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女金主的小奶狗(13)

溫熱的鮮血刺目驚心。

姜夏下意識想要替戚生擦去,少年卻始終含着笑,猝不及防往地上栽去,剛好靠在趕來的姜夏肩上,失去意識。

他那樣高,直接把姜夏一齊壓在了地上,卻無辜地緊緊閉着眼眸,沒有半點氣息。

姜夏不知道,“萬枯骨”到底有多厲害,她更不知道,戚生有多能忍耐,正是因為他心志堅定,至純至善,這“東西”才沒有喧賓奪主,占了戚生的身體。

可它也出不來,只能在夜裏誘哄戚生,拿着他唯一那點欲·求,那點對姜夏的心意誘哄,想使少年入魔,與之同流合污。

可即便如此,也不過是一次次碰壁,那少年仿佛有着這世上最堅韌的心,刀槍不入。他疼了,用藥片止,他有執念了,自己堪破。

從頭到尾,沉默無言。

也不是沒有動過占有的心,只是一想到這些,戚生就無比清醒,因為他的心意,始終淩駕在私·欲之上。

這樣的愛,絕不會被污染。

于是“萬枯骨”急了,想另覓新主,哪知那聰明的少年隐有察覺,更是舍身取義,自己死,也要拉着這“東西”死。

其實戚生本不該這麽快了無生息,只不過,他吞的大把藥片裏,除了止疼,還有過量致·命的隐患。

自從那天起,隐隐感覺到這東西起,戚生就做了同歸于盡的打算。

倒不是有多大義,只是一想到這東西離了他,便有可能就近鑽到姜夏身體裏,戚生就決定,無論如何,不能讓這種可能性發生。

哪怕他是學數學的,哪怕他天賦超群,也不敢冒這萬分之一的險。

這樣的戚生,注定不會和“萬枯骨”同流合污。

可他卻不知道,姜夏的血液正是克這邪物,她不會有事。

此刻,眼看着戚生倒在自己懷裏,姜夏含在眼角的淚終于落了下來,砸得粉碎。

她毫不猶豫,随手拿過長劍,往手腕動·脈上劃,也不覺得疼,只是不要命地把鮮血往戚生嘴巴裏喂。

俠女的血不是驅邪嗎?姜夏想試試,以己命,換他命。

不僅僅是恪盡職守,她做這個決定,首先想到的不是任務,不是任務說要保護男二。

而是作為姜夏,想保護戚生。

卻也不是喜歡,是情義。

直到失去意識,姜夏才終于松開握着長劍的手。

也看了,戚生最後一眼。

·

三月後,天氣轉涼。

電視屏幕上卻仍舊大熱地播放着新劇,當紅小生陸尋的新劇。

是那個關于落魄公子步步稱帝的故事。觀衆卻發現,裏面那個女三號演技倒退了,她以前可不是像現在這樣瞪眼,靈氣得多,更是“眼技派”。

說起來,因為這場大熱的新劇,演女三號的“姜夏”被更多人知道,同時也丢了不少老粉絲。

人還是那個人,可說不上來,現在這個就像刻意模仿從前那個一樣,能打80分,卻差遠了。

可她确确實實和姜夏長得一模一樣,粉絲也只好接受演員油膩了這個理由,轉粉其他。

大概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姜夏”,是葉家的大小姐,葉绮羅。

這一世,反而是她做了俠女的替身。

這也是…她與葉時遷達成的協議。——從此她做姜夏,和陸尋劇組搭戲,而姜夏,做她葉绮羅,與小舅舅永不分開。

至于演技這個東西,葉绮羅畢生的努力都花在了那一次上。

哪一次呢?

葉時遷約陸尋談判那次。

他把她完全打造成姜夏的模樣,從眼神,到舉止。

事關陸尋,葉绮羅分外努力。以至于在葉時遷那雙毒辣眼睛的挑剔下,終于像足了幾分。

卻也只能維持短短幾個小時,便再裝不下去。

可這足夠了,足夠在陸尋面前以假亂真,給他下套。

葉時遷約了陸尋,告訴他:姜夏才是真正的葉家的大小姐,只不過想入娛樂圈,這才起了藝名。

而家裏那個,才是假的。因為葉司令夫婦不同意晚輩入娛樂圈,這才萬不得已,想出一個兩全的方法。

他這樣說,是想讓陸尋同意交易,葉家扶持陸尋的演藝事業,而陸尋,心甘情願做葉家大小姐的情人,說難聽點,就是被包養。

但是,光前一個條件已經讓陸尋心動,在燕京,權勢至上,演藝圈子多多少少也得看那些上位者們的臉色,同意葉時遷,這無疑百利而無一害。

是十分誘人的交易。

然而,陸尋還是有些風骨的,可後一個條件,直接把他這些風骨碾成粉末。

那是姜夏啊,哪怕沒有交易,他也心甘情願。

少年不禁想,難道她是害羞,所以要讓小舅舅來這樣說?

還記得那一次,姜夏忽然湊近他眼前,說如果他以後娶的人是“和他眼底倒影着一模一樣”的人,她就把劍給他。

以至于,陸尋真的徹底誤會了。他以為……姜夏同樣對他有意,再看看對面,坐在葉時遷身旁的女孩子,那樣明豔,眼底隐隐含着情思,蜻蜓點水般,掠過少年的心湖,蠱惑着他答下那個“好”。

一音落定,葉時遷笑了,那雙仿佛揉進時光與歲月的眸淺淺漾開,光華流轉。

這樣一來,既解決了小侄女的問題,又悄無聲息地幹掉一個情敵,而此後,他會讓葉绮羅代替姜夏活着。

而那個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子,他會留在身邊,做“小侄女”。

葉時遷以為自己算無遺策,就像以前許多次那樣,可他千算萬算,漏算了姜夏也會死。

為了救戚生而死。

他再見到她時,是在燕京最大的醫院,戚生守在身邊。

這是葉時遷第一次正視這個少年,十分漆黑的一雙眸,玉石之質,幹淨純粹得讓他也心驚。

此刻戚生臉色蒼白,那黑就更加濃重,如一口古井,深不見底,卻再波瀾不起來。

他一只手緊緊攥着,摳出的殷紅鮮血還在往地板上滴,一只手卻緊緊捂着姜夏那截手腕,失血到如細瓷般蒼白脆弱的手腕,上面包着紗布,紗布滲出血色。

又是割·腕……

可這一次,葉時遷卻慌了神。

他盡可能揚起唇角,不讓自己的臉色喪得那樣難看,這裏不是葉家,他不能丢臉于人前。

可終究,那位燕京高高在上的副書記失了魂,丢了魄,艱難地将眸光從變成直線的心跳監控屏挪開,苦笑起來。

那笑裏含着淚,真真正正悲涼到極點。卻無人懂。

而戚生,仍舊如石像般,就僵在那裏,沒有悲喜。

直到醫生護士過來勸說,這少年才回過眸,豎起修長的食指在唇邊,仿佛在嫌他們吵到了姜夏。

而做噤聲的動作時,少年始終眉眼溫柔,笑意寵溺。

這般場景實在詭異,終于有人看不下去,說:“她已經死了。”

“我知道。”

戚生十分平淡地開口,眼底是洞悉世事的通透,他說:“我只是舍不得。”

只是…舍不得她。

我以為,死的會是我。

·

再後來,姜夏又回到了葉家。

戚生肯讓,是因為葉時遷承諾——他有讓屍·首不腐的方法。

這位副書記也确實做到了,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他在葉家宅邸下,修建了古·墓。

也請來了寒玉棺。

甚至其他古法,只要能保屍·身不變的方子,他都用上了。

裏面的氣溫極低,躺在棺材裏的姜夏面容生動,栩栩如生,只是長而翹的睫毛上沾染了風霜,卻再不會化開。

這樣也好,葉時遷想,他再也不用擔心年齡的差距,他和姜夏之間的八年…已經因為生死徹底抹平,也不用擔心這只小野貓被人觊·觎,她如今,完完全全,只留在他身邊。

可夜深人靜時,男人還是會落淚,背靠在寒玉棺前,抱着膝蓋,仿佛像孩子失去了心愛的玩物。

直到失去,葉時遷才明白,姜夏不是玩物,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只小野貓。

她是他愛的人。

不是喜歡,是愛。可惜他明白得太晚。

就像好朋友局長說的:葉時遷精心織了個網,以為天·衣·無·縫心裏美滋滋,然後就等着掃除障礙,姜夏那姑娘往裏跳,可人家不玩了,直接就飛走了,葉時遷卻把自己算計進去了。

到頭來,作繭自縛。

但局長說錯了一句話,既然是繭,就還有破繭成蝶的一線希望,葉時遷始終沒有忘記那晚,忘記那晚姜夏制服邪物的本事。

這樣的本事,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年代,按理說迢迢歷史長河上,早就該失傳了。

意識到這一點,再意識到姜夏始終來歷不明這一點,葉時遷仿佛抓住了最後的希望。

他要去找她。

任憑上天入地,通前往後,他都要找到她。

然而,所有的線索,都集中在了那柄姜夏留下的長劍上,這本不是問題,問題卻是——這柄長劍,在戚生手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