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很顯然,此刻若是還要繼續秀她懶得令人發指的豬類特征,讓莫易那家夥得知了穩定又會用眼神殺她個千百遍。
哎,作為剛剛将鳳姐想成他夢中女神的回報她還是勉為其難地主動去找他吧。
不過不知他現在是随着大衆去了操場還是正在某個角落限險地躲着喪屍的致命利牙。這麽一想,剛切為腦殘模式的沈恪恪也難免有些擔心了。
校園裏一點也不安靜,此起彼伏的低吼聲像是幾百個重感冒了很久的老人從嗓子發出來的混着濃痰的粗重呼吸聲在耳旁不勝其煩地呼響着,但是仍舊讓她覺得這裏沉寂到可怕。
從最初的男同學咬人到現在也不過兩個小時不到而已,可現在無論是偶爾路過的校園建築還是一路行走着的林蔭小道,沈恪恪都沒能發現一個食物。
啊喂,什麽食物偏了偏了。
沈恪恪都沒能發現哪怕一個活人。
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搖晃着腦袋賣萌的喪屍同學,她學校也就兩三千人,平時也沒覺得有多少,怎麽這個時候感覺整個學校都快被擠爆了呢?
似乎她身邊就沒有一秒鐘少了這群家夥,難道喪屍病毒在攻占她們學校的時候也把她的眼睛給一并攻占下來了?
事實上這貌似整個校園都被擠滿了的情況只是她萬分緊張下的幻覺?
衆喪屍感覺到了沈恪恪幽怨的氣息,低吼着顫抖了兩下。
沈恪恪同學當然聽不懂這群喪屍的牢騷,事實上,她只聽到了一片吼吼聲。她摸了摸肚子,決定找到了莫易那厮後就去小賣部找吃的。
她壞心眼地希望某個小賣部的胖阿姨在逃去操場之前忘記鎖上門,給她行個方便最好了,咳咳也許是可以當是做了好事,避免她一時餓極,釀成大禍?
現在一想到肚子餓就想到人,一想到人就自動配上醬醋油鹽和刀叉真是讓人壓力山大啊有木有!
用美味來形容活人,難道她還該慶幸自己雖說想吃但好歹還有個吃熟食的念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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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叉配上大油鍋
這麽一想,沈恪恪腳步立馬就趔趄,深深覺得吃熟食更恐怖啊!
她想,再不找到那個調皮的小男友她就得該去吃人了能有自控力對她來說完全就像是減肥對廣大女性同胞來說一樣困難。
天朝有句話說得好:說曹操,曹操到。
沈恪恪剛舔着嘴唇,在腦子裏剛閃過被裹成餃子狀即将下鍋的莫易其人,就看到前方圖書館拐角的那邊竄出個人影來。
那是個身形瘦削卻并不瘦弱的清隽少年,他身上一片淩亂,原本藍白的格子衫被污血染的差點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而他渾然不覺,只喘着粗氣,氣息不穩地向離沈恪恪更遠的地方跑去。
——那是去室內體育館的方向。
沈恪恪剛看到,就被這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她遲疑了一下口裏就險險冒出一句話:“餃啊呸,莫易——”
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她這才注意到,莫易的身邊還有個嬌小的女生,他們一起奔跑,就像是義無反顧地奔向着明日的曙光,靠近彼此的雙手緊緊地握着,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與共。
而事實上也的确如此,他們不過跑出兩三米,方才那個圖書館拐角就追出了一群青面獠牙的喪屍。
索性是,莫易并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也沒有在黑壓壓的喪屍群中匆忙一眼就尋到她。
“莫易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我跑不動了嗚”女生的聲音顫抖,抓着手心裏唯一的溫暖,害怕地仰頭問他。
莫易面無表情的一句話沒說,只是将身旁的這個少女攥得更緊了點。
他們身後的一大波喪屍窮追不舍,像是下一秒就能觸到跳動的脈搏。
沈恪恪輕輕搖搖頭,視線越過喪屍定定地粘在他倆緊握的雙手上,突然就想起了一句極其不符合她氣質的深情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忽然有些疲憊,在這個五月初的傍晚莫名覺得即将西下的日光很是刺目,直到收心處的肉被因變異而畸形的指甲掐破才道:“別追他們。”
感受到她情緒低落的喪屍們出乎意料地沒有再賣萌,就連剛從圖書館拐角鑽出來的那一波也很乖順地停下了追趕食物的腳步,搖搖晃晃地加入了沈恪恪的喪屍團隊。
沈恪恪看了他們一眼,倏地一笑,聲音有些沙啞地道:“謝謝你們陪我,散了去吧。”
得到允許的二呆喪屍們如蒙大赦,低吼着轉背就打算搖搖晃晃地邁動小僵腿去追逃命而去的莫易二人。
沈恪恪一臉黑線,她咬牙切齒道:“不許去那個方向。”
可憐的喪屍們只覺得她周圍的氣壓猛的又低了,灌了翔的大腦就算是想個千八百年也想不出來她怎麽又發怒了。
女屍心,海底針。
衆喪屍只得茫然又委屈地又聚了過來只當是沈恪恪反悔放他們離開了。
被這群無時無刻都在賣萌的喪屍纏到滿頭黑線的沈恪恪無語了,心情卻莫名地好了起來。
她揮揮手,站在去體育館的路,擋住了那群喪屍格外想追去的視線,示意它們去相反的地方。
這回二貨喪屍們都明白了她的意思,集體委屈地哼唧一聲背過身順着沈恪恪的心意去了相反的地方。
沈恪恪好笑地看了一眼,确定沒有漏網之魚後揚着嘴角打算去追回自己不乖小男友。
這邊女友生死都還不明呢,那邊他就給她公然爬牆,呔!受死吧!我靠(‵o′)凸
好歹咱也是和他從相知相識到相戀相依坎坎坷坷甜甜蜜蜜度過了近三年的吧,話都不吱一聲就給竄到牆隔壁去偷腥,看她不閹了他的子孫根?
沈恪恪扒拉了一下嘴角,追夫途中對着路過的小賣部透明的窗戶咧了一個笑容
然後她差點被自己吓哭了。
裏面那個長得像剛被生化武器攻擊過的怪物真的是她麽?
頭發亂糟糟的一團,被污血整個地黏住,像是剛從裝紅色油漆裏洗過了一般。至于頭發底下,連同整個身體都更為狼狽不堪了好嘛,襯衫的袖子破了一截不說,就連衣領處都被撕裂了。
嗷,春光外洩了!
雖說沈恪恪此人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副放蕩不羁愛搞基的腐女模樣,但事實上。她骨子裏還是個保守的姑娘,這不,第一次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地站在夏風裏,她立馬就羞赧了,慌慌張張地拉了拉衣領,拉了一半又想起自己現在本身就是個喪屍形象
得,姑娘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估摸着也沒什麽人會敢對她這個破樣子感興趣,瞧瞧這青灰色的皮膚,瞧瞧這秀逗到對她來說除了抓癢外啥功能都沒有的長指甲。
沈恪恪又看了半天,唯一慶幸的是自己沒長獠牙,眼珠也不是渾白色的。
一想到長獠牙說話得漏風,白眼球看人永遠只能不禮貌地亂飛白眼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說,她估摸着皮膚和指甲外加飲食愛好同喪屍一樣外,其他也沒啥喪屍特征了。
沈恪恪滿意地拍拍臉頰,繼續觀察前方被她追蹤了好半會兒,現下不知為何停下來的犬男女。
她現在的位置在小賣部的櫥窗旁,身子被高大的落地小賣部招牌擋住了,沈恪恪又看了眼櫥窗裏形象令人擔憂的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再鼓起初時追出來的勇氣出去大喝一聲。
——嘿!莫易,我是喪屍,我不吃人。
估摸着還沒說出口,就被莫易手中不知從哪裏撿來的鐵錘子将腦袋砸了個稀巴爛了吧。
智商再怎麽捉急也還是有的,沈恪恪故作憂郁地摸了摸下巴,看着那對犬男女旁若無人地在空曠的林蔭道上親密說話的樣子,硬生生掰掉了十指的指甲。
不過,好像就算是指甲都在故意惹她生氣。頑強的指甲,上一秒剛被掐斷,下一秒就又“嗖”地長出來了,那速度快得就像是被人直接安裝上去了似的。
沈恪恪氣歪了嘴,一賭氣,再也不掰了,她憤憤地踮腳,将下巴搭在了廣告牌上面才真正看清了遠處的情況。
她一直以為那裏只有莫易和那個女生兩個人,卻沒想到地上還躺着另一個。
那是個男生,遠遠看起來有些熟悉,只是身上的衣服被撕咬得破破爛爛的,肩膀處更是血肉模糊的,他躺倒的地上被血液浸濕了大片,這樣的傷勢,就算不是被喪屍咬的,估摸着也活不長了,更何況,沒被咬的幾率那麽小。
而莫易則一直舉着手中的錘子,面無表情地盯着地上痛苦掙紮的男生,眼裏劃過一絲不忍。
嬌小的女生害怕極了,她拽拽莫易的袖子軟聲哀求:“我們走吧,別管他了,等會兒天黑了就危險了。”
莫易搖搖頭,半晌無言,只一直看着地上的少年。
沈恪恪捂着嘴,把驚呼聲咽了下去,這才想起來為什麽會覺得那躺在男生熟悉,因為那分明是莫易從小到大玩得最要好的朋友。
莫易他,舉着錘子是打算親自殺了他麽?
她像是脫力了一般,睜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心裏有些了然也有些苦澀。
若要說莫易這輩子最在乎的人是誰,恐怕即使是沈恪恪她自己也不敢自居,你看,他這不是已經爬牆了麽?
但是她卻清楚,這世上唯有一人,是莫易這輩子都不會背叛的。
那人便是地上那男生,也就是莫易的親弟弟莫非。
他們倆的感情之深是任何人都不容置喙的。
用通俗點的說就是,那感情是鐵打出來的。而現在,莫易卻舉着錘子,對着自己的親弟弟,冷目相向。
若他真的變異了
沈恪恪的猜測剛想到一半,就隔着數米的路看到莫非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