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更新時間:2016-09-05 16:00:03 字數:5730

緊握着手中的水晶盒,冰楚依的視線落在他裹着紗布的胸口,啞聲問:“我們究竟是什麽關系?

是敵人?還是……”

抿着唇,她沒将問題問完,而是睜着雙眸注視他。

她凝望的目光中帶着困惑以及她未察覺的期望和緊張,那讓焰爍差一點就沖動地将所有事都告訴她,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在除去那三個老賊之前,她最好保持現狀,知道的事越少,對她越安全。

“我一樣是那句話,時候一到,你自然就會明白,現在能不能先扶我回炎宮?我真的好累……”

說着,他阖上雙眸,裝出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樣。

見他似乎真的撐不下去,冰楚依只好先壓下心頭的疑問,扶他邁步往他所指的炎宮方向而去。

住進炎宮的日子,和之前被囚禁的生活沒兩樣,只除了沒有白舞陪伴在一旁。

思及白舞,冰楚依雙眸一黯,不禁又想起來炎國前一晚與焰爍之間的對話。

那晚她為他換完藥,正想離開,他卻拉住她,長指輕撫過她眉間的皺折,眸中帶着濃濃的疼惜及愛憐。

他嘶啞的對她說:“別擔心,她會沒事的,我向你保證。”

這話讓她當場怔在原地,久久不知該如何回應,最後幹脆連一句話也不答,轉身離去。

後來她想了想,他沒問她為何白舞不見了,也沒追問白舞的去向,她就确定這男人早已知道白舞被人擄走,這讓她心一沉,不停思索着他既然知道白舞被擄,那麽……他是否也知道她被安排要執行的“任務”?

如果知道,他為何還把她帶回炎國?倘若他不知情,那麽他為什麽帶她回來?又是為了與雪國開戰時,手裏有個人質好威脅雪國将領?但……

她環顧這座富麗堂皇的寝宮,雙眉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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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的俘虜不是嗎?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如此禮遇她,讓她住在如此舒适的寝房、讓她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派了數名丫鬟來照料她的起居?

可他不知道她壓根不需要人服侍,尤其是讓她厭惡至極的炎國人服侍。

睨了眼那些目光充滿不善的丫鬟們,她雙眸一冷,對面前的三名丫鬟道:“都下去吧!我不需要人服侍。”

其中一名高個頭,眼角微揚的丫鬟玉鳳輕哼了聲,不屑地說:“若不是炎帝吩咐我們來服侍,你以為我們想來呀?真搞不懂炎帝怎麽會把一個雪國人奉為上賓,甚至讓你住進未來王後的寝宮裏……”

未來王後?聞言,冰楚依的心猛地一跳,表面上仍不帶任何表情,冷聲又道:“既然你們也不願服侍我,那正好,從今日起你們就不用來了,出去!”

與其成日面對她們帶着敵意的目光,她反倒覺得一個人輕松得多,至少耳根子能清淨些。

聽見她竟用命令的口吻使喚她們,三人頓時變了臉色。

一旁矮了玉鳳半顆頭的玉瑤因此臉色極差,她咬牙道:“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俘虜,憑什麽命命我們?搞清楚,你不過是個階下囚!”

“一個雪國人竟敢在我們炎國放肆若不是炎帝親口下令不準任何人傷害你,我玉鳳肯定第一個撕爛你的嘴!”玉鳳恨聲說。

她話剛說完,三人之中個頭最小的玉蘭也接着開口,張牙舞爪的喊道:“別以為炎帝要我們把你當成貴客招侍你就能嚣張,我告訴你,就算是炎帝下了命令,敵人就是敵人,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們炎國人手裏!”

她們三個姊妹其實根本不是什麽丫鬟,實際上是被送進宮裏等着焰爍欽點的侍妾,可她們進宮三年以來,焰爍一次也沒宣她們去服侍過,不只是她們三姊妹,就連那些每年被送進炎宮的女人,他也從未召見過,他的後宮好似一個牢籠,困着她們這些夜夜等着他寵幸,卻始終無法如願的女人。

直到半個月前,他帶回眼前這雪國女人,突然宣布廢除他從未踏足過的後宮,讓後宮那些妃嫔們在領了賞賜後就遣送回鄉。

她們三個不願離去,當初進宮是為了當焰爍的妃子,若是可能,更想當上他的王後,侍奉俊美無俦的炎帝,所以她們才不願就這麽被打發離去,于是她們打通關系,留下來當了丫鬟。

本以為在焰爍尚未立後也沒有妃子的狀況下,三人能夠借着近水樓臺之利讓他注意到她們,沒想到結果竟被派來服侍這讓她們由妃子淪為丫鬟身分的雪國女人,還是個美得驚人的女人,這教她們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不停叫嚣着,冰楚依卻眉也不擰一下,只淡然地說:“吵夠了沒?別像一群吱吱喳喳的麻雀,要吵請你們到外頭吵,別在這裏廢話。”

三人頓時瞠大雙眼,怒喊,“你說什麽?敢說我們吵”

脾氣火爆的玉鳳首先按捺不住,憤怒的邁開步子沖向前,“看我怎麽撕爛你這張賤嘴——”然而她手才揚起,一團烈火便平空在她手掌上燃起,這樣毫無防備的她一驚,忙甩去那焰火,大喊出聲,“是誰——”

當她怒氣沖沖的轉過身,就看見身後那寒着俊顏的焰爍。

她頓時吓得臉色一白、雙膝落地,顫聲低喊,“王、王、王上……”

其餘兩人轉身一看,随即也變了臉色,惶恐地跟着跪下,戰戰兢兢的喊着,“王、王上。”

焰爍臉色極差,周身籠罩着宛如暴雨欲來般的氣息,金眸泛寒光的掃視三人,沉聲說:“我是讓你們三個來服侍貴客的,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三人被這問話給吓得噤若寒蟬,個個低垂着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見她們和方才氣焰嚣張的模樣完全相反,吓得猶如驚弓之鳥,冰楚依不禁微擰着眉,輕聲道:“我不需要人服侍。”

擡起螓首,她直視俊顏有着一層陰霾的焰爍,又說:“她們說的沒錯,我不過是個階下囚,确實擔當不起貴國的‘貴客’,她們并不需要禮遇我,而我也不需要人照顧,如果可以,我只希望有個安靜的環境。”

聞言,焰爍臉色更沉,厲聲命令,“全都出去!既然這裏用不到你們三人,那就滾出宮去,永遠別再讓我看見。”

這話讓三人臉色大變,忙磕頭求饒,“王上,請別把我們趕出宮去,我們知道錯了,請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王上……”

然而不管她們如何哭喊、哀求,焰爍不但無動于衷,甚至冷酷的施咒将她們三人轟出炎宮。

直到那刺耳的哭喊聲消失,冰楚依這才放松原本緊擰的雙眉,低呼了聲,“終于……”她們終于還她耳根子清靜了。

“她們平時都是這麽對你的”

聽見問話,冰楚依才松下的柳眉再次深鎖。

看來她想擁有“清靜”,恐怕還得擺平眼前的男人才行。

“該死!”見她不語,焰爍便當她是默認,低咒一聲,“那三個奴才竟敢陽奉陰違趕她們出宮實在太便宜她們了,她們甚至想——”

驀地想起他甫進房時看見的畫面,他俊臉一沉,快步來到冰楚依面前。

他緊張的拉起她的手,憂心的問:“她們有沒有打傷你?傷到哪兒了嗎?”

天殺的!他不該如此輕易放過她們,等會他便出宮逮人,絕對要她們為此付出代價!

瞧他緊張兮兮抓着她左瞧右瞧的樣子,冰楚依心跳沒來由加速,忙抽回自己的手,抿着菱唇低聲道:“我沒受傷,就算有,你也不該找她們麻煩,我确實不是炎國的貴客,相反的,我不過是——”

“不準再說你是俘虜或是階下囚這種話!”他沉聲打斷她,一雙好看的眉緊皺着,微惱地說:“這種話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我說你是炎國的貴客你就是,要是誰敢不尊重你,我絕不會放過他!”

凝視着他認真的神色,她感到心口的騷動更劇烈了。

他不該這樣的……不該為她這樣對待他的子民,就算他不讓她說,也不會改變這事實——他們敵對的事實。

啞着聲,冰楚依改口道:“我不會永遠待在這,也就相處這一段日子,你不能強迫她們熱情款待一個仇視許久的敵國人。”她就沒這麽偉大,可以把炎國人待如上賓。

她試着和他講理,沒想到——“誰說你不會永遠待在這?”眯起雙眸,焰爍對她的話感到十分不悅,霸道地說:“你是雪國人又如何?這對我而言一直不是問題,對我的子民們也不會是,不管他們接受與否,我只給他們一個選擇,那就是接受。”

這番話讓冰楚依聽得心頭一亂,望向他眼中閃耀着的堅定神采,一股感動倏地湧上心頭,然而她的心卻也有些不安,忐忑着不知他口中所謂的接受究竟為何……

接下來的日子裏,冰楚依總算明白焰爍的意思。

看着眼前不知第幾個有着陌生臉孔的小婢,她一雙眉越擰越緊,只差一點便能打上個結。

“小姐,這是王上派奴婢送來的,請問小姐這該擺在何處?”

看着眼前婢女呈上鑲着寶石的木匣,冰楚依已由初時的驚訝、錯愕,到現在的無奈、無言,最後只能暗嘆口氣,淡然道:“随便放吧。”

“是。”小婢女将捧在雙手上的木匣放在茶幾上後,便要退下。

但在她即将退出房門時,冰楚依開口喚住她,“等等。”

“是,小姐有何吩咐?”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名喚彩蝶。”她恭敬的回答。

彩蝶那卑下的态度讓冰楚依一雙柳眉更是緊皺着,許久才又輕聲說:“請你告訴焰爍,不要再送這些東西來。”

這些日子以來,焰爍一再遣人送來東西,但她根本就不需要,盡避她連看都沒看,但不難猜出這些昂貴匣子裏頭裝的絕對是一些稀世珍品,而這些她樣樣不缺,也用不着,他送來再多也只是浪費罷了。

可經過這段時日,她明白了他送禮的另一個用意。

一連十日,一日三次,他差人送來的禮少說也能堆積成一座小山,而每回送禮來的人都不一樣。到了第五日,她總算察覺到焰爍為何每回都要差使不同的仆人前來了,透過這舉動,這些仆人們在态度上有了很大的轉變。

他們由一開始的不屑、不情願到驚訝、不信,直到最後的認可、恭敬,因為他們察覺到焰爍對她的珍寵。

這些仆人們一向善于察言觀色,焰爍的舉動無疑在告知整座炎宮的人,他對她很是寵愛、重視,聰明一些的仆人早在第三日便對她必恭必敬,絲毫不敢在她面前表現出半點嫌惡及怠慢之舉。

她知道焰爍這麽做是為了她,但……她值得他如此費心嗎?

先是将他冒險取得的冰之晶還給她,而後為了她将他的奴婢給趕出宮去,現在甚至霸道的利用他的權勢,來要求所有人接受身為敵人的她。

她根本就不值得他對她這麽好。

“王上說過,就算小姐不收,奴婢們還是得送,直到小姐願意收下為止。”

彩蝶的話讓她回過神,卻也讓她感到一陣困惑,不禁擰着眉問:“除了頭兩日的禮我沒收下,之後的我不是全都收下了?”

因為退不掉,她也不好為難下人,只能勉為其難的收下,擱在寝宮的一角。

“這——”彩蝶正要回話,卻被一道沉穩的嗓音給打斷。

“那是因為我送的不只是禮,還有我的心意。”

聞言,兩人同時轉頭,一見來人是焰爍,彩蝶恭敬的朝他行禮後便退了下去,而冰楚依則因十日未見這男人,心情五味雜陳。

她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她想念他。

想念他的眉、想念他的眼、想念他那時刻揚着的粲笑……

但,她不該産生這樣的情緒。

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她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焰爍俊顏帶笑,随手由那堆小山上拿起一只木匣走到她身旁,柔聲說:“你一定沒打開木匣子看過對吧?其實只要你打開就會明白。”

接過他遞來的木匣,冰楚依抿着唇,凝視他許久後才将匣子打開,這一開,她傻了,怔怔的看着靜躺在木匣中的東西。

裏頭不是什麽珍貴的珠寶首飾,也不是什麽瑪瑙翡翠,而是一朵花,一朵粉紅色的小花。

她忙将木匣放下,快步走向那堆木匣一一打開,才發現匣子內放的都是花,一朵朵被施了術法,如同剛綻放一般,嬌豔欲滴的花。

看着這些顏色鮮豔的花卉,冰楚依不禁呆愣住,她想起了頭一天來到炎國時,她與焰爍的對話——“炎國原來和雪國一樣沒有花……”

“花?”假借傷勢的名義,整個人賴在她身上的焰爍挑眉,低聲問:“你想要什麽花?我幫你摘來。”

他沒忘記他的楚兒很喜歡花,記得她頭一次看見滿山谷的花海時,既高興又感動的攬着他又叫又跳,說她從沒看過這樣豐富又美麗的色彩,從那刻起,她便愛上各式各樣的花卉,總嚷着要他帶她去看遍各地的花。

聞言,她雙眸一亮,可沒一會便又恢複一貫的淡然,輕聲說:“不需要,我并沒有特別喜歡,況且,在炎國這樣極為酷熱的土地上,應該無法生長出花草,你打算去哪摘?”

對于她應該是違心的響應,焰爍沒說話,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露出寵溺的微笑,攬着她繼續往炎宮走去。

回想至此,冰楚依更是感到奇怪。

是呀,炎國根本沒辦法生長出這樣美麗的花朵,那麽……這些花都是他從人類的土地上摘來的?

望着一朵朵各有風采,美麗、清雅、冶豔、傲然的花兒,冰楚依感到自己的眼眶漸漸濕潤了。

慢慢擡起眼,看見眼前的男人正用着和那日一樣寵愛的目光深深凝望着她,她忍不住開口問:“為什麽?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對待……”

這男人……他為何要這般寵她?就連她無心的一句話,他都牢記在心裏,甚至不辭辛勞的為她辦到,他這樣……他這樣教她如何下手實行計劃?如何狠下心腸?

聞言,焰爍眸色轉而深濃,眼底的情意更甚,他柔聲說:“相信我,你絕對值得,而且不只如此,我願意将這世上所有美好的物品全送來你面前,只要你開口,無論如何我都絕對會為你辦到。”

聽見這番話,冰楚依傻了、愣了,久久無法言語,只能深深的望着他。

焰爍……焰爍……

她到底該拿他怎麽辦?無論她再怎麽努力、再怎麽抗拒,她的心,仍然一點一點的淪陷,就快無法抵擋他的柔情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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