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圖樓表白思年

圖樓坐在房子中間的圓形凳子上,胸前挂着黑色的耳機,左腿蹬在凳子邊緣,右腿随意的放着,左手握着話筒,右手搭拉在腿上,背景音清緩響起……

兩邊的黑皮沙發坐滿了人,沒人敢打破這種安靜,直到清冷的男音在包間響起……

“晚安,繁星點點的夜晚;”

“是否,你還會偶爾孤單;”

“習慣,是對自己試着依賴;”

“時常想念,卻很少隐瞞;”

他的聲音在這一刻蠱惑了多少人!

第一次他在山頂唱歌,沒有話筒,只有被手機保存下來的一節錄音,那時候他的聲音即便被風吞沒了部分,依舊好聽的讓人觸動。第二次是他錄在mp3裏的聲音,有了完整的背景音,他的聲音通過耳機更清晰的傳入耳中,那一刻的感覺,許思年難以形容。

而這一次,即使她做好了準備,那一瞬間的驚豔,依舊讓她失神,腦中一片空白。

周圍的驚呼聲、感嘆聲被她隔絕在外,白茫茫的一片空間裏,回蕩着他蠱惑人心的聲音,他就坐在那裏,觸手可及,可圖樓這個名字對大部分人來說是遙不可及的。

他那麽好,好的讓人想把他藏起來,他不是所有人的,他是她的……

“阿思。”喬貝殼小心的捅了捅她。

許思年一瞬間驚醒,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出一聲冷汗,喬貝殼被她的反應吓了一跳,想說什麽卻突然住了口。

因為場中的圖樓突然變了方向,不再是面對光屏,而是毫不掩飾的轉過身直直的看着許思年,清冷的聲音變得溫柔而又低沉,成功穿透話筒,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把你,溫柔的擁入我胸懷,時間,會沖淡所有不安;我想,和你在一起卻不敢,怕說出來,你就不在……”

這一刻,心被狠狠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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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之後,當他和她的第一個孩子降臨,帶着這世間最美好的一聲響亮的啼哭聲響起時,他手足無措想碰又不敢的模樣,他滿臉擔憂親吻她布滿汗水的模樣,都像這一次一樣,心髒被狠狠的刺痛。

不是難過、不是感動,是心尖上的一點微酸,帶着尼古丁的麻痹,明明是讓人仰望的存在,偏偏面對她時,總是害怕而又小心溫柔的對待,她就像他的肋骨,連自己碰一下都會疼上一陣。

巨大的空間安靜的連一絲呼吸都幾乎聽不到,滿座的人早已紛紛散場,明亮的光屏上閃爍着立體規整的三個字,赫然是圖樓那一首震撼全場的歌名:在一起。

許思年呆坐在黑皮沙發上沒動,背部被挺得僵直,左手早已被藏在身後,五根手指握成了拳。

如同許思年般,圖樓也不成挪動分毫,左手無意識的摩擦着話筒,頭微微的低垂,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像夜空一般漆黑的瞳仁。

兩人隔着兩個茶幾的距離,誰都沒有看誰,在這空曠靜谧的空間裏,像一波化不開的濃墨。

包間外面,咖啡色的門板上趴着一位身穿灰色短袖運動衫的男生,褐色的短發與門板不斷的發生摩擦,嘴裏還不斷嘀咕:“怎麽沒動靜兒啊?”

“賀哥你讓讓,我來我來。”錢來把頭上的帽子轉了一圈,擠上前說道:“像這種體力活兒,哪還用得着您吶!”

賀謝被錢來扒拉下來,無奈退後,錢來邊往上貼着耳朵,邊嘀咕一句:“歲數大了耳朵不好使,還死不承認!”

賀謝氣笑,照着他的帽子就來了一下。錢來索性把拍歪的帽子順手蓋在了蘇望舒的頭上。

蘇望舒被帽子擋住視線,特嫌棄的把帽子摘掉塞到蘇望龍手裏。蘇望龍多聽話、多腼腆的孩子呀,直接雙手把帽子給錢進奉上。

“……”錢進默默的把帽子拿過來,一把把貼在門上的錢來拽下來,反手就把帽子扣了回去,完了也沒放開,直接拖走。

制住掙紮反抗的錢來,錢進攤着臉回頭:“走不走?我沒工夫跟你們偷聽別人的私事兒。”

蘇望舒姐弟最憷攤着臉的錢進,知道他這是生氣的前兆,立馬收斂起心思,乖乖的跟了上去。

留下年齡最大的賀謝獨自哀傷,唉,人老了,沒人理,不開心!

“賀哥,快走啦!”蘇望舒殺了個回馬槍,扯着賀謝就跑:“你不是要請我們吃烤串嗎?快點快點,我要喝啤酒!”

賀謝那個心吶!大熱的天堪比嚴寒的冬,那個涼吶!他怎麽就腦抽的要去找這一群熊孩子啊!

原來,從包間出來後,正好遇到同樣散場的錢來幾人,打了招呼後,賀謝跟衆人散夥,就召集幾個熊孩子留下觀察事情的發展,于是就有了接下來的偷聽事件。

賀謝被幾個熊孩子拉去請客,請吃烤串或者心血來潮再吃點別的,這些暫且不說。

鏡頭回到包間裏。

圖樓閉了閉眼,長長的睫毛就像兩把刷子,微不可察的抖動了兩下。他陡然擡起頭,視線準确無誤的落在許思年身上,像是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默,他站起身來,話筒被他丢在凳子上,來不及關掉的話筒被這一下震動帶起了一聲悶響。

同樣的,僵坐在沙發上的許思年也被這一聲悶響敲醒了神志。

圖樓邁開長腿,穩穩的敲擊在地板上,眼神一直不曾離開許思年,繞過玻璃茶幾停在了她身邊。在許思年迷茫而輕微緊張的眼神中緩緩蹲下來,與她直視,聲音低沉幹澀:“思年,你準備好了嗎?”

許思年側頭看着他,猛地一聲炸響響側在耳旁,喉嚨像被掐住了似得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不停的躲避他炙熱的雙眼,心髒慌亂的要跳出胸口,這種陌生的感覺直接讓她出了一身汗。

圖樓像是什麽都沒發現,強硬的拽出她的左手,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輕輕的落下一吻。

“還記得我在山頂唱的歌麽?”

怎麽會忘!第一次被一個人的歌聲觸動。

“還記得我送你mp3裏的那首歌麽?”

怎麽記不得!那是她兩世第一次收到陌生異性的生日禮物。

圖樓笑着擡頭看她:“今天的這首歌好聽嗎?”

左手被他抓在手裏不能動彈,許思年只好幹啞着嗓子點頭:“好聽。”

或許是被這兩字取悅,或許是不甘隔着一層窗戶紙與她說話,圖樓猛地一把把她抱進懷裏。

許思年被他觸不及防的一帶,滑下了沙發,跌進他懷中。

圖樓把額頭抵在她肩膀上,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輕輕的摩擦了兩下,而後擡頭看她,目光認真而專注:“思年,我用三首歌跟你表白,你……答不答應我?”

許思年被這一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她迷茫的看着他近乎完美的臉,看着他認真而專注的眼,難過的想大哭一場。

‘你這個胳膊都沒有的殘廢,合該天打雷劈。’這些曾經傷過她的話在此刻如潮水般湧出,像針一樣紮進她心裏。

明明以前沒什麽的啊,為什麽在這一刻這些話像一個詛咒一樣折磨着她驕傲的內心,明明以前都無所謂的,為什麽……在這一刻像一顆毒瘤,渾身痛到不行。

圖樓早已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一張臉白的吓人,他胸口一陣憋悶,是……不答應麽!還是讨厭他?

輕聲的嘆了口氣,圖樓安撫的拍了拍她毛絨的頭發,笑着說道:“別怕,不答應……也沒關系。”

許思年咬着毫無血色的唇,紅着眼眶看他,左手無意識的抵在他心口,聲音平靜無波,一字一頓:“圖樓,你不介意……我的胳膊嗎?”

在圖樓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問出口:“你不介意……我是殘廢嗎?”

‘刺啦’一陣刺耳的響聲滑過靜谧寬敞的空間,兩條白色邊緣帶着條紋的布軟趴趴的搭拉在許思年的右胸前後,白皙的圓潤肩膀露出一根淺灰色的帶子,精致分明的鎖骨從胸骨上窩延伸至外沿凸起處消失,露出那一片古怪形狀、猙獰醜陋的傷疤。

許思年整個人像斷了片兒似得,還沒徹底從震驚中回神,右臂傷處就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燙的她險些落下淚來。

圖樓從傷口處擡起頭來,聲音低沉迷人:“思年,這次要不要……答應我?”

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許思年緩慢的把頭抵在他心口,悶悶的聲音傳來:“不要!”

圖樓心口一涼,許思年的聲音再次傳來:“你還沒說要我答應你什麽!”

圖樓一愣,既而巨大的欣喜從眼中蹦出,這一刻,他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圖樓,而是一個得到喜歡之人贈送的糖的孩子,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我想和你在一起。”

直白而坦蕩。

許思年笑的眉眼彎彎:“我答應你。”

兩個彼此偷偷喜歡的人,在這一刻勇敢的抹去了之間的屏障,直接而單純的接觸到了彼此喜悅的心髒,跳動、滾燙,在靜谧而寬敞的包間裏,宣誓了他們彼此的誓言。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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