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舉報親爹聚衆賭博
天邊才顯露些淡青色的光亮,玻璃窗邊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
柳螢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枕邊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拿到手機,一看時間才五點多。
她的思維仍處于半醒半迷狀态,撐着身體靠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才能起身拉開窗簾。
一只不知道什麽的飛來的喜鵲精神抖擻地擺了擺尾巴,等到柳螢開窗後興沖沖地飛進來,把嘴裏叼着的那只大蟋蟀丢到她的床上。
“會長大人,這是公會今天孝敬給您的!”
喜鵲朝外悠揚地喊了一嗓子,緊接着十多只大大小小的鳥類撲扇着翅膀飛進來,迅速對着柳螢丢下各種蟲子屍體。
這些鳥完成任務的動作飛快且裝聾作啞,任憑柳螢怎麽拒絕都不聽。
“任務完成啦!”
鳥兒們在柳螢的窗臺前乖乖站成一排,不吵不鬧,個個圓滾滾的像絨球似的喜人。
有只小鳥爪子沒站穩往後一仰險些掉下去,柳螢眼疾手快把它撈進掌心。
“謝謝會長大人!”
那只黃腹鹨聲音清脆地道了謝,然後用尖尖的小嘴碰了碰柳螢的掌心,委婉道:“今天輪到我們給會長大人送日薪,早起的鳥兒才有蟲吃,我們天沒亮就在公園裏找蟲子了。那蟲子叼在嘴裏又香又軟,我們都沒有舍得吃……當然,為了尊敬的會長大人,忍受這一點饑餓又算什麽呢!”
黃腹鹨的口才頗好,引得邊上的喜鵲麻雀們紛紛應和。
都說得這麽委屈可憐了,柳螢還能怎麽辦?
她默默地去廚房抓了把米撒在陽臺上,這些小家夥們頓時心滿意足,個個吃得肚子渾圓才搖搖晃晃地飛走。
至于柳螢床上那些蟲子,它們大方地表示這是身為名譽會長應得的孝敬,全部留給她一人獨享了。
柳螢面無表情地徒手把那些蟲子抓了往窗戶外面丢,裝作沒看見那幾只早就偷偷等在樓下撿蟲吃的麻雀。
這些鳥是越來越鬼機靈了。
柳螢覺得很頭疼。
自打她前天答應成為這所謂的八卦情報社的名譽會長後,她頭頂就總是時不時有鳥兒盤旋。
這些鳥腦子雖小卻賊精,不知道誰說的只要拿只蟲子送給柳螢,她就會回贈一把米。
這消息越傳越廣,柳螢家的那袋東北大米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減少。
中午去天臺吃飯的時候沒有意外又是一群麻雀在頂上蹲守她了。
好在柳螢本就飯量不大,每天食堂阿姨打的飯她都吃不完,分給麻雀們正好。
“報告會長,您交代的任務我們已經派出烏鴉,烏鸫,噪雀三支小分隊去完成了!”
烏鴉烏鸫和噪雀,這三大鳥類自城市擴張後開始在海州市的各大公園栖息生活,同時也成了最不受歡迎的三大鳥類。
烏鴉就不說了,叫得難聽又被扣上不吉利的黑鍋,好多人出門看見了它們都要罵句晦氣。
烏鸫這種鳥奇兇奇記仇,戰鬥力比農村的大鵝只高不低,惹了它基本上就不得安寧。
至于噪雀……原因無他,叫得比上面那兩只還難聽還大聲,擾民大賽年年勇奪金牌。
柳螢的後媽趙燕燕是個非常迷信的女人,起初柳螢只是想讓烏鴉去柳青山家窗戶外面蹲守一段時間,不過說書麻雀看着可愛卻是一肚子壞水,聽了這事兒後順帶叫上了烏鸫和噪雀。
肥橘也是吃人嘴短,它天天在柳螢這兒蹭小魚幹養三只幹兒子,自然不會在這種事上小氣。
一群流浪貓貓天天溜進車庫在柳青山的車頂留下一攤又一攤氣味難聞的不明液體。
至于其他的受了柳螢不少恩惠的流浪狗們當然不會落後,早就等待就緒了。柳青山和趙燕燕出門去的路上必踩狗屎。
此處不得不提的是,柳螢每天都背着的書包裏以往總是有一袋貓糧一袋狗糧。
不過現在肥橘挑嘴指定要小魚幹,麻雀們又天天眼巴巴盯着她,所以書包裏亂七八糟的又多了魚和米……
柳螢心裏琢磨着哪天突發狀況她也能靠着這書包備用糧多撐兩天。
柳青山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夠背成這樣。
工作丢了,錢給了易教授事情卻沒半點進展,柳螢和李雪柔軟硬不吃不說,每回上門都給他閉門羹吃。
家裏的趙燕燕天天不給他好臉色看,倒也不會直說。只在那兒有意無意地念誰家的媳婦兒去了國外旅游,誰家老公給老婆新買了一套首飾,念得柳青山頭皮發麻。
在又一次出門踩狗屎,去了停車位發現自己的車滿是貓尿味,頭頂始終盤旋着烏鴉哇哇哇亂叫後,柳青山鐵青着踢翻了旁邊的垃圾桶。
“那邊那個給我站住!對,就是你!幹啥呢!”
挂着紅袖标的老太拉着柳青山不放,唾沫星子拼命往他臉上飛:“你這人怎麽這麽沒素質!看你人模狗樣的怎麽做這種流氓事的?今天不說清楚不許走!”
說清楚的代價就是柳青山掏了五十塊錢,又被老太念叨狂罵了好一陣兒才算了結。
柳青山心裏越發憤懑,以至于那天被他撞了的司機打電話來問他怎麽解決賠償問題的時候,他罵了句髒話就挂了不理會。
反正只是輛破大衆,肯定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開的。
柳青山轉身就将這事兒抛之腦後,開了車跟約好的老友們一起去搓麻将了。
他根本沒把這輛不起眼的破車跟堂堂海州市的傅書記聯系到一起……
在柳青山的想象中,那些當官的都該開豪車住豪宅,那輛破大衆算什麽東西?還不如自己的那輛車呢!
結果麻将搓了一下午他也輸了一下午,就在柳青山終于時來運轉準備胡牌的時候……
“別動!有人舉報你們聚衆賭博!”
“哇哇哇!”
柳青山被民警押出去的時候,不由得擡頭一望。
果然又是三只通體漆黑的烏鴉在頭頂盤旋。
成功舉報了自己親爹的柳螢這會兒正站在課桌上畫黑板報。
之所以站在課桌上……是因為太矮了。
在下面仰着脖子看的關若玉啧啧稱贊:“柳螢你怎麽這麽棒?我見過的除了江敬深的字,就屬你的最好看。”
柳螢不僅英語寫的一手好意大利斜體,更寫的一手漂亮的楷書,被小張老師委以重任負責這期主題為國慶節的黑板報。
她拿着粉筆的手頓了頓,一雙杏圓眼帶了些許狡黠意味在其中:“我怎麽記得你先前都是誇傅漣好的,怎麽最近老誇江敬深了?”
關若玉臉上表情有些不自在,不自覺地擡手拉着自己的馬尾,聲音也跟着結結巴巴起來:“那……那肯定我表哥最棒啊!但是……但是江敬深最近天天都給我做飯,我肯定得說他兩句好才對嘛,我又不是白眼狼……”
明明一開始只是說暫住幾天的,結果就在上周江敬深說找好房子準備搬出去的時候,關若玉鬼使神差地攔住了他。
關若玉也不知道自己那會兒口才怎麽變得這麽好了,大腦不經思考就冒出了一連串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理由。
“我成績差,你最近幫我講題幫助我提高了成績,我周考考進班上前二十了!”
“你天天做飯給我吃,我都習慣了。”
“你每天早上都叫我起床所以我都沒有再遲到了。”
“你洗的衣服比我自己洗的幹淨。”
“你和小皮球住在我家,我半夜起來上廁所都不怕了。”
說來說去都是江敬深住在自己家給自己帶來的好處,說了半天她也逐漸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最後只得小聲地補充一句:“所以我不收你房租,你繼續住我這兒吧。我其實挺喜歡……小皮球的。”
關若玉還記得自己當時為了掩飾尴尬,抱着已經長大了半圈的小皮球揉了揉腦袋。
然後……江敬深那會兒也像是忍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柳螢蹲在課桌上低頭觀察不太對勁的關若玉:“你臉怎麽紅?”
關若玉心虛地左顧而言他:“哎呀你那邊的字寫歪了,快擦了重寫。”
柳螢是個體貼的好姑娘,沒有八卦地追着關若玉不放,而是摸摸她的腦袋以示撫慰。
挺尴尬的是柳螢手上全是粉筆灰,把關若玉弄成了白毛女。柳螢本想掩飾這個失誤替關若玉擦幹淨頭發,結果越擦越白……
偏偏這時候薛盛陽笑嘻嘻地往高一33班來了,大高個探着頭往裏面一瞧,先笑眯眯地喊了柳螢一聲嫂子,再一看坐在黑板邊上的關若玉,頓時樂了:“關若玉,你這是弄了個非主流發型啊!”
關若玉往外面瞅了瞅,發現來人只有薛盛陽自己,并沒有心裏想見的那人後便有些失望。
她懶懶地應付薛盛陽:“我懶得理你……你沒事不出去上網唱歌溜冰來我們高一幹嘛?你不學習我可要學習的,柳螢等會兒要給我補習英語呢。”
“今兒是來麻煩你件事兒呢。”
薛盛陽笑眯眯地自己搬了個椅子到關若玉的對面坐着,從自己衣兜裏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給她看了看。
“我有朋友想給她閨蜜買生日禮物,先前找了個代購買了條鏈子讓我幫着看是不是真的,你知道我一大老爺們哪裏懂這些,就讓你來過目一二了。”
關若玉這個真正的富家女雖然平時極其接地氣,熱愛吃路邊攤烤串,但是對于各類珠寶奢侈品也是從小接觸到大的,她只是拎着那條VANCLEEF&ARPEL的四葉草項鏈一瞅,就不屑地丢回薛盛陽的懷裏:“假的不能再假,淘寶兩位數包郵的貨也來冒充兩萬塊的項鏈了,你那個朋友找的什麽代購?腦子進水了吧?”
薛盛陽摸了摸鼻子一笑,倒也沒說是哪個朋友,随手把那條項鏈往旁邊垃圾桶裏一丢,笑眯眯地看着關若玉:“她明兒急着要送人呢,重買多麻煩啊,我記得你以前戴過一條一樣的,要不先借我用用?”
關若玉白了他一眼:“你要泡哪個妞啊?怎麽還用我戴過的東西送人家?梵克雅寶的專櫃就在海州商廈那邊,你自己去買呗。”
薛盛陽笑嘻嘻地拍了拍關若玉的肩膀,不客氣道:“我晚上還有場比賽沒空跑那麽遠,就這麽說定了,你把你那條項鏈借我用用,改天有空了我還你一條一模一樣的,不,三條!”
“毛病啊?我要三條一模一樣的項鏈幹嘛?你改天請我吃頓飯就成了,明早自己來我們班拿項鏈,趕緊滾!”
不在意地擺擺手把薛盛陽打發走,關若玉雙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語:“連老薛這種沒腦子的直男都有愛情了,甜甜的愛情什麽時候才能輪到我呢?”
蹲在課桌上的柳螢在他們聊天的間隙擦幹淨手了,這會兒正在努力地把白毛女變回黑發妹,聽到關若玉的話後安慰道:“好孩子要好好學習,不要成天想着早戀。”
關若玉擡着眼皮看着一本正經說出這番話的柳螢,不由得安心了許多:“不過只要想到傅漣這麽好看也還沒能擁有甜甜的愛情,我心裏突然平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