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v三合一】 (1)

男人的身軀堅實有力, 女人的身體嬌軟馨香。楚淩寒是不妨阮思妍摔倒, 只是下意識的扶住了她, 頓時溫香軟玉滿懷,唇上甚至被女人的唇印上。

四目相對,雙唇相接, 兩人俱是愣住半晌,似乎對這一幕怎麽發生的還沒反應過來。

阮思妍率先反應過來, 臉上爆紅, 心裏簡直欲哭無淚。這楚淩寒什麽時候進來的?又怎麽會站在她身後?摔在她身上就算了, 怎麽還好死不死的親到了。

雖然免于摔得四仰八叉,可現下也好不到哪去啊, 以楚淩寒的脾氣,她會不會被他弄死?

“對、對、對不起啊楚世子,我不是故意。我是腳麻了,我不知道您在我身後啊。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原諒我吧。我,我還要去給小公子做糕點,我先退下了。”

阮思妍一番話說得磕磕巴巴,最後幹脆直接溜之大吉。

眼見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竄, 楚淩寒默默站在原地, 懷中乍空,不複剛才的溫軟, 不知為何心底竟有一絲漣漪,說不清道不明。

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慢慢觸到唇瓣, 而後抿了抿嘴,似乎在回憶剛才的觸感。

“阮娘子,你怎麽了?”林氏回去休息了,林雪茹卻還等在院子外面,看到匆匆出來的阮思妍,不由問道:“你的臉怎麽紅?”

臉頰滾燙,她不用照鏡子都知道此刻臉肯定紅的滴血。

“額,這個”看着林雪茹猶疑的眼神,阮思妍幹笑着道:“想必是房內炭盆烤的。”

“這樣啊。阮娘子,我世子表哥進去了,你見到他了嗎?”林雪茹又問,明顯有一絲試探。

阮思妍好笑,不過此時她卻沒心思跟林雪茹說這些,當下便以要給楚霄做糕點為由去廚房。

阮思妍試圖借着做糕點讓自己忘記剛才的窘迫,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集中精力,腦子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到剛才的場景。

手上揉着面團,她聯想到剛剛楚淩寒身上硬邦邦的觸感;加個藥材,又能想到她貼在楚淩寒懷裏聞到的隐隐藥香味,好像是她給他制得熏香的味道。這麽說來,他是用了她送來的熏香了?還以為以他這樣謹慎孤傲的性子,還有對她的防備,定是會直接扔掉呢!

打住!!!她在想些什麽?感覺自己臉上又開始燒起來了,阮思妍懊惱着,真是沒出息啊!她這是想到哪裏去了,自己這算是輕薄了楚淩寒吧,也不知會不會被他秋後算賬,還不如想想怎麽保命,才是要緊。

這麽一想,阮思妍倒是冷靜下來。

“阮娘子?”

阮思妍手上動作不停,腦子裏卻在想着怎麽面對楚淩寒。不防被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林雪茹打斷。

“林姑娘?”

“阮娘子,額,我也想學做這些糕點,你教教我吧?”林雪茹一臉期盼道,眼神中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窘迫。

阮思妍先是覺着有些奇怪,她一大家閨秀,金尊玉貴的,學做這些幹什麽。後來轉念一想,便也想通了。因為楚霄喜歡,楚霄喜歡了便能得楚淩寒喜歡。

好吧,看來這姑娘還真是對楚淩寒情根深種,為了他,都來讨好楚霄了。這麽一想,阮思妍又覺得這姑娘實在是勇氣可嘉,當下便也不吝教授起來。

可惜,這姑娘實在對這一途沒什麽天分,阮思妍手把手的教,竟還做壞了好幾次,差點沒把阮思妍準備好的藥材給浪費完,才終于做出一份像樣的糕點,口感還行,就是那品相阮思妍做的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沒關系,你是第一次做,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阮思妍見小姑娘一臉失望,心懷不忍,安慰道。

“真的嗎?”

阮思妍昧着良心點頭:“當然,而且做點心,最主要的是心意,心意到了,便是生的也無妨。何況,你這味道還是可以的。”

小姑娘都快哭了,被阮思妍這麽一安慰,頓時又有了幾分信心。畢竟是第一次做糕點,意義非凡。小姑娘端起糕點,臉上帶着期盼,小心翼翼問道:“這如果給表哥吃,他會不會喜歡呢?”

額,又是楚淩寒,阮思妍內心哀嚎。她哪知道這喜怒無常的人會不會喜歡呢,不過想到等會兒她還要等楚霄醒來給他複診,若是楚淩寒在的話,那就尴尬了,倒是可以把這林姑娘帶上,那樣即便楚淩寒發作了,也不好拿她怎麽樣。

于是,阮思妍笑着鼓勵她:“楚世子若是知道這是林小姐親手做的,定會喜歡的。”

林雪茹頓時備受鼓舞,一臉期待的捧着糕點出去了,看這架勢,應該是去找楚淩寒了。

阮思妍便放心了,也端着糕點去往楚霄的院子。

楚淩寒回想剛才的情景,實在覺得很不可思議。對他投懷送抱,自薦枕席的女人無數,他從來都覺得厭惡,避之不及。可剛剛那個女人不僅是貼到了他身上,嘴唇也…他不僅沒将她一掌拍飛,想的居然是:這女人看上去瘦不拉幾,身子竟然這麽柔軟…

“爹爹,你是背着我偷吃了什麽好吃的嗎?”

楚霄一覺醒來,便看見楚淩寒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嘴唇不時砸吧幾下,神游天外,一副享受完美食的表情。

咳。

咳咳咳…

偷吃?好吃的?楚淩寒想到剛剛阮思妍跌落在自己身上,兩人親密接觸的一幕,就在楚霄床前,常年冷若寒冰的臉上,居然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爹爹,我猜對了是不是,是不是阮姐姐已經做好了糕點,被你偷吃了?”楚霄一想到自己的糕點沒了,頓時不淡定了,一個鯉魚打挺就要從從床上起來,剛掀開被子卻又發現身上還□□在,又縮回了被子,只拿眼睛瞪着楚淩寒,小臉氣鼓鼓的樣子。

“誰會吃你糕點。”楚淩寒好氣又好笑,喚了丫頭進來給楚霄穿衣服。

“你撒謊!”

“誰撒謊了?”

“你沒撒謊,那你臉怎麽紅了?”楚霄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對了,頓時哭叫起來:“你還我糕點,你還我糕點。”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愛吃這些甜得發膩的東西。我這是、”楚淩寒沒想到有朝一日,被這個臭小子給逮到自己臉紅,一時噎住。不過他腦子轉得快,迅速便找好了借口:“我這是被你屋子裏的炭盆給烤的。”

阮思妍端着糕點來到楚霄院子外,老遠便聽到他哭喊的聲音,以為他是醒來身體有什麽不适,當即跑了起來,連門都來不及敲,便推了進去,正好聽見楚淩寒的最後一句話。

室內頓時安靜如雞,且氣氛很有些微妙。

确認楚霄不是因為身體不适才哭鬧,阮思妍松了一口氣。她低着頭,心裏卻是直打鼓,沒想到楚淩寒還在這裏!還有他剛剛那句和自己說的相似度百分之百的話,阮思妍剛剛平複下去的心情又紛亂下來,臉上又不受控制的開始燒起來。

楚淩寒本準備回去的,恰好阮思妍又進來。他便又決定再留一會兒,想搞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對阮思妍的親近有那麽大的抵觸,于是,眼睛不由自主的便看向阮思妍。卻見她一直低着頭,活像自己欺負她了一樣,心裏莫名有些不高興。

阮思妍等了一會兒都沒見楚淩寒出去,也沒見他說話。阮思妍拿不準楚淩寒的心思,飛快的擡眼,想看看他什麽表情,卻正好對上楚淩寒投來不悅的眼神。

阮思妍頓時飛快的別開眼,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看他那眼神,似乎不善?

床上的楚霄穿好衣服,早就迫不及待享用起來,絲毫沒有察覺這兩人之間的風起雲湧。一時間,房內僅聞楚霄嘴裏歡快的咀嚼聲,格外刺耳。

不能坐以待斃,得趕緊補救!阮思妍左思右想,想着吃人嘴短,于是鼓起勇氣,擡頭問道:“額,楚世子,不如你也嘗一嘗這糕點?”

“阮姐姐,我爹爹說他不嫌糕點甜膩,不吃這些。”楚霄嘴裏吃着糕點,口齒不清道。

阮思妍:“…”

剛準備擡手,又默默放下手的楚淩寒:“…”

不知是不是錯覺,阮思妍覺得,原本還溫暖的房間,好像變得有點冷。心裏哀嚎着,林姑娘啊,您不是要送糕點給這祖宗吃的麽?你人呢?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呼喚,先去楚淩寒的院子撲了個空的林雪茹,終于端着糕點姍姍來遲。

林雪茹終于見到楚淩寒,雖然急于想讓表哥嘗嘗他做的糕點,卻還是知道先問問楚霄吃不吃。

楚霄吃着阮思妍做的色香味俱全的糕點,哪裏看得上她做的那醜巴巴的東西,當然也不好只好,便道:“我已經有糕點吃了,小姨做的就給爹爹吃吧!”

很好,沒有直說林雪茹的糕點賣相差,算是很給面子了!不過你剛還說你爹爹嫌糕點甜膩,不喜歡吃這些的呢?阮思妍腹诽。

林雪茹當然不會失望,她本來就是想給楚淩寒嘗的,當下便親自端着盤子,羞答答道:“表哥,這是茹兒親手做的糕點,表哥嘗一嘗味道如何吧?”

美人在前,欲語還羞,又是一片心意,任是哪個男人都不會拒絕的吧?阮思妍默默的想。

可楚淩寒不是憐香惜玉的男人,他剛被楚霄那臭小子擺了一道,心裏還殘存不爽呢,看到林雪茹做的這明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的糕點,根本連瞧都願多瞧一眼。冷聲道:“這麽醜的糕點,還好意思讓人嘗味道?”

這…阮思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無情的話,你也能說的出口?這情商,連楚霄都不如啊!

作為一個旁觀者,阮思妍都覺得不忍,尤其,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任哪個女孩子家被這麽說,都會受不了吧。果然,林雪茹先是呆住,而後白了臉,又紅了眼,最後捂着嘴跑了出去。

阮思妍懊悔,這裏面也有她的不是,要不是她鼓勵林雪茹,估計也就沒這一出了。匆匆對楚霄說了一聲,阮思妍便追了出去。

發生這一幕,連一直沒停過嘴的楚霄都愣住了,“爹爹,你把小姨惹哭了,祖母肯定又要訓你了。”

楚淩寒毫不在意的轉身,道:“墨痕,把楚霄的糕點拿走。”

“幹什麽?這是我的,阮姐姐做給我吃的。”楚霄頓時炸毛,護着懷裏的糕點不讓人奪走。

楚淩寒:“你今日吃的已經夠了,再吃就牙齒就要長蟲了。若是還想每日都有的吃,就乖乖交出來。”

愣愣的任由墨痕将糕點拿走的楚霄:“…”

他錯了,他不該有了糕點吃就忘了自家爹爹的。

**

“不要了,嗯…楚淩寒。”

“你輕一點…”

“嗯,太快了,楚淩寒,啊!”

在抱着懷裏人攀上巅峰的最後一刻,楚淩寒醒了。

感受到褲間的粘膩,楚淩寒愣了半晌後,才不得面對一個事實,他,楚淩寒,剛剛居然做了那樣的一個夢!對象竟然還是那個女人!就因為白日裏發生的那一幕!

不過,在夢裏,那女人可不是那樣的。她倒進自己懷裏以後,沒有起來,反而順勢勾住了他的脖子,柔軟無骨般的身子在他身上扭來扭去。

原本印在他唇上的雙唇,更是直接輾轉親吻起來。從雙唇一直吻到他的脖頸,又從脖頸吻到耳垂。而後,一邊解着衣裳,露出雪白的身體,一邊在她耳邊吐氣如蘭,:“世子,你抱我呀~親我呀~”

女人殷紅的嘴唇嬌豔欲滴,聲音嬌媚,帶着長長的尾音,酥麻入骨。

而他,像是竟然受了她的蠱惑般,一把抱住她柔弱無骨的身子,甚至反客為主地親吻起她來。然後,原本床上的楚霄,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他便将那女人直接抱到了楚霄的床上,兩人便…

楚淩寒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頭,他居然會做這種夢,一定是中了邪了。

那邊楚淩寒做着春|夢,這邊阮思妍也沒好到哪裏去。

她平時一般睡眠狀況都是很好的,不是沾床就睡的那種,也是從未失眠過,且通常一夜無夢到天亮。

可今天,卻是在床上輾轉反側,根本睡不着。原因無他,只要她一閉眼,就會想到白日發生的那一幕。這也不能怪她,誰讓她活了兩世,都從未和一個成年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尤其這男子還是楚淩寒,全京城閨秀都想嫁的男子。

等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她跌進楚淩寒懷裏,又不小心親到他之後。楚淩寒當即臉色大變,而後一把将她推開,口中大罵:“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竟然用這種方法勾引本世子,真是肮髒不堪!”

“不,我沒有,我不是,我只是不小心摔倒的,也不知道…”

楚淩寒哪會聽她辯駁,當下便命人直接将她擡起,給扔到了府外,還昭告衆人:“若還有人意圖勾引本世子,這女人的下場便是先例。”

外面迅速圍了一大圈人,對着地上的她指指點點,罵她不知廉恥,不守婦道,也不知照照鏡子,自己長什麽樣,就妄圖勾引楚淩寒。還有人朝她身上扔臭雞蛋、爛菜葉。而從頭到尾,楚淩寒就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她的笑話。

最後,就在阮家祖母發話,說她敗壞門風,命人将她捆了沉塘的時候,阮思妍終于被吓醒了。

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阮思妍拍着胸口,暗道:還好還好,這不是真的。

不過,萬一楚淩寒當時真的發作了,她的下場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阮思妍後怕的想,看來,以後跟這尊煞神,還是有多遠離多遠的好。

第二日一早,楚國公夫人林氏便來到楚淩寒的這裏,因為昨日下午他将林雪茹氣哭的事情罵他。

“你這孩子,你要我說你什麽好,雪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還是你表妹,你好好說話會死啊!”

“就算你對她沒意思,也不能那樣傷女孩子心吧?”

“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難不成要一輩子這樣?”

面對母親的叨叨,楚淩寒只當耳旁風,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腦子裏卻是不斷回憶着昨晚那個夢,夢裏的內容實在匪夷所思,以至于他從起床到現在,還是精神恍惚。

“雪茹這樣溫柔漂亮的女孩子你都不喜歡,你倒是喜歡什麽樣的啊?”林氏罵道,心裏卻想着,這孩子莫不是身子有問題吧,或者,他不喜歡女人?

喜歡什麽樣的?楚淩寒腦子裏又閃現出夢裏阮思妍趴在自己身上,媚眼如絲,寬衣解帶的模樣,雖說是一個夢,可夢裏的他确實就被被蠱惑了。

“你倒是說句話?你這死孩子,你是要氣死我不成?”

“夫人,”林氏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來氣,正待再罵,身邊的桂嬷嬷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少爺昨晚…”

林氏一聽,眼睛都亮了,問道:“真的?”

桂嬷嬷點頭,她可是親眼見到了丫鬟收拾過來的褲子的。

“這就好,這就好。”林氏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便好奇起來。他兒子這是有喜歡的人了?

這麽一想,林氏看楚淩寒的眼神都變了,原本恨不能打他一頓的心思,直接過渡成了關心,面帶慈愛道:“淩寒啊,這個,你要是不想娶妻也行。若是有喜歡的人,直接告訴母親,只要是身份清白的,母親都幫你納了。”

“娘您胡說什麽?”楚淩寒沒聽到林氏和桂嬷嬷的交談,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昨晚他夢醒後便随意換了條褲子,将那髒褲子扔了便沒管這事了。卻不想被早晨收拾屋子的女婢給看到了,那女婢又是林氏身邊的桂嬷嬷安排的,自然将這不同尋常的事情告訴了桂嬷嬷,桂嬷嬷轉頭便報告給了林氏。

林氏只當他不好意思,也不點破。只道:“我知道你為了霄兒,可如今霄兒也長大了,近來身子骨也越來越好了,娘是心疼你,總不能耽誤你一輩子吧,這樣你姐的在天之靈也不能安心啊!”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楚淩寒見她娘越說越離譜,大有他不娶妻,就對不起列祖列宗的架勢,原本紛亂的心更是煩躁,當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哎,這孩子。”林氏沒好氣。轉頭又吩咐下去,若是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都要向她禀報。

而後又跟桂嬷嬷讨論起來,“寒兒不喜雪茹那樣清秀淡雅型的,或許偏好豐潤豔麗的?”

桂嬷嬷道:“有可能。畢竟世子當初和昌華郡主議婚時,倒是沒有反對的。”昌華郡主就是濃麗豐腴型美人。

“昌華?”說到這,林氏眼神黯淡下來,嘆道:“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當初,要不是恰逢那事,兩人應該成婚六年了吧。六年啊,孩子都能生幾個了。哎,蒼天弄人啊!

桂嬷嬷見林氏又傷感起來,遂提議道:“夫人,下個月您做壽,不如多邀請些京中貴女,一來熱鬧喜慶,二來或許會有世子喜歡的也未可知呢?”

“這倒是個好主意,尤其是那些豐腴嬌俏的,不拘門戶,便是家世低些也無妨。”

有了新的目标,林氏頓時來了精神,仿佛已經預見在不久的将來,兒子便能娶媳婦,然後三年抱兩。

話說楚淩寒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此刻他正懷着不悅的心情出了府,便去了蓬萊居。

還未上樓,便聽掌櫃的說,昌華郡主在二樓的飛鸾閣。這掌櫃的自從上次差點被發落之後,便知道了世子爺不喜昌華郡主,當下自是出言提醒。

“她一個人?”楚淩寒轉身欲走時,随口問了一下。

掌櫃:“不是,還有斜對面那程氏藥鋪的阮娘子也在。”

那女人也在?楚淩寒頓住,聽到阮思妍也在裏面,他第一反應不是那女人怎麽又跟昌華郡主認識了,而是腦子裏自然而然浮現出昨晚夢中的畫面,登時又是一陣心煩意亂,可腳下的步子卻是怎麽邁不開了。

“飛鸾閣邊上的驚風閣,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在裏面。”楚淩寒嘴比腦快吩咐完,便轉身上樓了。

自古酒樓妓館和賭場,便是消息最為通達之處。作為京城最大最繁華的酒樓,達官貴人最愛的銷金之所,楚淩寒在開設之初,便是另有他用。每一間雅閣,都是暗藏機關,用作竊聽機密之用。

沒想到今日,卻是用來偷聽兩個女人說話。反正等楚淩寒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時,已經坐在了驚風裏。

而隔壁飛鸾閣,阮思妍正和昌華郡主喝酒聊天。

她昨晚做了那樣一個噩夢,今日精神本不太好,原打算在家歇息的。結果昌華郡主有給她下了帖子,約她到蓬萊居一敘。想着出門散散心也好,便帶上釀好的美酒過來。

“香氣濃郁,回味甘甜,既有葡萄的酸甜,又有桃花的芬芳,這酒是如何釀制而成,竟如此甘美?”昌華郡主飲下一杯,當即稱贊道。

阮思妍笑道:“郡主喜歡便好。”

“你說這酒不傷身子?”

“不僅不傷身子,且有美顏駐容之功效。”

“當真?那想必你平時可沒少飲吧?若不然,怎會幾日不見,瞧着竟又比之前見你更美了呢!”

“郡主說笑了,郡主的美才叫思妍羨慕呢。”

“我有什麽可令人羨慕的,”昌華郡主自嘲,言辭間皆是落寞:“我雖貴為郡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偏偏連自己最想要的卻得不到。”

阮思妍當然知道她話裏的意思,卻不能直說,只好安慰:“既然求之不得,郡主何不放下,另尋他處。實在不必為了一刻歪脖樹,放棄一整片森林。”

“歪脖樹?你居然說他是歪脖樹,啊哈哈。”

那邊昌華郡主因為阮思顏的形容,笑的不可自抑。這邊正聽壁腳的楚淩寒,嘴裏的酒差點噴出來。

昌華郡主喜歡他,追逐他,京城無人不知。即便沒有明說,那女人也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卻說他是歪脖樹?

***

“郡主,您可別笑話我了,我的意思是,你大可将眼光放遠一些,看看別處,這世上好男兒多得是呢!”阮思妍說完,也知道自己似乎說錯了話,楚淩寒那樣的怎麽會是歪脖樹呢?

“是是是 ,”昌華郡主收了笑,道:“你說的我也懂。可要是那麽容易做到的話,我哪裏還會有今天這麽難受。況且,你說的法子,我也不是沒有試過。京中那些說我有多少入幕之賓的傳言,你應該也都聽過吧?”

不等阮思妍回答,昌華郡主便道,神情間俱是落寞:“這些雖不盡準确,卻也不是空穴來風。我是接觸過一些男子,一來是想嘗試與別的男子相處相處,這二來麽,不過是想看看他會不會吃醋。可笑,最後生氣、失望的總是自己。”

阮思妍點頭:“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自古情之一字最為傷人,尤其對于深陷其中的女子來說。”她這才知道,原來她一直以為昌華郡主的縱情恣意,不過是表象,這終究還是一個情所困的女子。

隔壁楚淩寒不屑的撇嘴,這女人竟也充起情場高人起來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遇到過他那樣完美的男子,又還有誰再能入我的眼呢?俊美如斯,英勇蓋世。十八歲便問鼎春闱榜首,前途無限之際,卻又毅然從軍。可楚淩寒就是楚淩寒,便是上陣殺敵,那也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這樣的驚才絕豔,天下間有哪個男兒能出其右?”昌華郡主說着,臉上竟出現了少有的小女兒情态。末了,還問道:“思妍,你說對不對?”

阮思妍:…啊?

隔壁楚淩寒,端着酒杯笑眯眯。

雖然對于昌華郡主對于自己的癡戀有些無奈,但聽到她在那女人面前細數自己的優點卻還是很滿意的。不過,這明擺着的事實,她做什麽還征詢那女人的同意。卻沒注意,自己明顯豎起來的耳朵。

看着對面俨然一臉發花癡的昌華郡主,阮思妍當然不好打擊她,只好點頭道:“是,郡主說的當然沒錯。”

嗯,隔壁楚淩寒這才滿意地點頭,嘴角的笑意更甚,連帶着剛剛因為這女人形容自己是歪脖樹而起的愠怒也消散了不少。

“不過,”阮思妍接着道:“這世上哪裏有完美的人呢,誰都是有缺點的。”

隔壁楚淩寒的笑容僵在唇角。

這邊阮思妍繼續道:“若是郡主滿心滿眼都是那人的好,眼裏又如何能容得下別人呢?就拿我自己來說吧,我當初也是和郡主一般,眼裏全是我那前夫,才甘願一心守着他的。”

這麽好的女子一片癡心錯付,阮思妍實在不忍,自覺應該将她拯救出苦海。

昌華郡主:“那你是如何下定決心和離的呢?”

“當然是擦亮雙眼,撕開男人金玉其外的外表,看到他敗絮其中的本質。”

昌華郡主:?

阮思妍繼續解惑:“我用了三年時間,終于讓自己死心。一個瞧不起自己,冷漠、心有所屬、還毫無擔當的男人,我還守着他幹嘛?”

昌華郡主點頭,問道:“那你覺得,他也有缺點嗎?”

這個“他”指的當然是楚淩寒,阮思妍知道,隔壁楚淩寒更是眯起了眼睛,手裏捏着酒杯,大有阮思妍敢說是,就會被他當做酒杯一般捏碎的陣勢。

“當然,人無完人。”阮思妍果斷點頭:“情人眼裏出西施,郡主看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沒辦法,她這也是為了能幫郡主情傷。不過,她怎麽覺得,一股寒意自背後襲來,周遭徒然變冷了似的?

很好,隔壁楚淩寒眯起了眼,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昌華郡主:“哦,那你覺得他有什麽缺點呢?”

那可太多了!阮思妍腹诽,卻不敢說。開玩笑,借她幾個膽,她都不敢當着昌華郡主的面說楚淩寒的不是,人家是世子,是兵部侍郎,她一介平民,當然不敢說了。

況且,阮思妍下意識的四處看了看,她總感覺暗中像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似的,心裏無端發毛。

昌華郡主當然不肯答應,楚淩寒這樣的人,居然被說有缺點,她是真的被吊起了好奇心,想一聽究竟。見阮思妍不敢說,于是再三保證:“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吧,我保證不會洩露出去,更不會叫他知道。”

隔壁楚淩寒:呵呵,是麽?

“額,那個。”阮思妍還是覺得背後說人不太好:“我也沒見過幾次,還是不敢亂說了。”

“哎呀,旁觀者清,再說,你不是正在個楚霄治病麽,肯定也見過他的吧,你就知道多少說多少,權當是幫我了。”昌華郡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況且也是自己挑起的話頭,阮思妍便不好再扭捏,想起這些天的所見所感,便開啓了瘋狂的吐槽之旅。

“首先,便是這性格問題。太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明明沒得罪過他,卻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樣。明明覺得如臨大敵,哎,卻什麽事都沒有。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跟這樣的人在一起,起碼得少活十年。”

“第二,情商太低。人家女孩子辛辛苦苦做好的糕點給他嘗,就想讨他歡心,你知道他怎麽說?他說這糕點看着這麽醜,還用得着嘗味道嗎?”阮思妍遂又将雪茹做糕點給楚淩寒品嘗一事說給昌華郡主聽,後者當即捧腹大笑。

“哈-”昌華郡主早已被阮思妍那繪聲繪色的語氣給逗樂了:“你确定這是楚淩寒麽?”

阮思妍:“當然是了。你說,這樣的人,以後還能指望從他嘴裏聽到什麽甜言蜜語麽?咱們女孩子談戀愛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甜甜蜜蜜,是對方眼裏的一塊寶麽?”

“第三,脾氣不好…”

阮思妍那邊多說一條,這邊楚淩寒的臉色便更黑一分,手裏的酒杯終于被捏碎。

“什麽聲音?”阮思妍稍頓,似乎聽到什麽碎了的聲音。

昌華郡主正聽得起勁呢,不以為意道:“大約是隔壁客人喝多了,酒杯摔碎的聲音。別管了,你接着說。”

阮思妍心想也是,只暗暗吐槽了一句這麽好的酒樓,隔音效果怎麽這麽差便沒多想了。

“對,我繼續啊。第四…”

隔壁一臉愠怒,起身走到房門口的楚淩寒,臉色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他今天是昏了頭,才會跑來聽壁腳,心情沒纾解不說,這下更不好了。

而隔壁阮思妍的吐槽還在繼續:第五,…

半夏在一樓吃着茶點,順便等阮思妍。茶水喝多了便去如廁,卻沒想在酒樓後院碰到了給楚淩寒守門的墨痕。

這不是楚世子身邊的小厮麽?半夏跟阮思妍去過國公府,還是認得墨痕的。

墨痕自然也看到了半夏,他對着阮娘子身邊的丫鬟印象也是很深刻。

兩人一個因為自家主子在國公府看診,這位又是世子爺身邊的小厮,少不得要多套些近乎;一個正覺得自家主子對那阮娘子很有些不同,更想着要探些消息。如此一來,兩人便聊了起來。

正聊得投機之時,便見楚淩寒黑着臉,從專用的後院的暗梯下來。楚淩寒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呢,此刻見到墨痕居然跟個姑娘聊的火熱,好不惬意,自是更加不爽:“回去!”

墨痕自然看出自家世子心情更惡劣了,雖然剛剛套了很多的話,眼下卻是不敢多說,只好依依不舍的跟着楚淩寒回去了。

而阮思妍與昌華郡主這邊,因着共同話題相談甚歡,感情自是增進了不少,。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那一番吐槽,阮思妍原本郁悶的心情好了很多。與昌華郡主分別,回去路上,還是滿面春風。實在跟楚淩寒形成鮮明對比。

不過,美麗的心情沒超過一刻,便聽半夏道:“小姐,剛剛我在後院,碰到楚世子從酒樓出來了,而且,看上去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誰?”阮思妍懷疑自己聽錯了,“楚淩寒?”

半夏點頭。

阮思妍心裏咯噔一下,做賊心虛的想起自己說的那些壞話,應該不會被聽見吧?但是,一想到當時總有一種被暗中窺視的感覺,還有那房間不怎麽好的隔音效果,整個人又都不好了。

話說楚淩寒懷着煩躁的心情出府,又懷着惡劣的心情回府。整個人都像被冰山覆蓋一般,走到哪裏哪裏都散發着冷氣。

原本楚霄還想着向他讨要昨天沒吃完的糕點,也被他無情的拒絕了。當然順便也收獲了楚霄一籮筐的埋怨。

其中就提到了他陰晴不定,脾氣太差。

以往這樣的話,楚霄也不是沒說過。不過,這次卻見自家爹爹像真的生氣了一樣,當下也顧不得什麽糕點不糕點了,趕緊溜到祖母那裏保命要緊。

站在身邊,一直以為自己工作散漫,才惹得世子不高興的墨痕,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而坐在椅子上的楚淩寒,回想着阮思妍對他的那些吐槽,還有剛剛楚霄的埋怨,卻是難得的反思起來。

良久,墨痕聽到一句以為自己在做夢才會聽到的話。

他家主子很認真、很嚴肅的問他:“墨痕,你覺得,我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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