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火鍋
本地電視臺有個新聞節目, 經常報道家長裏短的小事, 但因為編導過于有才，常常找到別人看不出來的槽點, 在微博上很是火過一陣。
而這一次它又火了, 原因是報道了游樂園餐廳裏面發生的某一件“聳人聽聞”的大事。
“本臺記者訊，昨日市內最大的游樂園‘要你好玩’，發生了一起非常嚴重的搶劫事故。據了解，事故原因為離異男子帶前妻和女兒來‘要你好玩’消費時, 因收費太貴與前妻發生口角争執, 随後發展為肢體沖突。監控錄像顯示，該男子被制服後, 前妻迅速報警，警察出警迅速，十分鐘內便來到了案發現場，将肇事者帶走。根據本報記者了解，該男子尚未賠償餐廳的桌椅板凳, 也還沒有支付他吃了一半的意大利面錢。接下來采訪幾位現場市民。”
服務員：“那個男人進來的時候，把菜單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最開始只想點一杯白水。後來看到意大利面，就說來一份這個嘗嘗，總是在網上看到，都不知道到底什麽味道。後來他鬧事的時候，我吓壞了。滾燙的水就往前妻身上潑，前妻躲得快, 差點潑到別的客人身上去了！還好客人自帶保镖，幹脆利落地解決了一切。啊，客人真帥！是不是明星？應該不是，她這麽好看，如果真的是明星，應該早紅了。但是我不記得有這麽一個明星啊。”
網友點評：又摳又沒品，怪不得前妻跟他離婚了！我想給他一發意大利炮！/帶保镖吃飯，肯定是明星吧！
不知名的攝影愛好者：“我啊……我一直躲在那個角落，對，我什麽都看到了，我還拍下來了！照片？照片我沒有，都被收繳走了，照相機和手機都被搜走了。被誰？當然是被【哔】啊！要回來？不了不了，算了吧算了吧……”
網友點評：哔是誰？碼打得這麽重，我還非要扒扒不可！/等等，這個人有點眼熟，好像跟蹤過我愛豆！還差點害我愛豆受傷了！為勇士打call！
警察：“見義勇為的人不願意暴露身份，早就已經離開了。人家不願意說，我也不能透露更多。不過可以回答你剛剛的一個問題，她不是明星，真的只是普通市民而已。”
這一次，這個新聞節目找的點，就是自帶保镖團、拔刀相助的神秘人。這個人是不是明星，為什麽會被狗仔跟蹤？
網友的吃瓜興趣非常濃厚，核對幾乎所有能叫得出姓名的男明星的行程——因為服務員使用了“帥氣”這個詞，所以大家都先入為主地認為是男人了。猜來猜去，鎖定了幾個目标。有人哭笑不得地澄清，也有人因為“見義勇為”和“幫助女性”而含糊其辭地沉默。
因為隐私的關系，新聞節目組并沒有将完整的監控視頻放出來，只放了模糊的打碼畫面。畫面裏最清楚的，就是保镖飛起一腳将鬧事者踹飛的畫面，網友驚呼好帥，并捂住了胸口。
這件事情對當事人的影響，是顧芷寒帶着顧井軒和白青亦回家之後，建議道：“鑒于剛剛發生的意外，以及遭遇的狗仔，我建議白小姐最近不要出門為好。等劇組開機，我派人直接送你去劇組。”
白青亦沒有意見：“你說得對，反正我也沒什麽非要出門的理由。”
而顧井軒滿懷歉意地表示：“姐姐說得對，嫂嫂都不要出門，就呆在家裏，跟姐姐培養感情吧！”
白青亦：“……”
顧井軒又說：“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提議游樂園的話，根本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為了賠罪，我請姐姐和嫂子吃火鍋吧！就在市中心的海底撈！我掏錢！”
顧芷寒看着白青亦，意思是：你決定。
白青亦的關注點則是在另外的地方：“海底撈不是人更多？剛剛不是還說，最好不要出門的嗎？”
“可我真的很想吃火鍋……我還沒跟姐姐吃過火鍋呢。哦，嫂子也沒有。”顧井軒愣了一下，試探道：“那……包場？”
白青亦大驚：“海底撈也能包場？！”
顧井軒茫然：“啊？不能嗎？”
在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互相質問對方到底能不能的時候，顧芷寒已經撥通了電話，吩咐了幾句。一分鐘之後，顧芷寒收到了助理的反饋，擡起頭道：“很遺憾，看來只能另外找地方。”
顧芷寒說話的樣子很認真，一想到她一本正經地讓助理詢問這種事情，就覺得有點莫名的萌。
白青亦心裏一動，說：“如果真的很想吃火鍋的話，我們自己在家做呗？”
“火鍋能自己做？！”顧井軒大驚，顯然真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少爺。
白青亦笑了笑，正打算在顧井軒面前露一手，誰知顧芷寒突然插話道：“可以。”
白青亦詫異地看向顧芷寒，發現顧芷寒又已經拿起手機打電話了。
“海底撈的火鍋底料買一份，再買些新鮮時蔬和肉類。”顧芷寒井井有條地吩咐，甚至指定了好幾樣醬料，末了認真地望着顧井軒和白青亦，問道：“你們要什麽醬料？”
顧井軒目瞪口呆，問：“姐姐……你怎麽會這些……”
白青亦推測：“國外東西不合胃口，也許常常DIY。”
兩個人竟是都沒有回答問題。顧芷寒無可奈何對那頭說：“能弄到什麽醬料，都弄過來吧。你今天也先別忙活了，家裏人一起吃個飯。”
聽到這裏，白青亦才反應過來，顧芷寒竟然是在給鐘穎打電話。
顧井軒淚眼婆娑：“姐姐！你在國外辛苦了！”
說着，顧井軒就要往顧芷寒身上撲過去。顧芷寒皺着眉頭，十分嫌棄地避開，道：“有你這個弟弟，才讓我比較辛苦。”
顧井軒又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還向白青亦訴苦道：“嫂子！你看她嫌棄我！到哪兒找我這麽可愛又體貼的弟弟啊，她竟然還嫌棄我！”
吵吵嚷嚷，白青亦臉上卻不由自主浮現了一個恬淡的微笑。
如果她沒聽錯，顧芷寒剛剛吐槽了吧？
在她嚴謹認真的二十多年人生裏，有過幾次這樣脫口而出的吐槽呢？她應該真的很“讨厭”顧井軒，但也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活潑的、會織圍巾當做聖誕禮物的弟弟。
氣氛溫馨和睦，顧芷寒眉頭皺得栩栩如生，還沒有她強行扯出來的笑容吓人。白青亦不知道哪一個顧芷寒比較好，但她覺得這一刻的顧芷寒很真實。
白青亦摸了摸顧井軒的腦袋，說：“她不識貨，你來當我的弟弟呗？”
顧井軒還沒有回答呢，顧芷寒竟然先回答上了：“他已經是你弟弟了。”
“诶？”白青亦的手頓了一下。
顧井軒捂着臉說：“不要喂我吃狗糧！我知道你們結婚了！”
原來是法律意義上的“弟弟”嗎？白青亦理解了這層含義，不知為何，內心深處卻有一些遺憾。如果這陣子不出意外，她們馬上就要離婚了……這“弟弟”還是限時特供的。
除了弟弟，顧芷寒私底下的笨拙與溫柔，也是“過時不候”的。白青亦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心想：還沒有分開，竟然就已經懷念起來。
這一點兒微妙的低落無人察覺，就連白青亦本人也很快投入到姐弟倆的掐架之中。打嘴仗的時候，白青亦是[劃掉]客觀公正[劃掉]的獨立第三方，顧井軒喜歡找她做主，顧芷寒也那麽定定地看着她。白青亦覺得，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不多時，鐘穎拎着一大批食物出現了。
白青亦上前去接，鐘穎便道：“看你們這樣，你們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麽？”
鐘穎說：“芷寒，你被人認出來了，現在已經上了熱搜，話題是#普通市民顧芷寒#。”
說着，鐘穎單手掏出手機，找到話題頁面，遞給顧芷寒看。
顧井軒：“表姐，你的表情怎麽這麽奇怪……”
鐘穎摸了摸自己的臉：“啊？哪裏奇怪？”
白青亦補充：“幸災樂禍。”
顧井軒：“對對對，就是幸災樂禍！表姐你為什麽幸災樂禍？”
鐘穎含糊地說：“啊……大概是，你們沒有帶我去游樂園，我嫉妒吧！話說你們一起去游樂園玩了什麽？過山車還是旋轉木馬？”
顧芷寒接過去掃了幾眼，沒看很認真。網友們又把她的身世拿出來說，大部分都是凄慘、心機、争奪財産、重男輕女之類的陳詞濫調，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多了一個“帥氣”的标簽。
顧芷寒對這些都不感興趣，評價道：“人雲亦雲，沒有價值。有人提到白小姐麽。”
談話的內容和語氣，已經進入公事的範疇了。鐘穎立刻收斂起八卦的神色，回答：“暫時沒有。要控制輿論方向，或者删除有關你的影像資料麽？”
顧芷寒說：“只要不提到白小姐，就不用。”
她主要的戰場是商業，不在乎被人談論。何況既然生在顧家，被別人盯着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她能删帖，她還能封了所有人的賬號，捂住所有人的嘴不成？
可白青亦不一樣，白青亦是演員，公衆形象非常重要。既然有狗仔跟蹤，那麽說明白青亦身上有他們想要挖掘的東西。如果今天的狗仔沒有清理幹淨，那麽他們一定會趁勢渾水摸魚地發布些消息。
只要白青亦不會受到連累，那麽這件事情只是個鬧劇而已。
白青亦聽着鐘穎和顧芷寒的交談，明白顧芷寒在為她考慮，便隐隐有些感動。
正在這時，白青亦的電話響了起來，是白爸爸打來的。
白青亦一接起來，還沒來得及叫爸爸，就聽見那頭急匆匆地說：“青青，你是不是遇到危險了！爸爸來了！你現在在哪裏，給我個地址我去找你！”
白青亦疑惑：“我能有什麽危險？不不，爸爸，你在老家，你怎麽來找我？你現在在哪裏？”
白爸爸中氣十足：“我就在你公司門口呢！那保安看了我半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找我打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