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清涵很少哭,哪怕是那一天被人這麽欺淩,她也只是嗚咽幾聲,落了幾滴淚,隐忍的可怕。

她幾乎不會因為挫折痛苦而哭泣,因為被欺淩這麽久的她深知,眼淚是沒有用的。那些人只會因為你的眼淚覺得你軟弱,甚至覺得快意,從而越發開心。所以她告誡自己,一定要學會忍,不能哭。可是,曲墨觞輕而易舉戳中她傷痕累累的心,讓她無法控制自己。

眼睛又酸又痛,視線因為淚水阻擋一片模糊,她拼命眨着眼,不想在曲墨觞面前這麽失态。

曲墨觞看她眼淚不斷落下,卻在拼命克制自己的委屈難過,心裏也是被擰了一把。她把車子放下,将身形單薄的女孩摟在懷裏,輕拍着她的背:“這裏沒別人,不用忍着,哭吧。”

林清涵本來一直捂着眼睛,聽了她的話,揪住了她的衣服,哭的身子都在抽搐。濕熱的眼淚沁濕了曲墨觞的衣服,潮濕而滾燙。

曲墨觞沒再說話,只是一下下撫着她的背,任她哭。不知過了多久,她顫動的身子平靜下來,只是偶爾忍不住抽噎一下。

林清涵沒有立刻擡起頭,情緒崩潰時已經無力思考了,但是暢快哭過後,那種羞赧卻無法忽略。

曲墨觞看她已經好了很多,卻還是埋着腦袋不起來,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個孩子。

“怎麽不起來了?現在害羞可晚了。”曲墨觞笑着逗她。然後看到埋在懷裏的女孩兒,白皙可愛的耳朵倏然紅了,笑意忍不住更盛。

林清涵擦了擦眼淚,往後退了下也不敢擡頭看曲墨觞的眼睛。

像是發現逗她很有意思一樣,曲墨觞低頭看了下自己衣服:“總以為你不愛哭,哪裏知道這下一哭都把我淹了。”

林清涵忙擡頭,果然曲墨觞肩膀到胸前那一片布料果然都濕了,頓時臉更燙了,嗫嚅着不知道要說什麽,可是看到她眼裏的笑意,又覺得剛剛哭一場值了。

曲墨觞看她眼睛紅腫,臉上淚痕還沒幹,拿了紙巾替她擦了擦,認真看着林清涵:“如果我說,我想你來附中呢?”

林清涵一愣,嘴唇動了幾下,卻沒辦法把自己最渴望的念頭說出來,她不能丢下林煙。

“我想要你來,那麽你的後顧之憂,我會給你解決。你怕離家遠照顧不了你媽媽,我家在燕京附中附近有一套房子,我可以租給你。你上學的費用,我會給你負擔。但是所有的費用支出,我都會和你算清楚,等你有能力了,你需要都還給我。嗯,可能還需要算利息,可以嗎?”曲墨觞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直直看着她。

林清涵喉嚨上下滑動了幾下,艱澀得說不出話,許久後她才吸了口氣:“可是我要很久後才能還給你。”

曲墨觞笑了下:“是呀,我們家是做生意的,人都說在商言商,這筆買賣不劃算。但是,我們是朋友,在你有困難時,我有餘力,這樣做不好嗎?”

林清涵看着她,面前的人眸色清亮,斂着一股光芒,看着自己時認真而柔軟,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一時間渾身血液都在翻騰。許久後她艱難點了點頭:“我……真的謝謝你。只是,你爸爸媽媽會答應嗎?”

“我會和他們說的,不過那房子已經是我名下的了,你的學費,我還能支撐的起,不會有問題的。”曲墨觞說完騎上車:“快點回去了,你和你媽媽說一下,明天我把合同定好給你看,在燕京附中附近,房租大概要2000一個月。不過我也會住在裏面,那就只用900左右。而且你肯定要長租,所以會便宜一些,但是一年也要近一萬,你能接受嗎?”說完曲墨觞看着她,當然以後那附近房租恐怕會翻好幾倍。

林清涵臉色有些發白,她在一初都是自己帶飯,不吃零食,一個月生活費也不到一百,對她而言,一萬已經是天文數字了。

她沉默了片刻,在心裏思索着。她雖然窮,但是她也大概知道周圍一些人的收入,有些過的稍微好的,一個月就有三四千。他們還窮着,像市中心這些人,月收入肯定會更高,她長大後只要努力,肯定也可以的。

她心裏有股韌勁,而且面對的是曲墨觞,也就片刻就堅定的點了點頭:“能接受!”

曲墨觞看了她一會兒,倏然笑開了:“那好,坐穩了。”

林清涵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笑的那麽開心,但是她的心輕快了起來,雖然她背了很多債,但是欠的是曲墨觞,在讓她有壓力的同時,更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也就是說,她和曲墨觞的糾葛不會這麽輕易結束了。

曲墨觞再将事情和曲盛說了後,曲盛很快點了頭。他見過林清涵幾次,是個內向安靜的孩子,幾乎什麽都聽她女兒的,也不是那種有心機的女孩。

至于林煙那邊,她本身也是自尊心很強的人,但是事關林清涵的前途,而且曲墨觞也把事情和她說開了,算是提前借給她們的,她也就答應了下來。

搬家的事做的很利落,林清涵本就沒多少東西,曲盛讓司機直接把她們都送過去,很快就安頓了下來。

房子在九樓,南北通透,三室一廳有一百一十多平,比起她們租的小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林煙想着合同上的房租,心底感激不知怎麽表達,她女兒真是遇貴人了。

曲盛知道她沒有固定工作,又在千盛給她找了一份工作,雖然工資不是很高,但是福利待遇肯定是比臨時工強了百倍。

聽說了這事,林清涵和她走在學校裏忍不住突然開口說了句:“墨觞,謝謝你和叔叔給了我媽一份工作。”

曲墨觞微微笑了下:“謝謝我收下了,但這事就不要計較了。我爸只是給了阿姨一個機會,考核他不會管,阿姨能留下來,是她自己勤快做的不錯。工資是她辛苦得來的,你的學費房租也都記着,你現在欠我的,就是錢了。”

林清涵被她逗笑了,認真道:“我會好好讀書,早日把你的錢還上。”

進了高中後學業也緊張了些,但是有了之前的底子,林清涵适應的很好。她和曲墨觞不在同一個班,每天晚上上完晚自習,兩個人就約着一起回家,依舊是曲墨觞騎着車帶她。

這一年是2009年,記憶中這一年燕京天氣十分反常,到了十月底突然下大雪,溫度驟降。這一年四月H1N1爆發,此後在全球肆虐,造成了很大恐慌。

曲墨觞記得就是因為氣溫驟降,氣候異常導致流感傳播,當時整個燕京附中大批學生病倒,有的一個班只剩下幾個人,以至于學校直接停課一周,不過很幸運的是,雖然流感很嚴重,但都不是感染了甲流。

雖然不是記得很準确是什麽時候降溫,但是曲墨觞一直在關注天氣。那時候燕京附中對手機管得比較嚴,很多學生都沒帶手機,也很少關注氣候。

所以這一天,當林清涵看着呵着氣打着哆嗦從操場沖進來的同學時,低頭看了看抽屜裏被曲墨觞逼着帶的厚毛衣,嘴角抿着笑了起來。

到了下午,外面天氣陡然陰沉,冷風肆虐,吹的人透心涼。不到一個小時,紛紛揚揚的大雪開始飄落下來,雖然被凍的半死,但是這個時節下雪還是讓學生們驚奇不已。

下課後幾乎都在操場上玩雪,教室空調還沒開有點冷,林清涵去衛生間換了衣服,想了想去三樓找曲墨觞。

去的時候佘佳怡也到了,她正打着哆嗦在那抱怨:“這鬼天氣怎麽回事啊,墨觞我真是後悔了,早該聽你的把我的羽絨服穿過來。”

正說着看見林清涵過來了,佘佳怡和她打了招呼,又問她:“清涵你冷不冷啊?”

林清涵搖了搖頭:“墨觞讓我帶毛衣了。”

佘佳怡湊過去要扒開她衣領,林清涵有些無措,被曲墨觞拉到了身後:“好好說話,別毛手毛腳。”

佘佳怡一副盈盈欲泣的模樣:“我一個人忍饑受凍,你們兩個卻卿卿我我。”

曲墨觞微微白了她一眼,絲毫不為所動:“我讓清涵帶,她聽了我的,你不聽怨誰?”

佘佳怡憤憤不平:“誰想到已經穿了三件衣服還抵擋不住這惡劣天氣,十月就下雪,我有記憶一來第一遭。也就清涵一副乖媳婦樣,你說什麽,她就聽什麽。”

林清涵被她說得面紅耳赤,這個年紀的女孩之間,感情好的都是老婆媳婦的亂叫,可是佘佳怡這麽說,她就忍不住臉頰發燙。

這天的确很冷,到了放學很多家長都過來送衣服接孩子了,林清涵和曲墨觞都是帶好了衣服,沒讓林煙來。

自從這場雪後,陸續有學生生病,學校醫務室人滿為患。學校開始在班上發溫度計,每天早中晚要求班主任記錄學生體溫,一旦有異常立刻讓學生回家休息,避免傳染。

可即使這樣,還是不斷有學生發燒,過了不到一周,曲墨觞所在的三樓,隔壁七班五十三個人,已經只有十個同學沒有發燒了。

這個情況和上一世差不多,曲墨觞倒不是很着急,只是不讓林清涵再上樓了,她們這一層是重災區,就連他們班上學生都避開七班的樓梯口,轉而從另一個出口進出。

林清涵擔心得厲害,每當看到曲墨觞就得摸摸她的額頭,問她體溫正不正常。雖然學校一直通報說燕京目前每出現甲流感染的病例,但這個時期流感來得這麽兇,誰敢保證沒有感染。

曲墨觞好笑地看着她繃着臉,神情凝重地貼上自己額頭,然後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體溫沒有異常吧?”

曲墨觞輕輕搖頭:“我沒事,你也要注意,班上也有人生病了吧,多喝熱水,我給你的水果也多吃點。”說完她伸手摸了下林清涵的左手,入手冰涼,并不是剛剛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溫度,這丫頭肯定是先把手捂熱了才碰她的。

曲墨觞眉頭一皺,擡眸看了她一眼,又伸手探進她的衣袖裏摸了摸她的衣服:“手這麽冰,衣服穿少了,不暖和嗎?”

林清涵抿嘴笑:“沒有的,很暖和,你看裏面熱呼着呢,就是冬天我的手一向是冰涼涼的。”

曲墨觞點了點頭,給她揉了幾下,這才帶着她去吃飯。佘佳怡恰好也來了,搞怪地咦了一聲,捏着嗓子喊:“墨觞,人家手也冷,你給我捂捂。”

被她這一弄,林清涵臉頰紅得要滴血,曲墨觞微瞥了佘佳怡一眼,面無表情吐出兩個字,殘忍絕情:“沒門。”

三個人,不或者說佘佳怡一個人鬧着,在這寒冷的天氣裏,也是令人豔羨的融洽。

作者有話要說:  墨觞怎麽可能讓小媳婦因為這個放棄附中呢

所以,不但沒分開反而同居啦,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佘佳怡:人家手也冷,你給我捂捂

曲墨觞:別打擾我給我媳婦暖手

佘佳怡:你們的奸情亮瞎了我的眼!

表揚我哈,二更,在評論裏使勁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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