當時的感覺也不記得了。

在她的回憶裏,她大部分的時間都等在那個山坡上,等着景之回來找她。

她仍然記得那最後的約定,景之讓她在花原那裏等他。

結果花原淪成了迷宮,而景之也化成了白骨。

這樣的結局,要重來多少遍,才能改變呢?

美穗輕輕嘆氣,在書本上劃了幾筆,無可奈何,“結果……一家三口都死在了那裏。”

此時在秋葉原出席活動的西村也想到了一起,“孩子被明裏埋了,明裏被平家埋了,那……我呢?”

都過去了一千年,恐怕景之的骨頭早就化為了塵土,愁腸百結的恭平內心深深嘆了口氣,“還好結束了,這個悲劇。”

放學了。

美穗的手機上居然收到了來自外祖母的短信,“我收到山神的指示,你的記憶已全部取回。元月十五的祭典之前,我希望你提前一兩天先來一趟京都做好準備。”

美穗有些質疑,只是一個祭典,沐浴淨身更衣并不需要太多時間,“那我什麽時候過來。”

“元月十四就過來,跟着恭平一起來,你們去一趟伏見稻荷大社那裏,告訴那裏狐仙你明天将進山祭拜,讓她們為你做一些指引。”

外祖母的心思有些詭異,讓美穗很是奇怪,“可是伏見的狐貍我召喚不出來,上回也是。”

“上次是上次,那個時候的你還沒有覺醒,還被我所說的虛假的故事所誤導,所以狐仙不會接見那樣的你,現在已經不同了。”

“……但是外祖母,你為什麽要誤導我呢?雖然我承認在千年之前我做錯了,但也并非我全部一個人的錯,對嗎?”

“我原本希望你遠離這片森林好好活下去,只能告訴你這個虛假的故事,但後來察覺這樣是無法蒙混過關的,在山神面前,我撒了謊,事到如今不得不正确傳遞他的信息。”

“我明白了,我會在元月十四趕過來的。”

“在來京都之前好好保重身體。”

“我會的,謝謝外祖母。”

“小心你身邊的人。”

“……什麽?”

外祖母不再答複,這讓美穗好奇不已,什麽叫做要小心身邊的人?

她再一擡頭,已經到了藤原家,石川老師打傘過來提醒她,“下雨了,給你。”

美穗遲鈍的接過,将手機鎖屏,“哦……謝謝。”

她有預感,外祖母應該知道很多內情,但那個人礙于不知道哪方面的力量有所忌憚,不能全部告知,只能讓她自己去琢磨。

而讓美穗一直以來所擔心的,就是這個時空會出現當初的那個王上。

曾經拆散她和景之,并且将他們倆逼上絕路雙雙死在岚山的那個王上,難道如今真的出現在她身邊了嗎?

恭平還是跟千年以前一樣的長相,她能馬上辨認出來,要是那個王上的模樣身份全部改變了的話,那就是我在明敵在暗,暗箭難防,她的勝算很小。

做完了習題的美穗在草稿紙上演算着,就算識別不了那個人的長相,也能從某些方面入手,譬如他的性格地位,他的取向跟意識。

只可惜碧玉全部消失了,所以能檢驗共鳴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

好比美穗現在握緊了伊藤的手臂,她其實可以探究出一些內在的信息,譬如這個人腦海中的走馬燈,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也是可行的。

當然,伊藤老師跟她的事件無關,“美穗……怎麽了?”

美穗連忙松開了手,“老師……的手鏈很漂亮呢,以前沒看到過。”

伊藤有些臉紅的瞥了一眼石川,應該是石川送給她的。

王上的特征是孤傲,氣盛,并且不達目的不擇手段,還會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不僅如此,他喜歡的是男人,但當時朝中并沒有人知曉這件事,可見他對自己的一些弱點保密性是極強的。

王的占有欲很強,他所看中的一切,決不允許他人來染指。

這樣的人個性還是很鮮明的,要找起來應當不難,可是就美穗分析來分析去,卻只覺得最符合的還是禦景弓弦了。

但禦景前輩跟王上最大的區別就是他不會傷害到別人,那是完全相反的性情,而且他也不會像外祖母所言,是需要小心的對象。

排除了禦景之後,美穗一時間根本想不到第二人選,因為她認識的人有限,認識的也都比較了解,說不上有什麽可疑的。

那剩下唯一檢驗的方法就是利用她的靈能去看清對方的腦海深處,是否存有千年以前的記憶。

但這種靈能她都不曾使用過幾次,只能先抱着貓咪練習,結果看到的全部是魚魚魚魚……

呼出一口氣的美穗扶着腦門,“不能選定片段去看,這樣随便看看的結果就是只能看到對方心裏念叨的最多的東西。”

而且入侵內心這種能力也是十分耗力的,這會兒的美穗已經頭昏眼花,嚴重缺氧的躺了下來,“……心好累。”

美穗本身患有嚴重的貧血,今晚回到了家裏更是一點力氣也沒了,連站也站不住,臨走前石川也看出她的異樣,“是不是最近學習太累了,要不休息一個禮拜吧。”

但看兩位老師将美穗送回了家,母親也再三謝過,将美穗扶回了家,“那就在家好好休息吧,補習先告一段落。”

恭平還沒回家,外面還在下着雨。

“對了,恭平他帶傘了嗎?”

母親回憶了下,“臨走前讓他拿了,”再一看門口,“看來是沒聽我的話。”

這幾天會一直降雨,持續整整一周,立花的短信發過來全是埋怨,“連見面都不行!我要怎麽攻略藤原啊?”

美穗突發奇想,“你來我家,我來教你攻略!”

立花還以為這個人真的想到了什麽好辦法,沒想到第二天來到她家裏卻是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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