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咒咒咒
等宋意和阿大離開, 腳步聲也漸行漸遠确定無人後, 蘇予然才由小花兒扶着, 慢慢轉身,朝木盒走去。
沈敬亭扶着已經嗚咽痛哭的蘇爹, 只能向自小長大的兄弟投去一眼。
小花兒是和蘇予然一起看見箱子裏的遺體的。只一眼之前一直崩着沒有流淚的小花兒就落下淚來, 低着頭實在不忍心再看箱子裏面的遺體一眼。她甚至無比的後悔當初聽從了蘇夢萦的決定。
蘇予然也白了臉, 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後伸手探向盒子裏, 片刻後慢慢的将手收了回來,差點站立不穩。
但他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沈敬亭卻看在眼裏,頓時伸出幾分期許來。啞聲開口, “予然?”
蘇予然閉了閉眼,看向沈敬亭,肯定的回答,“這不是夢萦。”
小花兒擡起頭來, 蘇爹也止住了哭聲, 擡頭看向蘇予然, 并将手伸向他急急詢問, “予然?!”
蘇予然握住蘇爹的左手,用力的握了握給予肯定, 又朝沈敬亭和小花兒保證的點了點頭, 再次說, “她不是。”
頓了頓,解釋。
“夢萦的左肩上,應該有槍傷。”
“那……”蘇爹看看三人, 像是在尋求肯定似的反複問道,“寶兒還活着?寶兒……還活着?!”
三人流着眼淚連連點頭。
“姐夫。”沈敬亭握着蘇爹的另一只手向他保證,“你放心。無論需要多少時間還是精力。我一定會把寶兒找到帶回來的。”
——一定會!
當年那一槍,現在卻成為了确定蘇夢萦是否還在人世的關鍵。
不僅僅是讓蘇家沒有想到。相信就算是白伊槿,也萬萬不會想到吧?
“不可能!!”
這幾天一直被關在白家的白伊槿被人從房間裏拖了出來,然後像拖一只死狗一般被丢上車,帶到宋家。宋意的面前。
她跪坐在地,渾身髒兮兮的,蓬頭垢面。哪裏有半點昔日白家大小姐的樣子。
她想向後倒着爬兩步,但卻又被阿大用槍抵着頭,根本退不了。
宋意坐在她面前不遠的沙發上,渾身都是酒味。但除了衣料微皺,眼睛通紅幾近滴血外,卻并無半絲醉态。
他看着白伊槿,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白伊槿在宋意的眼神下忍不住瑟瑟發抖,吞咽了一口口水後聲厲內荏的厲聲,“宋意!你不敢殺我!阿琸好了後……是不會放過你的!”
宋意聽了,似乎又沒聽見。過了一會兒才微偏了偏頭,像是把剛才灌進了耳朵裏的話給倒出來,雙腿大張,身子前傾,雙手枕在腿上看着白伊槿,“你孩子已經生了,我宋家也有後了,……你沒用了白伊槿。”
“不!”白伊槿驚恐的看着宋意,“阿琸需要我!他愛我!宋意!你要是殺了我阿琸會殺了你的!你不可以殺我!”
——“阿意想做什麽都可以。”
沉穩內斂,但有些虛弱的嗓音惹得在小花廳裏的三人齊齊朝緊閉的門口看去。
門開。外面是坐在輪椅上,身後跟着阿左和阿右的宋琸。
白伊槿臉上是狂喜,連忙朝宋琸手腳并用的爬去,口裏不斷的說着,“阿琸!?我就知道最後的勝利者會是你的阿琸!快!快殺了宋意!阿琸……我們的孩子在他手上!我白家……你快殺了他幫我報……”
……咦?
“仇”字還未說完,白伊槿的手還差一丁點兒就碰到宋琸的手,額前就被一只搶抵着,沒法再前進半分。
宋意坐在那裏,連姿勢都沒變,只微偏了頭面無表情的看着宋琸拿槍指着白伊槿的頭,眼裏帶着毫不掩飾的惡心,看着白伊槿,微勾着笑,“你太髒了。”
“我不想——你碰到我。”
白伊槿睜大了眼,眼裏滿是迷茫和懵懂,但瞳孔裏卻清晰的倒映着宋琸半點不掩飾的眼神。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慢慢的升了上來。
她看着他,疑惑的喊了一聲,“阿琸?”
話音剛落,看着宋琸的眼裏卻滑下淚來。
————————————————————————————————
小花廳在宋琸帶着阿左、阿右進門後重新關上。
阿大收了搶,走至宋意身後站定。既然“宋先生”已經來了,自然這裏就不需要他了。
白伊槿要是現在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這二十年就白活了。她只是不肯相信宋琸真的會這麽對她。
她啊?!她不是別人,她是白伊槿啊!!
白伊槿!!!
“阿琸。別鬧了……”她強笑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指着宋意,又像是張皇的想轉移一下注意力,或者說……繼續欺騙自己,“哦!你快叫宋意把寶寶交出來。阿琸,我生了個小男孩兒,以後,他一定會很聽話很可愛的。你快叫宋意把我們的孩子交出來!”
宋琸聽着,靠放在輪椅扶手上原本輕輕敲打的手指此刻頓了頓,微挑了眉看着白伊槿微微一笑,“我們?……的孩子?”
宋意聽到宋琸的口氣,擡起頭來。
宋琸依舊似笑非笑的看着惴惴的白伊槿,“那是你的孩子不假。……卻不是我的。”
“……什麽?”白伊槿呆了很久,才很小聲的反問。像是大聲了會驚碎什麽東西一樣。只是眼淚卻有了自己意識一般的奪眶而出。
“我和你上床,永遠都是看不見彼此的情況。你難道就沒一點懷疑?”宋琸看着白伊槿,手指輕點,欣賞她臉上逐漸出現的裂痕。語氣輕松,但眼底卻充滿了恨意。
他恨!他恨自己居然沒察覺到白伊槿的野心居然比想象中的大不說,還因為小瞧她竟然讓她有機可乘的給父親下了藥!
而這件事,是他醒後宋意才告訴他的。
——原本在葬禮那天,宋意就想告訴他,卻沒來得及。
宋家即便勢力再大,但首先也是商人。即便白家暗地裏有在走私煙土,但這東西在兩三年之前也不過是對所有人來說稀松平常的東西。就像抽煙一樣的尋常,即便現在,聽說港都也還未完全将煙土列為違禁品。
宋琸現在好恨他自己錯誤的将白家用了正常商場的手段。
當年父親對于他自以為是的評價實在過于一針見血。但宋琸卻萬萬沒想到他的成長會付出這麽承重的代價。
他勾着唇,嘴角抿着冷酷和狠毒,“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是阿左的。”
不僅僅是白伊槿,就連宋意,以及阿大、阿右都朝阿左望去。
他當時在喪禮上奉宋琸的命令開車去送沈敬亭和蘇爹,路上同樣遇見埋伏差點被亂刀砍死,也是這兩天才能下地。
此刻所有人望向阿左,他卻依舊沒什麽表情,似乎現在說的事情和他沒任何關系一般。
“不!”白伊槿尖叫,“你胡說!”
“你自己心裏清楚我是不是在胡說。”宋琸從來懶得争辯這些,只瞧着手指繼續淡淡開口,“孩子阿意去連雲港的時候,我已經叫人把孩子交給阿左了。那是他的親骨肉,怎麽處理都由他來。”
說完,微微偏頭,和其他人一起看向站在他身後側的阿左。
“先生放心。”阿左微微一颔首,“他不會成為未來宋家的威脅的。”頓了頓後又說,“……我已經親手把他給溺死,确定斷氣就丢上山了。相信現在應該連屍骨都沒有。”
話音一愣,就連宋琸都露出微微驚訝的神色,搖了搖頭嘆息,“……你實在不用那樣做的。”
“……先生到現在也只替三少沾過一次血。這次又是嬰兒,您斷下不了殺手。……故,我親手了解反是最好的。”
宋琸還是搖搖頭。但并未再說什麽。
“……不。”
白伊槿聽着,瞳孔不斷晃動,幾近崩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